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徒行传第十五章;加拉太书第二章
亚伯拉罕离开本乡、本国和父家之后,以色列百姓的故事就已埋下了伏笔。正如先知巴兰在神的启示下,就说他们是独居的民,不列在万民中。他们的服饰、仪礼、习俗、宗教规条,与周遭的外族泾渭分明,更加深了他们的孤立。也因为如此,他们能历经数千年,仍保持并传递对神的信仰,成为人类的宗教诗人、先知和教师。
分别为圣的法规是这么严格,所以彼得在踏进哥尼流的家门前,还得再三声明犹太人到外邦人的家是不合例的。即使哥尼流名誉清高、有地位,这么作仍有损他的名声。等彼得再回到耶路撒冷,其他坚守割礼的门徒,仍指责他说:「你进入未受割礼之人的家,和他们一同吃饭了。」这些诫命一一有的是摩西设的,有些是后来的拉比、文土附加上去的一一一就像一道墙,把犹太人和外邦人隔离开来。
这些限制和障碍,以割礼最具代表性,犹太人将其重要性夸大到近乎荒谬的地步。有一位拉比还表示:若非割礼之故,天堂与人间都不可能存在。另一位拉比则认为割礼和所有的诫命同等重要。外邦人守割礼,远比遵行摩西的律法,或爱神及爱邻舍的诫命还重要。犹太人认为其先祖如亚当、挪亚、雅各、约瑟、摩西、巴兰都在出生即受割礼,后来的伟大先知以利亚更特别强调重视这默,要求犹太人严格遵守。
这些繁文缛节在耶路撒冷是牢不可破的,但在外邦城市的犹太人,常常与外邦人经商接触,自然就比较松懈,不那么拘泥。不过一些基本的规定,如守割礼、不与异族通婚、肉食须经特别处理等,他们还是都须遵守的。因此,可以想见的,基督教所引入的任何革新,必然是出现在远离耶路撒冷的地方,才不至于立刻被刻板保守的人士加以压制除灭。所以安提阿成为前进运动的摇篮是不足为奇的,在保罗、巴拿巴的宽容接纳之下,外邦人不必受割礼,也能加入基督教会。
这是划时代的一大进展。在此以前,特别是在犹大地,基督徒被认为是犹太教的一派。只要他们仍上圣殿去敬拜,遵守犹太的律例典章,即使他们相信耶稣是弥赛亚,也是可以容忍的。他们仍可参加爱宴,只要在各方面的表现都像敬虔的犹太人,即使向耶稣祷告也无所谓了。如果基督教在各地都是如此,那么这股清流早就消失于沼泽之间了。不需几年的工夫,它和犹太教就没什么区别了。而犹太教及其令人无法忍受的桎梏枷锁,在世上仍会独树一帜,以纯正信仰的惟一代表自居。外邦人将永远被隔离排斥在信仰的门外,神的国度将迟延降临,甚至在摇篮中即被扼杀。
这一切都因保罗、巴拿巴的开明策略而得以防止。从加拉太书第二章第四及十二节,我们可以瞥见安提阿的信徒在主里是多么释放自由。无论受割礼或未受割礼,大家都济济一堂,彼此相交,同席共食。甚至到安提阿来访视的彼得,看到他们美好、单纯的团契之谊,都十分惊讶,而毫无拘束地也和他们融在一起,参加他们的爱宴及一般的聚餐。
但是在耶路撒冷的保守派人士,听到这些消息,却十分不悦,深怕这风气会普及蔓延,损坏正统的权威,夺取他们的领导权。于是他们差派一批假弟兄到安提阿去监视新教会的内幕。等获知实际情形,就正式派一些人来告诫他们:「你们若不按摩西的规条受割礼,不能得救。」
这是个重大的危机,造成无数的争端,也使保罗连年遭遇无情的阻挠,但却激发他写成几篇立论高超的书简,阐明福音的基本原则。
一、引起争议的问题。例如:基督教是不是犹太教的一派?利未记中所规定的仪礼、典章、祭祀、饮食禁忌,是否属于十诫及申命记之道德律的一部分,或者只是暂时性、权宜性,为某一特殊目的而设,等这目标达成,就可废除?更重要的一个问题是:人得救的条件是什么?
这个问题自古以来就是辩论的焦点,也许细节不同,但争议的激烈情形都是一样。人们常说:除非你受洗、行坚信礼、被我们的教会接纳,你不可能得救。犹太教中,也有人主张仪礼律例取代教义及割礼的。在莫衷一是的争论声中,我们必须和马丁路德一样,从保罗的辩证里找到防卫的武器,藉著这些坚定的原则,年轻的保罗与强劲的对手交锋,始终屹立不动。
人得救不是靠遵守一套规条、教义、仪式。即使他样样都作到,仍然活在神的震怒之下,而且仍受罪性及情欲辖制。得救的惟一条件是信,相信使罪人称义的耶稣,接受他成为新生命的源头。与真诚的信心比较起来,外在的仪文实在琐碎微未。虽然它有其作用,代表约的标记,但若与心灵诚实脱节,就毫无意义了。
可是人心的倾向,总喜欢强调外在仪文的重要性胜于其属灵的价值。其实外表的仪节只是表彰或附属灵意的象徵,只因为它看得见、摸得著、可以被人操纵、可藉理性解释,而属灵的境界却是肉眼不能见,也非意志、理念操纵得了,于是规条礼仪就容易喧宾夺主了。今天的基督徒重视洗礼、圣餐的仪式胜于其属灵的意义,就像当年的犹太信徒强调割礼的重要性一样。信仰一旦流于形式,就变得僵化,没有生命。
受割礼、不受割礼都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作新造的人、遵守神的诫命、本著爱的信心。效法使徒保罗的榜样:「我们就是一刻的工夫也没有容让顺服他们,为要叫福音的真理仍存在你们中间。」
二、双方的论点——分争甚大。耶稣成就了摩西的律法吗?他有没有受割礼?它是否严格遵守圣殿各节日的仪式和法规?甚至纳了该献给圣殿的税?
「当然!」保罗和巴拿巴回答:但你们也须记住,在耶稣断气前他说:「成了!」圣所里的幔子从上到下裂为两半,表明犹太教也完成了神授予的使命。从那一刻起,他不仅是犹太人的救主,而是普世的救赎主。当神藉著十字架的宝血与人立了新约,以前所立的旧约就过时了,趋于陈旧无用。
但摩西传下的律法是永恒的,耶稣自己不也声明律法上的一点一划都不可废去的吗?
不错。但我们必须区别外在和内在的、仪文和伦理道德、形式和实质的不同。我们难以相信利未记中那些为特殊目的而设的仪文,与关乎道德良心的十诫,是同等重要,具有相同的约束力。
但假设你废除律法的约束,不也撤销了一切道德的限制,而导致国家、社会!家庭的纲纪伦理荡然无存吗?
这层忧虑是多馀的,因为藉信心与主联合的人,罪已蒙洁净,从主获得圣洁的新生命,因此也比以前更纯洁、清高、神圣。人因著信会使律法完全失效吗?不,神也不准许。相反的,重生得救的人反而建立了律法,成就了律法的义,因为他们不依肉体的情欲行事,而是靠圣灵。在基督耶稣里的生命、圣灵的律,使人脱离罪和死亡的律。
三、上耶路撒冷去申诉。保罗、巴拿巴与那些保守分子大大争辩,双方都坚持自己的立场,不肯让步妥协。眼看这场论战似乎无休无止,最后教会就决定派保罗、巴拿巴及教会中的几个人,为所辩论的上耶路撒冷去徵求使徒及长老的意见。
他们一路上并不急著赶路,途经腓尼基和撒玛利亚,每到一处基督徒社区,就传扬外邦人归主的情形。等他们抵达耶路撒冷,教会的使徒和长老特地召开了一个聚会,欢迎他们。在席间,他们述说神同他们所行的一切事一—换言之,他们的工作甚蒙神的悦纳,神甚至参与其事,赐福他们所采行的传福音策略。但会中有几个信徒原是法利赛教门的人,起来质疑,坚持「必须给外邦人行割礼,吩咐他们遵守摩西的律法。」
于是使徒和长老又再聚会,商讨这问题,各方的争执辩论僵持不下,最后彼得站起来说话了:「这件事神自己已有定论,在哥尼流家,神的灵降在未受割礼的外邦人身上,就像当初降在我们身上一样,神既然不分彼此,都一样施恩,我们是谁,竟拦阻神,把我们祖宗和我们所不能负的轭加在他们身上呢?」
众人都静默无声,听保罗、巴拿巴继续述说神藉他们在外邦人中所行的神迹。这次,他们强调自己只是神的器皿,神藉著他们大大祝福那些未受割礼的外邦人。
最后,雅各为这场辩论作了总结,列举几样他认为必须坚持的注意事项,加禁戒拜偶像、**、吃勒死的牲畜和血等,但他并没提及割礼的规定,或要求外邦人守摩西及利未记的一些规定。他这段明智合理的建议,获得使徒及长老们一致的同意。
耶路撒冷的使徒,所以支持这两位引起争议的福音翩土,很可能是由于保罗会私下与他们先交通过。许多解经家都认为加拉太书第二章第二节指的,就是这段时间。保罗表明他是奉启示上耶路撒冷。很可能这件事除了出于教会的要求之外,还有另一股来自神的压力,催促他必须去为外邦人的事辩解。到了耶路撒冷,他暗中先去会见有名望的教会领袖,陈述他在外邦人中所作的福音事工,惟恐他所作的均归徒然。令他安慰的是,他们非但不反对批评他所作的,也没有勉强与他同行的希利尼人提多行割礼,而且还承认神将传福音给未受割礼老的使命托付给他们,叫他们作外邦人的使徒。那些称为教会柱石的彼得、雅各、约翰,还与保罗、巴拿巴行右手相交之礼,差遣他们往外邦人那里去,而他们自己则往受割礼的人那里去。复活之主的能力在其仆人身上彰显,以致他们对保罗、巴拿巴的使命毫无疑议。
在雅各下了定论之后,法利赛派似乎是败下阵来,但从那一刻起,一场无情的战争也因而爆发了,以后的十年,一直尾随著保罗荼毒遍地,使他流淌了许多痛心的泪水。他每到一处惨淡经营地建立了教会,立刻就有一批其敌对者派来的密探渗透进来,从事破坏中伤的工作,一方面灌输割礼的必要性,一方面诋毁保罗不是真使徒,因为他只在异象中看见主,并未在他受死前随行身侧。他们还对他作人身攻击,诽谤他的人格,污蔑他不愿收纳信徒赠礼的诚意,恶意攻讦他个人的缺陷,并离间信徒对他的敬爱和情谊。
这些残酷无情的打击,加拉太书及哥林多书屡屡涉及,令保罗有锥心刺骨的沉痛。但他并没有破击倒过。藉著流泪、祷告,藉著辩论规劝,甚至藉著警告责备,这个英勇的国士把这场美好的仗打到底。从他晚年的书信,我们看见他在这场论战中终归是占了上风。他的口气是那么斩钉截铁:基督教会的新酒断不能装在犹太教的旧皮袋里。
今天我们能毫无疑虑地定义称义的条件为悔改归向神,信靠主耶稣基督;救恩如春天的花,到处弥漫的空气,可任凭人取用;我们能站在自由的地位,向万人传大好的信息一一一这些实在要归功于这位伟大的外邦使徒那大无畏的勇气,为了托付给他的真理,他争战到底,有一次甚至当面抵挡使徒彼得,只因他确实有可责之处(加二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