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五五年八月一日,我接到芝加哥主教的一封信,要我去参加下个月在圣马利大学里举行的“芝加哥和桂宁斯(QUINCY)两个教区联合举行的神父退修会”。我很想认识清楚这个爱尔兰主教的真面目,因为温德惠主教曾经告诉我许多关于他的恶行,所以我决定参加这个退修会。
荒唐糊闹的神父退修会
在这个退修会里,我从来未见过如此荒唐的一群圣职人员。他们大叫大笑,彼此讽刺,互相用最污秽的笑话来攻击对方。到处都可以听到:“喂,百德烈!”“喂,慕菲!”“喂,比恩!你好吗?玛迦烈小姐还与你同居吗?”回答说:“啊!有、有!她不会离开我的。”或者说:“噢,不!那女子真是疯的!”然后大家都捧腹大笑。
开会礼之前一小时,我见到一个神父用帽子来向大家收钱,我初时还以为收的钱是用来缴付房租用的,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要买酒喝。有一个神父向我说:
“哈哈,祈理魁神父,不要见怪,你要知道啦!房间太多人,气温会上升的嘛!那么口渴,不买点酒来凉凉我们的舌头,怎对得住自己?”说罢,大家笑得更厉害。我很有礼貌地对他们说:“各位神父,我早就放弃了饮酒的习惯,所以请原谅我,我不参加了!”
“我们也和你一样呀!”他们笑着回答说:“这里人人都曾经向马太神父宣誓过要戒酒的。但这并不见得连一滴半滴用来解渴,和用来维持我们健康的酒也不准喝吧!马太神父决不会像你那么不近人情的!”
“我十分认识马太神父,”我回答说:“我曾经和他通信了许多次。让我告诉你,我和他对戒酒的见解都是一致的。”
“原来你认识马太神父的吗?他真是一个圣人,他为爱尔兰和许多其他地方的人做过许多好事。”他们回答说。
“但是,如果到他那里去戒酒的人都像你们这样的话,”我说:“他所做的工作就不能持久了!”
我们正在谈得起劲的时候,越来越多的祭司跑来围着我们,要听听我们在说些什么。其中一个祭司说:“我以为这次退修会讲道的是史伯定主教(SPAULDING),谁知原来是祈理魁神父在啰啰唆唆。”
“各位神父,”我说:“就戒酒方面来说,我有足够的资格来对你们任何人讲道,正如你们有足够的资格来对我讲喝酒之道一样。你们可以随意喝酒,但我也可以随意不喝酒,我有权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
于是他们散开,一面走一面咕咕噜噜地说一些我不懂的话。很明显,他们对我固执的态度很不满意。
不过,其中却有邓宁神父(DUNN),和另外一位我不认识名字的神父,前来称赞我的立场。邓宁神父表示很讨厌这群人,他指出,他们为买酒,竟然收集到五百元之多。他又低声对我说:“你不要以为你在这里没有朋友,我们爱尔兰神父之中,有许多人都是支持你的。温德惠主教曾经向我提及你们的殖民区大计。温德惠主教离职后,我想现在这位主教会对你不利。利保神父(LEBEL)和卡都威神父(CARTHUVAL)又对你有偏见,但是你不用怕,什么时候他们对付你,我就会站在你这一边!”我对他表示,很感谢他的关心。又告诉他,我早已尝过主教的铁捥手段,因为我拒绝与两个恶名昭著的神父为伍,他就两次诬告我。
这时,晚饭的时钟响了,我们要先在礼堂集合,听听主教讲解这次退修的规则。原来我们每天都要听史伯定主教讲两堂道,其余的时间则用在颂读一些圣人的传记,念经,自我检讨和去告解。我们吃饭的时间只有半小时,然后有一小时康乐活动。白天就是这样过去了。可是到了黑夜,恐怖的事却来了,简直难以形容。
疯狂犯罪的黑夜
到了晚上九时正左右,这些神父就开始饮酒了。饮了半小时之后,整体就开始糊言乱语,甚至讲污秽的话,唱一些时下流行的歌。将各样物件从这张床抛到那张床,又从那张床抛到这张床;这样胡闹直到零晨一点钟。到了第三天,我简直受不了,我打算静静地离开退修会算了,因为心中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对我说:“你看见吗?你的教会真是个魔鬼的教会!你查考圣经,看看这是不是启示录那个用自己淫行来败坏世界的大**?你还留在这个所多玛这将亡之城作什么?出来!离开这个巴比伦!不然,你就会和她一同灭亡!你想想看,天主的儿子能否天天降临在这些神父的手中,又进到他们这样满了酒精和污秽的胃里?”
噢!抗拒天主声音的经历真是可怕!可是,我下意识地以为这个声音就是撒旦的声音。我可以不理会这个声音,但我不能忍受那些神父的骚扰。于是我去请教邓宁神父的意见。饭后,我约见他,将昨晚所发生的事告诉他。他回答说:
“不用你说了,我岂不是和你同一个宿舍吗?其实另一间宿舍更糟,他们的狂饮狂欢简直难以置信。但是,我还是不同意你离开,最好你能向史伯定主教投诉。我今早已向他投诉过,但他似乎不大相信我所讲的。如果你也向他同样投诉,他可能就会相信了。希望他会联同我们的主教一起采取行动来制止他们。”
接着他就拖我到一旁,低细对我说:“我还有一样最可怕的事要告诉你,你要保守秘密啊!你知道吗?今晨有个警察前来告诉我,他发现昨晚深夜十二时,有六个**化成男装,进入我们的宿舍。她们随着暗号的指示,按着各人所分配的房间锁匙,分别进去胡搞。我将这件事告诉奥列根主教,他不但不理,还大发雷霆骂我,说:‘你以为主教应该降低身份去听那些警察的报告吗?如果这些神父要堕落,就由得他们堕落吧!我没有办法制止他们。我不是天主,我怎能制止他们犯罪?如果连天主都不管,我岂能比天主更热心去对付罪恶?’主教既然这样说,我知道聪明一点就是马上溜人!我认为向奥列根主教投诉是没有用的,因为他开这个退休会的目的,就是想要募捐一大笔钱来建筑他那间白色大理石宫殿。”
我回答说:“既然向奥列根主教投诉无用,我就照你的意见,向史伯定主教投诉吧。”于是我立即跑到史伯定主教的房间,将全部实情告诉他。他似乎并不诧异我所报告的。不过他最后也同意,如果让这些神父饮酒太多的话,整个退修会就会变成闹剧了。于是他和我一同去见奥列根主教。奥列根主教听了,就说:
“是的,我们的祭司一点儿节制也没有是不对的。邓宁神父今早已经向我说过了,但你们认为有什么补救的办法?祈理魁神父,人人都说你是‘戒酒使徒’,你在这方面讲道一定很有能力,你可以向他们讲一两堂戒酒的道吗?”
“如果他们听懂法文的话,”我回答说:“我很乐意对他们讲道。但我的英语不够用,只怕惹他们来取笑我,那时就弄巧反拙了。我看还是由史伯定主教讲好一点。”
结果我们都同意请史伯定主教改变原定的题目,按着临时的需要先讲两堂戒酒的道。但是主教对他们讲道,真像将珍珠丢在猪前一样。有一些神父甚至整堂打呼噜。虽然如此,晚上的情况确实好转了一点。
不过到了第四天,雷保神父拿着行理来对我说:“现在你开心了,我被主教停职,赶离这个教区。我知道一定是你做的好事!但告诉你,你不要太过开心,总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被主教停职和赶走的!他多次告诉我,他很憎恨你那个殖民区计划。他恨你不肯将你在圣安妮那间房子献给他!”
我回答说:“你以为我在你背后害你吗?你错了。是你自己的行为将你害成这个样子的。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只希望过去的事能成为你前面的教训。主教想要对付我是不要紧的,如果是天主的旨意要我留在那里工作,芝加哥的主教绝对不能做什么来赶走我,恐怕他下台的日子比我还来得要早!”他听了,就气忿忿地走了。
接下来的主日就是退修会的最后一天,全体神父列队进入礼堂去领圣体。他们照吃如常,怎会纪念这是我们所相信主耶稣的真体与灵魂?谁也没有想到,这群神父之中有十三人,第二天晚上就被警察递捕,因为他们醉酒打架,还要教会来替他们付出一大笔保释款项!
第二天,我去探访邓宁神父,想要向他解释一下,为什么雷保神父会说,主教可能会赶走我。“我猜到了,”他说:“因为我们的奥列根主教认为自己替天行道,无论如何要清理上一任主教所做过的任何事。我们上一任主教温德惠做得最好的,就是诱导法国、比利时和加拿大的新移民,去占领伊利诺伊州这里的产业。奥列根主教反对这个移民计划,自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你赶走!他的理由很简单,他说,法国神父的性格通常都是反叛的,我曾经劝过他,但我发现无论怎样也不能改变他这个主观思想。他一向都很喜欢征询我们的意见,现在我明白了,他征我们的意见,目的只是要我们来看,他那相反的意见是何等的高明,他以与我们作对为乐。”
退修会结束后,我们知道主教的募捐十分成功。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募捐的目的,就是要为自己建筑那座花费十万元的白色大理石宫殿,但是大家还为他捐了七千多元现款。
主教控诉祈理魁
当我打算离开会场之时,突然有一位我不认识的神父追上我,对我说:“奥列根主教立即要见你!”我随即到主教的办事处去见他,他对我说:“祈理魁神父,我从多方面听到不少关于你的坏消息。其中最坏的,就是有人说你是新**派来的间谍。消息指出,你所传的,不是马利亚无原罪成孕和炼狱之类的教义,你反而到处派新约圣经给你的新移民!这一点,我想请你自己亲口解释好了,究竟这消息是否属实?”
我回答说:“有一部份是事实,但有一部份并不真实。我所传讲的并没有违反我们天主教的教义,例如炼狱、马利亚无原罪成孕、告解礼等等。但有一点是真的,就是我曾经派新约圣经给我的新移民。”
“你这样做不会脸红吗?”主教发怒说:“你竟然还引以为荣?”
“我的主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为什么神父要以分派圣经为耻?我们的责任岂不是传讲圣经吗?我既然讲圣经,岂不同样有权和有责任将圣经分派给他们吗?”
“你这句话简直是新教主义,”他大怒回答说:“祈理魁神父,简直是新教主义!”
“我的主教,”我镇定地回答说:“如果讲圣经、派圣经,就是新教主义,那么我们的教皇庇尤第六世就是真正的新**了。因为我在你的桌子上偶然看见,在你自己的圣经第一页上面,印有教皇写给马天尼(MARTINI)的一封信,称赞他将圣经译为意大利文,并且鼓励人人来颂读这本圣经。”
主教听了,还是很轻视很傲慢地回答说:“你这话正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如果你知道更多的话,你一定会发现,教皇称赞马天尼翻译那本圣经,足足有二十三本厚书那么大套,这样,岂不是只有富有人家才有资格买得起吗?老实说,能买这样圣经的人,万中无一;有时间去读这本圣经的人,更是二万中无一。教皇虽然鼓励人人来读那本圣经,但绝对不会像你那样,将圣经随便派发!”
“那么,我的主教,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教皇知道我们无钱去买,又没有时间去读,才给我们读圣经的权利?你是不是在说,如果教皇发现人们真的有钱去买,又很喜欢去读,他就不会批准他们读圣经?”
“我的意思正是这样!”主教以胜利的态度说:“我深知道,事实就是这样!”
于是我就很镇定地说:“我希望我的主教不会弄错,因为如果你说得对的话,逻辑就逼我去推想,我们的教皇和跟随他的人都是骗子。因为在他给与全世界的通谕中,清清楚楚地宣告,他批准人人去读天主教版本的圣经!这通谕已经印在我们的圣经里,不论天主**或新**都知道。”
主教听了,跳起来大骂,指着我的鼻子说:“现在我清楚了,你真是可憎的新**!你说圣经,圣经,一天到晚都是圣经!圣经就是你的一切!教会和教皇就算不得什么?这简直是亵渎!你竟然敢说教皇的通谕是骗人的!这简直是亵渎!”
无论我怎样解释都无用,他就是不肯听。最后他说:“你记得吗?教会封你为神父,是要你来传教会指定的教义,不是要你来传圣经!如果你不记得,我会逼使你记得!”他打开门,示意要我离开。感谢天主,我这一次为圣经受逼迫,并没有使我对圣经的热爱减少,相反,当我回到家里,我拿着圣经立刻跪下来,求天主赐我能力和热爱的心,一生颂读,永不离开圣经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