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加第三章
三十年的岁月已在这位先锋的生命史上逝去了。年老的祭司和他的妻子以利沙伯也早已谢世,并由邻人的手而非这位年轻的拿细耳人所埋葬。约翰诞生的非凡故事,以及因此而引起的人们对他的期望,也逐渐在世人的记亿中消褪。许多年来,他一直住在从希伯仑延伸向死海岸的旷野里。粗陋、简朴的生活,将他的身体锻炼得益发强壮。他从大自然,圣经的话,和与神直接的交通中得到启示,那是只有在孤独、穷因的学校中仍然节制,严以律己的人才能得到的。他也谨慎地思考那世代的徵兆,以及他从所接触到的沙漠地的人得来之消息。在这许多种思想中!最重要的是神的临在,他与约翰异常亲近,他对神的认识也与日俱增。不久前还是住在高地家中的少年,如今很快就要向以色列人显明自己了。
最后,他道出默示的日子终于来了。「该撒提庇留在位第十五年,本丢彼拉多作犹太巡抚,希律作加利利分封的王亚那和该亚法作大祭司,那时撒迦利亚的儿子约翰在旷野里,神的话临到他。」可能发生的情形是这样的:有一天,一群旅客正缓慢地攀登着位于耶路撒冷和耶利哥之间的狭隘山峡,或者在正午的骄阳下略停脚歇息时,忽然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吓,有一个清濯强健的人,披头散发,用粗犷的声音喊道,「天国近了,你们应当悔改。」
这好像在烈柴上丢入一星火,消息立刻传开,说到犹大的旷野中有一个人,他使人想起古代伟大的先知,他炽烈的言词与以赛亚和以西结不相上下。人们从各方涌向他。「那时耶路撒冷和犹太全地,并约但河一带地方的人,都出去到约翰那里」(太三5)。口口相传的结果,几乎邻近地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有一位伟大的领袖和传道者突然间出现了。
他似乎终于在约但河畔耶利哥的绿洲上找到立足之处;从各地方,各阶层,各支派,各行各业涌来的人潮聚集在他四周,热切地聆听他所传讲的;只有偶尔传来的呼救声打断他的讲道。这一群人包括熟悉圣殿仪式的人;习惯宫廷奢华的人;从革尼撒勒湖来的渔夫;从基列沙漠来的以实玛利之后裔;骄傲的法利赛人;鱼肉百姓的官长一一这些都是平凡人,他们发现以耶路撒冷为中心的诸学派和宗教思想,无法满足他们的心。
一、约翰广受欢迎的原因。
第一,先知的职分几乎已经废止。我们前面说过,自从上一位先知玛拉基完成他的见证之后,已有数百年之久。当时最年老的长者也不记得有谁会和先知说过话。看来在那样物质主义横行的世代,不可能再有先知出现。
第二,约翰充分证明他的真诚和实在。他不倚靠世界提供的东西,使人感觉他所说的话是从他直接与各样事物接触得到启示的。显然他那刻苦、孤寂的生活掀开了帘幕,使他得以一窥事物的真相,这是一般人所无法看见的。另外可确定的是,他的话语充分代表了他所看见的。他说出所知道的,为所看见的作见证。他定罪的语调坚定不移。当人们春见那些自称先知的人利用这头衔沽名钓誉,大饱私囊之际,他们对先知话语的信心自然大幅降低。然而这位施洗者却与众不同,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名利的气息,因此人们开始走向他。
第三,他诉诸他们的道德信念,并且将这些信念表达出来。百姓知道自己的光景未符合应有的标准。许久以来,他们就意识到这一点;如今他们涌向施洗约翰,因为他揭露了他们的真相,以坚定的语气指出他们当采取的行动。他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促使他们审察自己的良心。教会如果拒绝使用责备的方法,就等于放弃一项最有效的武器。如果我们只用智识或想像力来对付罪,那么小说家或散文家可以比我们作得更好。当神的仆人约翰直接诉诸人们的良知和内心时,他就是在运用那超然的能力。一个人或许会逃避有关悔改的讲道,但是如果这篇讲道说出他的真相,他就无法拒绝去听这扎心的声音。约翰责备希律许多事,然而希律王还是一再差人找他去,乐意听他讲道。
福音书记载,绚翰看见许多法利赛人和撒都该人来要受他的洗(太三7)。他们的出现似乎颇令他吃惊。「毒蛇的种类,谁指示你们逃避将来的忿怒呢?」他用这么严厉的称呼,是在暗示他们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论断;因为他们不愿意降服于以色列人的宗教生活,只是急于和新起的运动接触,直到他们榨乾这运动的活力,或者利用它来助长自己的影响力。
当然还可能有其它更深刻的理由。法利赛人是当时的仪式主义者,他们会对装经文的匣子该有多宽而争辩不休,并且对一个人可以在安息日行多少路斤斤计较;然而外在的宗教仪式和条文永远无法满足那照着神形像造的人。至终人要离弃繁文缛节,而渴望那活着的神。至于撒都该人,他们是当代的物质主义者。有人说,迷信的反作用是什么都不信;法利赛主义的反作用就是撒都该主义。他们厌憎人那样轻忽随便地解释经文,以至于他们根本就拒绝承认永恒世界和灵界的存在,主张「没有复活,没有天使,没有灵」。然而单单否认并不能满足人的心。人心仍然在痛苦的黑暗里呻吟,一如海洋在漆黑的夜空下叹息。天然的本能远非理性可以折服。无可置疑的,这两个阶层的人一一一法利赛人和撒都该人一一一足以代表当时聚集在约但河边的群众。
二、让我们简略地举出施洗约翰信息中主要的默示。
(1)「天国近了。」这句话对犹太人的意义是,重建神权政体,回复历史上他们祖先以神自己为立法者和君主的美好往日。但以理岂不是曾预言,尼布甲尼撒王的梦预告了神有一日要建立一个永不败坏的王国,这王国要将其它各国一一击碎,它自己却要永远坚立?他岂不是预先看见,有一位像人子的,来到互古常在者面前,得了永不废去的权柄,和永不败坏的国?他岂不是曾预告,天下诸国的大权必赐给至高者的圣民?这一切预言如今都快要应验。期待已久的弥赛亚已近了;先知以赛亚如此描述主的先锋:
「在旷野有人声喊着说,
豫备耶和华的路,
在沙漠地修平我们神的道。」
但是当这位年轻的先锋描述弥赛亚王国的条件和要求时,他的听众不免心中浮起疑惧。他没有强调弥赛亚来临时物质上的荣耀,也未论及所罗们时代那样的昌盛荣华,他反而坚持一些必须符合的条件,这整个观念将他们所期待的王国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其内在的、属灵的事物远重过外在的、物质的事物。这是一个古老的教训,每个世代都需要一再重复一一一除非人重生,有天上来的生命,否则人不能见神的国。
要记住,任何外在的环境,不管多繁华可喜,都不能带来真正的祝福。我们可能被放在天堂里,而仍然贫穷,困苦,瞎眼,赤身露体,除非我们的心与那位坐宝座的羔羊相联合。他是城的灯,他面容的光要照亮那城,他的宝座流出喜乐的泉源;我们若与他失去交通,就与他的喜乐断绝。生命若要蒙受天上各样的福气,必须以基督为中心。我们若指望肉身在外面的环境里兴盛,就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安息和快乐。只有与神的关系正常时,我们才能蒙福,得享安息。公义即是福气。王在我们心中居首位,灵魂就在国度中,那国是公义、平安、喜乐的;说得更确切一点,国度是在人心中。当所有的心向王降服,一切城门台起头来,永生之们大开,迎接他来临时,长久以来这世界所受的咒诅就消失了。受造之物叹息等候神众子的显现;一旦他们的美丽彼显明出来,公平要居在旷野,公义要居在肥田;公义的果效就是平安,公义的效验就是平稳,直到永远;发光的沙要变为水池,乾渴之地要变为泉源(参赛三十二16一17;三十五7)。
(2)除了宣告国度的来临,他还强调一个不能妥协的事实,「将来的忿怒。」约翰看见王的降临将给那些住在私欲、罪恶中的人,带来无可避免的灾难。
主将要细心分辨。他谨慎区别义人和恶人,服事神的人和不服事他的人。约翰用东方人所熟悉的例子作比喻。麦子打过谷以后,就和糠一起被放在簸箕里,然后向空中扬去,这时较轻的糠会随风而去,较重的麦子就落在地上。施洗约翰呼吁,在那不熄灭的火点燃之前,我们也同样要经历区别的过程,只有糠将被燃尽一-这预言后来果然应验了。起初基督吸引了许多人到他那里,然而时日一久,他就惭渐将各人的本质显露出来。有少数人仍然被他吸引;大多数人则定意悖逆他。没有中间派。人们不是赞成他,就是反对他。绵羊在一边,山羊在另一边。五个聪明的童女,五个愚笨的童女。有人进入窄门,有人踏上导向灭亡的大道。每个世代皆如此。耶稣基督是试金石。我们对他的态度显露出我们心灵真正的品质。
但是他给我们一段宽缓期。「斧子已经放在树根上。」懂得植物的人都熟悉这举动。园主砍去他认为空占位置的枝子。但这项行动不是仓促间决定的。只有经过严格、仔细的审察,园主才会下令:「把它砍了罢!何必白占地土呢?」(路十三7)。一旦这句话说了出来,就再也无挽回之余地。可悲的是犹太人一直不结果子,但在审判临到之前,神给他们一段缓冲期——就是基督公开服事的三年,和其后的三十年。在那段期间内,斧子已准备好作最后的一击;当一切复兴的希望都破灭时,斧子就砍了下来,这个国家终于难逃灭亡厄运。
读者中可能有些人的光景正是如此。你已被神栽在溪水旁,啜饮着他所供应的雨露,享受他赐的阳光;但你可曾结果子?你怎么报答你的园主?他岂不是会考虑如果宽限你一段时期会有何结果?他寻找葡萄,却只找到野葡萄;他可能开始考虑要撤除你的职位,因为你只用这职位来谋私利,却不是用来荣耀他。
对这样的人,「将来的忿怒」要临到他。经过细察、审核,任何可能改善的机会都试了,如果这人仍然冥顽不改,悖逆到底,他就只有「战惧等候审判,和那烧灭众敌人的烈火」(来十27)
约翰所宣讲的烈火,大体上在耶路撒冷沦陷,灾难临到犹太人的时候应验了。我们知道有一小群信徒曾聚在一起宣讲基督,他的门徒也历经磨难仍得以站立不动摇。但那大半不信的犹太人却像轻贱的糠和不结果子的树一样,他们所遭遇的烈火迄今仍在巴勒斯坦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另外还有一层更深的含义。神的忿怒不是针对国家,而是针对犯罪的个人。「信子的人有永生,不信子的人得不着永生,神的震怒常在他身上」(约三36)。罪的刑罚是无法逃避的。罪的代价乃是死。一块土地若饱沾雨露之后,仍然是只生蒺藜,它就要受咒诅,被弃绝,其最终的结局是被焚烧一空。在第一个约之下,任何过犯和悖逆都会遭受报应;任何人蔑视摩西的律法,只要有两、三个见证人,就可以将他置之死地,毫不通融。由此可知,那些将人子踩在足下,轻看立约之血,不理会神恩典之灵的人,将受到何等严厉的惩罚阿!
或许我们会说,那些描述不虔敬之人将面临的惩罚,都是象徵性的,但我们必须记住,灵或魂所遭受的折磨,远比身体的折磨还难以忍受,因为灵、魂的本质远比身体的结构精致、崇高。若比起心灵某种形式的折磨,身体的火伤就变得能够忍受了。如果我们在今生因侮辱、忘恩负义,误会而受到如此大的折磨、痛苦,那么来生岂不可能受更大的痛苦吗?因为在那里没有帘幕,没有遮蔽,没有安慰,也没有一杯水可以解渴。请相信我的话,当主耶稣说,「这些人要往永刑里去」时,他所指的是极其可怕的刑罚,以致于那些受刑的人都情愿他们未曾被生在这世上。
许多伟大的传道人都看见罪的可怕后果,并且为其作见证;罪的刑罚不只在今生,而且延至来生,这使得卫斯理约翰(Johi1Wesley)从床上爬起,整夜为他的国人祈求;使马丁亨利(HenryMartyn)离开剑桥的团契,献身印度燃烧的平原;促使爱德华(JonathanEdward)完成那篇不朽的讲章「罪人在忿怒的神手中」。早代许多有名的布道家,都不约而同地作出同样的呼吁。另一方面,神是不受任何一种方法限制的,他也同样大大使用那以讲述神的爱为主的布道家慕迪(D。L。Moody)。我们今日的讲道常常看不见那不敬虔的悖逆之人将面临的命运,以致于讲道没有能力,过耳即忘。你不能指望单单承受了夏雨和日光的田地就能生出壳物;收获以前必须先松土,除草。只有当我们这些现代的传道人用神的眼光来看待罪,将神的标准运用在人的良知上;只有当我们明白主的忿怒,用救人如救火的急切去劝人时,我们才能音到果效;正如当日那些兵丁,税吏,法利赛人听了施洗约翰的讲道以后,纷纷问道:「我们当作什么呢?」
因此约翰的讲道,最终是要导致人们的悔改。他口中最常说的话是,「你们应当悔改。」单单身为亚伯拉罕的后裔,或在外表上谨守利未记的律法和圣殿的仪式,都还不够。神能从路边的石头中,给亚伯拉罕兴起子孙。我们还必须弃绝罪,回转向神,结出果子来,与悔改的心相称。除此以外,人没有别的方法来预备迎接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