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斐艳
来到美国,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滞留不归。
操场上的星空
我相信每个人在年轻时,特别是在刚进大学时,都会思考一些人生和信仰的问题。而凡事都执著的我,对于这个问题更是苦苦思索,百思不得其解。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静谧的操场脱去了人生的嘈杂,我仰望著群星,不觉惊叹于宇宙的完美无瑕。再低头看看忙碌的人群,究竟人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活著的意义是什么?人既然是这个宇宙的一分子,那么他究竟同这个宇宙有什么关系?梵高有一幅名画,叫做“星空”。安详的小村庄上面是一片洁白的天空,众星像奔腾的江河一样涌动,看似安静漆黑的星空却充满了生命和活力。但究竟是什么赐予了宇宙这样无穷的生命力?整幅画与其说是风景画,不如说是幅启迪人思考的哲理画。
又想起高更的一幅画,名字就叫作“我们从哪里来?我们要到哪里去?”画中描绘的是一群朴实自然的土著人。这两位后期印象派的画家,放弃了舒适的生活,只身到偏远的地方,为的是寻求人生的目的和意义。对于他们来说,追求美只是寻求人生目的一种手段,但可惜的是,他们没有寻求到人生的真谛,并且,梵高还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么我们应该追求什么呢?我开始阅读许多东西方的哲学著作,如叔本华的唯意志主义,萨特的存在主义,尼采的超人哲学,马斯洛的自我实现理论,杜威的实用主义,中国的儒家、道家、禅宗等等,饥不择食,囫囵吞枣,为的是早日寻求到答案。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但什么才是道?各个哲学派别的答案都有可取之处,但都不能让我满意。我开始怀疑人类的智慧,因为历代的大哲学家都应该是聪明过人的伟人,为什么提供的答案连我这样一个平常的学生都通不过?不过,我也可以择其优而用之,将各个派别的可取之处综合起来,岂不成了我自己的完美人生哲学?但这样做了不久,发现非常辛苦,因为我疲于各种东西方派别的矛盾和冲撞,让我无所适从,而且我是完全没有能力将它们综合起来的。
原地转了又转
很多人对我说,他们相信科学和理性,认为人凭著理性和科学的进步,就能更进一步地认识自己和宇宙,从而不断完善自己。但我看见的是:在科学高度发展的今天,仍然有许多很严重的社会问题,人心似乎并不比几千年前好多少。科学能使人生命增长,却不能使人生命的质量改善。
有时候觉得自己这样思索太累了,看看周围很多人,他们的思想和生活很简单,人也活得比较愉快。我既然想不清楚,那就不如不想,过一天算一天。本来嘛,人的产生就是偶然,可能并无所谓崇高的目的和宝贵的价值。但现实又告诉我,任何万物的存在,都是有目的的,哪怕是极不起眼的微生物,都在生物圈中扮演著不可缺的角色。难道万物之灵的人类,反而只是一群毫无目的、不知何去何从的生物吗?这时,我接触到了一群基督徒,他们是从美国来到我们学校教英语的教师。他们都有一颗爱中国的心,他们在中国的工资,只比中国的教师稍高一点,和美国的工资水平不能相比。他们个性开朗、诚恳,喜欢和学生相处。在有些同学眼里看来似乎有点“傻”,但我却很敬佩他们。虽然我不信基督教,但我认为他们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和价值,而甘愿过清贫的生活,这样的精神非常可贵。
由于环境的缘故,他们不能公开地传福音,只是送了我几本圣经。但我每次读完《创世记》就读不下去了,因为感觉它只是一个童话。再读新约,讲耶稣的神迹,只认为新约是一本神话,甚至不如中国的禅宗那样博大精深,玄妙深邃。于是,便下结论说:基督教只是一个很好的哲学派别而已,它与众不同的是把“神”这个绝对的概念加进去,所以就能产生更好的效果。而且,只有那些无法解决自己困难的怯弱者,才会皈依宗教,找个精神寄托。像我这样的强者,用不著宗教来帮助。就这样,我的思想转了一大圈,仍然回到原地,依然是一片茫然。
在深圳的日子
于是,我在追求和困惑中从大学毕业,来到深圳一家外贸公司工作。在工作中,看到更多社会的黑暗面。1989年后,很多人丧失了对国家和政治的信心,开始转向自身的建设,就是赚钱。由于没有信仰,没有道德标准,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振振有辞地说:“良心值几个钱?良心能当饭吃吗?”
整个社会很快变得物质化,拜金主义非常严重。生意场中充满了贪婪、虚荣、欺骗、腐败,因为不这样就赚不到钱。人们都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引以为荣,以极快的速度跟上潮流,大家一齐挤进追逐物质和享乐的特别列车。结果是,很多人发了,富了,却牺牲自己的梦想、良心,甚至家庭。社会治安日趋混乱,不忠诚的妻子、丈夫比比皆是。难道这就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成果吗?难道真如某些人所说,物质文明的发展一定要以精神文明作代价吗?难道这两种文明不能齐头并进吗?当然,社会上还有一些清醒的人,或清高的人,他们心中始终保持自己的梦想,不甘同流合污,不愿一心过追求物质的生活。但在这样拜金主义的大环境下,他们被视为“傻瓜”、“弱者”,非常苦闷,陷于两难的境地。从这里,我更加清楚地看到,一个人,一个国家,若没有了信仰,将会陷入多么可怕的境地。
但究竟哪里是乐土?离开中国,到美国去?听说美国也是一个物质社会,人与人之间没有亲情。但也有很多人一去不返,应该有一定原因。我于是抱著一颗对美国丝毫没有期待的心,踏上了一块完全陌生的土地。
滞留不归的美国
来到美国,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滞留不归。美国虽然物质极为丰富,却没有极端的物质主义。人们推崇诚实、正直、善良和爱心。他们很有礼貌,较有同情心,也富有公德心。特别是在美国的中小城市,很多人不以追求物质为人生目标,人与人之间很友善。更重要的是,美国尊重个人的自由和价值,个人有充份的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同时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人活得有尊严、有自由。在美国人的身上,我看到了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比较好的结合。
究竟是什么使美国的精神文明比中国更好呢?中国政府天天讲狠抓精神文明,严厉打击贪污腐败,美国政府对精神文明不闻不问,却依旧胜中国一筹。这其中的奥妙在哪里?逐渐地,我发现,美国是一个深受基督教影响的国家,正如说中国是受佛教、儒家影响一样。虽然不见得每个人都是基督徒,但美国的文化已经深深地受到基督教的浸染,基督教中的爱心、宽恕、诚实等品德已经深入到很多人的内心。
同时,我也经常去教堂,开始只是为了安静一下自己的内心,认为教堂里庄严凝重的气氛很吸引我。教会的男女老少看上去充满喜乐和爱心,似乎一点烦恼也没有。相比之下,我满腹忧虑、愁烦,真有点羡慕他们。而这时候我再读圣经,就读得津津有味了。圣经看似通俗易懂,其实充满了哲理、权威和智慧。如果有神,圣经里的话,的确是神的话,因为在世俗的世界里,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智慧。例如:要爱你的敌人,原谅你的仇敌等等。世俗中任何一种我所知的哲学和宗教都不曾给过我如此的震撼,只有圣经,有一种直透人心的力量。
理性的疑问
我越读圣经,越觉得有滋味,但我同时还有一些疑问。第一个问题就是:科学和基督教有矛盾吗?后来我理解到,科学只是解释和认识世界的工具,充其量只能解决一部分物质世界的问题,却永远不能填补人内心的空虚。并且,科学越发达,越发现人们的无知和愚妄。很多伟大的科学家都相信神的存在,神是终极的创造者,而科学只是模仿者。基督教超越科学,和科学没有丝毫矛盾。
那么,到底有没有神?我相信当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比当一个有神论者更难。人们看到一张桌椅都认为有制造者,为什么看见浩瀚富有规律的宇宙,反而司空见惯,认为它是自生自灭的呢?这实在太不符合逻辑。对达尔文的进化论,我从中学时就一直持保留态度。达尔文在航海时,发现一些生物为了适应环境,而在外形上有些细微的变化,进而推论一切生物品种都是由无机物进化而来,未免太武断。充其量只是一个大胆的假说而已,而且越来越多的化石证据与进化论学说背道而驰。
如果有神的话,那究竟耶稣是不是神?要确定耶稣是神,唯一要证明的就是耶稣究竟有没有复活?耶稣复活是基督教的根基,倘若他没有复活,那基督教与佛教等其他宗教一样,只是一套教训人的道理而已。于是我又看到,曾经有几百个人亲眼看见耶稣的复活,人证、物证俱在。历代不少人想证明耶稣没有复活,藉此**基督教,最终都失败了,并且心悦诚服地承认耶稣是救主,接受基督教。
门徒的改变更加证明耶稣复活的真实性。在耶稣死后,他的门徒和很多人一样都四处逃散,准备重操旧业。但是,当耶稣复活亲自向他们显现后,他们才确知耶稣就是神,是救主,并且全部为捍卫、传扬基督而殉难。这些门徒是很卑微的普通人,与你我并无差异,是什么力量让他们能勇敢地为耶稣作见证?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耶稣的确是复活的真神。
罪恶都是别人的?
思考到这里,似乎所有的理性的难关都过了。唯一剩下的一个难关就是肯不肯承认自己的罪,并且让耶稣来拯救我,让他的血来洗净我的罪。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充满了罪恶,亟需拯救,但似乎罪恶都是别人的,我自己仍然是个好人。我认为自己一直做事凭良心,宁可别人负我,不愿我负别人。但扪心自问:自己的骄傲、缺乏爱心、急躁、自私的毛病多得很。我时常叹息别人伤害我,但我有没有想过我同时也伤害别人,甚至是自己的家人?我时常批评社会腐败堕落,但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怎能说我自己是完全出污泥而不染呢?想到这里,我对自己的罪深恶痛绝,我实在痛恨自己以前的生活。所以,当牧师问我愿不愿意接受主耶稣的救恩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我明白我不能自救。做完决志祷告后,我非常激动,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我终于找到了!”在寻觅了多年,经历了无数弯路,吃了不知多少苦头后,我终于寻到了道路、真理和生命。其实细细想来,神一直在我身边伴随著我,从中国到美国,都有那么多基督徒围绕著我,我却执迷不悟,自作聪明,如今方才愿意接受。这正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真心地希望每一个徘徊在救恩门外的朋友,不要犹豫,越早跨出信心的一步,就越早得到祝福。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而且一旦决定,就永远不会后悔。
自从1996年底决志信主,已有三年多了。这三年来的变化比前二十多年的变化还要多,还要好。我以前是个自私、胆小、软弱、忧虑、缺乏耐心的人,主深知我的弱点,完全地接纳我,亲自带领我经历他的奇妙,一步步改掉我的缺点,增添我的力量,赐给我平安和喜乐。我以前所恨的人,我现在祝福他们,因为神既已赦免我,我也应该赦免别人。藉著神的话语,弟兄姊妹的榜样,还有事奉中的爱心的磨练,更让我惊叹我们主的慈爱和信实!
作者现住美国亚历桑那州凤凰城,本文由《校园渔夫》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