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友过养默先生,解放之前去了英国,将留在圣光就读的五个子女,托我照管,彼此常通音信。当得知我辞去校长职务,尹师母也患病卧床,便不断汇款来接济我们。我家搬离学校后开支增加,三个在圣光读书的孩子道声、道先和德馨,都很理解家中的困境。他们因不能继续享受教工子女免收学费的优惠,便于1951年秋,主动提出休学,在家自修。道声除了学习高三课程,还辅导弟妹,并领得一张摊贩证,定期去街边摆摊,变卖家中的旧物。这对补贴家用,虽不过是杯水车薪,但一份顾家的爱心,却给我们父母以极大的慰藉。
从1952年4月10日起,道先患上伤寒症,发热不退,全身毒血症状日趋严重,于4月22日住院治疗。并接到病危通知。在人看来,平日手头拮据,如今又添巨额的医药费用,不啻(chì)雪上加霜。然而就在处境最为困窘之际,4月29日收到过养默先生自英国寄来的信,信中言辞恳切,称我们的困难就是他的困难,愿意负担我们一家的生活费用,直到子女们自立为止。阅毕该信,只有满心感谢赞美神,“独行奇事的耶和华——以色列的神,是应当称颂的(诗72:18)”。古时神怎样吩咐乌鸦叼饼和肉,养活隐藏在基立溪旁孤立无援的先知以利亚,今天神也照样感动远在异国他乡的过养默弟兄,来关心帮助我们。经过阖家的人切切祷告,道先终于转危为安,逐渐康复。他在病中灵性大得造就,肉身虽极度痛苦,但心里满有神所赐出人意外的平安,经常面带笑容,并向护士传讲福音,令护士感到惊奇。在那段困难的岁月里,除过先生之外,上海有几位主内的挚友,如胡宣明夫妇、张香亭夫妇、李锐先生等,都常有馈(kuì)送,“叫他们没有缺乏(多3:13)”。已经辍学的三个子女均返校修完学业,并先后考入着名的大学深造。“我不撇下你们为孤儿(约14:18)”、“你们要将一切的忧虑卸给神,因为他顾念你们(彼前5:9)”。
当初萃英中学腾出部分校舍接纳圣光中学的师生迁入,不过是奉命行事,出于无奈,所以不久便以校舍紧张为由,要求圣光的教师搬到校外居住。恰好此时在我家附近有私房出租。因质量尚佳,离学校也不算远,便被王校长和王承舜、刘德馨、马雄伟等教师租赁,大家又成了邻居。每逢周末晚上,他们就来我家一同唱诗祷告、交通勉励。以后连住处较远的朱宏拭先生、工友顾弟兄和戴弟兄,也常来参加聚会。尹师母抱病外出不便,每周能在家中与昔日圣光的同工相见,并聚会敬拜神,更倍感欣慰。“所以你们该彼此劝慰,互相建立,正如你们素常所行的(帖前5:11)”。
于此同时,神也给我们开传道的门。为了向房东的家人、邻居及友人们传扬福音,主日晚上在家中又增添一次福音聚会,由刘德馨先生主持。聚会人数逐渐增加。如1954年5月9日晚,聚会人数十九人,6月6日晚,灵粮堂包牧师的师母来传福音,聚会人数达二十人,其中应邀来听福音的朋友十三人。
房东谢氏两兄弟的家人,均常参加聚会,其中有位十七八岁的瞿(qú)姓女子,原籍江苏兴化,家庭在内战中破碎,迫于生计,南下苏州投奔远亲——长房的谢太太。坎坷的身世、渺茫的前途,使她悲观厌世,常想以自杀来结束自己年青的生命。信主得救之后,心中充满了神所赐的平安喜乐,欲寻短见的阴霾(mái)一扫而空。她渴慕真道,常去灵粮堂聚会,并在该处受浸,不再涉足戏院等娱乐场所。后来在一家工厂里,神为她预备了合适的工作,并成了该厂的技术能手。谢太太的老母年事已高,自外地来探亲小住,听道之后,毅然信靠基督,弃绝已奉行多年的迷信活动,期满回家后不久,平安地离世归天。
二房的谢太太身体不佳,心灵空虚,信主以后,每天读经祷告,心中得到平安,并写信给已有信仰但冷淡退后的妹妹,进行劝勉。他家一位姓陆的女仆,年近四十仍单身一人,吃斋拜佛,心情抑郁;信主之后,容光焕发,看上去好似另一个人,常去灵粮堂聚会,并在该处受浸。
有位毛师母,住我家对门,丈夫在上海工作,一年前,其独子在临近高中毕业时查出肺结核病,被迫回家休养,心绪不佳,睡眠很差。她见尹师母虽有肺病与糖尿病缠身,但神态安详,笑容可掬,毫无痛苦悲哀的表情,深感诧异。1954年3月15日特来登门拜访,尹师母向她作了见证,次日又偕其子同来,并将其留下聆听尹师母的谈话,自己回去做饭。这位青年听得入神,直到母亲再来叫他,方才告辞。21日晚间应邀到我家来听道,半个月内母子二人都得救了。此青年因心中有神所赐的平安,不再失眠,肺病也渐渐痊愈。当年夏天获准参加高考,被一所着名的农业大学录取。毛师母喜不自胜,信仰更加坚定,带领丈夫也信了主,常去聚会,满有平安。
我们得救以后,是从家中聚会开始学习事奉神,没想到圣光学校虽被合并,神却又将数位圣光的同工聚拢,在我们家中再度兴起聚会,然而客观形势已今非昔比。1954年5月,原圣光学校工友顾弟兄之妻从苏北老家来,说起当地的情况,那里的信徒已有六七年不能聚会了,甚至连圣经都被没收。此等噩耗着实令人难受,但同时也提醒我们:要珍惜家中聚会的良机,忠心为神作工。“总要趁着还有今日,天天彼此相劝(来3:13)”。
中华内地会的创始人戴德生先生,不仅自己一生被神所用,而且戴家“专心以祈祷传道为事”的后代辈出,象神恩待大卫一样,“永远赐灯光与他的子孙(王下8:19)”,令人羡慕,值得效法。尹师母生在爱主的家庭中,自幼明白真道,但赴美留学期间,竟一度失去纯正的信仰。所以对劝勉子女持守真道的重要性,深有体会。她日常除了灵修与疗养,还花费许多时间给外地的儿子们写信,情真意切,十分感人,并不时附抄一些精到的属灵文字,一封信往往长达千字以上,“用许多话劝勉门徒(徒20:2)”。现摘录数段,从中亦可窥见她的信心与爱心。
“我亲生的儿啊,神藉着我给了你们肉体,这算不了什么,最要紧的,是神放在我们肉体里的‘灵’,可惜这个灵,我们的始祖已出卖给撒旦了。现在若不藉着爱我们的主,就没有人能再回到父那里去。保罗说;‘我正在两难之间,情愿离世与基督同在,因为这是好的无比的,然而我在肉身活着,为你们更是要紧的’。亲爱的儿啊,神现在存留我的肉体,就是为你们的灵性,所以你们千万不可忘记神的恩典。我们不要作一个近视的人,好像非洲的一种鸵鸟,人追它,它把头往沙堆里一埋,自己看不见人,就以为人不见它,现在不信神的人也是如此。自己凭物质不能领会灵界的事,就说没有神,人若要到死后再去领会灵界的实际,那就太可怜了,也太严重了。你们是我亲生的儿子,我不能不尽量劝勉你们,若能把我的心拿出来给你们看,那不更好么?可惜不能,望你们不离开神”。
“你们不要光注重物质,若是有灵(当然是有的),那么,哪一样该在先呢?我想重复主耶稣所说的:“要先求神的国和他的义,这些东西(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都要加给你们了”。我们认识神的人,不是不为物质工作,乃是知道在追求物质以先,必须先求神的旨意,照着神的旨意去生活。我们认识了这位创造万物、赐生命给人的神,并与他同工,求他的国和他的义,不会减少什么,只有‘加上’,哦,这是多么荣耀的事,实在是我们这微小的人不配得的。我得救以前所有的享受(我是指那些正当的,如朋友间的感情或温暖等),若比起现在从主所得的,那就没法说了。可以这么说,世人所给的是一盘好菜,而主所给的是一桌大筵席。因此诗篇34篇8节说:‘投靠他的人有福了’;10节说:‘少壮狮子还缺食忍饿,但寻求耶和华的什么好处都不缺’。如果离开神,不但不‘加上’,反而要‘减去’,你们务必要多安静,思想人生的归宿”。
“今年夏天雨水太多,对于同学考书是很舒服,室内温度最高没超过34度,但对于乡民是一大不幸,没有法子栽秧,秧田也被淹了。上星期六交通聚会,王师母自虎丘来,说一个12岁的男孩,放学回家,一路走,一路跳绳,掉进路旁沟中(因路面也有水,看不清楚),便不知去向。另有一位女佣去河边倒马桶,失足跌到河里,被水冲走,没有救起,后来在数里以外才找到尸体,主人花一百多元买了个棺材给葬了。啊!不认识神的人,一口好棺材算是最后的归宿,这是何等可怜,也何等凄惨!儿啊,你听了作何感想?人生就是这样么?保罗说:‘我们若靠基督,只在今生有指望,就算比众人更可怜。但基督已经从死里复活,成为睡了之人初熟的果子(林前15:19-20)’。又说:‘在基督里,众人也都要复活(林前15:22)’。你看,死对我们信基督耶稣的人来说是‘睡’,这是受欢迎的一个字,我们天天劳动忙碌,到了该睡的时候,我们不都是欢迎睡觉么?所以死对我们基督徒,是一个荣耀的盼望。儿啊,死对你是一个朋友,还是一个仇敌?你务必要思想永生的问题”。
1954年8月6日是我和尹师母结婚三十周年的纪念日,孩子中有三人在家。清晨同作感恩祷告,晚上又举行了家庭礼拜并合影留念(图21)。尹师母事后写信给外地孩子的信中说:“回想这三十年,起首的七年不认识神,其中没有可纪念的;在以后的二十三年内,实在是满了神的恩典与慈爱,就是遭遇病痛、死亡与逆境,想起来还是恩典,真是在主里无不满足。主所赐的一切,都是使我们得益处与造就,我们当如何感谢他,更当在余下的光阴,忠心地跑那摆在我们前面的路程,行完神的旨意”。爹爹那晚看的是诗篇78篇92节,“于是他按心中的纯正牧养他们,用手中的巧妙引导他们”。自从我们得救以后,神实在是这样带领了我们,想到在许多场合,若非神手中的奇妙,我们不知会落到何等悲惨的地步。我看的是诗篇71篇18节,“神啊,我到年老发白的时候,求你不要离弃我,等我将你的能力指示下代,将你的大能指示后世的人”。感谢神照他的话存留了我,今后我更当为主忠心。
1954年11月,市政府决定收购我们里弄中的一些房屋,王校长、王承舜先生和刘德馨先生等租住的蔡宅,首当其冲,房东房客均限二十天之内迁出;对我们租住的谢宅,稍宽一些,要求在翌年一月底前迁出。房东谢先生是在职人员,四处奔走尚难觅佳处,我和尹师母一老一病蛰居家中,自然更茫无头绪。但我们藉着祷告,将所要的告诉神,心中平安,深信上次神如何奇妙地带领我们迁到此地,这次也必为我们预备住所。临近年终,谢先生在西白塔子巷物色到一幢二层楼房,楼上楼下各有三间居室,他们只租楼上,甚愿我们能租楼下,彼此继续为邻。12月28日我去察看,该屋独门独户,既安全又安静,十分理想。1955年1月19日,在几位原圣光教师的帮助下,平平当当地迁入新居。
住在永安里的三年半,恰好是解放后政局相对平静宽松,没有重大政治运动的一段时期。1951年6月底,震撼全国的****运动刚刚过去,神便奇妙地带领我们和王校长、王先生、刘先生等先后迁到永安里来,在我家中开始聚会,同心合意地兴旺福音。1955年初,肃清**运动的风暴来临之前,神又藉着公家收购房屋,迫使我们众人迁出永安里,分散居住,自然而然地结束了家中聚会。“他要为你吩咐他的使者,在你行的一切道路上保护你(诗91:11)”、“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太6:13)”。
1951年尹师母肺病复发,糖尿病随之加重,每日需要注射胰岛素;同时,糖尿病又影响了抗结核药物的疗效,肺部出现空洞。她虽明知病情严重,预后较差,但从不哀声叹气。反倒认为自己心直口快,若继续任教,难免会说出不合时宜的话而招惹麻烦,所以神藉疾病将她隐藏在家。她也将疾病看作神加在身上的一根刺,俾能从神支取更加丰盛的恩典,学习“常常喜乐”、“凡事谢恩”的功课。
1954年5月拍X光胸片的结果表明,肺中空洞关闭,已经纤维化或钙化了,这当然令人欣慰;然而受糖尿病困扰,孱(chán)弱的体质,并无明显起色。同年7月肠胃不适,导致持续发烧腹泻,卧床达三个月之久,由此元气更伤,益见消瘦。
1955年7月6日,尹师母象平常一样起床、早餐,上午还痛痛快快地洗了头发,直到午餐以后,并无任何不适之感。下午二时一刻,上床准备躺下休息时,忽然咳出一口鲜血,随即血涌不止,仅数分钟,便脉停气绝,看着相濡以沫三十一载的老伴离我而去,怎能不忧伤悲痛?然而我们基督徒在悲哀中得安慰、当丧偶时有盼望,爱妻离开了我,天父却不离开我;我们今生虽已永别于地,但来世必将重逢于天。尹师母生前的最后几年,常勉励我在逆境中要“凡事谢恩”,她久病之躯能快速而安详的离世,不也是神的恩典吗?我油然忆起那首感人的圣诗:“我要赞美,再要赞美,赞美何等甘甜;虽我边赞美边流泪,甘甜比前更加添。每次的打击,都是真利益,如果你收去的东西,你以自己来代替”。“父啊!是的,因为你的美意本是如此(太11:26)”。
在1955年8月5日我们结婚卅一周年的前一天,向海内外亲友寄去了讣(fù)闻,原文如下:
尹师母丁素筠(jūn)女士于主后一九五五年七月六日下午二时二十分在苏州寓所平安离世,时年五十六岁。自一九三一年悔改重生后,至今二十四年来,常以主的事工为念,信靠主耶稣的救赎和应许,她今已归天家永享安息了。“圣灵说;他们息了自己的劳苦,作工的果效也随着他们”(启示录十四章十三节)。遗体于次日运往城北殡仪馆入殓(liàn),棺柩(jiù)定于八月十日安葬在葑(fèng)门外安乐园公墓,等候基督再来时复活见主。谨此讣闻
尹任先谨启
一九五五年八月五日
尹师母逝世后不久,所住的房屋又被公路局收购。11月17日迁往东白塔子巷,与刘德馨先生的双亲为邻,彼此可互相照顾。灵粮堂近在咫(zhǐ)尺,聚会时也常见到圣光的老师,及住永安里时到我家听道信主的朋友们,搬家之前那种触景生情的惆怅也减轻了许多,感谢赞美主。
1955年11月25日,是尹师母的生日,我独自到她墓前凭吊许久,一幕幕往事浮现在眼前,真是感慨万端。我想古时的雅各在葬了爱妻拉结,并为她立墓碑时,定会有相仿的感受。从结婚的那天起,我们成了恩爱夫妻;从得救的那天起,我们又成了灵程伴侣。她心地纯洁,富有舍己为人的精神,学识高深而谦卑,思想高尚而务实,急公好义,热心行善,淡泊(bó)名利,不爱装饰,勤劳俭朴,宽宏大量,在女界中实不多见。更可贵的是她有一颗单纯爱主的心,生前她常对我说:“你的心要向着神”,此话对我的影响极深。我担任政府的财界高层工作十余年,能始终将为主作见证当作首要的事,廉洁奉公、两袖清风,固然是神的保守,但与贤内助的理解和支持也密不可分。如果没有从神来的安慰,我心中的哀思真是难以排遣。现在她虽已被主接去,但她的话却永远留在我的心中,我将时刻“向基督存纯一清洁的心(林后11:3)”,这既讨神的喜悦,也是对她最好的纪念。
1956年暑期,小女德馨考入北京医学院,至此所有的子女均离开了苏州。1946年夏天,我们一家八口自四川随圣光学校迁到苏州,十年之后,只剩我一人在此了。长女德麟和女婿张恩溥(pǔ)将我接到上海与他们同住,户籍也一并迁入,既得以享天伦之乐,又能常听贾玉铭牧师、杨绍唐牧师等神的忠仆证道,还可与胡宣明夫妇、张香亭夫妇、李锐先生等许多在沪的主内老友交往。秉承尹师母的遗愿,我也常在信中以真道勉励子女。感谢神,移居上海以后,肉身受到照顾,社交增添友情,灵性也得着益处。
摩西说:“人一生的年日是七十岁,若是强壮可到八十岁(诗90:10)”。我年满七十尚未度尽一生的年日,难道还有什么当作的圣事吗?我常为此向神求问。1956年10月,在翻阅往昔的日记时,看到两年前我和尹师母结婚卅周年纪念日晚间,她在家庭礼拜中所念的一段经文:“神啊!我到年老发白的时候,求你不要离弃我,等我将你的能力指示下代,将你的大能指示后世的人(诗71:18)”。“下代”和“后世”这四个字似乎特别突出,引起我的深思。对“下代”的子女可以通信相勉,但如何能指示后世的人呢?于是想到“摩西在神的全家尽忠(来3:2)”,年逾八旬尚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并写了“出埃及记”,流传后世,我倘若将蒙恩以后的经历与见证写出来,不是也能将神的大能指示后世的人,且更完满地实现尹师母的遗愿吗?这闪光的意念,照明了心中的眼睛,如同保罗,我也看到一扇“宽大又有功效的门为我开了(林前16:9)”。从此以后,便着手整理数十年的日记,开始撰(zhuàn)写属灵的回忆录,每日乐此不疲,感到生活充实,桑榆晚景光辉灿烂。
1957年暑假期间,道乐、道先和德馨一道从北京南下,伴我同去杭州与道明相见,离别数载能和四个儿女聚首一堂,欣喜之情难以言宣。他们看了我写的部分手稿,很得益处,认为这是件有意义的工作,从而更增强我的写作信念。
1958年11月,道明结婚成家,同年12月底接我到杭州定居。由于上面强调“以阶级斗争为纲”,政治形势严峻,基督徒的处境日益艰难,个人行动受注意,家庭聚会遭禁止,连早已参加“三自爱国”组织的教堂也大都查封。在杭州仅有两处教堂开放,准许信徒聚会,但因讲员证道乏力,有名无实,而会众寥寥。可是我不仅能在家中用写作的方式来事奉神(图22),并且从整理资料和回顾往事之中,更加深刻地认识他的奇妙作为。再者,我和尹师母同时蒙恩得救,所写的内容多为我俩共同的见证,在写作时,我仿佛追回了往日美好的时光,与她相伴,重踏这滴下脂油的路径,缅怀之情升华为亲切之感。以前的日记信函等,皆如古时约瑟在丰年中聚敛的粮食,养我灵命免受当今的“荒年之饥”。
最近几年,生活资料严重匮乏,政府称为困难时期(按:指1959-1961年间),有限的粮食定量难以果腹,象是回到了抗战时期的艰苦岁月,自感体力下降,远不如前。所幸海外的子女公毅、德仪,内地会友人彭子才弟兄和亲家庞永信弟兄等,对我都很关怀,及时汇款寄物,营养状况大有改善。“耶和华的眼目,看顾敬畏他的人,和仰望他慈爱的人。要救他们的命脱离死亡;并使他们在饥荒中存活(诗33:18-19)”。
人生的晚年对世人而言,是衰败的日子,往往也是毫无喜乐的年日;但对我们基督徒则不然,“所以我们不丧胆;外体虽然毁坏,内心却一天新似一天(林后4:16)”、“我们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活,也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死。我们若活着,是为主而活;若死了,是为主而死;所以我们或活或死,总是主的人(罗14: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