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 耶和华的日子迫在眉睫(二1~17)
对灾害的描述继续,但是有了急剧的改变:先知以诗的生动意象,将蝗虫比作来袭的军旅。牠们的攻击范围极其可观,简直与已经宣告的(一5)耶和华的日子有关联(1、11节)。蝗虫队是头阵,神的震怒接着会完全地彰显出来。蝗虫不只是意象,而是真的。实情令人难以消受,因为其中涵盖了更广的事实:神要对普天下施行审判35。
35 经文至此,注释作者面临一项抉择。他们可以把二章1~11节当作军队入侵的记载,第一章的蝗虫只是预兆罢了(参 Wolff, pp.41~43)。或者他们当作是戏剧化、带着些许末世意味的蝗灾记载,而蝗灾又是“那日子”的先声(参 Allen, pp. 64~65)。本注释的路线采纳后者。第三种看法是将整卷记载看成是一组又一组对军事攻击的寓意描写。采这种路线,好像是要从作品中找出幻想力丰富的见异象者,但是作者没有给读者作恰当的心理准备。有关第三种分法,见 G. S. Odgen, 'Joel 4 and Prophetic Responses to National Laments', JSOT, 26, 1983, pp. 97~106.
i. 毁灭的军旅(二1~11)
整个情景变成军事场面,而又不止于此,因为作者逐渐在10~11节掌握到宇宙性的含义。吹(希伯来文 ta;何五8) shofar,或是羊角(1节),表示哨兵──耶和华自己──在城墙上警告有敌人来袭(何八1;耶四5,六1),或是其他灾难临头(例摩三6),其中包括耶和华的日子(番一16)。先知在此提及我圣山(先知替耶和华发言)──锡安──是由于其高度;是由于祭司住在那里,他们有发出警报的职责(民十5及下);是由于其中的居民会误以为这里有圣殿保护,永不受侵犯(耶七)。居民(参一2、14)受到警报惊吓而发颤(摩三6,希伯来文 rgz;字面意思为“震动”;参二10;摩八8)。面临如此可畏、不乐观的事件,只能说耶和华的日子(参:摩五18~20)将到(希伯来文 qarob 是绝对不定词,单单强调动作,而不是时间或主词)。
将第1节与第2节分开(Syriac;Wolff, p.37)的主张可不予理会,如此第1节尾与第2节开头合起来,读作因为有一黑暗(希伯来文 hosek ;参:创十五12;撒下二十二12;诗十八11)、幽冥(希伯来文 ~pela;参:申二十八29;番一15)、密云(希伯来文 anan 单数集体名词;出十六10;申一33;亚一15),与乌黑(希伯来文 rapel;出二十21;亚一15)的日子临近了。这些用语表示神临到祂的子民当中,遮蔽了一切光芒,所以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于神36。“好像晨光”一词(NIV;希伯来文 sahar;RSV、现中:好像黑暗,sahor,是不必要的修改)是指阳光在蝗虫翅膀反射的亮眼光芒。如同晨光与黑暗交战,一束束光芒穿透厚黑的虫堆,在耶路撒冷群山投下威严的光亮。昆虫再次比作人(参一16),并且以更夸张的措词,强调灾劫的空前与绝后。
3. 在他们面前(新译)一词用来引人注目,带出约珥书二3~11新的灾害描述(参3、6、10节。和合本在后两节译为“他们一来”)。在一幕颇见力道的对照笔法,丰茂的葱翠变为荒凉的(smama;参一17,二20,三19;何二12;摩七9,九14)旷野(一19~20)。伊甸园一如在以西结书三十六35,象征葱翠遍野,与本节的描述成一对比。(比较创十三10;赛五十一3“耶和华的园子”,与结三十一9、16、18“伊甸园中的树”。)最后一个子句以 gam 加强语气:“没有一样能躲避他们的(希伯来文 pleta,讲的是战争生还;撒下十五14;代下二十24)。”
4~5. 蝗虫的外观(参:启九7)、迅速与军事用处(参:何十四3;摩六12)以马作比较。意大利文 cavalletta 与德文 Heupferd 都是蝗虫的意思,反映出两者确有相似之处(马如蝗虫跳跃,参:伯三十九20)。由平行结构来看,战马(新译;NIV 作“骑士”)是正确的翻译(paras 可指动物或骑的人)。成群的昆虫在山顶大吃特吃,声音与他们的外观一样令人惊心,如车辆的响声(参:启九9),亦如火焰烧碎稓的响声(见 Driver, pp. 50~51,第一手记载蝗虫攻袭的声响。最近有位在苏丹长大的朋友,将蝗虫拍翅的声响比作喷射机引擎的声响)。翅膀挥动,与咀嚼作响的两种声音,令在旁观看的人打从心底恐惧。他们好像看到强盛的(又是 asum;参一6,二2、11)军队(希伯来文 am,指军旅里的一个部队,参赛三十六11。和合:“民”),列队出战,攻击他们的时候遍聚山上。
6. 描述的重点在于对受害人的影响,特别是耶路撒冷的居民,因此多少与一章8~10节相呼应。在他们面前(新译;和合:“他们一来”),或可作“因为他们”(mippanayw,可说是和盘托出因果关系)。众民,亦即所有的群体或一群群的人〔不过也可能指国际间,或是“众国”(NIV);以东、亚扪、摩押可能都受到侵害〕经历产难一样的痛苦(hyl;参:赛十三8,也是耶和华日子的一瞥)。下一个子句(希伯来文 qibbesu pa~rur;参:鸿二11)很难翻译,因为我们一定要在“面红泛光”与“愈见苍白”两者间择其一。前者的理解(Allen, p. 65; Keller, p. 121; Wolff, p. 38; KB, p. 750)似乎将问题重重又少见的 pa~rur 与 parur“锅”(民十一8;士六19;撒上二14)连在一起,然后从烧热的锅这幅画面衍生出“泛光”的意思。后者(RSV、NEB、NIV、NAB;Bic, p. 47)采取德莱维、凯尔与其他学者的建议,将该词组译为“收取美丽”(pa~rur 衍生于 p~r,参 tip~ara,“美丽”,赛三18,二十八25),意即脸上的光彩色泽都消退,所以变得苍白。
7~9. 蝗虫无休止地一波又一波前进,没有任何防御或敌手能中止牠们的凶猛。这些昆虫并不满足于田间与果树的出产(二3),还要攻击城市之地。第7节的最后一句有经文上的问题。动词 yeabbtun 通常意谓“从……拿抵押品”(参申二十四10),但是用在这里根本读不通,因为与其平行的句子应该是“各都步行”(7b节)。与其把 bt 的读法修改为“编织”(参:弥七3),或是 wt“使之弯曲”(Piel,参:传七13),更好的主张是认为:马索拉版本的 bt 源自阿拉伯语根意义的“破坏正规”或“扰乱次序”37。按此翻译,得“层级分明”(NEB),或“路线不重迭”(Allen, p. 65;和合本作“不乱队伍”)的意思。任何事情都不能分散它们的攻势(参8b节;箴三十27)38。
第8节的最后一个句子也很难翻译。动词“跌倒”可按字意解:有些蝗虫死亡,但是大军仍然继续前进,无从制止。或者意译为“突围”(RSV)、“直闯”(和合;Allen, p. 66)、“纵身进入”(NIV)。而关键性的名词(希伯来文 selah),意思更不明确,可读作“兵器”(和合、RSV、NIV;Wolff, p. 38),诸如标枪,或其他类似武器(代下二十三10,三十二5;尼四11、17);或可读作“水道”或“沟渠”(NEB;Allen, p. 66;参:尼三15)。第二种读法似乎比较好,因为标枪不可能用来驱赶蝗虫,而整个经文脉络讲的是长驱直入渗透各城市。利用水道进入──例如西罗亚下水道(赛八6)──是更有效、出人意外的途径。第9节用一连串短促、断音式的句子,描述昆虫到了城市。该节经文的名词──城、墙、房屋、窗户──置于动词之前,强调没有任何的建筑物可以成为荫庇处。蝗虫队从格子窗户像贼一样进去,挨家挨户洗劫(参:出十6)。速度(希伯来文 rus,“奔”;和合:“蹿”;4、7、9节)、灵活(希伯来文 lh,“爬”;7、9节)、秩序(7~8节),是牠们军事行动成功的基本因素。
10~11. 蝗灾的图画在此与耶和华的日子融合在一起(参一5,二1~2)。震动的大地(参:摩一1,二13,八8,九1)与摇撼的天空,变黑的日月与无光的星辰(参三15),是耶和华亲自与蝗虫军旅一起来临、执行审判的证据。这里的用语令人想起旧约他处描绘耶和华震怒的显现(参:赛十三10、13;耶十10;鸿一5~6)。变黑的天空,像以赛亚书一3,讲的是哀悼。这些征兆不仅是诗体描述的灾害影响,也是伴随耶和华的日子而来的征兆(参二30~31,有更惊惧的情景)。约珥再一次(参一15)借重阿摩司记述的耶和华的日子,亦即灾祸黑暗、而非平安光明的日子(摩五18~20)。
耶和华的声音,一如诗篇十八13所说的,像雷声一样,给11节的图画平添惊恐的意味。因为蝗虫是在执行神的审判,履行祂的话,所以被称作祂的军旅、祂的队伍(mahneh,“营”,也可指那些扎营的人,也就是军队)。最后一个子句令人想起诗篇一四八8,讲到自然界完成神的命令。由平行结构可见,强盛者是蝗虫军旅──不是耶和华──成就神的话(参 NIV 相较于 RSV)。第11节的结语似乎替整段经文作了总结,发出了只能以否定回答的问题:这日子(参二31;玛四5)以及在其中行事的神(参:申七21,十2)如此大而可畏(引起惧怕),没有一个人能当得起(或是安然处之,或是克服;参:何十二4;珥十10;玛三2)。
36 R.P.Carroll, 'Eschatological Delay in the Prophetic Tradition?', ZAW, 94, 1982, pp. 54~55,将 ki qarob“因为……临近”当作是后人附加的,来解释耶和华的日子在约珥时代没有来临。这种建议没有适当的理由支持,或是如 Carroll 本人所说,不足以证明或是无从证明。
37 G. R. Driver, 'Studies in the Vocabulary of the Old Testament VI', JTS, 34. 1933, p. 378; KB, p. 674读作“改变、放弃”。
38 C. F. Whitley, ' 'bt in Joel 2:7', Biblica, 65, 1984, pp .101~102,依照 A. Guillaume 的建议,将希伯来文 bt 与阿拉伯语字根 hbt“跌倒”、“击打”连在一起,还有衍生出来的“走在不是路的中间或主要部分上”,归纳出类似的意思“偏差”。
ii. 得救的盼望(二12~17)
审判虽然来临,但是悔改仍不嫌迟。耶和华亲自发出恩慈的呼声(约珥惟一使用神谕格式之处;参:何二13;摩三15),带有祂的权柄标志。在毁灭的军旅之前发声如雷的耶和华(二11),也提出得救的盼望。悔改就是回转、转向神(参 sub 在何三5,六1,十四1~2)。这样的回转不是装腔作势,或是空洞的礼仪行为,一定要是全心,亦即以所有的道德信念发出的心声。当然也会有外表的流露──禁食、哭泣、哀挽(叛逆神无异于死)。但是这一定要代表真挚、破碎的心,愿意全然臣服于神的要求(参:何四11的“心”)。
13. 撕裂心肠,不撕裂衣服,是希伯来式的说法,意谓内心的悔意远比外表的伤痛重要,因为外在的表现可能不是出于真心。撕裂衣服往往是大祸临头的表示(创三十七29、34;王上二十一27;王下十九1;斯四1)。心是做出道德与属灵决定的所在,应该优先面对处理。邪恶的念头也是在那里酝酿滋生的。撕裂心肠的意思是“改变整个心态”,结果就像诗篇五十一17所说的忧伤痛悔的心,以及十章16节与耶利米书四4所说的受过割礼的心(参吕译)。约珥一再重复、充分阐明耶和华的命令:“归向耶和华你们的神”(参:耶七23;何五4,浓厚的约的意味),道出这里说的改变究竟是指什么。同时表明了专一的关系。但是只有借着恩典彰显出的神的属性,百姓才得以归向神,或与祂有专一的关系。恩典的描述依循一个旧约常见的模式(出二十四6;诗八十六15,一○三8;拿四2),可能是崇拜时定规用在赞美与诉求的。神的慈爱、不愿意定罪,而情愿回心转意,都和祂“丰盛的慈爱”有关联,也就是祂信守(hesed)自己的约(参:何二19,四1,六4)。
神的后悔,通常是响应人类的悔改(耶十八5~12;拿三10),但是在出埃及记三十二12~14,神的后悔是想起了约;在阿摩司书七3、6(见227~228页的解释{\LinkToBook:TopicID=202,Name= Ⅵ 對以色列的五個審判異象(七1~九10)}),则是因为替百姓说情,求神怜悯的结果。神公然改变作为,特别是收回后果不堪的审判(此处称作“恶”,和合:“灾”;参:摩三6),在本节与约拿书四2,根本就成了神的属性。约珥从没有具体列出百姓的罪;在紧急关头,他所顾虑的是如何照管这些百姓,而不是历数他们的征状。
14. 神介入的谕令(12节)由先知再扩充(13b~14节)。由第一人称转至第三人称,可以看出先知深信自己是神的传信使者,奉祂的名在说话。也未可知是以谦卑的态度提出盼望。这不是乱猜测的时刻,而是期待的时刻,但有感于神的全权而抑制自己的表达(参:撒下十二22;拿三9。同样的想法,但用另一希伯来文“~ulay,或许”表达,见于王下十九4;摩五15)。在约拿书,盼望是消极的:扭转审判。在约珥书却是积极的:领受祝福。百姓再得丰收,圣殿的祭仪也得以恢复。素祭和奠祭表示,蝗虫造成的破坏已经修复(珥一9、13)。百姓归向神(二12),神也相对地归向他们。祂已经定意要审判,如今却以恩典向他们回转,留下可见的余福迹象──当重新恢复每日的献祭,作为祭物的农产品表达了神人修复的关系。这一节的教训千万不可错过:神所赐的物质丰足,是为了子民的安舒,同样也是为了帮助他们事奉神。
15~16. 先知听到盼望的话颇得安慰,就发出命令,要众领袖──可能是祭司──召开大会。呼吁大家聚集禁食,或是准备攻城,都要吹角(sopar,参二1;民十1~3)。由于审判似乎已经逐渐消失、得救愈见有望,召唤百姓集会的语气,比起一章14节更急迫,内容也更详尽。使会众自洁(16节),意谓按照律法与传统的具体条例“举行庄严神圣的宗教集会”。神权政治是政教不分家的。从整段经文的脉络来看,政治、经济、社会问题,都视为宗教问题。如一章2节,老者指的不是领袖级人物,而是年长的人,与孩童和吃奶的成为对比。这个呼召涵盖社会各层面,可见其急迫,也可见百姓的罪是集体性的罪。每个人都要到场。新郎平常有些职责可以免除,以确保新娘可以受孕,给他留后(申二十7,二十四5),但是这次集会一定要参加。因为罪的集体性,未断奶的孩子即使没有直接犯错,也有罪责(参书七25,亚干犯罪,祸及全家;出三十四6~7;耶三十一29~30)。尤有甚者,婴孩在场更增加了呼求怜悯的力量,这从神看待尼尼微的孩子可见一斑(拿四11)。洞房与内室可说是完全一样,皆指新婚夫妇圆房的帐篷。押沙龙与大卫的妾在帐棚里会面,也是指这一点(撒下十六22)39。
17. 先知继续对祭司发出指令(事奉耶和华的,参一13)。廊子是一处二十肘长、十肘宽的地方,位于圣殿东端(王上六3)。祭坛是圣殿门口献燔祭的大坛(王上八64;代下八12)。以西结提到二十五个人背向圣殿拜日头(结八6),就是这里(近于内院的圣所入口)。但祭司毫无疑问是面向圣殿,同时会众在院内聚集在他们身后。
哭泣,令人想起以色列早期有一次举国哀哭(士二4)。神出于祂的恩典,完全主动地重建百姓,现在又给他们祷告的内容,与诗篇四十四、七十九、八十、八十九,以及耶利米哀歌三40以下,五章1~22节类似的群体陈诉。以色列的赞美与祷告通常有固定的形式,取决于信仰生活中如何使用。群体陈诉用于全国性的灾难,诸如外敌来侵、饥荒、灾害临头之际。其特点是:以第一人称复数呼求拯救;诉诸神的名字的尊贵。约珥描绘的祭司与会众聚集在圣殿院内向神诉求,对于了解诗篇在以色列的生活扮演的角色,是份很珍贵的参考。
诉求的语气(怜悯与慈爱地顾惜;参:尼十三22;耶十三14;拿四10~11)很明显:被拣选的百姓(参:何一9;你的产业,亦即神将祂的计划前景托付的对象,见王上八53;弥七18)的命运与下场,直接反映在神的荣耀与尊贵。从宗教背景来看,每个国家信奉自己的神,也从神寻求福祉,所以国运困厄之际,就会解作他们的国神无能为力。耶和华拒不为子民挺身介入,会受到以色列邻邦的严重曲解(出三十二12;民十四13~16;申九28),认为耶和华不灵验了。而他们讥讽以色列的话就引用在这里:“你们的神在哪里呢?”(参:诗四十二10,七十九10;弥七10)。百姓的耻辱成了耶和华的耻辱。从诗篇的平行经文(四十四13,七十九4,八十九41)可以看出,群体陈诉的祷告一直存在,而且有各种表达方式(亦参:结二十二4,三十六30)。笑谈(新译,希伯来文 masal;参:诗四十四14,六十九11)指的是谚语式的话,或是问题,用来嘲笑敌人(参:赛十四4)。敌人会不时以激烈的言词毫不留情地嘲笑以色列人,说他们的神不管用。就好像扫罗说预言,却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有人以此大肆讥笑那些先知学徒(撒上十12)40。
约珥书的前半部分,以情词迫切的呼求与可怕的惩罚告一段落,不过是以盼望,而不是以威吓作结束。整段经文以祷告推至高峰,而这祷告不是基于灾祸的可怕,而是基于神名字的荣耀。没有比此更崇高、更恢宏的诉求动机了。
39 W. R. Smith, Kinship and Marriage in Early Arabia (1903), pp. 167~170, 291.
40 Masal 的意思有哪些,见 D. A. Hubbard, 'Proverbs', ISBE, rev., III, pp. 1012~1015.
ii. 得救的盼望(二12~17)
审判虽然来临,但是悔改仍不嫌迟。耶和华亲自发出恩慈的呼声(约珥惟一使用神谕格式之处;参:何二13;摩三15),带有祂的权柄标志。在毁灭的军旅之前发声如雷的耶和华(二11),也提出得救的盼望。悔改就是回转、转向神(参 sub 在何三5,六1,十四1~2)。这样的回转不是装腔作势,或是空洞的礼仪行为,一定要是全心,亦即以所有的道德信念发出的心声。当然也会有外表的流露──禁食、哭泣、哀挽(叛逆神无异于死)。但是这一定要代表真挚、破碎的心,愿意全然臣服于神的要求(参:何四11的“心”)。
13. 撕裂心肠,不撕裂衣服,是希伯来式的说法,意谓内心的悔意远比外表的伤痛重要,因为外在的表现可能不是出于真心。撕裂衣服往往是大祸临头的表示(创三十七29、34;王上二十一27;王下十九1;斯四1)。心是做出道德与属灵决定的所在,应该优先面对处理。邪恶的念头也是在那里酝酿滋生的。撕裂心肠的意思是“改变整个心态”,结果就像诗篇五十一17所说的忧伤痛悔的心,以及十章16节与耶利米书四4所说的受过割礼的心(参吕译)。约珥一再重复、充分阐明耶和华的命令:“归向耶和华你们的神”(参:耶七23;何五4,浓厚的约的意味),道出这里说的改变究竟是指什么。同时表明了专一的关系。但是只有借着恩典彰显出的神的属性,百姓才得以归向神,或与祂有专一的关系。恩典的描述依循一个旧约常见的模式(出二十四6;诗八十六15,一○三8;拿四2),可能是崇拜时定规用在赞美与诉求的。神的慈爱、不愿意定罪,而情愿回心转意,都和祂“丰盛的慈爱”有关联,也就是祂信守(hesed)自己的约(参:何二19,四1,六4)。
神的后悔,通常是响应人类的悔改(耶十八5~12;拿三10),但是在出埃及记三十二12~14,神的后悔是想起了约;在阿摩司书七3、6(见227~228页的解释{\LinkToBook:TopicID=202,Name= Ⅵ 對以色列的五個審判異象(七1~九10)}),则是因为替百姓说情,求神怜悯的结果。神公然改变作为,特别是收回后果不堪的审判(此处称作“恶”,和合:“灾”;参:摩三6),在本节与约拿书四2,根本就成了神的属性。约珥从没有具体列出百姓的罪;在紧急关头,他所顾虑的是如何照管这些百姓,而不是历数他们的征状。
14. 神介入的谕令(12节)由先知再扩充(13b~14节)。由第一人称转至第三人称,可以看出先知深信自己是神的传信使者,奉祂的名在说话。也未可知是以谦卑的态度提出盼望。这不是乱猜测的时刻,而是期待的时刻,但有感于神的全权而抑制自己的表达(参:撒下十二22;拿三9。同样的想法,但用另一希伯来文“~ulay,或许”表达,见于王下十九4;摩五15)。在约拿书,盼望是消极的:扭转审判。在约珥书却是积极的:领受祝福。百姓再得丰收,圣殿的祭仪也得以恢复。素祭和奠祭表示,蝗虫造成的破坏已经修复(珥一9、13)。百姓归向神(二12),神也相对地归向他们。祂已经定意要审判,如今却以恩典向他们回转,留下可见的余福迹象──当重新恢复每日的献祭,作为祭物的农产品表达了神人修复的关系。这一节的教训千万不可错过:神所赐的物质丰足,是为了子民的安舒,同样也是为了帮助他们事奉神。
15~16. 先知听到盼望的话颇得安慰,就发出命令,要众领袖──可能是祭司──召开大会。呼吁大家聚集禁食,或是准备攻城,都要吹角(sopar,参二1;民十1~3)。由于审判似乎已经逐渐消失、得救愈见有望,召唤百姓集会的语气,比起一章14节更急迫,内容也更详尽。使会众自洁(16节),意谓按照律法与传统的具体条例“举行庄严神圣的宗教集会”。神权政治是政教不分家的。从整段经文的脉络来看,政治、经济、社会问题,都视为宗教问题。如一章2节,老者指的不是领袖级人物,而是年长的人,与孩童和吃奶的成为对比。这个呼召涵盖社会各层面,可见其急迫,也可见百姓的罪是集体性的罪。每个人都要到场。新郎平常有些职责可以免除,以确保新娘可以受孕,给他留后(申二十7,二十四5),但是这次集会一定要参加。因为罪的集体性,未断奶的孩子即使没有直接犯错,也有罪责(参书七25,亚干犯罪,祸及全家;出三十四6~7;耶三十一29~30)。尤有甚者,婴孩在场更增加了呼求怜悯的力量,这从神看待尼尼微的孩子可见一斑(拿四11)。洞房与内室可说是完全一样,皆指新婚夫妇圆房的帐篷。押沙龙与大卫的妾在帐棚里会面,也是指这一点(撒下十六22)39。
17. 先知继续对祭司发出指令(事奉耶和华的,参一13)。廊子是一处二十肘长、十肘宽的地方,位于圣殿东端(王上六3)。祭坛是圣殿门口献燔祭的大坛(王上八64;代下八12)。以西结提到二十五个人背向圣殿拜日头(结八6),就是这里(近于内院的圣所入口)。但祭司毫无疑问是面向圣殿,同时会众在院内聚集在他们身后。
哭泣,令人想起以色列早期有一次举国哀哭(士二4)。神出于祂的恩典,完全主动地重建百姓,现在又给他们祷告的内容,与诗篇四十四、七十九、八十、八十九,以及耶利米哀歌三40以下,五章1~22节类似的群体陈诉。以色列的赞美与祷告通常有固定的形式,取决于信仰生活中如何使用。群体陈诉用于全国性的灾难,诸如外敌来侵、饥荒、灾害临头之际。其特点是:以第一人称复数呼求拯救;诉诸神的名字的尊贵。约珥描绘的祭司与会众聚集在圣殿院内向神诉求,对于了解诗篇在以色列的生活扮演的角色,是份很珍贵的参考。
诉求的语气(怜悯与慈爱地顾惜;参:尼十三22;耶十三14;拿四10~11)很明显:被拣选的百姓(参:何一9;你的产业,亦即神将祂的计划前景托付的对象,见王上八53;弥七18)的命运与下场,直接反映在神的荣耀与尊贵。从宗教背景来看,每个国家信奉自己的神,也从神寻求福祉,所以国运困厄之际,就会解作他们的国神无能为力。耶和华拒不为子民挺身介入,会受到以色列邻邦的严重曲解(出三十二12;民十四13~16;申九28),认为耶和华不灵验了。而他们讥讽以色列的话就引用在这里:“你们的神在哪里呢?”(参:诗四十二10,七十九10;弥七10)。百姓的耻辱成了耶和华的耻辱。从诗篇的平行经文(四十四13,七十九4,八十九41)可以看出,群体陈诉的祷告一直存在,而且有各种表达方式(亦参:结二十二4,三十六30)。笑谈(新译,希伯来文 masal;参:诗四十四14,六十九11)指的是谚语式的话,或是问题,用来嘲笑敌人(参:赛十四4)。敌人会不时以激烈的言词毫不留情地嘲笑以色列人,说他们的神不管用。就好像扫罗说预言,却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有人以此大肆讥笑那些先知学徒(撒上十12)40。
约珥书的前半部分,以情词迫切的呼求与可怕的惩罚告一段落,不过是以盼望,而不是以威吓作结束。整段经文以祷告推至高峰,而这祷告不是基于灾祸的可怕,而是基于神名字的荣耀。没有比此更崇高、更恢宏的诉求动机了。
39 W. R. Smith, Kinship and Marriage in Early Arabia (1903), pp. 167~170, 291.
40 Masal 的意思有哪些,见 D. A. Hubbard, 'Proverbs', ISBE, rev., III, pp. 1012~1015.
Ⅲ 将来的胜利(二18~三21)
{\Section:TopicID=132}A 灾毁复原(二18~27)
第18节是全书的转折点。从一章2节~二章11节,蝗虫入侵,带着令人惊恐的耶和华的日子的色彩,是书中主题。二章12~17节神赐恩典,已经显出从审判到复兴的转变。在第18节,先知的叙述介绍了19节以下耶和华的救恩讲词,首先描述神的复兴有何地方性与寰宇性、现在与未来的结果。从17~18节来看,我们揣测12~17节的命令与邀请已经为百姓接受并遵守了。
18. 想象重建当时的场面:老幼群集于圣殿的廊子(17节),祭司迫切地恳求神为自己名的缘故,除去地上的抢劫虫队。见到百姓的悔罪与哭泣,耶和华感动先知,就是约珥本人,以耶和华的口气道出救恩的应许(诗篇中此类神谕,见十二5,六十6~8;类似的场面亦见于何十四1~8)。神已经为了自己的地与祂的百姓开始行事。两者在复兴的开头就被提及,因为两者都受到灾祸危害,同时也是守约的条件。百姓在祷告中(17节)诉诸神的“忌邪”(和合:“热心”,他处则译为“忌邪”),作为复兴成就的动机之一。忌邪(希伯来文 qn)在人类语言中,是描述小气、怨恨的个性,但是在此用来形容神热切关注自己的荣耀。人若是在神的独一无二这点上妥协,就会引起祂的怒气;但是在敬拜与顺服中响应神的独特性,就会引发祂的爱怜。当人怀疑祂的能力,或转而尊奉他神,神的忌邪就会显出来(申四24,三十二21;赛四十二8;番三8)。那些嘲讽、剥削神的子民与其土地的人,也会引起神的忌邪,表现在对仇敌的审判,与对尊崇祂的人所发的怜悯(赛九7,三十七32;结三十六5~6)。这基本原则在出埃及记二十5~6扼要地勾勒出来;这两节经文也是了解神忌邪的关键。在本节经文,神的忌邪是指祂热心关切属祂的地(参:亚一14)与子民,“表现出一个忌妒的人所怀的狂热与占有意念”(Kapelrud, p. 89)。至于怜恤(hml)的意思,法老女儿看到刚从河里被救上来、满面泪水的婴儿摩西,就是一个例子(出二6)。因为忌邪充满着爱,因此可与怜恤并提。
19. 这里引述了耶和华对百姓请愿的回应。本卷书后半段以神发言为主,与前半段描述的灾祸一样充满力道。本节至第27节是一段神谕,应许将要修复灾祸造成的损毁,并且一步步扭转一章4节~二章11节的损坏局面。看哪(新译,和合未译)用来吸引注意力,确保百姓细心听,或者也可能是暗示请求的“答案”(参:赛五十八9,六十五1;Wolff, p. 58)。我必赐给的原文是现在分词,意指应许马上要成就。特别提出五谷、新酒,和油,代表民生食品,也代表一章10节的毁坏局面确实会扭转。饱足(希伯来文 sb 也用于审判的文意脉络;参:何四10,十三6)讲的是复原之丰饶(参24、26节)。百姓祷告中的说理(17节)显然发生作用,因为本节与27节都保证必定除去他们在列国前所受的羞辱(希伯来文 herpa;参:何十二14)。
20. 犹大的农作物恢复生产,下一步就要消除吞噬大地的毁灭者。虽然如耶柔米很久前所注意,蝗虫群多从南方或东方侵袭巴勒斯坦,这里的蝗虫却被称作北方来的。有下列几个原因:第一,有可能这一次风是从北方吹来,从东北部的叙利亚沙漠带来蝗虫。第二,耶利米描写来自北方的恐怖袭击(耶一13~15,四6)──指巴比伦〔或可能是锡厄西(Scythian)军队〕──或许影响此处,所以北方来的可能意谓摧毁的军旅。二章1~11节已经用过详细的军事模拟手法,而且重现于二章25节,称蝗虫为“大军队”。第三,虽然反证的理论也很强(例:Wolff, pp. 62~63),经文脉络似乎很清楚,北方来的确是指蝗虫而言:前后经节都在明言灾毁的复原。北方一词用作山神的居处(赛十四13),也是歌革攻打以色列的场所(结三十八6、15,三十九2),北方来的或许有末世意味,不过应该不是如此解。经文脉络的意思很明显,不该着墨于末世因素,而北方来的,是以凸显的笔法,描述蝗虫是准备大肆其虐的一群凶恶的掳掠军队41。
因为他们所行的大事,同时强调全面的毁灭以及目中无人的傲慢态度。神发出了严厉的审判,他们完全罪有应得。干旱(希伯来文 siyya;参:何二3)荒废(smama;参二3,三19)之地没有昆虫赖以为生的绿叶,牠们被赶进的两处海也没有。正如牠们把犹大变成无从居住的地方,自己现在也要面临一样可怕的环境。前(字面意思“脸”)与后应视为军事用语:“前锋”与“后卫”(JB)。东海可能是死海(参:申十一24)。希伯来人真的是以东方为方位点。他们朝东,称之为“前面”。西方在身后,如 ~ahron 一字所示。北方通常称为“左”,而南方为“右”,该词一直存留到 Yeman 这个名字。他们犹如面向东方而活,因为先祖是受到耶和华的呼召,从那里开始了探索之旅。他们身后的海当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审判的局面是入侵的蝗虫被击溃,好像神用楔子(希伯来文 ndh,常用来描述神赶散祂的子民;参:申三十1;耶八3,十六15,二十三8)直捣蝗虫行伍,将主力驱赶到沙漠,将侧翼军力驱赶到东海与西海。这一幕以臭气收尾(军队被杀造成的臭气,参摩四10)。淹死的蝗虫被冲到岸边,腐烂的尸体会发出恶臭(Driver, p. 60)。蝗虫造成一片疮夷,如今牠们也遭到同等的毁灭,罪有应得。审判的景象有时从史实转移为末世性的描述,因为蝗虫的袭击,就是耶和华日子的前兆(参二1~11)。敌人被称为北方来的,审判的景象遍及各地,从大海到大海,所以增添了末世的气息(参:亚十四8,在弥赛亚时代,从耶路撒冷流出的活水直到东海与西海)。而且,蝗虫不知情地完成神的目的,却似乎要为自己的行动承担责任。神对待入侵的外敌,不论是亚述(赛十5~19),或是巴比伦(哈二6~19),也是如此。
21. 约珥像在圣殿敬拜的领袖一样,向着三种受蝗灾危害不浅的对象发言:地土(21节)、动物(22节)、耶路撒冷的居民(23节)。这些经文是对那些请求耶和华住手的人发出完全保证(参:诗一一八5、23;赛四十一14~16;Wolff, p. 58)。先前悲哀的地土(一10),如今先知命令要以喜乐代替惧怕(参一16;与此相反的命令,参何九1)。不要惧怕,是救恩应许中常见的一点(赛十24,四十一10、14;路二10)。理由是:“因为耶和华成就了大事”(参:诗一二六2~3),与严厉审判蝗虫的原因一模一样(20节),但是昆虫傲慢的滔天罪行,不足与神恩慈的拯救作为相比拟。此处与22、23节采用的文学形式,令人想起一些感恩诗篇的模式(例:诗一一七,一三五): (1) 都以命令或勉励开始; (2) 然后是对人的称呼,或是物体发言; (3) 以因为(ki)一词道出命令的原因; (4) 原因归诸神的作为或属性。这里再次显出,约珥对礼仪模式真的是耳熟能详。
22. 然后呼吁家畜(诸如牛、羊)也要撇开惧怕。大地丰饶的景象扭转了第一章几处经文描述的损害:动物受害(一18、20);田野荒芜(一10);无花果与葡萄(一19)、树木(一10),还有旷野的草场(一19~20),都受到灾害之苦。发青了(新译;吕译;和合:“发生”)与创世记一11呼应(旧约惟一另一处用 ds,作动词),显出新创造的蓬勃。也都效力的字面意思是“他们的力量”(希伯来文 hayil,在二11译为“军旅”)。耶和华使树木得力反击,它们的出产胜过了蝗虫队造成的损害。动物与土地的拟人化,是以生动的手法表达灾祸的影响、拯救,也是语重心长的提醒:受造物之间的关系是如此密切。动态与静态,或是动物与植物、矿物间的差别,希伯来人分得不是那么清楚。他们认为所有的东西都是神所恩赐的,带有神的能力,也受祂维系照管。
23. 在一章16节被断绝的快乐与欢喜,再次成了选民的心情,他们在此被称为“锡安的民”,也就是生活以圣殿为中心的人(参:诗一四九2)。他们高兴的原因是雨水丰足。赐给了(新译)是完成式,显出神的应许真确无比。早雨或是“秋雨”(和合、JB)通常是十月底与十二月初之间下的雨,特别受人期盼,因为可以终止夏旱。这里用的字(moreh;注意 Wolff, p. 55,按照 LXX、Vulg.、Syr.,读作 ma~kal,“食物”)只出现于本节与诗篇八十四7,具有“秋雨”的意思。更普遍的形式是 yoreh(申十一14;耶五24)。与 moreh 成对的 lisdaqa(字面意思:“为了公义”),有不同的解释: (1) “合宜”(和合;AV),亦即“不多不少”; (2) “为你伸张”(RSV),亦即神已经承诺百姓,如今为他们介入拯救; (3) “既然他是公正的”(JB),指神的公义借着击败敌人、护卫百姓彰显出来; (4) “公义的教师”,将 moreh 读为“教师”(参:伯三十六22;箴五13;赛三十20)。武加大译本(作:doctorem justitiae)与他尔根(Targum)采取了颇为吸引人的第四种看法,特别是在昆兰古卷发现有所谓的“公义教师”。但是,经文脉络令我们不得不排除这种可能。没有预告或后续,绝不会如此简略、突兀地提说一个弥赛亚式的人物。从18~27节的整段经文,中心在于昆虫的损害与谷物的复原。至于其他选择,第二种似乎较可取,因为最能捕捉到经文脉络中拯救与胜利的气息(Keller, p. 138; Kaperlrud, p. 116;参 Allen, p. 86:“祂赐下秋雨,以表约之和谐”)。晚雨(malqos,和合:“春雨”)是通常在三、四月间下的春雨,防止谷物枯干,有助于确保收成。和先前一样(“一如起初”)的译法是假设原初的介系词是 k(LXX、Vulg、RSV、JB;Wolff, p. 55; Allen, p. 86),而不是 b(MT、AV)。重点不在于春雨是否按时降下(“在开始的当儿”或是“在第一个月的当儿”),而在于春雨秋雨之降临,恢复了往昔的定规与滋润果效(参25节)。
24. 一章10节描述的损害在此破解了。有关禾场与醡,见何西阿书九1~2。神是如此慷慨丰盛地伸张公义,因虫害而空荡的粮仓,如今竟然多得满了出来(希伯来文 swq,参:诗六十五9;珥三13,过满的粮仓是审判即临的象征)。
25. 拯救的神谕是直接向百姓发出的(向你们),继续以第一人称发言,相对于21、24节,以第二人称发出勉励,以第三人称称呼神,一如诗篇中的集体感谢诗常用的形式。“复原”(希伯来文 slm 是强调词干;参:何十四2)的字面意思就是补还(“补偿”;JB),是赔偿损坏的法律用语(参:出二十二3~5)。那些年可解作“收成或生产年间”(Gesenius-Buhl; Kapelrud, p. 119),说明了“蝗虫那些年间吃尽的”这句话(参:新译)。“年”的复数形式似乎表示,蝗虫入侵拖到一年以上。经文本身意思已经很清楚(参 LXX、Vulg.),不必把 hassanim(“年”)修改为 misneh(“加倍”),一如耶利米书十六18(Delcor, p. 163)。由经文脉络来看,是指完全的修复,而不是数量加倍。约珥再次用了一章4节描述昆虫的所有名称,如此将复原的情景与损毁的情景连接起来。他这么作是要弄清楚,虽然第二章有浓厚的末世意味,但是实际发生的蝗灾一直是他的叙事背景。大军队令人想起第二章首段经文描绘战争般的惨烈,尤其是11节,毁灭的军旅明显带有耶和华的标记,将经文推至高点。神一清二楚地表明,是祂降下的审判,藉此发出无言的警告:百姓万不可以为,复兴的恩典是理当该有的。阿摩司同时强调神介入审判,也强调若是想要免除更大的灾劫,当汲取什么教训(三6,四6~12)。
26. 饥饿的人重享食物(参一7~12、16~20),是基于神的恩典,百姓只要以赞美(希伯来文 hll,字面意思是“唱赞美诗篇”,与先前的陈情诉怨正好成对比;参一14,二12~17)回应即可。奇妙(pl~ 为役使字干;参:赛二十九14以及与诗篇三十一21,神守约的爱与拯救的关联)形容复原的速度与范畴确是奇迹。由于神的名或声誉有被犹大仇敌毁谤之虞(二17),所以得拯救就要赞美祂的名。神的名得到应有的尊崇,百姓就不用怕在仇敌面前丢脸(希伯来文 bws,“羞辱”,于虫害的描述里有吃重的角色;参一10~12、17)。有些学者,诸如布尔(Bewer)与戴科尔(Delcor),省略了“我的百姓必永远不至羞愧”,他们认为那句话原属27节,挪过来作为批注。但是这句话的含义从第12节起,在整段经文都很明显,所以重复使用完全合乎经文脉络。优良的农作物、满溢的粮仓、饱足的肚腹,这些现象本身不是最终目的。它们乃要作为记号,表示先前似乎抛弃百姓、任他们遭受灾害之苦的神,如今为着他们介入行事了。
27. 作为本段的高潮(二18~27),与下一段的预备(二28~三21),耶和华一方面呼吁百姓体认祂在他们中间(表达体认之句型你们必知道……;参:结二5,五13,六7、10、13~14等),一方面以专有的用语向百姓介绍自己(自我介绍之句型:我是耶和华你们的神;参:赛四十五5~6、18、22,四十六9;何十二9,十三4;在我以外并无别神则声称神的全权)。
神的独特以及祂与百姓同在,是只有锡安子民才得以享受的真实喜乐与永久珍宝(参:何十一9;番三15、17)。你们的神与我的百姓连在一起,意味着约的关系已完全恢复(参何二23;摩九14~15)。知道这些事,意谓按这些条件生活,让这真理掌握、管理自己的生命(参:结三十九22~28)。神清楚显明了祂的无上主权,消除了百姓挥之不去的羞辱感。神拯救的应许的第一部分,在这盼望的回响中告一段落。
41 Kapelrud, pp. 93~108,详尽地讨论了北方来的一词,其中也提到有些学者想要修改读法或删除该节经文的失败作法。
B 圣灵的浇灌(二28~32;希伯来圣经三1~5)
救恩的神谕自二章19节开始,在此仍然继续下去。耶和华让百姓的眼光超越灾害中的复原,望向祝福更大的日子。在希伯来文,这段经文是第三章。
28~29.(三1~2) 以后,不一定是指末时,而是在两阶段的祝福中间,建立时间次序。(在那些日子,29节,指的是28节的以后,同时也给这几节经文一些末世色彩;参三1;耶三16、18。)两阶段之不同不在于第一阶段是物质的,而第二阶段是属灵的;其不同在于第一阶段是修复先前的损坏,第二阶段是迎接神以新的方式对待子民的新时代。物质与属灵祝福的不同,从经文脉络来看,没什么道理可言,因为物质祝福本身就是属灵更新、子民真心悔改的证据与记号。生活与土地如此密不可分,无论是灾难或祝福,有着唇亡齿寒的关系(参:赛三十二9~20)。
第二阶段祝福之丰富与广阔,以几种手法凸显出来:第一,浇灌亦可作“泼撒”(创九6;出四9),可见神并不吝啬(参:结三十九29;亚十三10)。第二,我的灵42就是神的能力与生命力,作为祝福的管道,显出额外的力道。在创造时运行,将混沌转为次序的灵(创一2),使参孙得力、赤手杀死狮子的灵(士十四6),使比撒列“有智能、聪明、知识,能作各样的工的”灵(出三十五31),现在要在神的子民中行事。各大先知预见圣灵在新时代的工作,约珥在此也添上他的一笔:圣灵的行迹可包含 (1) 正义与公平(赛三十二15~20); (2) 富饶与坚贞(赛四十四3~5); (3) 安息与复苏(赛六十三10~11); (4) 顺服(结三十六22~28)。在约珥书,重点放在与神的团契,以及传达神的话语及作为,一如书中的预言、异象所示。
第三,凡有血气的,显出以色列全体有分于其中。代名词你们意谓,这里是对以色列、而不是对全世界说的。先前,灵的恩赐只限于被拣选的领袖,如基甸(士六34)、早期君王扫罗与大卫(撒上十6,十六13),或先知弥迦(弥三8)。如今,神的所有百姓都要成为先知,摩西的愿望也得以实现:“但愿耶和华的人民都是先知,但愿耶和华把祂的灵降在他们身上”(民十一29)。凡有血气的定义尽量无所不包:儿子与女儿、老年人(参一2、14,二16)、少年人(字面意思“优质的人”;参:申三十二25;耶三十一13)、仆人和使女。无人因着性别、年龄,或社会地位被排除(参保罗于加三28将门户大开,令人振奋)43。这些类别的差异对照,就是举隅对比法(merisms),囊括了各年龄层、各社会阶层,其成员可与受召悔改的群众相似(二6)。灵的恩赐对正义与群体造成冲击,也是能力的展现;让人准备面临新的合一时代,表面的差异被搁置一旁,甚至连蝗虫也成为神的新团契中的一员(结三十九29)。这段经节中血气与灵的关联,令人想起以赛亚所作的灵与肉的尖锐对比:“埃及人不过是人,并不是神。他们的马不过是血肉,并不是灵”(赛三十一3)。“凡有血气的”若任其自主,就“尽都如草”(赛四十6),灵的浇灌才是需要的改变44。
第四,神的恩典在大量的先知活动中流露出来。跌倒、扭曲、起舞、吟哦、言语模糊,这些狂恍经历对旧约先知并不陌生,尤其是在早期(参:民二十四1~4的巴兰;撒上十6~10,十九23~24的扫罗);然而,我们也不需要像柯培儒(Kapelrud)等人一样,过于强调这段预言的狂恍性质。例如:阿摩司的经历就显出,异象可以在没有更激烈的狂恍情境中发生(异象一词,参:摩一1;预言,摩七12~15)。这里的重点一定是对神有更深的认识,也就是二章27节应许的一种更丰盛的关系(参:耶三十一33~34)。假先知滥用这些启示模式,特别是滥用异梦(参:耶二十三25,二十七9,二十九8),无碍于在神的灵完全浇灌的新时代采用这些途径。新约圣经在五旬节之前,在这方面就有了足够的证据(例太一20,二12)。异梦(希伯来文 hlom;参:创二十3、6;民十二6;但二1~3)与异象(希伯来文 hizzayon;参:撒下七17;赛二十二1、5)最基本的差异在于:作梦的人通常已入睡,而见异象的人是在醒着的时候领受启示。我们也要注意到,我们所注重的,并非启示的各种媒介。此处提到各种方式,只是为了让诗体的对称结构更见丰富。对神真正的认识(27节)以及分享这知识的能力,才是先知约珥想要强调的重点(参:民十二6~8)。
第五,灵的应许在28~29节开始并且结束,形成所谓的“包裹结构”,用来强调这些宽宏的应许,同时增添了匀称与平衡的效果。中心主题是耶和华主动差遣祂的灵,而不是圣灵的特殊工作。
30~31.(三3、4) 我们要把二章30节~三章2节当作诗歌(参:NIV、NAB、NEB;Wolff, p.56;Allen, pp.97, 105 ~106),而不是散文(RSV)来了解。灵的祝福伴之以奇事(希伯来文 mopet)、强烈的兆头,必定会应验,斩钉断铁地表示出神在工作。其寰宇性的范畴(天上地下)凸显出超凡的特质。此处具体说到血、火、烟柱(或是“蘑蕈”;Wolff, p. 56, 与 tamar“枣椰”相连,读作“树状的”或“蕈云”状的火山爆发),有几种功用: (1) 让我们想起神在出埃及的作为;埃及的审判代表了以色列的解放(出七17,尼罗河水变成血;出九24,冰雹与火降到地上;出十九18,西乃山笼罩在耶和华降临的烟云中;有关出埃及奇事的描述,参:诗七十八43,一○五5、27,一三五9); (2) 显出了战火的烟硝味:耶和华向祂的仇敌发动战争,身后留下重创的军旅、焚烧的城市,与烟气腾腾的砾堆(参赛三十四5~10;结三十二6~7,三十八22,以火与血描述以东、埃及、歌革的被毁); (3) 描述神的审判是个普世性的祭,为祂的圣洁而献:邦国轻看神的荣耀,成了燔祭。其上的血、火、烟,在在见证着他们可悲的错误(参:赛三十四6,耶和华在波斯拿着沾血的剑献祭;亦参:赛三十四10,以东的烟气上腾,永不止息;亦参:士二十40,基比亚像被全部献上的燔祭一样,全城落入熊熊火焰)。变黑的日头与变为血的月亮,令人想起二章10节蝗虫遮蔽的情景。但是这里的文意脉络清楚指向末时〔二28的以后,二29的在那些日子,以及三1的当那些日子、那时候(吕译)〕。约珥书的这类预言经文,或是以赛亚书十三10,对马可福音十三24与启示录六12描述基督再来的经文影响极为显著。不过,我们还是不要把约珥的经文视为弥赛亚降临的描述,而视为戏剧化的笔法,描述战争中的浓烟弥漫,甚至遮掩了天光。大而可畏的日子,见二章1节的注释{\LinkToBook:TopicID=129,Name=i. 毀滅的軍旅(二1~11)}。
32.(三5) 耶和华预备了从蝗灾中的得救方法,也在最终的浩劫中发出拯救的誓言(希伯来文 mlt;参:摩二14~15,九1,使用这个字发出负面的威胁)。祂应许“我的民将不再受羞愧”(二17),然后在此道出持守应许的方法:求告耶和华的名。任何模棱两可的神论都不被接受。单单忠于耶和华以色列的神,是这句话的意思。在公众或是个人敬拜,百姓要呼求、单单呼求祂的名(参:创十二8,亚伯拉罕的例子;王上十八24,以利亚的例子;亦参诗五十15,九十一15)。如诗歌所说:“向祂,全心向祂,不容有二心”(Joseph Hart, 1712~1768, Come Ye Sinners Poor and Needy)。锡安山与耶路撒冷,在约珥讨论圣殿(一13~16,二17)与犹大首都时(二1、7~9、15~16)隐约提及,在此处显然被认为是神同在的场所、祂的能力核心、约的宝座,也是旧约启示中,祂的荣光最灿烂之处(诗九十九,一一○,一二二,一二五,一二六,一二八,一三四,一四六,一四七篇)。逃脱的人(希伯来文 pleta,表示集体逃脱以及逃脱的行动,也令人想起二3无从逃避的情景),与剩下的人(希伯来文 sarid 指大难不死的人;申二34,三3)形成对照,同时加强神救援的观念。有些编者(例 JB、NEB)修改在耶路撒冷一词,与“剩下的人”连在一起,如此两句约莫成为平行句:“在锡安山将有逃脱的人……在耶路撒冷将有剩下的人……”(JB),这样的变更可以,但是没必要。经文兼具散文与诗的特性,所以不必修饰得比原先的结构更匀称。
照耶和华所说的,是基于神先前的承诺,通常是指俄巴底亚书17节。但是约珥与俄巴底亚都可能取材自一个大家熟知的神谕,保存在犹太人的口传传统。拯救的应许以求告开始,也以呼召结束(英译皆作 call)。两次使用该字有力地表达出神以爱和恩典拣选人,以及人以敬拜与顺服回应,两者之间的关联:那些求告神名字的人,就是千真万确被神呼召的人(与“指定”、“拣选”几乎同义;赛五十一2)。约珥在他所描述的耶和华的日子里,带我们穿越笼罩着阿摩司书(五18~20)与西番雅书(一14~18)的黑暗,进入灿烂的荣光。他与俄巴底亚一样(15~21节),在日子之上看见另一日子,就是以色列的罪受审的日子(如借着蝗灾),而耶和华也准备随时保全、更新祂的百姓,同时审判其他国家(珥三1~21)。
当彼得在五旬节引用这段经文(二28~32),他不仅用了有关神的灵浇灌的经节,也用了描述天地间有奇事的经节(徒二17~21)。彼得勾勒出约珥预见来临的“那些日子”,并且认为灵的浇灌作为教会形成的因素,以及彰显神子民的特质,就是应验了这些话。五旬节激发了一连串事件,从教会诞生开始、扩展世界宣道,赋予了“凡有血气的”一词(亦即以色列全体)更广的意义,也就是说不论犹太人或外邦人,所有信徒都成为新以色列的一分子(罗一16,十12;加三6~9,六16;弗二11~22),并且一步步迈向最后结局:神审判祂的仇敌,为真正信靠祂的人伸张公义。约珥书二23的重要词句“凡求告耶和华名的就必得救”,是彼得对散居各地的犹太人发出呼声的关键经文(徒二21),而保罗也以此为重要依据,讨论信心而非律法,才是领受救恩的要义(罗十13)。经文本身连同其原先的含义,都与保罗的论点非常贴切:“希伯来人一词原本意谓……忠于耶和华的以色列人,因此对保罗而言,也就是‘称自己是基督徒’的人”(参:徒九14、21,二十二16;林前一2;提后二22)45。
42 笔者在这一段全部用小写的 spirit,而没有用大写的 Spirit,以防读者误解:在神子耶稣的启示与五旬节降临前,人对神的三位一体已有全面的认识。
43 Hanson(pp. 313~314)从约珥的兼容并蓄看到“早期雅巍主义的平等特色”,并且可与“灵的自由运行”相提并论,后者从雅巍的先知惯常可见。Hanson 从这一切认为,约珥表达了“反对既有体系的看法与末世心态”,为要抗衡主前四世纪,撒督家祭司固守的僵化体制。Hanson 当然也认为本书是该时期的作品。由此我们想到,时代背景与解读的方式的确息息相关。
44 Wolff(p. 66)与 Watts(pp. 38~39)引述一首昆兰赞美诗,关于神的灵的句子:“主啊,我感谢你,因你以自己的能力支撑我,以你的圣灵浇灌我,好叫我不致失脚。与恶者争战前,你已加给我力量。”(1QH7. 6-7)这段话虽然有力,比起彼得与约珥(徒二17~21)所展现的源远流长的圣灵事工,防卫的味道太浓了点。
45 M. Black, Romans, NCB(Marshall, Morgan, and Scott, 1973), p. 139.
──《丁道尔圣经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