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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县大老爷的款待

挚爱中华——戴德生传 by 史蒂亚

第十二章县大老爷的款待

戴德生和巴格尔一家住在以前包约翰牧师的房子里。晚上两人常常剪烛夜谈,直到深夜,商量中国传道会在华事工的发展。两人终于把计划拟好,并寄给伦敦差会。他们的讨划很庞大,包括:一座医院、一间学校、中国传道会在华总部的办公大楼、三四所乡村学堂并附设诊所、两名中国传道人,帮助戴德生巡回布道等。计划书呈上后,循例是慢慢的等,然后英国总会多方辩论,再把结果邮寄到中国。

戴德生焦急地等着英国总会的音讯,也等待史伊莉小姐的回音。他从母亲那里得知她对他颇有好感,并且有共同的心志,所以他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史伊莉,另一封给她的父亲,征询可否让史伊莉前来中国与他一同事奉。他恳求她的父亲允准,因为中国的妇女需要福音,戴德生自己也需要一个妻子。

1855年1月,中国传道会的代表在伦敦会见了英国的外相卡灵顿爵士(LordClarendon)。他们说南京条约及其它条约虽保护英国商人,但并没有给予传教士同等的权利。然而1844年法国和中国签订的条约,则明言中国政府对传教士和教民有保护之责;纵然英国政府通过最后的「最惠国条款」,取得其它中国给予别国的特权和利益,但在中英两国互相签订之条约中,有关教士及教民的权益并未明载。中国传道会要求英国政府与中国修约时,需将传教士和中国信徒所有权利清楚列入条文之中,其他差会也对外交部作出同样的要求。

卡灵顿爵士答应从详考虑。他果然言出如山。在1858年的天津条约及1860年的北京条约中,他特别提出外国人可自由进入中国内地以及容许基督教传播的要求,同时教土和教民皆得到官府的保护。

可是,在1855年之际,一般中国政府官员仍是依据南京条约,禁止或拘捕那些离开五口,进入内地的外国人。虽然如此,还是有不少洋商私运商品进入内地,也有传教士到内地传教。戴德生和巴格尔及其余教士作过多次尝试,发觉地方官吏和居民虽不表欢迎,但通常都相当容忍。不过有一件事仍然拦阻人们接受福音,那就是中国人常把英国人和鸦片贩子混为一谈。

现在上海县城已被清兵及法国军队重重围困。城内的小刀会徒众议论纷纷,焦急如焚,大概不能再支撑一个月之久。其余各地的情势也相当不稳,太平军频传败绩,但乘机起义的民众还是很多,满清腐败无能,也无改革奋起之象。这时,戴德生对太平天国也改观了。他给母亲的信上说:「我恐怕他们(太平军)得胜,会遗祸更大。他们错谬得很,欺诈哄骗之事层出不穷。」

戴德生、伟烈和包约翰取得一个早期的准许证,又结伴到内地传教。他们往西南而行。在1855年2月的一个星期日早上,来到一个山坡上,坐在一座残破的塔前一边休息,一边唱诗和读经。但当他们回头一望,只见远远上海城那边升起一阵浓烟,原来上海城已经失守,小刀会党徒到处记忆亡命逃窜。

三人立即起程回去,到了南城,发现城门已被攻破,城内一片烟火和败瓦残垣。戴德生尝试点数那些无头尸体,但怎也算不清楚。平时熟悉的地方现在已面目全非,难再辨认。妇孺遭害前都被剥光了衣服,死后赤条条的躺个满地。有些民众也趁机向小刀会党羽及他们的家人展开报复,大开杀戒。现在上海一片寂静——死亡的寂静!

当上海人在灰烬与瓦砾中重建他们的家园之际,外国传教士也重新整顿一切。虽然还未收到总会的回音,戴德生与巴格尔已着手物色地方,准备建筑医院和办公大楼。中国传道会管理不善,行政全无效率。有人对戴德生说:「年轻的差会总是把工人摔在工场内,便不理他们的死活。」或许因为这样,住在英国赫格莱(Hackney)的布迦先生(WTBerger)捐了十镑给中国传道会,但指定要寄给戴德生和巴格尔使用。他们用这些钱来帮助一名贫苦的中国学童,并希望由此开始,日后在上海开办一所学校。

1855年4月,戴德生又和包约翰雇了两艘船沿长江而上。他门进入长江水域后,就嘱咐船夫靠岸,好让他们到北岸山岭的乡村传教。

村野非常肥沃,春风吹过,豆田上盛开的花朵随风起舞,摇曳生姿。他们看见五座连绵起伏的山峦,最高的巅上有座粉饰一新的塔,在山麓处有座宏伟的佛教寺院,房舍庭楼,婉蜒而上,颇有气势。

山坡上岩石嶙峋,中间有花木和野草点缀。在攀山的时候,戴德生发现树色缤纷,深沉郁郁的柏树和轻盈有致的杨柳,掺杂于橘树、腊松之中。山径的每个转角处,则有寺院飞檐,或者庭台楼阁。

来到一所寺庙,他们看到一群工人正忙着替菩萨粉刷和镀金,有过千穿戴整齐的信徒正在聚集献祭。戴德生和包约翰看到几百个粉饰一新的偶象,还有香火弥漫,白烟缭绕。街道上到处是人,铜钱丢进罐子发出咚咚的响声。人们的谈话声,还有几百双足踏在地上的哒哒声,交织成一片。

最后,他们来到山巅的塔上,从塔顶俯视,风景美极了,戴德生想:「大自然正在崇拜那位造物主,但人们却拒绝他。」

山顶上天朗气清,他们在望远镜里也十分清楚看见其它四个山峰的景物。山岚下一片春雨后的青绿,一行行的桃树、杏树、梅子、苹果及樱桃树,被一列列的麦田围绕着,麦子已长出了嫩芽。每块田之间种着垂柳。农舍也用柳枝作篱芭,而柏荫深处却是几处坟丘。村野之外,则是蜿蜒流过的长江,宽约十五至二十哩;长江对岸是佛教的圣山,布满了寺庙和僧舍,至于西北远处就是通州。

从山顶下来,途中遇到一个和尚,他请戴德生到他庙中一行,并叫戴德生在菩萨前的圃团上跪下焚香和捐献。戴德生立刻站在圃团上,用官话大声指出拜偶象的愚拙。他也向围着的人群述说神的大爱,然后包约翰则用上海话讲道。两人从和尚的眼神中,看出他们大概明白二人所讲的道理。

「如果我们所言有违真理,请不妨直告!」包约翰说。但无人上前发言。

他们于是回到船上,决定明天往通州去。通州是有名的「魔鬼之城」,城内居住着各种不法之徒,对洋人尤其不友善。

翌晨,天气闷热而潮湿。两位中国教师极力劝阻戴、包二人前往通州。

「你们留在船上吧,」两人对惶恐不安的中国教师说:「如果晚上还不见我们回来,尽速调查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尽快把一条船开回上海,留下另一艘船在这里。假如我们今晚不能回来,我们会稍后跟着你们回上海的。」

于是,戴德生和包约翰带着一个仆人和许多的书册,直奔通州。由于路极难走,他们便租了两辆由苦力推动的单轮人力车。

走了不远,仆人便央求他们放他回到船上去,因为他也听到通州乱民的消息。两人答应了他的恳求。就在这时,来了一个衣冠整整、道貌岸然的人,对他们说:

「请你们不要到城里去,倘若不听劝说,你们便会发现通州的人是怎样,到时只怕后悔莫及。」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已决定要去,你的好意只好心领了。」

过了不久,戴德生的车夫又说他不敢再向前走了,戴德生只好另亡命雇一人,多付了一笔不菲的费用。

当他们来到城外不远,他们吩咐车夫暂停稍等,二人先步行进城看过究竟。人们看到他俩皆议论纷纷。由于他们一身黑衣服,人们背地里都叫他们做「黑鬼子」,而非「白鬼子」。想来倒觉有趣!

他们来到西门时,一个彪形大汉迎面而来,他酒气喷人,看来是喝醉了。他抓着包约翰的双肩,使他挣也挣不开。这时围拢了十余人,个个横眉怒目,把他们推推拉拉的拥进城里。

「我们要见知县大!」两人大声说。

「我们自然知道要带你们到那儿去,并怎样发落。」他们说。可能以为他们是「长毛」(即太平军)吧。

那个刚才抓着包约翰的大汉,现在已经放开他,却来对付戴德生,几次把戴德生打跌在地,又拉他的头发,而且抓住他的衣领,几乎使戴德生透不过气来。他的手臂和肩膊,也给抓到又青又黑,煞是疼痛。

包约翰并不因此稍感气馁,他还向前进,并试图分发单张及小册。这使那个为首的彪形大汉更为恼怒,喝令拿手铐来,幸好不曾带备。但包约翰也只得暂时不再分派单张。

稍后,这些人又争论起来了。

「带他们去知县老爷的衙门吧!」较为温和的人说。

「宰了他们!」有人激动地大声嚷着说。

当他们把两人围在一起时,戴德生对包约翰说:「我们要记得使徒因配为基督受苦而欢喜快乐。」

他把手伸进袋里,拿出一张红纸,上面写着他的中文名字。这些人看见了,对他们的态度便稍为恭敬一些。

戴德生说:「把这份名帖送到本地的长官那里,立刻带我们去见他。」

他们被带到一座官邸时,戴德生和包约翰都已身疲力竭,汗湿全身,上气不接下气了。戴德生倚着一堵墙,说:「请给我们两张椅子吧!」

「等一等!」那些人说。

「那么,请给我们拿点茶来!」

「等一等!」

围拢的人愈来愈多,包约翰经过一阵子的休息,又再提起精神向他们讲道。

他们的名帖及书册都送到一位官员里。这位官员让他们等了好久后,才说要把这案子送交城内另一位长官办理。

当戴德生及包尔腾听到这消息,不禁板着脸说:「我们不会再多走一步了!给我们拿轿子来!」

经过商量,他们果然拿来两乘轿子,并抬着他们走过市。

人们议论纷纷。戴德生听到有人说:「他们不象是坏人哩!」戴德生在日记里写着:「他们好象相当同情我们。」

最后,他们来到本地县官的衙门。穿过两重大门,便看到一块大匾,上面写着「为民父母」四个大字。

他们再次把名帖送进去。之后,就被带到一位叫做「陈大老爷」的面前。他穿着官服,头上戴了朝帽,顶上镶着一颗深蓝色的珠子。侍从见到他,立刻双膝下跪叩头,并且示意两名洋人跟着他们行礼。但戴德生和包约翰没有照看做。幸而这位陈大老爷以前在上海做过官,知道条约和外交礼仪,所以对他们相当客气。他和他们谈话,又把他们带进内厅,其它官员、侍从也鱼贯跟进。

戴德生的官话说得比包约翰好,所以主要由他应对。他向各官吏解释此行的目的,并请求容许他们分发书籍和单张。他也把一些书册送给官员。陈大老爷接过一本新约圣经和一些单张,并向戴德生道谢。戴德生尝试把基督教的道理简单地向他们介绍,他也耐心而有礼貌地聆听。之后,陈大老爷吩咐人准备点心,又和他们共席。

他们在陈大人的官邸逗留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然后,他们请求进城观光,并分派剩下来的册和单张。陈大人批准了他们的请求。

戴德生望着这位中国官员的双眼,坚定而有礼的说:「我们进城时,受到无礼的对待,但我们也不追究,因为那些人不知所以。不过,我们并不希望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所以请你传令下去,免致我等再受凌辱。」

「自应如此。」陈大人答。

他亲自把他们送到衙门的大门,并下令走卒替两人开路。于是,戴德生和包约翰很快就把书册分派完了。他们看见衙卒走在前面,当人们集拢,把路堵住的时候,他们就拿起挂在头后的长辫去驱赶人群,如同鞭子一样,煞是有趣!其中一位官员更伴着他们来到河边他们的船上,才告辞离去。进城前后,他们受到的待遇,简直有天壤之别,身价也自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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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县大老爷的款待 戴德生和巴格尔一家住在以前包约翰牧师的房子里。晚上两人常常剪烛夜谈,直到深夜,商量中国传道会在华事工的发展。两人终于把计划拟好,并寄给伦敦差会。他们的讨划很庞大,包括:一座医院、一间学校、中国传道会在华总部的办公大楼、三四所乡村学堂并附设诊所、两名中国传道人,帮助戴德生巡回布道等。计划书呈上后,循例是慢慢的等,然后英国总会多方辩论,再把结果邮寄到中国。 戴德生焦急地等着英国总会的音讯,也等待史伊莉小姐的回音。他从母亲那里得知她对他颇有好感,并且有共同的心志,所以他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史伊莉,另一封给她的父亲,征询可否让史伊莉前来中国与他一同事奉。他恳求她的父亲允准,因为中国的妇女需要福音,戴德生自己也需要一个妻子。 1855年1月,中国传道会的代表在伦敦会见了英国的外相卡灵顿爵士(LordClarendon)。他们说南京条约及其它条约虽保护英国商人,但并没有给予传教士同等的权利。然而1844年法国和中国签订的条约,则明言中国政府对传教士和教民有保护之责;纵然英国政府通过最后的「最惠国条款」,取得其它中国给予别国的特权和利益,但在中英两国互相签订之
条约中,有关教士及教民的权益并未明载。中国传道会要求英国政府与中国修约时,需将传教士和中国信徒所有权利清楚列入条文之中,其他差会也对外交部作出同样的要求。 卡灵顿爵士答应从详考虑。他果然言出如山。在1858年的天津条约及1860年的北京条约中,他特别提出外国人可自由进入中国内地以及容许基督教传播的要求,同时教土和教民皆得到官府的保护。 可是,在1855年之际,一般中国政府官员仍是依据南京条约,禁止或拘捕那些离开五口,进入内地的外国人。虽然如此,还是有不少洋商私运商品进入内地,也有传教士到内地传教。戴德生和巴格尔及其余教士作过多次尝试,发觉地方官吏和居民虽不表欢迎,但通常都相当容忍。不过有一件事仍然拦阻人们接受福音,那就是中国人常把英国人和鸦片贩子混为一谈。 现在上海县城已被清兵及法国军队重重围困。城内的小刀会徒众议论纷纷,焦急如焚,大概不能再支撑一个月之久。其余各地的情势也相当不稳,太平军频传败绩,但乘机起义的民众还是很多,满清腐败无能,也无改革奋起之象。这时,戴德生对太平天国也改观了。他给母亲的信上说:「我恐怕他们(太平军)得胜,会遗祸更大。他们错谬得很,欺诈哄骗之
事层出不穷。」 戴德生、伟烈和包约翰取得一个早期的准许证,又结伴到内地传教。他们往西南而行。在1855年2月的一个星期日早上,来到一个山坡上,坐在一座残破的塔前一边休息,一边唱诗和读经。但当他们回头一望,只见远远上海城那边升起一阵浓烟,原来上海城已经失守,小刀会党徒到处记忆亡命逃窜。 三人立即起程回去,到了南城,发现城门已被攻破,城内一片烟火和败瓦残垣。戴德生尝试点数那些无头尸体,但怎也算不清楚。平时熟悉的地方现在已面目全非,难再辨认。妇孺遭害前都被剥光了衣服,死后赤条条的躺个满地。有些民众也趁机向小刀会党羽及他们的家人展开报复,大开杀戒。现在上海一片寂静——死亡的寂静! 当上海人在灰烬与瓦砾中重建他们的家园之际,外国传教士也重新整顿一切。虽然还未收到总会的回音,戴德生与巴格尔已着手物色地方,准备建筑医院和办公大楼。中国传道会管理不善,行政全无效率。有人对戴德生说:「年轻的差会总是把工人摔在工场内,便不理他们的死活。」或许因为这样,住在英国赫格莱(Hackney)的布迦先生(WTBerger)捐了十镑给中国传道会,但指定要寄给戴德生和巴格尔使用。他们用这些钱来帮助一名
贫苦的中国学童,并希望由此开始,日后在上海开办一所学校。 1855年4月,戴德生又和包约翰雇了两艘船沿长江而上。他门进入长江水域后,就嘱咐船夫靠岸,好让他们到北岸山岭的乡村传教。 村野非常肥沃,春风吹过,豆田上盛开的花朵随风起舞,摇曳生姿。他们看见五座连绵起伏的山峦,最高的巅上有座粉饰一新的塔,在山麓处有座宏伟的佛教寺院,房舍庭楼,婉蜒而上,颇有气势。 山坡上岩石嶙峋,中间有花木和野草点缀。在攀山的时候,戴德生发现树色缤纷,深沉郁郁的柏树和轻盈有致的杨柳,掺杂于橘树、腊松之中。山径的每个转角处,则有寺院飞檐,或者庭台楼阁。 来到一所寺庙,他们看到一群工人正忙着替菩萨粉刷和镀金,有过千穿戴整齐的信徒正在聚集献祭。戴德生和包约翰看到几百个粉饰一新的偶象,还有香火弥漫,白烟缭绕。街道上到处是人,铜钱丢进罐子发出咚咚的响声。人们的谈话声,还有几百双足踏在地上的哒哒声,交织成一片。 最后,他们来到山巅的塔上,从塔顶俯视,风景美极了,戴德生想:「大自然正在崇拜那位造物主,但人们却拒绝他。」 山顶上天朗气清,他们在望远镜里也十分清楚看见其它四个山峰的景物。山岚下一
片春雨后的青绿,一行行的桃树、杏树、梅子、苹果及樱桃树,被一列列的麦田围绕着,麦子已长出了嫩芽。每块田之间种着垂柳。农舍也用柳枝作篱芭,而柏荫深处却是几处坟丘。村野之外,则是蜿蜒流过的长江,宽约十五至二十哩;长江对岸是佛教的圣山,布满了寺庙和僧舍,至于西北远处就是通州。 从山顶下来,途中遇到一个和尚,他请戴德生到他庙中一行,并叫戴德生在菩萨前的圃团上跪下焚香和捐献。戴德生立刻站在圃团上,用官话大声指出拜偶象的愚拙。他也向围着的人群述说神的大爱,然后包约翰则用上海话讲道。两人从和尚的眼神中,看出他们大概明白二人所讲的道理。 「如果我们所言有违真理,请不妨直告!」包约翰说。但无人上前发言。 他们于是回到船上,决定明天往通州去。通州是有名的「魔鬼之城」,城内居住着各种不法之徒,对洋人尤其不友善。 翌晨,天气闷热而潮湿。两位中国教师极力劝阻戴、包二人前往通州。 「你们留在船上吧,」两人对惶恐不安的中国教师说:「如果晚上还不见我们回来,尽速调查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尽快把一条船开回上海,留下另一艘船在这里。假如我们今晚不能回来,我们会稍后跟着你们回上海的。」
于是,戴德生和包约翰带着一个仆人和许多的书册,直奔通州。由于路极难走,他们便租了两辆由苦力推动的单轮人力车。 走了不远,仆人便央求他们放他回到船上去,因为他也听到通州乱民的消息。两人答应了他的恳求。就在这时,来了一个衣冠整整、道貌岸然的人,对他们说: 「请你们不要到城里去,倘若不听劝说,你们便会发现通州的人是怎样,到时只怕后悔莫及。」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已决定要去,你的好意只好心领了。」 过了不久,戴德生的车夫又说他不敢再向前走了,戴德生只好另亡命雇一人,多付了一笔不菲的费用。 当他们来到城外不远,他们吩咐车夫暂停稍等,二人先步行进城看过究竟。人们看到他俩皆议论纷纷。由于他们一身黑衣服,人们背地里都叫他们做「黑鬼子」,而非「白鬼子」。想来倒觉有趣! 他们来到西门时,一个彪形大汉迎面而来,他酒气喷人,看来是喝醉了。他抓着包约翰的双肩,使他挣也挣不开。这时围拢了十余人,个个横眉怒目,把他们推推拉拉的拥进城里。 「我们要见知县大!」两人大声说。 「我们自然知道要带你们到那儿去,并怎样发落。」他们说。可能以为他们是「长毛」(即太平军)吧。
那个刚才抓着包约翰的大汉,现在已经放开他,却来对付戴德生,几次把戴德生打跌在地,又拉他的头发,而且抓住他的衣领,几乎使戴德生透不过气来。他的手臂和肩膊,也给抓到又青又黑,煞是疼痛。 包约翰并不因此稍感气馁,他还向前进,并试图分发单张及小册。这使那个为首的彪形大汉更为恼怒,喝令拿手铐来,幸好不曾带备。但包约翰也只得暂时不再分派单张。 稍后,这些人又争论起来了。 「带他们去知县老爷的衙门吧!」较为温和的人说。 「宰了他们!」有人激动地大声嚷着说。 当他们把两人围在一起时,戴德生对包约翰说:「我们要记得使徒因配为基督受苦而欢喜快乐。」 他把手伸进袋里,拿出一张红纸,上面写着他的中文名字。这些人看见了,对他们的态度便稍为恭敬一些。 戴德生说:「把这份名帖送到本地的长官那里,立刻带我们去见他。」 他们被带到一座官邸时,戴德生和包约翰都已身疲力竭,汗湿全身,上气不接下气了。戴德生倚着一堵墙,说:「请给我们两张椅子吧!」 「等一等!」那些人说。 「那么,请给我们拿点茶来!」 「等一等!」 围拢的人愈来愈多,包约翰经过一阵
子的休息,又再提起精神向他们讲道。 他们的名帖及书册都送到一位官员里。这位官员让他们等了好久后,才说要把这案子送交城内另一位长官办理。 当戴德生及包尔腾听到这消息,不禁板着脸说:「我们不会再多走一步了!给我们拿轿子来!」 经过商量,他们果然拿来两乘轿子,并抬着他们走过市。 人们议论纷纷。戴德生听到有人说:「他们不象是坏人哩!」戴德生在日记里写着:「他们好象相当同情我们。」 最后,他们来到本地县官的衙门。穿过两重大门,便看到一块大匾,上面写着「为民父母」四个大字。 他们再次把名帖送进去。之后,就被带到一位叫做「陈大老爷」的面前。他穿着官服,头上戴了朝帽,顶上镶着一颗深蓝色的珠子。侍从见到他,立刻双膝下跪叩头,并且示意两名洋人跟着他们行礼。但戴德生和包约翰没有照看做。幸而这位陈大老爷以前在上海做过官,知道条约和外交礼仪,所以对他们相当客气。他和他们谈话,又把他们带进内厅,其它官员、侍从也鱼贯跟进。 戴德生的官话说得比包约翰好,所以主要由他应对。他向各官吏解释此行的目的,并请求容许他们分发书籍和单张。他也把一些书册送给官员。陈大老爷接过一本新约圣经和
一些单张,并向戴德生道谢。戴德生尝试把基督教的道理简单地向他们介绍,他也耐心而有礼貌地聆听。之后,陈大老爷吩咐人准备点心,又和他们共席。 他们在陈大人的官邸逗留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然后,他们请求进城观光,并分派剩下来的册和单张。陈大人批准了他们的请求。 戴德生望着这位中国官员的双眼,坚定而有礼的说:「我们进城时,受到无礼的对待,但我们也不追究,因为那些人不知所以。不过,我们并不希望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所以请你传令下去,免致我等再受凌辱。」 「自应如此。」陈大人答。 他亲自把他们送到衙门的大门,并下令走卒替两人开路。于是,戴德生和包约翰很快就把书册分派完了。他们看见衙卒走在前面,当人们集拢,把路堵住的时候,他们就拿起挂在头后的长辫去驱赶人群,如同鞭子一样,煞是有趣!其中一位官员更伴着他们来到河边他们的船上,才告辞离去。进城前后,他们受到的待遇,简直有天壤之别,身价也自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