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快乐的日子
「他是一位难得遇到的圣徒,全心全意寻求神的荣耀。他的秘诀是人所共知的:恒切祷告,再加上铁般的身子和坚强的心志,使他朝着目标,毫不动摇。」戴德生在给母亲的信里说。
戴德生终于找到了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他是英国长老会差派赴华的首位传教士宾惠廉(WilliamBums)。他比戴德生年长十七岁,基督徒对他的名字早已耳熟能详。1839年苏格兰的奋兴运动,也是他充满力量的讲道所带来的结果。他曾经在爱尔兰和加拿大宣教,用他的幽默和智慧,在露天广场中对许多人讲道。
他在1847年来到中国,学会了一般老百姓所用的语言,并且编了一本通用的圣诗,也翻译了《天路历程》(Pilgrim-sProgress)。在替英国长老会做了几年开荒工作之后,他想到南京在太平军当中传道,但和其他人一样,没有显著的成果。
1855年他来到上海后,就住在一只船上。虽然他的头发已经灰白,但还象年轻人一样精神饱满,充满传道的热情。他和戴德生一见如故,十分投契。戴德生时常到他的艇上探望他,他也经常到南门戴德生的住所讲道。
从宾惠廉那里,戴德生学到三样功课。这些功课好象思想的种籽,对于他将来建立内地会极有帮助。第一,宾惠廉时时指出神给我们的试炼,是有其目的,为了使我们看见生命「新的一面和新的价值。」其次就是宾氏认为宣教是教会的大使命;最后是平信徒传道的重要性。
两人的友谊日渐增长,也开始一齐事奉。1855年12月,他们雇了两条船作旅行布道,带同一位姓宋的中文教师。仆人和船夫等,贵华和阿钱后来也随行。
戴德生的船相当宽敞舒适,他还可以住在一个相当大的舱房里。房间有一个象是蚝壳造成的窗户,容许光线透进来,但外面却望不进去。舱内有一张小桌供戴德生书写和吃饭之用;还有一个大木箱,晚上可把铺盖放在上面当作床用。又放有两张椅子,以备客人到访。另外一间舱房则由宋先生和另一仆人合用;船夫的舱房则用来置放书册和兼做厨房。
到了太湖南面的南浔,他们听到城外的禾场正在上演淫戏。当他们抵达时,只见千多人聚集在一个大帐棚中,鼓乐喧天。许多穿得妖艳的**在那里招摇,对台附近还有不少临时搭建的赌档和妓寮。戴德生把这样的场面称作「撒但之地」和「浮华世界。」
宾惠廉毫不犹疑地跳上戏台,喝停正在上演的淫戏。
他对那些戏子说:「你们所做的极之不对,这般的行为会令你们下到地狱。」
人们只把他和戴德生抓着带走,也没有用暴力对付他们。但第二天宾、戴两人又回到广场上来,这次他们没有尝试中止淫戏,不过他们带来一架梯子,站在上面讲道。初时有不少人围观,后来又把他们带走了。戴德生述说:「这些中国人虽然行为败坏,但我从心底里爱着他们。啊,求神向他们显明!无论如何,我真不忍离弃他们。」
在南浔一些名望之士也请求他们帮助遏止那些有伤风化的淫戏。二人祷告之后,决定由戴德生再试一次。戴德生穿着中国式的衣服,在无人发觉之下走过群众,来到戏台上。他命令戏子停止演出,并请观众听他说话。在他发言时,宾惠廉已来到观众之中;当观众要涌上前阻止戴德生时,宾氏喝令他们坐下来。
戴德生大声对戏子说:「可怜你们的灵魂吧!不要引诱别人进入永受咒诅之地。」
人们终干把他拖下台来。他们松开手后,他又来到另一处人群聚集的地方,有一个**正坐在中央的一把高凳上。当她站起时,戴德生立即坐在她的凳子上,大声说:「你们周围这一切都是伤风败德的事。我说的话对吗?」
许多人同意戴德生的话,但戴德生还是被拖走了。
「难道你们愿意见到你们的女儿落在这些女人一般的田地上?」宾惠廉也大声喊着问。他听到好些人重复他的话,不少人都说他们绝对不会让女儿干此贱业。
「那么,你们何以花钱帮助别人的女儿操此贱业呢?」宾氏又问。
最后,两人回到船上,身体没有受到伤害。二人又对沿河花艇上的**传道。在戴德生的船上,两人祷告说:「谢谢天父,当我们在这些人当中作此危险的工作时,你保护我们一毛不损。」
许多南浔的居民似乎都同意他们的行动。有一个人整天地跟着他们,又请他们到茶馆去。他说:「你们所传讲的是真理,让我请你们喝茶。」
宾惠廉从英国带来一盏三面是镜的大光灯。把灯点亮后,因为反射的缘故,分外光明。这种灯在英国很是普遍,但在中国则很少见,所以引起茶馆中不少人围观。
「是不是所有偶象都是假的?」
「信耶稣有什么好处?」
「如果耶稣在天上,我们在这里如何敬拜他?」
「你带我去见神和耶稣,我才可以相信他们。」
这个人一面替他俩倒茶,一边发问,店小二在旁也放下手里的热水壶,交着双臂,全神贯注地聆听他们的对话。
「你相信不相信这些洋鬼子的道理?」戴德生听到有人轻声问他旁边的朋友。
「我相信。」他答。
有一位来自北京的青年,听不懂上海话。他对戴德生说:「我想我们非常相似,都是远离家乡,孤身在外,没有朋友,又不通语言。你会觉得孤单吗?或者你的神可使你不感孤单吧?」
戴德生答:「有些时候,我也有些感觉,尤其是在身体不适之时。我时常想着亲爱的父母及家人。但当我跪下为他们祈祷时,神总会给我一点安慰。虽然我仍会想家,但已有足够的力量,去等待与他们再次相会。」
「噢,那真好!」
又有其他的人对宾惠廉说:「你应该把头发剃掉,戴上中国帽子,象你的朋友一样。那使你看来帅多了!」
宾惠廉点头称是,并且决定学习戴德生的样式。在他写给母亲的信上,他说:「在过去数星期中,我一直和一位来自中国传道会的年轻英国传教士戴德生先生一起。他住在他的船上,我则住在自己的船上,我们一齐经历神的怜悯。有好几次,我们的工作也得着他很大的帮助……接着他又说:「四个星期前,即12月29日那天,我开始换上中国服饰。戴德生先生早在数月前便改换装束了,而找……认为追随他是我的责任。」
戴德生的船仍泊在南浔。
他的船舱来了几位客人。
「崇拜偶象是愚蠢的,」戴德生说:「美好的礼物皆来自那位又真又活的神。」
「你说的有点儿过于武断了吧?有些偶象是毫无用处,但有些却是很好的呢?」
「那么请你告诉我哪些是好的偶象?」戴德生问。
「它们就在这里。」那个说话的人一边回答,一边指向附近的一所庙宇。「许多年前,有两个人带着一船白米来到本市售卖。那时刚巧碰着饥荒,耕种失收,百姓都挨饥忍饿。那两个人看到这个情景,就把白米周济穷人。但这样一来,他们便不能回返本乡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把白米白白的送完了。」
「那些米不是他们自己的?」
「正是如此。白米是他们的主人所有,他们怕无法交待,就一起在此投河自尽。人们说他们是神,而且造了偶象代表他们,又在这里为他们立庙,至今香火不绝。」
「这样说来,你们的偶象不过是人罢了!他们偷了主人的白米,而且也不该投河自尽。」于是,戴德生把真神如何差遣他的独生爱子来世界上,使信他的人不致灭亡,反得永生的道理,一一告知他的客人。
在他写给妹妹戴贺美的信中,提及南浔的经历,说:「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虽然主还没有叫圣灵浇灌下来,但在这里,许多人已经听到救恩之道,而且有些人还跪下和我们一起祷告,承认并相信真理的教训。」
论到他的同工宾惠廉,戴德生说:「那段快乐的日子使我毕生难忘。他热爱圣经,他的圣洁生活及对神一直的信靠,使那些与他交往的人,由心底获得一种满足的感觉。」
回到上海之后,宾惠廉和戴德生照往常的习惯,参加麦都恩教士每周一晚,在家中举行的祈祷会。在一次聚会中,他们遇到一位名叫鲍华斯(Bowers)的船长,刚从汕头回来,并请上海的教士为汕头祈祷,因为汕头是一个很有潜质的宣教工场。他说:「那儿各国商旅云集,为什么独少传教士?然而那里的传教士需要很好的准备,因为当地有着中国社会中种种的流弊。」
汕头离上海南面八百哩,并非条约口岸,所以按法津是不容外国人居住的;但是许多外国商人都在汕头对开的鼓浪屿住下来,中国政府也没有干涉。这里的道德风气很差,最大的贸易是鸦片烟及买卖人口,包括苦力和妇女,动辄成千上万的转送出洋。
戴德生对鲍华斯船长所说的一番话,印象甚深,并且觉得神要呼召他到汕头去。但要离开宾惠廉,对他来说是很大的牺牲。「我从来没有一位象宾先生那样的属灵父亲,我从未有过如此快乐的团契,我对神说:『要我们分离总不会是你的旨意吧!』」
以后数天,他一直郁郁不乐。有一天,他和宾惠廉一起到楼乐宾(ReubenLowrie)牧师的家去,吃过晚饭后,他们围着钢琴听楼师母弹琴唱诗。楼师母唱的一首诗是戴德生以前从未听过的,称为《传道人的呼召》:
「我决定前往,
不再舍不下朋友和妄想,
以及缠着心灵的种种捆缚……
从此以后,不论
风雨或晴天,
甜杯或苦杯,
我只祈求,
啊,神!使我身体圣洁,
使我灵魂儆醒,
准备迎接生命中艰难的考验。」
戴德生大受感动。楼师母唱完时,他几乎泣不成声。当天晚上,他请宾惠廉来到南城他的家里,流着泪向他说:
「神呼召我到汕头为他作工,但我一直抗拒,不愿前往,因为我不能忍受与您分手,也不愿见到我们共同工作的日于就此终结。」
宾惠廉一听之下,露出既诧异又惊喜的表情,说道:「我也听到主的呼召,要我到汕头去,并且也正在为着将要失去快乐的团契生活而难过呢!」
鲍华斯船长听见两人要到汕头传教的消息,非常高兴,愿意免费载送他们。1856年3月6日,他们离开上海,直赴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