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定下生产计划,我就开始盘算该在哪里落脚。我这时已怀孕近三个月了,很想找人商量商量,该去哪里,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是在上海我认识的基督徒没几个:我家新村里有一对信主的老夫妇,有一次我在小区班车上认识了他们带着信主的一个女孩子,就认识了他们。开始时约好周日上午一起聚会,就我们四个人。聚会开始,大家祷告,他们说了几句感谢天父后,就开始翻舌头,的的达达的,我就奇怪,这就是那个女孩子告诉我的“说方言”?他们一的达,我心里就很难受,觉得很闷。聚了两次会后,我就在良友电台里听到真耶稣教会的事了(他们就是真耶稣教会),我赶快找来笔纸,抄下经文,给他们看,叫他们别再说“方言”了,可他们又塞给我许多他们教会的资料,单张,叫我看。我没理他们。谈不拢,他们就不愿和我聚会了。找他们肯定是不行。
还有一个从广州嫁到上海来的姐姐,我去跟她说,想一起祷告,但她马上就反对!她说你怎么能生下这个孩子呢?你是基督徒啊!叫外邦人知道了,岂不是很羞愧?见证也没有了。并且以后你自己怎么办?你还要不要嫁人了?你不能要这个孩子!我跟她说以利的两个儿子抬约柜上以便以谢的事,我说神为着不让这恶人得逞,宁可让约柜落入敌人之手。我如果把孩子打掉了,在世人看来可能是干净的,但神是轻慢不得的,他都看见!我想神宁可我在世人面前蒙羞,他也要我正直地见他的面!我犯**,已经是错了,现在为了要遮掩我的罪,再去流无辜人的血,那岂不是错上加错!神在这个孩子身上这样的作为,对我的带领,我岂能装作不见,如果我打掉这孩子,只怕我再也不能向神祷告了!跟广州姐姐的一番谈话,更加坚定了我要离开上海的想法。
我又想去安徽,扫地大姐家在那儿,去是没问题,我们在公司的时候就经常一起构想美好的田园生活呢,但那里离上海太近了,并且我心里很想和刘姐在一起。
我打电话告诉刘姐我要生孩子,她说感谢主会为我祷告。过了一天,刘姐的弟兄洪大哥打电话找我,我一拿起电话,他就对我说:“毛毛,你不要怕,你来深圳吧,我们照顾你。”啊,我好高兴噢!
方向定下来了,但没钱。跑保险,又跑书店,已经把我身边一点钱全跑完了。正在这时,那个客户姐姐恰好要汇钱给我,让我帮她在上海炒股,我就想要借用。我对她说想借一些钱,她就问什么事?我开始不说,后来她急了(姐姐是温州人,人漂亮,个性豪爽)说一直当我是小妹,现在我有困难一定要告诉她。即是这样,我就全招了,她听后马上就说:“来!到我这里来,我请个阿姨照顾你,以后你的孩子生下来,就放在我这里好了,你也在我这里上班好了,呵呵……反正我只有一个儿子,要是你舍得,你把孩子给我吧!”妈呀,她考虑得可太远了!我说不,你温州离上海太近了,不去。她见我不肯去,就说那好吧,你不要提借这个字,我送你五千块,你先用,不够打电话来。感谢主!让我在她面前蒙恩,怜悯我。
我发现当我一旦决心要生下孩子,事情就进展得很顺利,我在一个礼拜之内办完了要去深圳的一切手续,就准备走了。
离走的前夜,他打电话来了。他说我们见见面吧,我说不!他就说:“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养一个孩子要费多少心血,要用多少钱?孩子生病怎么办?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我说没什么好谈的,你既然不愿和我结婚,我就自己一个人去生吧,不用你管!我内心很怕和他再见面,我担心受不了那样的羞辱。
第二天爸爸哥哥送我去火车站。他们都挺高兴,觉得我在上海不得志,深圳公司请我去(我是告诉他们深圳有公司请我),可能会有新发展的。他们送我上了车,我望着他们高高兴兴谈笑的样子,心里忍不住难过:如果他们知道我是去生孩子的,会怎么样啊?
火车一开动,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凉。唉,火车啊,你带我去的前方是凶是吉啊?
到了深圳,带我进恩门的明弟兄请先我去他那里住一段时间。他已经有了未婚妻,我就和他未婚妻同住。他的准老婆不会做饭,总是出去吃馆子,要不就是吃煮面,有一天他们都不在,我就一个人吃方便面,不舒服,就全吐了。不爽极了,待他们回来,我就火气直奔明弟兄,埋怨他根本就不管我,还要接我来干什么?当晚,明弟兄就跟我谈话了。“毛毛,其实,有些话我早想跟你说了:你知不知道,你做这件事情,叫天父很伤心?”他看着我说道,“你要好好悔改!”哇!……我哭了!我在家都悔改过了,还要悔改?但是他是大哥,说要悔改,那就再悔改吧,可能我悔改得不够呢!
又住了段时间,我跟他的准老婆始终和不到一起去,再加上他们所住是深圳关外,外来人口很多,不很安全,所以住了半个月我就转到刘姐家了。
刘姐家房子很大,三房两厅,空气也好,在半山坡上。早上我们就一起唱诗敬拜,洪大哥弹吉他,刘姐恰好此时也怀孕了。晚上一起祷告,他们就叫我要感谢赞美主。我感谢不出来。我想我这个样子怎么感谢?难道要谢谢主叫我成为未婚妈妈?我怨他都来不及呢!
他们叫我一定要感谢主,就开始唱《你若不压橄榄成渣》这首歌:(一)祢若不压橄榄成渣,它就不能成油;祢若不投葡萄入醡,它就不能变成酒;祢若不炼哪哒成膏,它就不流芬芳;
主,我这人是否也要受祢许可的创伤?每次的打击,都是真利益,如果祢收去的东西,祢以自己来代替。(二)如果祢我所有苦乐,不能完全相同,
要祢喜乐,须我负轭,我就愿意多苦痛。主,我全心求祢喜悦,不惜任何代价;祢若喜悦,并得荣耀,我背任何十字架。每次的打击,都是真利益,
如果祢收去的东西,祢以自己来代替。(三)我要赞美,再要赞美,赞美何等甘甜;虽我边赞美边流泪,甘甜比前更加添。能有什么比祢更好?比祢喜悦可宝?
主,我只有一个祷告:祢能加增,我减少。每次的打击,都是真利益,如果祢收去的东西,祢以自己来代替。
我真是边赞美边流泪啊,唱完我就开口祷告:主啊!我感谢你!谢谢你为我流血舍命,谢谢你这样对我,我要赞美你!也求你抚平我的伤痛。
我到了深圳之后,经常会触景伤情,想想自己好可怜,孤身在外,没有家人陪伴,有时弟兄姐妹一起玩时也快乐不起来,但这天晚上祷告完后,我回到自己房间里,跪在床上再次向天上的父祷告,求他赦免我的罪,施恩与我,再一次扶我起来,走这条艰难的路;我也求他救我的父母,这是我第一次流泪迫切为我的父母祷告。祷告之后我对我父母的得救就满有信心,因为祷告的时候就好象主耶稣在我眼前一样,我是那样紧紧地抓住他,向他迫切直求!我相信我的祷告已蒙垂听。
这一次的祷告对我意义重大!从那天开始,我就很少为处境流泪了,我不觉得难过,反而很喜乐,好象我心中那个悲伤的源头被神用什么东西塞住了。感谢主!后来我也知道,在怀孕的那个时间段,母亲不适宜太悲伤,会对胎儿不利。
过了些日子,刘姐所住的小区进行人口普察登记,登记完后,刘姐他们就开始为我以后的日子打算了。照我存在刘姐那里的一点钱,要在深圳生下孩子,可是不容易,而且我一没结婚证,二没准生证,属于无证生产,被查到罚款是相当重的。怎么办呢?
时隔不久,从贵州来了一个弟兄,是洪大哥的贵州同工,来深圳参加培训,洪大哥说他们那里很穷,但弟兄姐妹很爱主,也很有爱心。我这点银子要是去贵州可是富婆级别的,能每天吃一只鸡,而且正宗是土产鸡,营养好得不得了!问我去不去,要去,就可以跟这个弟兄一起走,他有两个孩子,家住在山上,但是可以安排我住在平地。我看看那个弟兄脸黑黑的,瘦瘦的,心里就老大不乐意,并且离刘姐太远了,万一有个啥事,坐飞机赶去都就来不及哩。不过,一天一只土鸡、热情的弟兄姐妹、异族风情,这些对我还是很有诱惑的。我没开口,刘姐就反对了:“太远了!我们也照顾不到,毛毛一个人在那里,可能受不了!”
我又想起安徽扫地大姐了,要不去那里过过地主生活?但打电话过去没人接。
又过了几天,洪大哥说,惠州有个姐妹要来,这个姐妹刚信主不久,很火热爱主,又有爱心,并且单身一人有房子,愿意接待我,住到她那里是最好不过了。我心想去惠州?惠州在哪儿?听都没听说过!(足见我的孤陋寡闻)
可这回刘姐没反对,我姐不说话我也就不响了。晚上我在山坡上散步时就祷告耶稣:主啊,三条路,你为我选,去贵州?去安徽还是惠州?我也不知道。如果是你给我安排的,就求你拉着我的手走,我自己是不动的。
到了下个星期天,我在外面逛完风景回来,进门就见一个中等身材短头发的女孩子在厨房里忙活着,我很少进厨房,都是刘姐他们干,我顶多盛盛饭,洗个碗,懒着呢!她就是蒙恩,惠州姐妹。
在午餐桌上蒙恩笑眯眯地对我说:“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毛毛了,和我昨晚梦中见到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嗬,来个做梦的!她扶扶眼镜,又说:“毛毛,去我那里吧,我就一个人住,房子很宽敞,客厅里还有两把竹椅,你肯定喜欢!”哼,有竹椅我就喜欢了?才不希罕呢!
吃完午饭,休息片刻,要去教堂参加午堂礼拜了。我们坐在沙发上,刘姐就说:“毛毛,你就跟蒙恩去她家吧,那样比较好,我东西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我们会经常去看你的。”啊!这么快?就要走了?我还没一点准备呢!
临出门前大家一起祷告,我就这样求:主啊,求你带我到你喜悦的地方去!言下之意,还有没有别的选择啊?压根没时间给我多罗嗦,刘姐背起我的背包,蒙恩就拉着我的手出门了!主啊,这就是你听我祷告后做的事吗?
以前我何去何从岂能由得他人作主?没成想今天沦落到任人带去的地步!唉!主啊!
到了教堂,唱诗,是一首安慰的歌,大意是不要害怕,我就想起出门前蒙恩的祷告“主啊,你让毛毛姐妹不要惧怕……”;台上牧师讲道,讲的经文就是以赛亚书41章14节“你这虫雅各和你们以色列人,不要害怕!”
主啊,你的言语一解开,就发出亮光,使愚人通达,又比蜂房滴下的蜜更甜,滋润我的心!主在这天三次安慰我说“不要怕!”,我知道了,神要安慰我,要我不要惊慌惧怕,因为这条路是他为我拣选的,是上好的!台上在讲道,底下我的眼泪哗哗地流,纸巾是不够用了,主实在是慈爱的!走出教堂时,我已是满有平安,一无所惧,我知道这一路上主与我同在,他亲自给我应许“不要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