这是一个宁静的夏日夜晚,听不到一丝风声,明亮的月光照射着豪先生的家。一切都是那么迷人,连路人都很难想像,住在这样一个天堂般的地方,难道他们还会有悲伤吗? 但这个世界又怎能没有悲伤呢?那些住别墅的人,穿的是华美的衣服,吃的是山珍海味,但是和住在贫民窟里的人一样,他们也会有疾病和死亡,这是没有人能够逃脱的一个阴影。 是的,豪先生的家中此时正充满了悲伤。在豪华公寓的一角,两个小男孩正趴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大声哭泣。他们的妈妈如今不在了,以前,她会听他们的晚祷,温柔地亲吻他们的前额,用安慰的语调跟他们道晚安。而此时的豪先生呢?谁又能体会他内心的孤独呢?他正垂头掩面,默默地落着泪,想念着远方躺在幽静黑暗之中的美丽妻子。 母亲突然与世长辞了。作为孩子,他们每天需要的是大人温柔且有约束的爱、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引导他们前行的双手。这是豪先生无法弥补的空白。他自己在C城有很重要的生意,极少能留在家中。小儿子约翰尼还好办,可大儿子弗雷迪却是个多事的孩子,虽然他性格中也有引人注目的温和的一面,但他那强烈易爆发的冲动,以及旺盛的精力,都需要身边最亲近的人无微不至地关怀他,管教他,需要和蔼善良的帮助使他走向成熟。 如果能和他的基督徒妻子商量一下,豪先生就会知道下一步该怎样做了。豪先生还不是基督徒,而在困境当中,他的妻子却能凡事都依靠祷告,处理好每一个难题。 听说离城区大约五十英里外,有一个环境优美的村庄,那里有一所享有盛名的学校,有很多的年轻人在那所学校就读。据说,学校的管理制度极佳,教师都是很虔诚的基督徒。 豪先生觉得那所学校很适合弗雷迪。乡村清新的空气和芳香的花草有益于他的身体,新鲜有趣的景色也能减轻他丧母的伤痛,而那敬虔的气氛正是孩子所需要的。 豪先生听说校长艾尔斯是个很优秀的人,有时他会带孩子们到他的家中,像自己的好妻子一样,他会让孩子们得到持续不断的关爱。因此,豪先生很快便联系了这所学校,询问他的孩子能否在此就读。校方的答复令人极其兴奋,弗雷迪很快就可以到那里读书了。 弗雷迪自己也很喜欢去乡村。八月里的一个早晨,他和父亲启程去罗斯威尔的学校。夏天的清晨很迷人,大地披上了美丽的外衣,空气中弥漫着沁人的芳香,鸟儿欢快地唱着歌,初升的骄阳给一切都披上了荣美的金光。当马车轻快地前行时,弗雷迪非常开心,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愉快地旅行过。 罗斯威尔是个美丽的地方,宽阔的马路、挺拔的榆树、悠扬的蝉鸣、平整的树篱、大而引人注目的住宅、错落有致的花园……这一切都给初来者留下了幸福难忘的美好印象。 学校的位置很好,坐落在主干路尽头的高地上。这里有很多精心修饰过的不同品种的树木,碎石路横穿树林,还留出了大片阴凉的空地作为活动的操场。 所有这一切,尤其是树林中那座庄严雄伟的科林斯式建筑,让弗雷迪深深地陶醉其中。 最后,他们和艾尔斯夫妇的会面也很愉快,对方所表现出的友善和魅力,使弗雷迪很快就喜欢上了他们。 弗雷迪在学校的第一天快要结束了。吃过晚饭,他独自一人回到房间,想把所有的事情好好安排一下。突然,一种令人沮丧的感觉袭上心头,于是他走出房间,四处找寻着,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要寻找什么。不久,他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原来,这是一座建筑的大门。 一步之外,有两个学生正坐着享受夏日凉爽的时光。其中一个大约十七岁的样子,看起来很聪明,也很友善。他给人的感觉很好,虽然穿着普通,但是毫无自负的神态,那种真诚、温和的性格,让人第一眼就被他吸引住了。另一个孩子大约十四岁的样子,虽然穿着华丽,但是非常粗鲁、自私。此时,他正在用劲儿地擦一块大写字板上的花体字,以此自娱。同时,口里还和他的同伴争辩着各种毫无意义的话题。 “你好,哥们儿,”他瞥了一眼弗雷迪,向他打了个招呼,“哪里来的?” 我从C城来。”弗雷迪自豪地回答着,因为C城很有名。 “那你也是城里的孩子了?我也是,嗯,在这里生活你要小心些,同学中有很多的败类,进入艾尔斯老爸那里也不会安全,他是个老滑头……听我的没错。” 弗雷迪一边以单纯幼稚的心默默地听着,一边走近那个孩子,把手放在他的肩上,仔细观看他用铅笔写出的那些优美的花体字。 “把你的手拿开——我们还没有那么熟!”男孩咆哮道,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半惊半吓地,弗雷迪开始后退,不知怎么面对此情此景。他感到十分尴尬,他实在很缺乏年轻人在聆听时所应具备的善意和应对的机智。 “当心,伙计,不要靠他太近了,他会咬人的,”年纪大一些的同学用半开玩笑半责备的语气说道,“来,乔治,不要那么粗鲁,尤其对新来的同学,友善总比粗鲁强。” 乔治·伊顿对这温和却严厉的警告无以作答,他面颊上的微红色表明,来自大孩子的批评不是徒然的。不一会儿,他似乎开始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羞愧,有礼貌地把他的写字板递给了弗雷迪,而弗雷迪很快就被写字板四周的图案吸引住了,那里有茂盛的树叶、蓓蕾和鲜花。 “这么说,你是从C城来这里求学的?”年轻人对弗雷迪说道,显得对他很感兴趣,“我喜欢知道新同学的名字,想必你不会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 弗雷迪用铅笔在写字板的空白处写下他的名字——“弗雷迪·豪”。他用的是大而圆的字体。“我叫这个——”他温文尔雅地举起写字板说道。 “知道了,”新朋友看着他回答道,“我叫乔·巴特力。” “那你住在哪里呢?”弗雷迪非常热切地问道,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找到了一个宝贵的朋友,“有时间我想去你的住处做客。” “太好了,”乔的眼睛开始发光,欣然说道,“来,我现在就带你去我的住处。” 走过这座建筑物后面的一扇门很远后,他们爬上了曲折的楼梯,又穿过了黑暗的大厅,最后他们到了三楼,乔打开家门,他们终于到了乔那朴素又整洁的房间。 乔是个乡下来的穷孩子,靠着自己的奋斗、勤俭和坚持不懈维持着他在这里的学习。他已被善良明智的基督徒父母抚养成人,对享受生活的奢华知之甚少。因此,当他怀着对知识的渴望而努力求学时,能够以欢喜快乐的心情忍受各种的缺乏和艰难。 乔所居住的那座楼已经很破旧了,所以租金非常便宜。像很多其他的穷学生一样,乔不得不住在这个地方,在这里学习和休息。与村里的一些贫穷人家一样,以赚得的少许先令作为伙食费,而所付出的代价是,他必须在学校中,在艾尔斯先生的花园里,或其他的一些地方干活。乔的房间没有任何高雅之处值得夸耀:四围的墙纸早已破碎褪色,地板粗糙不平,天花板邋遢肮脏,一切都与高雅相差甚远。而他那整洁的床铺、带着优美花纹的被子、雪白的枕套、崭新的椅子、桌子以及微型的图书馆,却令人感到极其舒适。 对于住惯了豪宅的弗雷迪来说,这样朴素的住处是很寒伧的,但是乔·巴特力本人却很有魅力,他的存在使得一切都变得那么吸引人,弗雷迪认为,整个学校中再也找不出一个地方能比这里更舒服了。 屋子里只有一张椅子,乔让自己的客人坐在床上,他们开始了愉快的交谈。 “亲爱的,你多大了?” 乔问道。 “上个月我就十岁了。” “才十岁啊?这个年纪就远离家乡可有点儿早。你会不会想家?” 乔很快就知道了弗雷迪的故事,包括他离开家的原因,以及他父亲对他期盼。 “我觉得和你谈话很投机,”乔说,“真希望你能在这里好好学习,每一天都有喜乐和平安。” “我妈妈以前也这样跟我说,但是不知为什么,要想喜乐平安很难啊!” “那你以前努力过,是吗?” “妈妈活着的时候我曾经努力试过,可是现在没有人告诉我该怎样做了。她以前总是告诉我,要常常祷告。但我现在却常常忘记。” “我希望你不要忘记祷告,若不借着祷告,不靠着信仰耶稣基督,没有人能得着喜乐的生命。” “对我来说,祷告很值得怀疑,我常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对着墙壁说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时脑子里会情不自禁冒出做坏事的念头,我似乎无法克制自己不那样做。” “当你祷告时,把你想要的告诉上帝,就像告诉你的爸爸一样;而当你有被诱惑的念头时,求主耶稣来帮助你。他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等着帮你。” 乔跟这个刚相识的小朋友聊了很久,谈得也很投机;他们谁都不愿意这么快结束交谈。但是,学校的大钟提醒他们晚自习的时候到了。 “以后常来坐坐,”和弗雷迪在艾尔斯先生的门前分手时,乔对他说,“无论什么时候,你想家了或有麻烦了,我都会尽全力帮助你的。记住,我是你的朋友,我希望你重生得救,将来能在天堂见到你的母亲。” 在弗雷迪的新环境里充满了各种乐趣。周围的东西不住地吸引着弗雷迪,花园、操场、教室和美丽的村庄,一切都让人感到新鲜有趣。但是,最让弗雷迪感兴趣的,还是去拜访乔·巴特力。 在乔的身上,人们总是能够发现各种新奇而丰富的内在品格。从乔温暖的友情中,弗雷迪体验到一种独特的吸引力。当弗雷迪想家了,或是有别的什么烦恼了,乔总会有办法让他开心起来。他会借助一本新书、一个感人的故事,或一首动听的歌曲,使弗雷迪感到兴奋不已。即便手边什么都没有,他也能及时以一句恰到好处的话语,让弗雷迪得到安慰。当这个小新生被人欺负时,乔总是会保护他。当弗雷迪对那些娱乐项目感到乏味之际,他一定去找好朋友乔,从那里总会得到一些有趣的好主意。乔经常带弗雷迪出去远足,他有一种非凡的本领,能让一切都变得生动有趣。 两个孩子就这样黏在了一起,他们好像亲兄弟一样彼此相爱。乔虽然在年龄上比弗雷迪大很多,但是他很愿意与弗雷迪做朋友,帮助弗雷迪变得更好、更快乐。他注意到,弗雷迪是一个爱惹麻烦的孩子,他多么希望主耶稣赢得弗雷迪的内心,并且,他也愿意自己成为耶稣改变弗雷迪所使用的器皿。 星期三和星期六的下午,是休息的时间,孩子们可以用正当的娱乐方式放松自己。经过两天半艰苦的学习,对孩子们来说,这段时间是宝贵的。因此所有的孩子都盼望着这两个下午。 这时候弗雷迪最常去地方就是乔·巴特力的房间。他总是先跟富有经验的乔商量该如何打发这段时间,而从来不需要自己去费力计划。 一个星期三的下午,弗雷迪刚到了乔的住处,突然,门外传来大声而且顽皮的敲门声,来的是乔治·伊顿。 “乔,又到了周三下午啦!”他高兴地大喊着,双手插在兜里溜达过来。 “是呀,你高兴么?” “高兴?当然,扔掉那些书我当然很高兴啦!拉丁语、法语和代数搞得我头都大了,真希望永远不要再看这些无聊的东西。要按我自己的想法,我才不会来你这里呢,但老爸希望我来你这儿。”这个轻浮的孩子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结束了他无聊的谈话。 “真奇怪——”乔想,“居然有人这么不珍惜学习的机会。”为了成为有用之才, 他牺牲了很多享受,拼命努力,才得到在这里学习的机会。 “你真的很奇怪,乔治。”乔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我多么希望我的爸爸有能力也愿意给我受教育的机会。我一定把它当作是珍贵的祝福。” “但是,今天下午我们该干什么呢?这才是我想知道的。” “我想,没有什么比溜达到小溪那边游泳更好的了。”考虑了一番后,乔回答道。 “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弗雷迪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只要艾尔斯先生同意就行。”乔友善地回答道,这让弗雷迪感到他也是很受欢迎的。 “嘘,胡说八道,你想让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干什么?”乔治·伊顿很不客气地打断他。 “让他去吧,”乔巧妙地继续说道,“如果我们不带他去,他会更糟。” 乔总是心存善意,他也很有说服力和影响力,所以很快就得到了乔治的同意,让弗雷迪和他们一起去玩。 这几个朋友马上出发去艾尔斯先生那里,请求他的批准,他们很快得到了艾尔斯先生的许可。 乔喜欢游泳,非常熟悉那条小溪周围的环境。他知道每一个危险的地方。他细心地向伙伴们交代了应当避开的几处险区,然后,自己游到了水深之处。 因为乔治·伊顿不敢冒险到他踩不到底儿的地方去,他只能靠近岸边玩,并不时的发出各种怪调,赞叹乔那像鱼一样敏捷的身手。 弗雷迪也在开心地玩着,他忘记了乔的警告,开始向深水区游去,而那里正是乔特别警告过不让去的地方。 他立刻沉了下去,根本来不及喊救命。幸亏乔治看到了这一幕,他自己也无能为力,所以只有憋足了劲儿喊乔。 “弗雷迪沉下去啦!” 乔看到了弗雷迪那双正在水上挣扎的双手,用尽全力游过去营救他,但是因为距离太远,还没等他游到,弗雷迪的影子就不见了。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影响乔的勇气和决心,他纵身潜到水底,不一会儿又重新出现,抱着溺水的弗雷迪。要把这个无助的孩子拖到岸边真的很难,经过一番艰苦的挣扎,乔终于成功了。 弗雷迪躺在地上,很长时间,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有。乔竭尽全力地抢救着弗雷迪。他用所有的衣服铺了一张地铺,让弗雷迪面朝下趴在上面,同时用乔治的法兰绒内衣不断擦拭弗雷迪的身子,想尽一切的办法使他恢复体温和呼吸。 不一会儿,弗雷迪活了过来,在乔精心的照料下,他终于完全恢复了。 他们尽快穿好衣服回家。那天余下的时光,弗雷迪只是躺在床上,什么也没法做。 弗雷迪心中一直有一种感觉——乔·巴特力不会不管他的,要不然,他会变得更加随心所欲。他对乔充满了感激和爱意,一遍又一遍地,他回想着那危险的一幕,以及来自朋友的舍己之爱,言语无法描述他的感受。当然,以后他再也不会不听朋友的忠告了。 自从弗雷迪在校园里偶遇乔·巴特力,几个星期来,他没有一天不去乔那里。 星期一的下午,刚过四点,弗雷迪轻车熟路地敲响了乔的家门。教室里的所有活动都结束了,大批学生涌向室外空地,寻找着有意思的活动。 “今天下午你要去艾尔斯先生的花园干活么?”弗雷迪问道。 “我不知道,”乔答道,他拿起希腊语法书,满脸认真地坐着,“重要的是,我要花些时间在这些希腊文动词上,然后我要去村里一趟,恐怕至少要一个半小时以后,我才能去花园干活。” “那我干什么好呢?”弗雷迪问道,显然,他情绪低落,把手里的球抛来抛去。 “玩你的球吧,或者看看这些图片。”乔补充道,他从架子上拿下来一本带有插图的大地理书,他觉得弗雷迪会喜欢这些的。 弗雷迪仔仔细细地看完了那本书,球也玩累了,他仰面朝天地躺在乔的床上睡着了。 乔一直在学着他的希腊文动词,他全神贯注地投入在各种问题中。 功课终于完成了。乔解决了所有的难题,把书本放在了一边。乔是个好学生,有坚韧不拔的意志,只要可能,他绝不会放弃任何问题。 他轻轻地摇醒弗雷迪,告诉他,现在他们需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这是弗雷迪第一次不遵从乔的计划,他让乔去办自己的事情,想独自留在房间里。 乔对此感到不解,他劝说弗雷迪动身跟他出去。 “对了,我忘了我的球,”穿过几道门后,弗雷迪喊道,他在口袋里摸了半天,“球忘在你屋子里了,你能借我钥匙回去拿球么?” 乔对他的小朋友非常信任,所以给了他钥匙。 弗雷迪回去拿球,乔一直在外面等着。可是弗雷迪为什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呢?乔差点儿就要回去找他了,这时,弗雷迪从楼梯上跑了下来,穿过大厅,把钥匙塞给了乔,头也不回地向村庄的方向走去。 乔惊讶地站在那里,看着弗雷迪飞快地消失在学校的操场上。他爱每一个人,凡事盼望,凡事相信,思想正直,这是他每日的座右铭里最重要的部分,而且他也能够在自己的生活中实践出来。但是,尽管他的心胸很宽广,他开始第一次对弗雷迪的诚实怀疑起来。 带着一种奇怪的心情,他半惊讶半怀疑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角落的那个高架子上有个小盒子,那是乔放钱的地方。钱的数目不会很多,那是他业余辛苦工作积累下来的薪酬。但是现在,钱的数目明显减少了。盒子里原本有一块钱银币,这是一个学生求学时用以满足各种需要的主要现金。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乔随意放钱,没有加锁,也许他觉得这一点点的钱不怕丢失,或者因为他自己的正直为人让他不会去怀疑任何人。 也不知道弗雷迪是怎么发现这个置于高处的藏钱盒子的。但是当乔进屋时,他已经对盒子里的情况估计得差不多了。那把新椅子,本来应该是放在屋子中央的,而现在却放在了架子的下面,椅子上,弗雷迪不慎留下了自己的鞋印,而那枚不见了的银币完全证实了这起盗窃行为。 乔心里难过极了,他实在太吃惊了。 “弗雷迪怎么会是小偷呢?”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可爱的弗雷迪心里居然会有这种罪!他怎么会偷我的钱呢?”然而,乔不得不强迫自己承认这是事实。 他出来向村庄走去,就在他要走上主干路的时候,他看到弗雷迪走了过来。 “看我弄到了什么?”弗雷迪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来。 那是一把漂亮的折叠刀,刀片上闪着光,装饰高雅,刀柄上镶着华美的珍珠,价格显然和盒子里丢失的钱的数目相当。 乔看了看折叠刀,然后抬头看着弗雷迪。 “很漂亮,”他说,“你从哪儿弄来的?” “如果你保证不对此说什么的话,我就告诉你。我在去村庄的路上捡到了一块钱,我就用那一块钱买了这把刀。” “钱是你捡到的吗,弗雷迪?”乔仔细地看着他,这让弗雷迪感到很不自在。 “是的。” 弗雷迪用早已准备好的回答来应付。 “你确定?” “当然。” 乔停顿了一下,盯着弗雷迪的眼睛。 “恐怕,弗雷迪,”他拖长了声音,“我想,这钱是从我的盒子里来的。” “不!” 弗雷迪回答道,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恐怕是的,弗雷迪。” “不,用我的名誉担保——不是。” “弗雷迪,坦白吧,我不会为难你的。” “不,我没有,绝对没有。”小弗雷迪愤怒地哭了出来,半羞半怒地,他跑向艾尔斯先生的房子,好像在逃避一场可怕的灾难。 乔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弗雷迪的表现已经承认了他的罪行,关于这一点,不需要更多的证据。对乔来说,如果帮着弗雷迪隐藏这个罪,他自己内心会感到很愧疚。但是他又很同情这个可怜的孩子,他心中的爱是如此热烈,他不会匆忙地下严厉的论断。所以他决定给弗雷迪机会悔改,自己也有时间去思考和祷告。这样,他就会明白,怎样才能处理好这件意外的事情。 仔细思量着,乔走向村庄,心中默默地为这个问题孩子迫切祷告。 弗雷迪一向都很活跃,在任何运动中,他都是带头的。人们总能在学校操场上看到他的身影。然而,他最爱去的地方不是操场,而是艾尔斯先生的花园,他在那里和小艾尔斯们玩耍时,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乐趣。 而如今,一切都失去了吸引力。由于心中的罪恶感和感到自己对乔的忘恩负义,这些让弗雷迪觉得自己很肮脏。像往常一样,小艾尔斯们都出来玩耍了,花园中充满了他们的欢声笑语。而弗雷迪却不想加入到他们当中。从村庄出来和乔碰面之后,他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天下午,他一直都留在房间里。 他的心中充满了各种奇怪的感觉,包括内疚、害怕和不安等等,我们简直无法描述他此时的心情。他不时地看看窗外,花园中的活动那么多姿多彩,而他却是极不快乐。他的良心受到了深深的谴责,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尝到被罪捆绑的痛苦滋味了,这就叫作“恶路难行”。 吃晚饭时,他非常难堪地来到茶桌前,不知道怎样面对艾尔斯夫妇。虽然他们不一定会知道这件事,但弗雷迪感到艾尔斯夫妇好像能看穿他,并能以一种特别的语言解读他心中那无法洗清的罪恶。 弗雷迪的行为透露出他内心的挣扎,艾尔斯太太注意到了他这种明显的变化。 刚吃完晚饭,弗雷迪立刻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弗雷迪怎么了?”他刚离开饭厅,艾尔斯太太就向她的丈夫问道,“他看起来有心事。” “也许是想家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也不奇怪。这个可怜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失去了母亲,又孤身一人离开家,真不容易!毫无疑问,他肯定很难过。” 艾尔斯太太是个友善的人,极其富有同情心,她刚闲下来便来到弗雷迪的房间,想安慰他几句。 就连艾尔斯太太那温柔的敲门声,都让弗雷迪的良心感到倍受谴责,他用颤抖着的微小声音,招呼艾尔斯太太进来坐。 “弗雷迪,我来陪陪你,”她坐到沙发上弗雷迪的旁边,拥抱了弗雷迪,并给了他一个母亲般温柔的亲吻,“好像今天你不如往常那样开心?” 弗雷迪哽咽了,眼中充满了泪水。 “亲爱的,想家了吗?”艾尔斯太太以慈祥友善的语调继续问道。 弗雷迪根本无法回答,他把头埋在艾尔斯太太的怀中,眼泪夺眶而出。哦,如果仅仅是想家,他还能够忍住;但是愧疚仿佛毒蛇一样紧紧地缠绕着他,毒牙噬咬着弗雷迪的心。他的每根神经都感到很痛苦,但是他却不敢说出他的痛苦,哪怕是用最微小的声音。噢,罪是何等的捆绑人并让人感到痛苦! “能告诉我你的烦恼吗——孩子!让我来帮你解决,好吗?”这位好心的太太劝慰他。 但是一切想让弗雷迪说话的努力都是徒然的,他只是不停地哭,仿佛他的心碎了一般。友善只能让他的负罪感更深了。 晚上学习时候,弗雷迪努力想把注意力放在书本上,但是他做不到。他的眼睛还是像平常一样盯着书本,心中却如电光一样,闪现着他从开始到结束的整个犯罪过程。如果能将那把折叠刀退回布朗先生的店中,拿回那一块钱,他会把钱放回乔的盒子。但现在刀子还在这里,他该怎么办才好呢? 在睡觉之前,他没有尝试祷告就躺下了。 这是一个多么令弗雷迪愁苦的晚上!唯恐别人发现那把刀子,他把刀子藏在枕头底下,而这刀子如针一般扎着他。所以他又把刀子扔到了床后面,但好像刀子依然在刺痛他的心。他想到,当失去母亲之后,自己小小年纪,离开家独自来到这里时,乔对他是那么好;又想到,乔是怎样奋不顾身地把他从溺水中救起。当想着自己欠乔的是救命之恩时,他的罪行里又加上了一层可怕的色彩,他必须明白,像所有犯罪的人一样,犯罪必然伴随着痛苦,而且“罪的工价就是死”。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但是弗雷迪还是睡不着。他又想起了家中的父亲和弟弟、他那过世的妈妈、他自己和他的罪。噢,最后的那个想法是那样痛苦地刺着他。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好像有千百个声音在控告他的罪行。就连窗外偶尔响起的树叶轻柔的沙沙声,也让他不安的灵魂感到很刺耳。要是有一个朋友能让他把自己的忧伤全部倒出该有多好,可是现在一个都没有,他丑陋的行为甚至使他感觉到远离了上帝的同情;现在,这个有过错的小家伙既然已经拒绝了地上和天上所有朋友的帮助,只能独自背负起他的重担,独自一人! 最后,他被刺激和哭泣折腾得筋疲力尽,慢慢睡着了。 夜已深了,乔的房间里还亮着灯,比平时晚得多了。他努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但是无论如何,总有什么东西使他走神。 他对做错事的人有一种深深的怜悯。如果他非常同情某人,就渴望去帮助对方,因为他知道那是一个失丧的灵魂。被冲动控制的人很软弱,他们是无助的,因为被邪恶势力捆绑而毫无自由,甚至被这个罪恶的世界所抛弃。面对弗雷迪这个小小的迷失者,乔很有热情和兴趣。当想到他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了自己的友善和慈爱的上帝时,乔的心非常痛——弗雷迪前面的道路上不可避免地会遇到痛苦。当乔想到这个孩子还是如此的幼稚,在他身边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去引导他走真理的道路时,他的心就更加火热了。他停止了胡思乱想,开始为这个孩子迫切祷告。 乔是个勤奋的学生,总是很早起床。第二天一早,他比以前起得更早,由于昨天晚上对弗雷迪的事情想得太多,他耽误了功课。天色刚刚破晓,他就爬了起来。冲完凉水澡,他全力以赴地投入到晨读中,打算在别人起来之前,先看半个小时的书。 手里拿着课本,乔面对着房门坐了下来。这扇门,有着悠久而曲折的历史,上面存留着一个贵重的门锁,锁上有个大锁眼。当乔不经意瞥向门锁的方向时,突然发现有一只眼睛从门外望过来,正盯着他。起初他以为是某个孩子在跟他开玩笑。但是不论什么时候看过去,他总是能遇到那目光,他真希望自己看到的什么东西飞闪而过。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书,走向门口,想弄明白。当他打开门时,弗雷迪正站在那里,无声地哭泣着。 “噢,弗雷迪,”他非常温柔地说道,“是你吗?进来坐吧。” 弗雷迪什么都没说,紧跟着这位被他伤害过的朋友进了屋。当乔坐下时,弗雷迪感到自己像孩子般信赖着乔。他用手搂着乔的脖子,把头靠在乔的肩膀上,开始痛哭起来。他试着开口说话,但却说不出来。乔的心胸很宽,他拥抱着这个小小的悔过者,用自己的脸抚摸着对方的脸。弗雷迪此时不需要用言语来表达他心中的想法;他的眼泪,紧张的眼神,肿胀的脸颊,深深的悔意,都像直接在对乔的心说话——他希望得到昔日好朋友的宽恕。没有任何言语,只要紧紧环绕着彼此的双臂,湿润的脸颊享受着温柔的依靠,这已经足够了。然而弗雷迪很认真,他想亲口承认他的过错。 “噢——我的确偷了钱,”当他终于能控制他的声音时,他哭了,“我——确实从你的盒子里——偷了那些钱。你能——你能原谅我吗?我会把钱凑齐还给你的。” “当然,我当然原谅你了,”乔更紧地拥抱着弗雷迪说道,“我完全原谅你了,不要怀疑,但是你也要求上帝赦免你。”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小家伙大喊道,“噢,要是我不这样缺德就好 了。” “弗雷迪,我很同情你,”乔继续说道,“想想你曾经那么不好,但是上帝是慈爱的,只要你认自己的罪,他就会赦免你。至于我,我已经完全原谅你了,不要再为这事烦恼了。” “但你还能像以前那样爱我吗?” “当然,弗雷迪,我相信你已经真正悔改了,我会像以前一样爱你的。” “你觉得上帝会原谅我吗?”他问道。 “‘寻找,就必寻见;祈求,他就在你身边。’” 乔回答道,“《圣经》上说:‘恶人当离弃自己的道路;不义的人当除掉自己的意念。归向耶和华,耶和华就必怜恤他;当归向我们的上帝, 因为上帝必广行赦免。’” “但是我的罪孽太深重了。” “只要我们真心悔改,不论我们的罪有多大,上帝都愿意饶恕我们。即使在我们看来不可能,但是他也会赦免我们,他说,‘我的意念,非同你们的意念,我的道路,非同你们的道路。天怎样高过地,照样我的道路,高过你们的道路,我的意念,高过你们的意念。’” 乔带领着弗雷迪一起跪了下来,乔提议为弗雷迪恳切祷告,祈求主耶稣的怜悯临到他。于是弗雷迪断断续续地,用孩子般的语句真诚地跟在乔的话语后面恳求道: “噢,主啊,我曾那样的罪恶,不配有您再一次的祝福。我应该下地狱,那里虫是不死的,火是不灭的。但是主啊,您是那么慈爱,赦免了我的罪,尤其是这样的大罪,让我重新成为洁净的好孩子。奉亲爱的主耶稣基督的名。阿门。” `这个祷告很简短,但却是从弗雷迪心中发出的,毫无疑问,上帝回答了他的祷告。随着赦罪之恩而来的是,弗雷迪的心中开始有了宝贵的平安。 不久,他还清了那笔钱。从此,乔对他更有信心了。 乔完全原谅了弗雷迪,他并不计较弗雷迪那可耻的过去,他像以前那样爱弗雷迪,甚至爱得比以前更深。 乔估计除了他和弗雷迪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也肯定不会再有人知道了。然而这事却被泄露出去了。那天他们俩在村庄边碰到时,正好有个同学路过,听见了他们谈话的全部内容。在那之后,他就非常迅速地把所听到的传了出去;所以第二天早上,弗雷迪的事已经是众人皆知了,当然,艾尔斯先生很快也知道了这个情况。 下午,教室里的功课刚结束,乔就像往常一样,立刻赶去艾尔斯先生的花园干活。 他已经习惯了这项工作,干活使他很开心。他非常喜欢在花丛里听着小鸟的欢鸣工作。 马上又要见到艾尔斯先生了,他心中不免又增添了几分喜乐。艾尔斯先生常会在上完课之后,换上工作服来花园干活,他总是以喜悦的微笑和热情的问候等待着年轻朋友的到来。他是乔永远可信赖的朋友,已经在乔的日常生活中给予了他很多帮助。这个勤奋、坚韧的孩子一直吸引着他,他坦白地告诉乔,他会力所能及地帮助乔,继续他的学业。 艾尔斯先生不凭时髦的衣服和满满的腰包看人。他常常坦诚地邀请这个朴实的农家男孩来自己家做客,让他享有与上流社会交往的权利。 今天,这个好老师已经思考了很多关于乔的事情,他尽可能早地来到胡萝卜地里,准备单独与乔谈话。 “很高兴看到你,”当我们的年轻朋友进入花园时,艾尔斯先生在田间挥舞着锄头说道,“我正想你和聊聊。” “噢。”乔谨慎地回答道,他想不出这个好人会跟他谈什么,只好等待着艾尔斯先生将什么不好的事情讲出来。 “我非常担心弗雷迪·豪惹出麻烦来,”艾尔斯先生继续说道,“我听说他偷了你的钱。如果真是这样,我就要重重地处罚他。那样,我会很痛心,而处罚的方式很可能是开除他。” “我希望事情不要变成那样,”乔回答道,“弗雷迪的确偷了我的钱,但他已经悔改了,我们应该饶恕他。” “如果他真的悔改了,我当然很乐意减轻对他的处罚。” 接下来,乔把整个事情讲了一遍,他并没有隐瞒弗雷迪犯罪的事实,但是重点讲述了弗雷迪认罪悔改的那个部分。 乔讲得生动而又温柔,讲到最后令人感动万分,不论是讲的,还是听的,都哭了出来。 讲完故事后的几分钟之内,艾尔斯先生都说不出话来。 “你的讲述完全改变了我的感觉,”擦去眼角的泪水,艾尔斯先生慢慢说道,“我必须和这个男孩认真地谈一次;这件事当然不能就这样悄然无声地过去;但是,他既然已经认错并悔改了,我认为他就应该得到宽恕。” “我也是这么想的,”乔补充道,“不知为什么,我比以前更爱他了。我觉得,对我来说,最该做的是原谅他,而对他而言,则是悔改。我从来没想到我会这样做,我也没想到我会爱一个曾经偷过我钱的人。我只能全心祷告,求主耶稣赦免我,如同我饶恕伤害过我的人一样。” “乔,听你这样说,真的很好!你对弗雷迪所行的完全正确,我毫不怀疑是你的爱使得他悔改。” “我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是上帝的恩典,根据恩典的广阔原则,我一定要善待每一个生命。”乔继续用真挚的语气说道。 “是的!” 艾尔斯先生热诚地补充道。这是他心灵深处庄严、真诚的回应。 “我本来没想说这些,”乔说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控制自己。我看到太多让罪人万劫不复的事情,有时我想,这些公开声称自己是基督徒的人,已经变得像法利赛人一样,他们需要耶稣基督特别的启示,健康的人用不着医生,有病的人才需要医生,主耶稣基督来到世界不是要义人悔改,而是要罪人悔改,‘拯救罪人,’应当是我们的座右铭,只有经过祷告才能明白‘救赎’这个词的意义,它暗示这个世界还有无数可怜的灵魂正迷失在罪中,需要被拯救。谁会不同情那些被抛弃了的罪人呢?虽然弗雷迪曾经是个小偷,我还是原谅他并爱他,因为他已经悔改了,而且正在成为新造的人。如果我们通过恩典,以救赎的观念全面地介绍我们的信仰,就可以使更多的人从黑暗的罪恶中被拯救出来。我们可以做到这一切,而无须向罪妥协。鼓励罪人悔改,并在他悔改后继续宽恕他,而不是鼓励他依然活在罪中。” “毫无疑问,乔,你是对的。一个友善的眼神或一句充满爱心的话语,都可能将一个灵魂带到主耶稣面前。而辱骂或冰冷的肩膀则会将他推向绝望之中。继续吧,弟兄,敞开你的全心去‘拯救罪人’,上帝会丰富地赐福予你。” 那是一次蒙福的会面。由于对恩典重新有了宝贵的认识,他们的心都被更新,而且火热起来。 在他们停工之前,艾尔斯先生送给乔满满一筐熟透的美味苹果,这不是几个小时劳动的工价——报酬是会另外支付的——这乃是艾尔斯先生表示感恩的一点儿心意,他为乔高尚 的人格和美好的基督徒榜样感谢上帝。 弗雷迪很清楚何时能收到家信。他父亲每周固定给他写两封信,周二和周五他都会得到来自父亲的消息。 弗雷迪悔改之后,一个星期二的晚上,他收到了家书。弗雷迪一整天都在想着弟弟约翰尼,他希望父亲能在信中说一些有关弟弟的愉快消息。 拿到信后,他像往常一样走回自己的房间。尽管他从没过多期盼过信中有太好的消息,他还是满心渴望地拆开了信,心里没有一点儿恐惧。这封信装在黑色的信封中。他已经承受了巨大的痛苦,然而他现在要面临的与过去已发生的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在信的第一行,他就读到了“死亡”两个字。他可爱的弟弟,如今也埋葬在妈妈身边那冰冷的土地里了。他得了一场急病,在几个小时之后就过世了。 当弗雷迪从悲痛中稍微恢复了一些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去请乔·巴特力来,与他共度一个晚上。艾尔斯夫妇非常同情这个备受挫折的孩子,立刻同意了他的请求。他们了解乔,并且相信对处在伤痛中的弗雷迪,没有人能比乔做得更好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办法使受伤的心重新火热起来的。而乔是一个真正的基督徒,他与主耶稣同行,并且效仿这位伟大的医生。他能与哀哭的人同哭,给每一个伤口带来医治。 在弗雷迪去找乔的路上,他碰见了乔治·伊顿。 “喂,你怎么了?”乔治喊道,一点儿都不知道弗雷迪紧张的眼神和肿胀的脸颊意味着什么,“去乔·巴特力的房间?我看,现在你应该去别的地方,要是我是你的话,我就会的。” 真奇怪,居然有人会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弗雷迪已经听惯了这种腔调的评论,他学会了以平和忍耐的心态顺从这个特殊的环境。 但是他知道,乔才是自己真正的朋友,乔甚至不会提起任何往事奚落他那已经悔改了的心。乔知道该如何宽容并安慰那些正在回转的浪子。 “不要在意他们那些恶意的话语,弗雷迪,”乔总是会说,“你已经悔改了,主耶稣知道你心中的痛苦,他已经饶恕你了;‘谁能控告神所拣选的人呢?’” 乔给弗雷迪开了门。看出弗雷迪很痛苦,他什么都没说,张开手臂接纳了弗雷迪。弗雷迪随即扑在乔的怀抱中,以此舒缓他悲伤的情感。乔猜不出弗雷迪遇到了什么麻烦,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让弗雷迪在他怀中痛哭。他知道,无论弗雷迪碰到的是什么样的试炼,眼泪都能减轻他的压力。 “出什么事了,弗雷迪?”当痛哭慢慢减弱时,他温柔地问道。 “约翰尼不在了。”弗雷迪艰难地回答道,他尽最大的努力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这对你真是一个大试炼,弗雷迪,谁像你一样有这么多的麻烦呢?对你伤痛的心来说,这实在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是主耶稣能帮助你,把你的担子卸给他吧。” “罪的惩罚是我应得的,我现在已经能独立面对了;但是同时失去母亲和弟弟对我来说太痛苦了。” “是很痛苦,弗雷迪,非常痛苦,主耶稣一定和你有同样的感觉;他知道那有多么的痛苦,不要认为这些痛苦的折磨是出自天父的愤怒;这些也许是天父爱你的证据。天父不会愿意我们受折磨,只要能避免,他一定帮助我们避免;他甚至比我们自己都明白我们的痛苦;他这样做的原因是希望我们成长成像他的样子,而痛苦在这种转变中是不可缺少的。他是我们救恩的元帅,在痛苦中做了美好的榜样。他说,‘凡我所疼爱的,我就责备管教他;所以你要悔改,也要发热心。’他数算了你全部的眼泪和痛苦,这些对他都是很宝贵的,而且他也绝不会给你比他所受的更多的痛苦,你最慈爱的天父,他使万事互相效力,让你得益处。” 这些话语使弗雷迪伤痛的心灵感到莫大的安慰。乔像天使一般,使他得到了极大的释放。 “我们不要被试炼所胜,”他的朋友继续说,“但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会有苦难;这是一场争战,会有战场、流汗和讨厌的网罗,但是这一切很快都会过去。比起那永恒的荣耀,这些不过是一瞬而已,最后胜利会来到,会有永远的安息,当我们回到天家,来到天父的怀抱时,‘他会擦去我们一切的眼泪。’‘不再有死亡,也不在有悲哀、哭号、疼痛。’我们会与主耶稣和众天使一起,还有在我们以先走的朋友们,永远将在天堂里快乐地生活。” “你真是太好了,说得这么精彩。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毫不气馁地走在正路之上。”弗雷迪天真、真诚地说道,感激地亲吻了乔放在他怀中的手背。 这天晚上,乔没有学习,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弗雷迪身上,他希望弗雷迪的信仰能在如此严厉的试炼中站立得稳。 当他们就要休息时,乔温柔地在弗雷迪的耳边说了几句主耶稣宝贵的话语:“‘ 我将我的平安赐给你们。我所赐的,不像世人所赐的。你们心里不要忧愁,也不要胆怯。’”弗雷迪很开心,噢,如此的开心!圣灵已经拿掉了他一切的悲伤,剩下的全是平安——一种安静、甜美的平安。他躺在大落地窗旁,满月银色的光辉照在他的身上,天上众星辰都闪耀着光芒。想着上帝和天堂里的美好,他渐渐进入了梦乡。 信仰不是一件自私的事。当我们得到救恩时,首先想到的是那些还迷失在罪中的人。如果我们有一个好朋友在被痛苦折磨,被罪恶捆绑,我们的心会为那个灵魂发出深深的呼求。 刚转变的弗雷迪也不例外。他非常喜欢父亲,天天想的都是父亲,并为他迫切祷告。 “我爸爸不是基督徒。”一天,他对乔说道,“噢,妈妈和我都已经从上帝那里得到了平安,我怎能忍心看着爸爸继续迷失呢。” “真的很可怕,弗雷迪,”他的朋友回答道,“为他恳切祷告吧。” “我是这样做的,但是看起来这样还不够。” “我有个办法,弗雷迪。给他写一封长信:告诉他你自己的转变;你对他是多么的挂念——把这一切都告诉他。用最热切、最强烈的感情,恳求他来到主耶稣面前——立刻来。” 弗雷迪的眼中闪出一丝亮光,脸上的表情也改变了。他找到了一个方式,可以把他对父亲的痛心和担忧灌注到父亲的心中。 他很快准备好了纸、笔和墨水,写了一封不同寻常的长信。他以孩子那简单的语言讲述了自己的故事,他犯罪、痛苦地悔改、认罪的经过,以及他所伤害的朋友是如何重新相信他的。接下来他所说的是他转变的原因,以及他在救赎主里的喜乐,他迫切盼望父亲得到救恩的心情。 这个孩子已经完全胜过了他自己。简单自然的字里行间洋溢着他心中的热情,蕴含着美妙、意味深长的意义。 弗雷迪小心翼翼地寄出了这封信。就在他预计信会到达的那天,这封信准时送到了豪先生手里。 豪先生有非常庞大的业务,每天他的办公室都会收到很多信件。这一天,他收到了很多重要的商业信件、朋友的来信、报纸和杂志,对这些信件他只是匆匆一瞥,直到这个大老板的眼睛看到了一封装在黑色信封中的特别信件,这封信的地址是用简单而熟悉的笔迹写下的。是的,这正是他期望收到的信,他的心要完全打开,珍视其中的每一个句子,即使在别人眼中,这些字句是如此的简单和天真。现在弗雷迪是他唯一的儿子了,在这个冷漠、没有同情心的世界里,弗雷迪亲手写下、亲自封好的信对他来说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信的内容让他很震撼。然而每个字却都深深地刻进豪先生的心中。他的情感逐渐投入其中,先是那些已经过去的痛苦而有意义的往事,然后是那突如其来的喜乐和热诚,最后则是朴实而又热情的恳求。豪先生垂头掩面,大颗的泪珠奔涌而出,心灵深处强烈的震撼使他全身颤抖。噢,这是多么有力的讲道,他曾经听过很多雄辩有力的讲道,但是从来没有如此简单的字句这样触动过他的灵魂。这些言语中的真理、真诚和爱直接在跟他的心讲话。信中的语言似乎是混合了天上天使的话语和地上人类的话语,微妙而实际。此时,妻子临终前那诚挚恳求的话语又不时地飘过耳际,不管她现在是在哪里,那些奇妙的话语像是从她孤寂而宁静的墓穴传来,抑或是从他们昔日所住的快乐的别墅窗口飘出,盛情而且不容拒绝。 一股前所未有、寂寞悲伤的感觉充满了他的心。他想到天堂里的快乐生活,而现在他却依然走在通往地狱的路上。 他看到了自己的内心,他看见自己身处迷失当中的可怜光景。笔墨无法具体描述出豪先生是怎样一步一步地来到上帝面前的。 那些奉耶稣基督之名来到上帝面前的人,将永远不会再被抛弃。当豪先生接受主耶稣饶恕的宝血寻求救恩时,他得到了真正的平安。经历过长久试炼的不断打击,他的心变得极其柔软,温柔的圣灵在他心里深深地印制出上帝儿子的可爱形象。 豪先生这样一个有钱有势的富翁,就这样被他幼小的儿子领到了上帝面前。 我们以热切的心关心失丧灵魂时,那果效是多么巨大啊。也许开始的时候并不起眼,但谁又能知道结果呢?当乔第一次见到弗雷迪时,温存友善的言辞就对他产生了正面的影响;而当弗雷迪犯罪时,乔那饶恕的爱使他悔改,也使他父亲的心意很快回转过来。由此我们可以看到,这个快速的传播链是开始于活泼的生命之源,而我们又该如何追溯到永生的彼岸呢? 这是九月一个凉爽的黄昏。落日的余晖将整个天空装扮得荣美无比,树木和田野都披上了金色的外装。 学校的小树林和操场已经变成了快乐的地方。所有的教室都空了,孩子们冲出来尽情地玩着篮球、板球和棒球。各种欢呼和喊叫的声音在学校上空回荡着。 弗雷迪·豪也是其中的一员。他和一群熟悉的朋友在玩棒球,这是孩子们很喜爱的一项运动,也是弗雷迪所擅长的。 这里,我们需要特别介绍两个孩子: 一个叫乔治·阿诺德,大约十七岁。几个月来,他已成为学校里与众不同的人物了。由于他学习极其勤奋,众人都很欣赏他突出的个性。他初来学校时特别贫穷,据说他是从一次海难中被救出来的,当时身上只有一件衣服和母亲离世时留给他的一块银表。 另一个孩子叫比尔·哈特威尔。虽然只有十四岁,却已在学校里臭名昭著,是公认最坏的孩子。他早就该被开除了,但一直拖到现在也没离开。 恐怕使他迟迟没被开除的重要原因是,他是孤儿,溺爱他的老祖母在抚养他,并将他送到了这所学校。老祖母就住在附近的村庄里。众所周知,她为供养这唯一的孩子付出了巨大牺牲。她的生活很穷困,尽管年事已高,每天还必须靠缝衣和洗衣辛辛苦苦地赚钱,以此“解决老少的温饱”——用她自己的话说。 很明显,比尔的尽职、辛苦的老祖母不仅让他没有被学校开除,也使他免于被社会所遗弃。然而,此时的操场上,你能听见四处回荡着比尔粗鲁无礼的笑声,好像他是天下唯一的统治者。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有一种很难改变的坏品格,好像他拥有取笑所有人和所有事情的特权。他毫不在意自己的行为给别人带来了痛苦,而只在乎自己的感受。 比赛中,比尔和弗雷迪已经主动进攻了整整半个小时了。在激烈的竞争中,他们脱掉了外衣、背心、领结,每块肌肉都极度紧张。这种拼命已经到了极限,他们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他们脱去衣服,杂乱地扔到树阴下面两组相邻的地方。至少再过一会儿,他们就可以到一边心满意足地当观众了。 刚刚休息了一小会儿,弗雷迪看到乔正在走向村庄。他想起自己曾经答应乔,晚上要和他一起去村庄的,所以他迅速穿好衣服朝乔跑去。 当弗雷迪就要消失在操场上的人群中时,比尔看到了乔治·阿诺德那件熟悉的破背心,背心的口袋中露出了那块银表。魔鬼鼓舞,立刻开始诱惑比尔邪恶的心。“很容易就能弄到那块表,但怎样隐瞒这件事情呢?把过错都推到弗雷迪身上是再容易不过的了。他曾经是个小偷,所有这一切都很有利于比尔施行他的计划。” 那块表很快就顺利地滑进他的口袋深处,然后他开动脑筋琢磨怎样去作伪证。 魔鬼是谎言之父,早已经准备好了帮助比尔去施行这个罪恶的计划。几分钟之内,比尔·哈特威尔就有了一条最残忍最恶毒的诡计。 当孩子们结束游戏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大家开始慢慢收拾自己的东西。 乔治·阿诺德的表对他很重要。他正在考虑把表卖掉来解决生活的窘迫。这块表虽然很珍贵,但他每天生活所需要的硬币也很重要。他已经这样考虑很久了,而且他也估算过这块表能换来多少有价值的东西。然而,这只精致微妙的小表却是他极大的安慰,每天那滴答滴答的响声带给他无限甜蜜的回忆。不,他绝不要和妈妈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分开。 乔治收拾衣服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口袋里检查那块表是否还在。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我的表呢?”他一边在空口袋中摸索着,一边惊讶地喊道。 “表丢了?”“表丢了?”立刻响起了七八声热心的询问声。 “表丢了!”他非常悲伤地回答道,把口袋全都翻出来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也许表是掉到衣服堆中了。”有人建议道,于是大家开始在四散的衣服中寻找。 最后,人人都开始检查所有的衣服,直到每件衣服都被仔细检查过。 “好了,我敢打赌,是弗雷迪·豪拿了表,”比尔·哈特威尔喊道,他的肯定让人很难对他的话产生怀疑,“他刚刚就躺在那件背心上,我看到他拨弄那些口袋来着。” “他在哪儿?” 乔治·阿诺德急切的喊道,眼光迅速地扫过人群去寻找那个假定中的小 偷。 “他走了,”比尔继续激动地说道,“我看到他翻完背心就跑了。” “为什么你不看仔细点儿?”乔治催促道。 “知道你丢了表我才开始怀疑他。现在我确信是他拿了表。他显然对你的背心很有兴趣,而且你知道他曾经是小偷。” 由于证据很多,很快,这个猜疑就被确定了,于是他们立刻出发去寻找弗雷迪。 他们很快就打听到弗雷迪去了村庄,而当他们正在讨论这事的是非时,弗雷迪匆匆地出现在主干路上。 乔在村庄里被耽搁了,弗雷迪急忙独自往回赶,他就要赶不上晚自习了。 “小偷来了。”当弗雷迪向人群走过来的时候,比尔·哈特威尔咆哮道。 这话让弗雷迪感到很难过,但他只是以为他们指的是自己曾经犯罪的那一次,而他已经深深地为自己上次的过错悔改了。 “小子,你拿了我的表吗?”乔治·阿诺德激动地责问道。 “我没有。” 弗雷迪无辜的辩解道。 “得了吧,豪,别撒谎了。”比尔咆哮道,“我看到你在操场上从他的背心口袋里偷了表,你偷这样一个可怜孩子的表,不觉得可耻吗?那可是他妈妈留下的纪念品。” “我同意!”“我赞同!”“你真可耻!”“可耻!”“可耻!”周围响起了一片混乱的附和声。 弗雷迪辩称自己是无罪的,不过一切都是徒然。他根本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推翻原告的指控。很奇怪,尽管比尔·哈特威尔的人品很差,但所有的人都相信他提供的证据。 没有丝毫的怜悯,也无公义可言。他们不停地嘲弄辱骂弗雷迪,他几乎都不想活了。这时上课的钟声响了起来,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第二天,偷表的事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早上九点之前,全校都骚动起来。“弗雷迪偷了乔治·阿诺德的表。”所有的人都在这样说,而且坚信这是真的。 然而这件事情并未被证实。在弗雷迪的财产中没有发现这块表,也没有任何人看到他戴过。但是比尔·哈特威尔看到过他躺在那些衣服中间,胳膊肘放在乔治·阿诺德的衣服上,根据他的证词,弗雷迪最有嫌疑。当然,比尔·哈特威尔也是大家公认的坏孩子之一,平时他的话没有一点儿分量。但是大家都在以歧视的目光看着弗雷迪。他们很容易接受并相信了那些被夸大得满天飞的谣言,并添油加醋地四处传播。他们万万不该在弗雷迪还没有被证明有罪之前,不相信他的无辜,以不公平的方式待他。 所有的人都很同情乔治·阿诺德,确实,他们应该这样。乔治是个正直善良的孩子,他在贫困中努力奋斗,使自己成为一个有用的孩子,那块表也是他妈妈临终留给他的珍贵的礼物。 “无论如何,不该让他失去那块表。” 比尔·哈特威尔用力地点着头,用公正同情的语气断言道,“我们应该组织一下,帮他凑齐那些钱。” “别提凑钱这回事,”乔治悲伤地补充道,“你们永远都不要那么做,多少钱都不能换回它。” 这对小弗雷迪的打击是多么大;但这是爱他的天父给他的,这也是最好的。我们能看到,在这样的打击背后,存在着天父深切的爱,我们也应该知道怎样去迎接试炼,并且在试炼中发出赞美。 但是弗雷迪只是一个在恩典中的孩子,他还没有学会怎么将所有的事情带到上帝的面前,靠着上帝去面对苦难。他还不懂得任何时候都相信天父,并且相信“万事互相效力,叫爱上帝的人得益处”,以及在患难中如何保持忍耐喜乐。上帝派在弗雷迪遭遇不幸时,一位安慰者和好老师,来帮助弗雷迪坚固他的信仰,并带领他渐渐地走在平安的路上。 有人在轻轻敲门,弗雷迪打开门,在昏暗的光线中,他认出是乔。短暂的分离后,他回家了。听说弗雷迪遇到麻烦后,他立刻得到了艾尔斯先生的批准,与弗雷迪共渡这个晚上。虽然他有必须要做的工作,但还是决定明天早点起,去完成那些工作。他现在的时间很重要,他想,要是如果弗雷迪是清白的,他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去安慰弗雷迪;如果弗雷迪做错了,他也要被纠正。 这是一次雪中送炭的拜访,这正是弗雷迪最需要的。虽然他有满腹的牢骚想跟他的朋友发泄,但是他的心却太乱,以至于说不出一句话来。 “弗雷迪,我对你的事情感到很抱歉,”乔在弗雷迪身边的床上坐下,“告诉我你的烦恼,我很同情你。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 这些话语使人很宽心,但是弗雷迪却只能用痛哭来回答。带着孩子般依赖的心,他全身依偎在他忠实的朋友怀中。 “只要用最简单的话告诉我事实真相就好了,”乔继续说到,友善地拥抱着弗雷迪,“我信任你,弗雷迪,我会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的。在这件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不会相信任何对你的指控。” “我从来没有碰过那块表,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里。这就是我能说的。”这个孩子真诚温柔地说道,看起来,这已经足够证明他的清白了。 “这就够了,我信任你,除非指控能被证实,否则我完全相信你。” “这就是我要说的全部,当然谁也不能证明是我偷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偷。” “那就不要害怕,时间会让一切都明朗起来的。真相和公义会获得最终的胜利。天父知道你所遭遇的一切。仰望他,信靠他。他比你所想像的更爱你,他会安慰并祝福你。相信万事互相效力使你得益处。忍耐你所遭遇的所有试炼,勇敢面对一切困难。” 乔跟他的小朋友说了很多,教导他把忧虑卸给上帝,在各样的困境中感恩而且知足。 弗雷迪把他所有的抱怨都倾诉给了好朋友。这个软弱迷茫的孩子变得刚强起来,他带着比以前更大的勇气和信心站起来迎接以后的挑战。 真相是会存留到永远的,这是一个安慰。谎言也许会得胜一时,但是真相最终会大白的。上帝有一个确定的时间,可以除去一切谎言的庇护。全能者可以有很多的办法做到这一点。就拿约瑟*的例子来说,上帝可以用几年的时间来实行他的计划,即便这样,他也能不去直接对付谎言本身,而是以明显的祝福解救被指控者,使用超然的能力证实指控的不公正。 但是上帝有时也立刻就揭穿伪证,使那经受短暂试炼的孩子被解脱出来。这次弗雷迪的事情也是这样。虽然经过严格的审查,对弗雷迪的指控却无法证实,而表被偷后的第三天早上,终于真相大白。 早餐后孩子们通常会冲向操场,在短短的时间内,孩子们快乐地打着棒球或者从事其他的运动。这时候,比尔·哈特威尔也在操场上。他手里拿着球棒,高傲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场上虽然一片乱哄哄的,但是他的声音却总是最高的。他不知道上帝会使高傲的人降卑,他这样一个掩盖自己罪行的人是不可能成功的。 比尔在击球方面很在行,很少能有球会从他的手上漏掉。他情绪高涨,连续打飞了很多球,送走了己方多名队员。他得意洋洋地开始了拼命的冲刺。但就在他通过第一垒时,一不小心头朝前猛地栽了出去,那块藏在他身上的表顺势飞到了他前面很远的地方。 骚动立刻出现了。闪着光的证物默默地证实了谁是小偷。当比尔跌倒时,几乎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他,手表随即被人捡了起来。 “这是乔治·阿诺德的表,它从比尔·哈特威尔的口袋里掉了出来。肯定是比尔隐瞒了自己的罪行并栽赃给弗雷迪。”一片愤怒的呼喊声在他头顶上爆发出来。 “怎么会这样?”“比尔·哈特威尔,你这个卑鄙的小偷!”“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你自己偷了东西,还陷害无辜的人!”“真差劲儿,太恶劣了!”各种声音从愤怒的人群中传出来。 此时,卑鄙可耻的比尔·哈特威尔看起来窘迫而又不知所措,他愧疚地站在众多的证人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艾尔斯先生立刻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上午学校开始上课之前,比尔·哈特威尔就当着老师和同学们的面被开除了。 以别人的跌倒当作自己的喜乐是多么邪恶。那些对自己可耻、堕落和该受惩罚的灵魂感到满意的人,他们的心好残忍。 弗雷迪·豪对他仇敌的失败没有一点儿幸灾乐祸。当他从所有的猜疑中得到了解脱,而比尔·哈特威尔的罪行显露并被学校开除时,弗雷迪心中没有一丝邪恶的胜利感。当众多同情的眼睛盯着他时,他红红的脸颊上只有谦虚和怜悯的神情。是的,比尔是他公开的仇人,曾经给了他极大的伤害并使他痛苦万分,但他现在只能为自己从可怕的指控中释放出来而感恩;弗雷迪对比尔败坏的状况深感同情,他只希望比尔能脱离罪恶,故此,弗雷迪没有一天停止为比尔祷告。 比尔·哈特威尔现在的处境很悲惨。在此以前,尽管别人忽视他,而他的祖母却没有放弃他。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再也帮不了他了,并且命令他不要再弄脏她的家门。比尔被最后一个亲人驱逐出来,只能流浪街头,为害社会。他没有朋友,毫无盼望,对一切都不以为然了。只要可能,他就以偷的方式获取每天的食物。附近的很多花园和仓库都会勉强给他一些吃的;而他住的地方,则是一些牲口棚和厕所,是能够忍受他的人允许他进去的。 因为比尔一直都没有悔改的迹象,市民们开始商量将他送到一个能看管他的地方去。有人建议送到海军,有人建议送到贫民习艺所,还有人建议送到劳改学校。但是在这些方案还没有实施之前,有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乔·巴特力一直都关心着这个问题孩子,他以柔和的心态看着比尔走下坡路。当其他人嘲笑并轻视这个可怜跌倒的孩子时,他的心中却充满了怜悯与同情。 他有奇妙的方法激发自己心底的善良。“是什么使我变得不一样?还有什么是我没有得到的?”当看到那些可怜的、被抛弃的人时,他会谦恭地问自己。或者他会思考那些重要的原则,并说:“如果我在同样的情况下,我希望别人怎样对我呢?” 这些想法深深地激励着他,使他去帮助可怜的、无依无靠的比尔·哈特威尔。他没有一天不为他祷告的,每天深夜,他都会构思很多帮助比尔的计划。 “我们必须做点儿什么帮助他!”一天,他对他的小朋友说道。 “我也希望我们能做些事情。”弗雷迪用同情的语调回答道。他已经有了和乔一样仁慈的心。 “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很久了,”乔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倘若他能保证向善,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艾尔斯先生允许他重新回到学校。那时我会去了解,他的祖母是否想让他回家,给他一个新的机会。我想比尔会完全改变的。当我跟他谈到这个善意的计划并劝他悔改时,他哭了很长的时间。看起来他的心完全软化了。” “我想他会尽力向善的。如果我能做什么事情去帮助他,我很乐意去做。” “我们每个人都能为他做很多事,弗雷迪。我们每一句善良的话语,每一个鼓励的眼神、每一桩友好的善行,对他都是很大的帮助。” “我明白。当初你对我就是那样的友善,没有抛弃我;当你完全饶恕我,并比以前更爱我时,我知道这些给我的感觉是什么。我觉得自己几乎不能不去做好的事情,我会用所有的力量去努力。” “请别再提那件事情了,弗雷迪。我只是尽了我的义务,‘你们白白的得来,也要白白的舍去’*。” 乔觉得肩负着一个重要的任务,他立刻满腔热情地披挂整齐,准备开始这项工作。 这是一个星期三的下午,在这半天的休息时间里,他的首要计划就是去见艾尔斯先生,为比尔的事提出请求。他认为自己一个人去见艾尔斯先生就够了,于是留弗雷迪在房间里等他回来。 他没有准备任何演讲词,只是带着一颗火热真挚的心,来到校长家的门口。 当他进入书房时,艾尔斯先生立刻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把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乔的身上,因为他知道乔来找他,总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哦,乔,今天下午我能为你做什么?”乔一坐下,他就幽默地说道。 现在,大问题来了。乔知道请艾尔斯先生让比尔·哈特威尔回到学校不是一件小事情,但是他了解艾尔斯先生,并且决定坚持到底。 “我来是想看看,您是否肯让比尔·哈特威尔重新回到学校中来,”他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我想他会悔改,并且我们应该鼓励他。” “我很赏识你的博爱,”艾尔斯先生诚恳地说道,“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的动机很单纯,但我认为,对于比尔·哈特威尔,我们做任何事情都是无用的。如果我们让他回到学校中来,他做的坏事会比其他人做的好事还要多。” “我知道他曾是个坏孩子,在同学中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但现在,他看起来的确已经变好了,给他一个机会吧,我保证他会做得更好。” “恐怕为比尔担保没什么意义,”艾尔斯先生带着怀疑的笑容补充道,“我太了解他了。我以前也一直在努力帮他,他心里向善的意念就像清晨的云雾和朝露一样,只出现一会儿便不见了。他现在处在困境中,为生活所困扰,也许想改邪归正,但是如果让他回到舒适的环境之中,你很快就会发现,他还是原来的比尔·哈特威尔。” “在我看来,哪怕还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应该放弃努力。噢,想想他那可怜迷失的灵魂,沉迷于罪中以至于无法自拔,没有人关心他,没有,甚至是他最亲密的人也不关心他,他被所有的人抛弃和奚落,多可怕呀。想到这些,让人心寒。我相信,如果比尔被人鼓励的话,他心中会有向善的愿望的。” 乔越说越温柔,在他那火热的充满爱意的眼中,满是热泪。他的言谈中带着真挚的力量。好像箭一般地扎进艾尔斯先生的心中。 乔看出这个善良人的心开始软化了。在他心灵的最深处,有一种对上帝完全的渴望,让他能说服对方。 他的祷告被垂听了,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好吧,乔,因为你的缘故,会再努力一次,希望这是最好的一次。但是除了你,我别人别想说服我这样做。”艾尔斯先生的声音中带着沙哑。 “谢谢,谢谢您,”乔非常感谢地喊道,“我希望你会因好心而得到丰盛的回报。”他热情地在心里呼喊着:“赞美主。”他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已经实现了,这对他去继续他的计划无疑是个激励。 “但是他在哪里吃住呢?”艾尔斯先生问道。 “我这就去见他的祖母,她是一个很好的基督徒,也许她会试着再帮他一次。” 艾尔斯先生为乔的执著笑了出来。 “你是一个好小伙子,”他补充道,“继续吧,愿主祝福你。” 最后的几个字中充满了热情,这让乔的心感到很温暖,也受到极大的鼓舞。 带着欢快的心情,乔匆忙地赶回自己的房间,把好消息带给了弗雷迪;他们很快就出发去找哈特威尔的祖母了。 她的住处是众人皆知的,原因之一是地点特殊,在村中的重要地方,房子的构造很古怪;另一个原因是住所中有一个人臭名昭著。居住环境很简陋,大约十五平方英尺,高度只有一层,外观看起来非常陈旧。但里面却有两个部分——下面是一个房间, 上面是一个阁楼。 下层的房间同时是厨房、餐厅、起居室、卧室和客厅,很整洁。不错,家具也十分简单——破旧的地毯、残缺不全的旧炉子、四方的硬木桌子和几把早已过时的椅子;但即便对一个有品位的人来说,这里还是有清新、庄重的气氛,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当他们进来时,哈特威尔的祖母正在忙着准备晚饭。 “晚上好,我想您是哈特威尔太太,”乔说道,并和老祖母热情地握着手,“我叫乔·巴特力,这是我朋友,弗雷迪·豪。” 老祖母有一种特别的能力,能让陌生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他们很快就入座,准备开始交谈。 “据我所知,您是比尔·哈特威尔的奶奶。”乔恭敬地说道。 “我是,但我几乎羞于做他的奶奶。” “可怜的孩子,他走错了方向,我为他感到很伤心。” “没有人能比我更伤心了,”老奶奶用颤抖的声音补充道,她拿起裙角开始擦拭那夺眶而出的泪水,“我为他做了一切我能做的,我很难把他放弃。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必须要抚养他。他的爸爸是我唯一的儿子。当比尔还是小孩子时,他的父母就都死了,我曾经答应他们,把这个孩子好好带大。我以为他会是我年老时的安慰。但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看起来继续尝试也没什么用了。这个孩子变得这么坏,我对他再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怜的孩子,愿主怜悯他。” 乔深情地听着这个痛苦的故事,老奶奶讲得虽然简短,却充满了忧伤。 “那对你一定很艰难,也要付出很多的努力,”他继续说道,“但也许上帝仍然会让您与他重新和好。” “我希望上帝能垂听我为他的祷告,每天我都无法忘记他。” “我想您的祷告会被垂听的。今天早上我和他谈过了,我向您保证,他感到很亲切,他想向善,我知道。” “真是赞美主,上帝在帮助这个可怜的孩子。我从来没想过不要他,但是我的朋友建议我放弃他,他们认为这样才是最好的。” “我想也是这样,恐怕这也是他悔改的原因之一。现在,我要告诉您我来的目的。我已经说服了艾尔斯先生,重新给他一次机会回到学校,我来这里是想看看您是否也能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如果您能接纳他,我想他会很努力的。他非常诚实地向我保证过,那情形真的很感人。” “噢,是的,当然了,我非常乐意他能回来,我会全心接纳他,为他尽我一切的力量的。我已经为他流了很多的眼泪;而如今,我还是无法看到他呀。” “我很高兴您愿意饶恕他。今天晚上,我会找到他,并将他带回家来的。” “再看到他时我该有多么高兴啊!主知道我的心,也许他仍然会成为我的安慰。你真是个好人,你会得到赏赐的。” “作为基督徒,拯救罪人是我应尽的责任,”乔站起来准备离开,“如果我能证明自己配得基督徒这个名字,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们跟哈特威尔太太道了再见,接受了哈特威尔太太那衷心的祝福——“上帝保佑你们”,走上了回程的路,村里喝茶休息的钟声响起来了。 一吃完晚饭,乔就开始寻找比尔·哈特威尔。计划中最难的一部分已经完成,他正满怀希望地去做余下的事情。当他赶往村庄时,脚步非常轻快,在他的心里充满了喜乐。 他并不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比尔,但是他下定决心去寻找,并相信能找到。 当他进入村庄时,已经是黄昏了。他从一条街找到另一条街,在每栋房子的前面喊着比尔的名字;但是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他刚发现这个浪子的一点儿踪迹。当他经过村庄的旅社时,一群人正坐在前走廊上,叼着昂贵的雪茄闲聊着。黄昏最后的一丝光线也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明月当空的美丽夜晚。早秋的月夜有一种特别迷人的魅力,就连闲懒的人群也来到门外欣赏起美好的月光来。在这群人中,乔认出了穿着华丽、身材肥胖的旅店老板。 “晚上好,汤普森先生,”乔一边尊敬地问候着,一边走到了这个胖子的面前,“最近您听说过关于比尔·哈特威尔的事吗?” “是的,比我想知道的还多,”他非常不高兴地答道,似乎早有准备,“他是这个地方的祸害,这个小东西,如果还没有人马上来管他,我会想尽办法把他送到能照顾他的地方去。他每天都在这里。一星期以前,他求我让他睡在我的牲口棚中。我当然不能拒绝这个可怜的乞丐,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在这里。他每天晚上睡在我的稻草房中,好像一条狗在窝里一样;白天,他四处游荡,弄一些东西吃。我看到他刚刚进了牲口棚,你到那边就能找到他。” 比尔最近过得很苦,他开始对自己所处的恶劣状况醒悟过来。他刚被家里赶出来时,日子还算轻松。当他的事渐渐被大家知晓后,他只能弄到很少的一些东西糊口了;而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怀疑,并被人密切地监视着。几天来,他忍饥挨饿,甚至被迫去乞讨谋生。 他无法成为一个好乞丐,他那众所皆知的恶劣品性使他得不到什么同情。他碰到的严厉尖刻的指责远远超过了慈爱的回应;有时,他会碰一鼻子灰,人家用力把门一摔,重重地撞到他的脸上。 今天,他试行了一项新计划。他决定找个工作;但是让他意外的是,他转遍了整个村庄,收效甚微,带着满身的疲劳、饥饿和悲伤,他回到简陋的寄居所休息了一会儿。 四周一片寂静,柔美的月光从打开的窗板中倾泻进来。他很高兴能回到休息的地方。因为饥饿和疲惫的缘故,他非常虚弱,几乎不能移动他那疲惫的四肢,于是他扑倒在稻草铺成的床上。他没有眼泪,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叹息,但是他的心中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重。贫困、内疚和耻辱都伸出了冰冷的手指,紧紧地揪住他,让他颤抖。无家可归,也没有朋友,他在这个沉闷黑暗的世界里独行。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天堂对他来说像一面铜板,从那里听不到一句安慰的话语。噢,他的内心极度孤独。他目前是多么绝望和沮丧。而他的心田却仍然坚硬冷酷,痛苦伴随着他的悲惨境况。只有可怜兮兮的后悔,而没有真实的悔改。 乔的脚步声让他感到震惊,他撑起胳膊肘把手支在耳朵上,双目凝视,辨认着来者。窗板中露进来的光很快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霎那间,他还在疑惑乔来这里的目的。犯了罪的灵魂曾受到惊吓,即使没有人追赶也会逃跑,他内心一下子就充满了惧怕与不祥的预兆。但他瞥了一眼乔的脸,友善和同情的表情改变了他的感觉。当乔跪在他身边,拿起他的手,开始讲述那充满恩慈的好消息时,他才放下心来。 “晚上好,比尔,”乔温柔地说道,“找到你真高兴,我已经找你一个多小时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想来看我。”比尔非常孤独绝望地回答道。 即使罪带给他那么多麻烦,他也没有哭过。他有太多痛苦的感受,内心继续变得刚硬和冷酷。但在乔友善的言辞和温柔的语调中有一样东西,打破了他心底的坚硬;尽管他努力在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大滴滚烫的泪珠还是一下子涌出来。他的全身随着这种情感颤抖起来。朋友的言辞很有同情心;由于有知罪的意识,这些话语好像火上的碳一样,他的内心在剧烈地翻腾着。 “我觉得你很可怜,”乔继续说到,“我心里很同情你。你曾经非常坏,并因此承受了相应的后果,就像每一个罪人所必须承受的一样,但是你不会再迷失了。如果你真心悔改,主耶稣会完全赦免你,大家也会原谅你的,因为你开始为过去后悔了。” 比尔斜躺在乔的怀中,听着这恩典的信息,他悔罪的心开始融化了。在恩典中,他看到过去的他坏得无法形容,但这些痛苦都是由他的罪带来的,他不必为罪本身而懊悔。现在,他知道了,该为自己的坏行为忧伤。 他们俩无言地待在一起,只有比尔的痛哭声。乔看到了比尔悔改的迹象,他在心里开始热切地为比尔祷告,希望比尔能看到自己心中的黑暗和败坏。 “比尔,”不久,他说道,“你不是正在为你的罪伤心吗?你想不想做好?” “噢,当然,”比尔热切而断续地回答道,“我已经厌倦了罪。罪人的道路是没有好结果的。” “上帝说,‘恶人当离弃自己的道路;不义的人当除掉自己的意念。归向耶和华,耶和华就必怜恤他;当归向我们的上帝,因为上帝必广行赦免。’” “上帝会赦免像我这样罪大恶极的人吗?” “会的,他说,‘到我这里来的我总不丢弃他。’他来,不是要召义人,乃是要召罪人悔改。” “噢,这太好了,”这个沮丧的罪人喊道,“我有了希望,这个消息太适合我了。我已经考虑好几天了,想做些好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谁都不想给我机会。我还以为,无论是上帝还是人,都不在乎我,我只有一条走向灭亡的路了。” “如果没有恩典的话,我们当然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但是借着耶稣基督,我们有了盼望。天地都在恳求我们来到上帝面前并与他和好,你愿意来吗?” “我愿意!”比尔回答道,这是他心灵深处的回应,带着极大的真诚。 “现在,你站在十字架下,”乔补充道,“向上仰望耶稣基督——那位‘上帝的羔羊, 除去世人罪孽的’ 。”随即,他告诉比尔,校长已经批准比尔可以重新回到学校了;只要他肯努力做好,老祖母也很乐意让他回家,与他重归于好。 听到这些意想不到的好消息,比尔大受鼓舞,他几乎无法表达对乔的感激之情。 乔建议他们一起祷告。 他们肩并肩地跪下来,乔先为他的朋友代祷,真切而谦卑。然后比尔在眼泪、痛哭中断断续续地开始祷告,他不敢抬头仰望上帝,只能哭着寻求上帝的怜悯。 老祖母正一直在家中不安地等候着比尔。她一次又一次地来到窗前,在苍白的月光下,望眼欲穿地看着路的尽头。她的心中满是盼望,她很惊讶地发现,尽管这个孩子有那么多的问题,而她却是如此深地爱着他。她严厉地责备自己,因为她曾经抛弃了他;老人跪下祷告着,求上帝的祝福临到这个年轻的浪子身上。 当比尔再次回到祖母简陋的家中时,心情是如此的不同。悔恨的泪水流满了他的脸庞。而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表明了他心里的柔顺和谦卑。 慈爱的祖母没有忽略这些变化,她跑过去抱住比尔,亲吻着他的脸。 他尽可能做了最谦卑的坦白,乔看到他重新回到家中,感到非常满意。慈祥的老祖母很诚恳地保证,她会尽一切努力引导这个孩子走在正路之上,虽然这路是窄路。 乔和哈特威尔太太的见面非常宝贵。一个迷失的灵魂被寻找到了,一个将死的孩子又有了活泼的生命!一个罪人悔改,在天上也要这样为他欢喜,较比为九十九个不用悔改的义人欢喜更大。 很晚了,乔才回家。这可真是一个可爱的夜晚!圆圆的月亮高高地挂在夜空中,万物都披上了一层荣耀的光芒。美丽的白色村舍和有着高耸尖顶的大教堂连在一起,像新雪下过之后那样洁白明亮。每一棵树都带着银色的月光和黑暗的树影,显得那么浪漫;明朗的天空中,闪耀的群星灿烂地排列成群。乔一直都很喜欢这样的景色,对他来说,美丽壮观的大自然,仿佛一部伟大的杰作,使他可以认识天父的智慧、能力和慈爱;但是今天晚上,这一切显得更加美丽。他有一种奇特的喜乐感觉,眼前的一切变得更加新鲜和超凡脱俗。他的喜乐是最真实最纯洁的,因为这源自于比尔得救的欢喜。他就像是救死扶伤的天使,使悲伤迷失之人的内心重新有了喜乐。他仿佛长了翅膀,轻松快捷地走向家中。 当我们被带进信仰时,只不过还是个小婴孩。我们是软弱无知的,需要经过若干年的忍耐考验,才能有长大成人的身量。最初那柔弱虔诚的种子,不应该被粗暴严厉地对待。我们应当鼓励软弱的人向往做得更好,用温柔的耐心去引领那些爱犯错误的孩子。软弱而容易被诱惑的人会碰到很多痛苦的试炼;我们应当鼓励他们。 乔正是这样对待比尔·哈特威尔的。比尔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个新造的人,为此他每天祷告并努力着;但是,对于习惯干坏事的人来说,改邪归正是很难的。好像要美洲豹擦去身上斑点一样困难。他曾是坏习惯的受害者,很难完全胜过他的坏习性。他常用极大的努力克制内心的愤怒、报复的心理,或亵渎和粗俗的话语;有时,当他极为努力行善时,旧生命中的罪恶就会显露出来。每天为自己的缺点后悔而流下的痛苦之泪,他还必须对付的大量试探。天父的温柔怜悯远远胜过任何地上的父母亲,因为他知道比尔的脆弱,他顾念他只不过是尘土所造。乔仔细考虑所有这一切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只要比尔还有改变的希望,就不能把他放弃。 而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多的恩慈。有很多人根本不在乎比尔从灭亡中被拯救出来,他们以严厉而极令人泄气的批评对待比尔。即使比尔有微不足道的错误,都会被人察觉出来,被肆意扭曲和夸大。他们认为比尔还是和过去一样,没有好转。他好的外表不过是伪装出来的,是为了切合时机,回到祖母身边和重返学校。他们毫不迟疑地把这一切都告诉了乔,还嘲笑乔受了比尔·哈特威尔的愚弄,成了他达成自己欺诈目的而使用的工具。 那些人不明白乔为什么这样忍耐。他们认为,他索性就该放弃这个家伙。他们对比尔为克制劣行所付出的代价毫无所知,也不晓得他每次被诱惑所胜时心中的深深苦楚。 艾尔斯先生也在疑惑乔的做法是否合适,有时甚至对他的热心产生质疑。比尔确实在外表上好了些,但他仍没有看到他所希望的那种彻底转变,因此他怕这种表现只不过是比尔的一种伪装和策略,而且他在学校中的影响还是像以前一样坏。即便如此,乔还是没有减少对比尔的爱,这只是证实了乔所流露出的恩慈是如此的宝贵而真实。 “你怎么看比尔?”一天,艾尔斯先生问乔,“你认为他在努力想做好么?” “我相信是的,我知道,他在很努力地尝试。” “我已经仔细观察了他,我们必须承认,他的行为和以前并没有多少区别。” “改变是确定而真实的,但也许非常缓慢。比尔的功课很吃力,他前进的步伐在旁人看来几乎无法察觉,但我已经很满意地察验到了。我知道他正在努力与坏习惯抗衡,他对自己的失败很难过;我决定为他祷告,并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我认为没有任何理由放弃他。” “继续吧,乔,”艾尔斯先生满意地笑道,“上帝会帮助你的。你是正确的。我真希望能有更多人像你一样。我想,你明白福音的真谛,并且这福音已经很好地装备在你的使命里。上帝会祝福你的。” 当艾尔斯先生说到这些时,乔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乔说道:“但是,我确实认为比尔需要我们的同情。他是一个可怜迷茫的浪子,正在努力返回天父的怀抱。他走得跌跌撞撞,进展也很慢,但是他一直没有停止与巨浪般的诱惑抗争。谁会不向他伸出仁爱帮助的手呢?我跟你说,有很多的人在倡导慈爱,把丰盛的慈爱给了根本就不需要的人;但是,当他们碰到那些可怜沮丧、被抛弃的不幸者,而不幸者只需要一句友善的话语,或者一个充满爱的眼神时,他们却什么都不做,我认识的主耶稣可不是这样的。” 乔的恩慈并不只是停留在口头的理论上,而是落实在每天的实际行动中。他不仅仅以言语和唇舌,更是以行动和真理来爱别人。当他对比尔·哈特威尔的忍耐和温柔越发增多时,他利用每一个机会帮助比尔,从比尔第一次尽力进入这扇正直的门开始,乔就在努力帮助他。最后,乔很纳闷,怎么收效甚微呢?比尔虽然表面上很真诚热切,但进步太小了。现在,乔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在《圣经》中他读到,“你们务要从他们中间出来,与他们分别,不要沾不洁净的物,我就收纳你们。我要做你们的父,你们要做我的儿女。”这是全能的主说的。 据此解释,乔怀疑可怜的比尔无法得胜的原因就在这里。在他的心中,他已经决定成为一个不一样的人,但是他还没有从世界中分别出来,依靠真理来作决定。他还 没有将自己和仇敌分别开。在这件事情中,自己太三心二意了,没有认识到那些言语的意义,“不与我相合的,就是敌我的。” 在信仰上没有妥协的道路。把自己交托给上帝是不能有条件的。“我儿,要将你的心归我。”这是一个明确的命令,不只是某一部分,而是全部的心。 乔因此决定去帮助比尔认识到这一点。教导和帮助他的朋友是他的责任,他也能做到这一点。他能把比尔邀请到家里,把这段经文读给他听,并给他解释;他可以告诉比尔,从世界中分别出来和成为一名坚定的基督徒的重要性;乔做到了所有的这一切。抓紧时机,乔邀请比尔来他家做了一次难得的走访。在比尔到来之前,他的心已经准备好了。他为比尔切切恳求。 “哦,比尔,很高兴见到你。”他在比尔的身边坐下,非常友善地说道,“我想和你好好谈一次。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糟透了,”比尔的回答很真诚,也很悲哀,“我想去行善,我保证我是这样想的,但不知为什么,那颗向善的心好像不在我里面一样。” “你说得很对,比尔,不是靠你自己或者靠任何人我们能行善;我们都是有罪的,靠我们自己无法行得完全。即使是保罗*都提到了你这种情况。他在《圣经》罗马书中说,‘我所愿意的,我并不做。我所恨恶的,我倒去做。’‘我也知道,在我里头,就是我肉体之中,没有良善。因为立志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来由不得我。’并且他也在其他地方提到,‘我靠着那加给我力量的,凡事都能做。’我们自己做不了什么,但是我们的天父可以帮助我们去做任何事情,他已经保证,我们的日子如何,力量也必如何,他的恩典是够我们用的。” “我相信这就是我忽略的地方。我总是靠自己的力量。” “毫无疑问。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你还没有勇气下定决心。现在,你已经在努力与以前不同,甚至想做好,可是你并没有完全从旧有的生活中走出来。 “我愿意做任何上帝要求的事。”比尔说道,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眼眶里充满了泪水。 “好了,已经足够了。照你所说的去做,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他和乔谈了很长时间。在分手之前,他们一起认真阅读了哥林多后书第六章,并一起祷告。 当比尔离开乔回家时正是黄昏,一个美丽秋日的黄昏。所有的树都染成了金黄色,形状各异的树叶正在枯萎掉落;远处的山顶有一层朦胧的紫色薄雾,雄伟壮观的云彩如礼服一般,使整个天空布满了荣光。以前,他曾许多次看到这样的景色,但从没有感到世界像现在这般美丽。他从上帝所造的万物中体验着慈爱、美丽和丝丝的甜蜜。在他的心底深处,涌溢出真实的喜乐。他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他轻快地走在路上,心中充满了赞美。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先知的话语,“诸天哪,应当欢呼。大地啊,应当快乐。众山哪,应当发声歌唱。” 不再有人怀疑比尔·哈特身上的改变,很明显,他是一个新造的人了。很少有这样的例子,比尔不再是粗俗、狂暴、自私、残忍的家伙了,相反,他已成为一名谦恭、温和、忍耐、善良的人。 他变得很有恩慈。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罪,他就想不起有谁得罪过他。他能真实地祷告出,“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无论在家中、村庄里,还是在学校,他有了另一种影响力——一种真理和公义的影响力。他那真实的悔悟和改变很快就使他和上帝的子民们的心亲密起来。在此以前,尽管他已经习惯于愤怒冰冷的眼神,现在,他很幸运地享有了温暖的问候和满意的笑脸。 很多人为比尔·哈特威尔的转变感到欣喜,他那温柔、尽职的祖母更是为他高兴。他已经成为她简陋居所中的一盏明灯,带领她家庭的信仰,并成为她年老时的安慰。 当然,弗雷迪也为这么美好的恩典感到高兴,他跟这个谦卑的悔改者说了很多鼓励的话语。在乔的房间中,弗雷迪·豪和比尔·哈特威尔这两位悔改的孩子有过多次快乐而甜蜜的会面。 一天晚上,教会明确了合格受洗的人员名单,两个小家伙都收到了通知。当弗雷迪和比尔相继站起来发言的时候,所有参加聚会的人都被深深地吸引住了。两个孩子以谦卑的信心,诉说了他们怎样从罪的捆绑中释放出来的。他们边哭泣边用简单天真的言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聚会结束时,他们得到了很多热情的问候。 因着在被抛弃的人身上所做的努力,上帝也丰盛地祝福了乔·巴特力,他得到了很多的祝贺。 给乔祝贺的艾尔斯先生,他没有说很多的话,而给了乔真挚、满意、长时间的握手,这一切包含了他所有的心意。 乔的心里柔和谦卑。他丝毫没有因为成功而得意洋洋,而是充满感恩和喜乐,他认为自己有限的爱的付出得到了丰盛的回报。 这是十二月寒冷的一个晚上,已经是深夜十点钟了。窗外寒风的呼啸声仿佛在演唱着一首悲壮的歌曲,为大地消逝的美丽而哀哭;为了御寒,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乔在他舒适的小房间中独坐着。他刚刚完成了晚上的功课,仔细放好了古典文学和数学的笔记本。而他心情并没有放松。当他坐在桌边,手支撑着脑袋,仔细看着眼前几页松散的信纸时,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他是一个刻苦勤奋的学生,总是渴望能有最快的进步。一方面,他报名参加了所有能收到邀请的课;另一方面,因为半工半读,他需要节省每一小时的休息时间,以挣得必须的生活费用。 这两方面他一直平衡得很好;只是最近这个学期,情况有点儿特别。两个麻烦的孩子需要他的帮助;为了他们得到救恩,他必须拿出很多时间关心他们。不仅仅要花时间陪他们娱乐和锻炼,而且更多的是陪伴他们学习;而乔自己耽误了功课使他不得不拿出一些业余时间来补课。这样,他的收入明显减少了一大块。 纸上的那点儿数目一点儿也算不上奢侈。除了基本的生活必需品外,再没有包括别的什么,然而,乔毕竟有了十五美元的债务。 “才十五美元!”有人会说,“不过是毛毛雨罢了!”但对乔来说,这可是一笔很大的数目。半星期之内,他连一美元都赚不到,而且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新花销。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使乔感到烦恼。他认识上帝,地上和地上的一切,金子、银子和千山的牲畜都是上帝的,他是自己慈爱的天父,他可以供应自己在地上所有的需要。他也知道自己是天父手中的工作,他目前的功课很重要,他一定要好好完成。他坚信上帝会帮助他,尽管他不是很清楚上帝会怎样做。 “信心没有行为就是死的。”但是乔用他的行为证明了他的信心。他觉得为了“得到”去“求”是他的责任,带着最深的真诚和最简单的信心,他在天父面前跪下,以祷告交托他所有的需要。 那天晚上他睡得很香甜,因为他想起了上帝的应许,“祈求,就得着。”睡前最后的一件事情,他默想耶稣宝贵的话语,“你们奉我的名,无论求什么,我必成就,叫父因子得荣耀。” 第二天早上,乔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是用公文纸、商业的手笔写的。他迅速撕开信封,拿到灯光下。瞧,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叠钞票。但是在确认数额之前,他先开始读信。 约瑟夫·巴特力先生,亲爱的先生——请恕我无礼地如此称呼你,并接纳我微不足道的奉献。比起您给我的帮助,这只是一点点的心意而已,也许您能允许我今后为您多做些。 当我想到,你在帮助我那麻烦的唯一的儿子时所做的努力,并通过他带给了我真理时,我几乎无法表达对您的感激之情。愿上帝在天上丰富地赏赐您。 您忠实的,A.M.豪。 通过艾尔斯先生,豪先生知道了乔那爱心工作的每一个细节,故此给了乔一百美元,以解决他目前的困难,并承诺以后会更多地帮助他。 乔无法抑制感激的泪水。他只是祈求供应他现在的需要,而上帝却给了他更多。他的福杯已经满溢,他以全心来赞美。 他大受鼓舞,继续他美好的工作,甚至牺牲自己去拯救灵魂失丧的人。他一直都相信“你当倚靠耶和华*而行善,住在地上,以他的信实为粮。”如今,他自己的生命已满有光彩了。 一个寒冷的冬日早晨。潺潺低语的小溪和宽广的深河都结上了冰;乌云沉重地从上空压下来,四处飘落着洁白的雪花。 外面的世界没有一丝阳光,但是校园里的清晨却是快乐的。四处都是微笑的脸庞和欢乐的声音。大家都在匆忙地整理着箱子、书、衣服等等。今天是学校寒假的第一天,每个人都忙着赶回家过圣诞节和新年。 乔·巴特力和弗雷迪·豪也在这些欢乐的人群中。豪先生迫切地邀请乔和他的儿子一起回家,并在他的家中度过这个假期。当然,所有人都在盼望这个时间的到来。 但是,有一件事使两个小伙伴所期望的计划蒙上了一层阴影。 当他们刚要离开的时候,比尔·哈特威尔哭着来和他们道别。那天正是他祖母安葬的日子,这件令人难过的事情,使比尔成为无家可归,也没有任何亲戚的人。 乔和弗雷迪跟比尔说了很多安慰的话,并为他们受折磨的亲爱朋友献上了很多热切的祷告。 天气很冷,路也崎岖不平,旅程非常的沉闷。但一想到那等待他们的亲切问候,两个小旅客的心中便充满了火热。 我们不想去描述弗雷迪重新回到父亲怀抱时的喜乐——毫无疑问,父子俩都回转成为了天父的孩子——也不用说乔与他朋友的父亲相互介绍时那盼望已久的兴奋。只要说, 那是一个令人愉快时刻。 弗雷迪已有多日没有回家了。豪先生早就决定要给儿子找个伴儿。自从他成为了自己唯一的没妈的孩子后,这位父亲很怕儿子有孤独感。没有爱,即使是家也能成一个可怕的地方,豪先生不愿意再让心爱的独子离开自己。目前,他要让儿子先住在家里,将来准备送到市区附近的一所学校去上学。 对乔和弗雷迪来说,有一个很及时的提议——“比尔·哈特威尔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们立刻达成一致,“他现在没有家,也没有任何的朋友资助他。如果他再次被抛弃到那个无情、堕落的世界中去,这个软弱的易受诱惑的孩子就会有很大的危险,很容易就会被引诱而偏离正道。这里对他会是一个舒适的家,他可以与一群基督徒和真正的朋友在一起。 弗雷迪再也想不出任何人是他如此深爱着的了。他们那年轻火热的心,已经因为基督徒肢体间的温柔而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所以,他们立刻就决定派人去找比尔来。 对这个备受折磨的可怜孩子来说,这真是一个快乐的消息。他尽快出发赶往豪先生美好的家,在乔为新的一学期准备返校的前一天晚上,他抵达了。 那真是一次令人兴奋的重逢。那天晚上,在休息之前,他们一起灵修了一个小时。每个人都讲述了自己回转向上帝的故事,以及各自在恩典中的经历;然后他们唱赞美诗,一起祷告。噢,那里充满了喜乐的泪水和感恩、真挚的祷告。 乔得到了一份特别的祝福。噢,他热心的努力得到了极大的回报。 “我怎样报答上帝给我的恩惠呢? 我会高举救恩的杯,称颂主的名。” 但是,当“智慧人必发光如同天上的光;那使多人归义的,必发光如星,直到永永远远”时,乔会得到更多宝贵的奖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