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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克·里达尔(Eric Liddell)和中国

火战车 by 莎莉·梅葛努珊

马岷

还是八十年代初在兰州教授英语时,经常到西北师大的外国友人家做客。有一次到两位英国朋友家,一进门就被热情高昂的音乐强烈地感染了。后来得知,这首美妙动人的曲子原来是奥斯卡最佳电影《火战车》(ChariotsofFire)的主题曲。

《火战车》讲述一个发生在1924年巴黎奥林匹克运动会上的真实动人的故事。一位来自苏格兰高原的大学生以抬头挺胸这极不权威的短跑姿势闯入了百米决赛,并被公认为金牌最有力的争夺者。然而这位名叫伊利克·里达尔(EricLiddell)的选手获悉百米决赛将在礼拜日举行后,却宣布他将不参加这项决赛,理由是主日里不应该从事任何非纪念主的活动,不应该有任何怠慢神的行为。

伊利克的决定不仅轰动了巴黎赛场,也轰动了英国上下。许多人认为他的决定,名义上虽荣耀了神,但实际上却是无视国王的尊严。他们说,作为大英帝国的公民,伊利克必须首先考虑国王的荣耀和国家的荣誉。然而,伊利克却闭门祷告不断,仍是决心已下,以荣耀神、守主日为重。

英国队长四处说情,但奥运组委会拒绝改变竞赛日程。有人提出,应当让伊利克参加星期二举行的四百米决赛,给他另一次得金牌的机会。虽然伊利克很少跑中长跑,他经过祷告后还是决定参加四百米的比赛。

在星期日举行的百米决赛中,伊利克的犹太人队友和强有力的对手亚伯拉罕为英国获得了金牌。伊利克到场向他表示祝贺。人们在欢呼庆贺声中为伊利克感到无比惋惜。

星期二,巴黎奥林匹克运动场人声鼎沸,四百米决赛即将开始。几乎没有人认为伊利克有获胜机会。首先,中长跑和短跑在技术和风格上完全不同,伊利克少有中长跑训练比赛经验;另外,他的奔跑姿态实在让人不敢苟同,尤其是在最后冲刺时,他总是闭目挺胸,脸部上仰,双手高举,好像是在赞美上帝。许多人来凑热闹,看看这位为荣耀神而放弃了百米金牌的究竟是人还是圣。发令枪声就要响了,伊利克在跑道起点与对手们一一握手。运动员们各就各位,赛场外传来苏格兰风笛奏起的民歌。

跑道上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伊利克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还有最后一百米,只见他抬头挺胸,双手向上,头和手都在空中不住地摇摆,十足是在赞美上帝。全场沸腾了,观众们兴奋不已,呼喊着站立起来,为他加油。比赛结果,伊利克荣获四百米比赛金牌,并打破世界记录。大家都说,这是神赐给伊利克的特别恩典,因为伊利克决心荣耀神,神也就荣耀他,给他戴上荣誉的桂冠。这就是1924年巴黎奥林匹克运动会最精彩动人的故事。

1990年我出国留学,有一位朋友听说我很喜欢“火战车”主题音乐,送给我一本名叫伊利克的书。打开一看我便吃惊了:原来这大名鼎鼎的伊利克竟然生在中国。我一口气读到末尾,才发现他不仅生于中国,原来也死在中国。他一生热爱中国,有许多年月是在中国度过的。这样看来,有关伊利克与奥运会的故事,不过是他一生许许多多经历中一个小小的插曲罢了。后来,伊利克决定告别奥运金牌的荣誉和光彩回到中国,也正是出于他对神的荣耀的重视和他对个人荣誉的轻藐。让我感到吃惊的,是我们中国人对他的一无所知。

伊利克对中国的厚爱深深打动了我。巴黎奥林匹克运动会结束后,伊利克顷刻间成了英国举国欢迎的英雄。然而在喧闹的庆贺和崇拜声中,他却听到了神的呼唤,毅然决定放弃个人的荣耀和他人的羡慕,返回出生地中国。那时的中国,很少有人知道奥林匹克金牌的意义。我联想到当年我对出国的追求,的确有很多争取个人光彩的虚荣。

令人难以相信的是伊利克热爱中国人民的真诚。回到中国后,他在天津一所教会学校教授化学和体育课程。二十和三十年代的中国,到处是内战,饥荒和苦难。伊利克很快就失去了内心的平安。他认为,神召他回中国,绝不是为了城市生活的舒适,更不是为了在外国人和富贵人中间转圈子。不久,他果然辞去教职,深入冀鲁豫边区的广大农村宣讲福音。

1992年夏,我到加拿大洛矶山里的班芙国家公园做暑期工,是布鲁斯特公司在哥伦比亚冰原的冰川车司机。加拿大洛矶山的六大国家公园是世界著名的风景名胜,每到夏天,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如织,公园大道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有一天,我们在阿萨巴斯卡冰川上停车休息,一位游客走到我身边来聊天儿。他说他来自英国,并且告诉我他很多年前曾经在中国。我猜说他一定是个传教士,他一听非常高兴,称我猜得不错。

两年后,我完成了在加拿大的学业来到英国做研究。一个星期天,有位朋友邀我到牛津郊外阿屏敦附近的一个乡村小教堂。礼拜散了,我们在饭厅里喝茶。一位教会长老问我从哪儿学到的美国腔。我告诉他不是美国腔,是加拿大腔。长老听到这里便提起他两年前到过加拿大,并遇到了中国司机。我连忙问他是在何处,他说是在洛矶山里的冰川上。他说当时他告诉那个中国司机他多年前曾在中国,我马上说那个中国司机立刻猜想到他一定是个传教士。就这样,我们在加拿大哥伦比亚冰原见面后两年,竟然在一个古老的英国乡村教堂里重逢了。

我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长老名叫克得理(JoeCotterill),年轻时到中国,在北京——南口——张家口一带事奉。谈起他早年的经历,他说起日军占领期间在山东潍坊集中营里的事。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记得伊利克的最后几年就是在潍坊集中营度过的,便连忙打听他是否认识伊利克。原来俩人竟然被关在同一间屋子里,同窗室友数年,直到伊利克因脑瘤在日军投降不久前过世归主。克得理说伊利克每天清晨起床后总是和他一起敬拜默祷,然后俩人一起生火热水,打扫清洁。在潍坊集中营,伊利克还是克得理的证婚人。

从那以后,我们花了很多时间谈论伊利克。“火战车”获奥斯卡最佳电影奖后,英国广播公司(BBC)把伊利克的故事拍成了一部记录片,以英国铁路史上享有盛誉的伦敦——爱丁堡的特别快车“奔跑的苏格兰人”(TheFlyingScotsman)为名,全面地讲述了伊利克一生的动人故事。片中克得理也以伊利克友人的身份接受采访。每次到克得理家中做客,我们最爱讨论的话题总是伊利克。

过去在中国,总以为传教士不过是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工具;没想到也有许许多多的外国传教士真诚地热爱中国,其程度绝不亚于中国自己的爱国志士。这种无私的爱来自神。从西方文明思想和科学技术进入中国,到现代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在中国的建立和发展,更不用说福音在中国的广泛传播,都有外国传教士的汗水和贡献。

伊利克的故事应该讲给我们中国人听了——

作者生于四川成都,1990年获贝尔教育基金会赞助,到剑桥大学荷马顿学院进修。随后到加拿大草原圣经学院学习,1994年获圣·玛丽大学教育硕士学位。目前,他正在牛津大学沃福森学院完成国际教育方向的博士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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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岷 还是八十年代初在兰州教授英语时,经常到西北师大的外国友人家做客。有一次到两位英国朋友家,一进门就被热情高昂的音乐强烈地感染了。后来得知,这首美妙动人的曲子原来是奥斯卡最佳电影《火战车》(ChariotsofFire)的主题曲。 《火战车》讲述一个发生在1924年巴黎奥林匹克运动会上的真实动人的故事。一位来自苏格兰高原的大学生以抬头挺胸这极不权威的短跑姿势闯入了百米决赛,并被公认为金牌最有力的争夺者。然而这位名叫伊利克·里达尔(EricLiddell)的选手获悉百米决赛将在礼拜日举行后,却宣布他将不参加这项决赛,理由是主日里不应该从事任何非纪念主的活动,不应该有任何怠慢神的行为。 伊利克的决定不仅轰动了巴黎赛场,也轰动了英国上下。许多人认为他的决定,名义上虽荣耀了神,但实际上却是无视国王的尊严。他们说,作为大英帝国的公民,伊利克必须首先考虑国王的荣耀和国家的荣誉。然而,伊利克却闭门祷告不断,仍是决心已下,以荣耀神、守主日为重。 英国队长四处说情,但奥运组委会拒绝改变竞赛日程。有人提出,应当让伊利克参加星期二举行的四百米决赛,给他另一次得金牌的机会。虽然伊利克
很少跑中长跑,他经过祷告后还是决定参加四百米的比赛。 在星期日举行的百米决赛中,伊利克的犹太人队友和强有力的对手亚伯拉罕为英国获得了金牌。伊利克到场向他表示祝贺。人们在欢呼庆贺声中为伊利克感到无比惋惜。 星期二,巴黎奥林匹克运动场人声鼎沸,四百米决赛即将开始。几乎没有人认为伊利克有获胜机会。首先,中长跑和短跑在技术和风格上完全不同,伊利克少有中长跑训练比赛经验;另外,他的奔跑姿态实在让人不敢苟同,尤其是在最后冲刺时,他总是闭目挺胸,脸部上仰,双手高举,好像是在赞美上帝。许多人来凑热闹,看看这位为荣耀神而放弃了百米金牌的究竟是人还是圣。发令枪声就要响了,伊利克在跑道起点与对手们一一握手。运动员们各就各位,赛场外传来苏格兰风笛奏起的民歌。 跑道上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伊利克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还有最后一百米,只见他抬头挺胸,双手向上,头和手都在空中不住地摇摆,十足是在赞美上帝。全场沸腾了,观众们兴奋不已,呼喊着站立起来,为他加油。比赛结果,伊利克荣获四百米比赛金牌,并打破世界记录。大家都说,这是神赐给伊利克的特别恩典,因为伊利克决心荣耀神,神也就荣耀他,给他戴上荣誉的桂
冠。这就是1924年巴黎奥林匹克运动会最精彩动人的故事。 1990年我出国留学,有一位朋友听说我很喜欢“火战车”主题音乐,送给我一本名叫伊利克的书。打开一看我便吃惊了:原来这大名鼎鼎的伊利克竟然生在中国。我一口气读到末尾,才发现他不仅生于中国,原来也死在中国。他一生热爱中国,有许多年月是在中国度过的。这样看来,有关伊利克与奥运会的故事,不过是他一生许许多多经历中一个小小的插曲罢了。后来,伊利克决定告别奥运金牌的荣誉和光彩回到中国,也正是出于他对神的荣耀的重视和他对个人荣誉的轻藐。让我感到吃惊的,是我们中国人对他的一无所知。 伊利克对中国的厚爱深深打动了我。巴黎奥林匹克运动会结束后,伊利克顷刻间成了英国举国欢迎的英雄。然而在喧闹的庆贺和崇拜声中,他却听到了神的呼唤,毅然决定放弃个人的荣耀和他人的羡慕,返回出生地中国。那时的中国,很少有人知道奥林匹克金牌的意义。我联想到当年我对出国的追求,的确有很多争取个人光彩的虚荣。 令人难以相信的是伊利克热爱中国人民的真诚。回到中国后,他在天津一所教会学校教授化学和体育课程。二十和三十年代的中国,到处是内战,饥荒和苦难。伊利克很快就失
去了内心的平安。他认为,神召他回中国,绝不是为了城市生活的舒适,更不是为了在外国人和富贵人中间转圈子。不久,他果然辞去教职,深入冀鲁豫边区的广大农村宣讲福音。 1992年夏,我到加拿大洛矶山里的班芙国家公园做暑期工,是布鲁斯特公司在哥伦比亚冰原的冰川车司机。加拿大洛矶山的六大国家公园是世界著名的风景名胜,每到夏天,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如织,公园大道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有一天,我们在阿萨巴斯卡冰川上停车休息,一位游客走到我身边来聊天儿。他说他来自英国,并且告诉我他很多年前曾经在中国。我猜说他一定是个传教士,他一听非常高兴,称我猜得不错。 两年后,我完成了在加拿大的学业来到英国做研究。一个星期天,有位朋友邀我到牛津郊外阿屏敦附近的一个乡村小教堂。礼拜散了,我们在饭厅里喝茶。一位教会长老问我从哪儿学到的美国腔。我告诉他不是美国腔,是加拿大腔。长老听到这里便提起他两年前到过加拿大,并遇到了中国司机。我连忙问他是在何处,他说是在洛矶山里的冰川上。他说当时他告诉那个中国司机他多年前曾在中国,我马上说那个中国司机立刻猜想到他一定是个传教士。就这样,我们在加拿大哥伦比亚冰原见面后两年,竟然
在一个古老的英国乡村教堂里重逢了。 我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长老名叫克得理(JoeCotterill),年轻时到中国,在北京——南口——张家口一带事奉。谈起他早年的经历,他说起日军占领期间在山东潍坊集中营里的事。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记得伊利克的最后几年就是在潍坊集中营度过的,便连忙打听他是否认识伊利克。原来俩人竟然被关在同一间屋子里,同窗室友数年,直到伊利克因脑瘤在日军投降不久前过世归主。克得理说伊利克每天清晨起床后总是和他一起敬拜默祷,然后俩人一起生火热水,打扫清洁。在潍坊集中营,伊利克还是克得理的证婚人。 从那以后,我们花了很多时间谈论伊利克。“火战车”获奥斯卡最佳电影奖后,英国广播公司(BBC)把伊利克的故事拍成了一部记录片,以英国铁路史上享有盛誉的伦敦——爱丁堡的特别快车“奔跑的苏格兰人”(TheFlyingScotsman)为名,全面地讲述了伊利克一生的动人故事。片中克得理也以伊利克友人的身份接受采访。每次到克得理家中做客,我们最爱讨论的话题总是伊利克。 过去在中国,总以为传教士不过是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工具;没想到也有许许多多的外国传教士真诚地热爱中国,
其程度绝不亚于中国自己的爱国志士。这种无私的爱来自神。从西方文明思想和科学技术进入中国,到现代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在中国的建立和发展,更不用说福音在中国的广泛传播,都有外国传教士的汗水和贡献。 伊利克的故事应该讲给我们中国人听了—— 作者生于四川成都,1990年获贝尔教育基金会赞助,到剑桥大学荷马顿学院进修。随后到加拿大草原圣经学院学习,1994年获圣·玛丽大学教育硕士学位。目前,他正在牛津大学沃福森学院完成国际教育方向的博士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