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二十二天,我的晚上和至少一小部分下午时间都是在市中心的那家医院里渡过的。就当时情况而言,这并不是个不好的安排。在那里,我接受了物理疗法,伤势也得到了治疗;而且那里还是最好、最安全的住处,这正是我最希望能得到的。
我对于发生过的一切仍然心有余悸,不过我一直都在利用每天离开医院的那些时间努力地工作,想把Maritronics逐渐恢复到能够运转的境地。
我其他所有的产业都被卖掉了。只有那幢容纳了我的公寓、Maritronics公司和那个巨大厨房的大楼还属于我;他们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合同要把这幢楼卖掉,但还没有来得及最后在合同上签字。
除了那张破桌子之外,所有的家具都被搬走了,不过至少Maritronics的档案和文件还都依然完好无损。
地方政府、我的朋友和家人都在帮助我,但是因为丢失的那些契据还都没有来得及到法院里备案,我们一时之间还是查不出到底是谁买下了那些财产。不过我们的确清楚地知道那几栋大楼里被卖掉的那些家具从法律上讲仍然是属于我的——除非它们也已经被偷走了。我雇了一辆卡车和一些人去搬那些家具。因为我的钥匙在我被抓起来的第一天就和我的手袋一起都消失了,所以他们不得不先撬开门才能进去。当我得知那几幢楼里面值钱的家具也都已经不见了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有感到奇怪。于是,我就用剩下的那几件家具开始重新布置了我的公司和我的家。
医院允许我自由出入的事实说明我"会威胁社会安定"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事实上,我从那家医院里被释放出来的事情只是因为赛尔妲先拿到了彼得的签名而被耽搁一下。而赛尔妲和其他一些人利用我被监禁到医院里的这段时间又从我的交通保险和健康保险当中搜刮到了几千美圆。
我的家再也不像是一座城堡了。由于怀疑我的家在我不幸被绑架的那十天里曾被用作大宗毒品交易活动的中心,警察在早些时候对这里里进行了全面细致的搜查。结果他们在阁楼房椽的下面发现了大量纯**。这显然是在阴谋败露之后,他们在匆匆逃跑的时候忘记带走的。
甚至我那辆白色的凯迪拉克敞蓬车也曾被用作毒品交易。信用卡公司寄来的帐单开始蜂拥而至,这些帐单显示出一条频繁往来与休斯顿到德克萨斯的艾利斯城之间的行车路线。当警察们找到了那辆被丢弃的汽车的时候,他们把它拖进了修配厂,把所有零件一块一块的都拆了下来。顺着机油所显示出的迹象,他们在每一个能想象得到的地方都找到了一些毒品。
我也确实取回了我的凯迪拉克,但它跟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这辆车在经过警方机械师的拆卸之后,车子在运行的时候叮当乱响,而且抖得厉害。
由于在我被监禁期间那些绑架犯们曾把我的家当作了毒品交易中心,所以有人企图闯进来的事情时有发生。因此我被迫把我的"城堡"改造成了一个真正的堡垒。所有的窗户都被加装了安全装置,而且里里外外都安装了报警系统。
当我搬回家的时候,我的姐妹们也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接着,金泊莉在复活节假期之后也返回了学校(不过她每个周末都会回来)。
我向警察局申请了人身保护——我的保镖和他的德国牧羊犬在我的家里保护着我。
我整日里惶恐不安,一点点动静都会使我神经质般地害怕的不得了。我害怕听到声音。我也害怕见到人。我告诉那些和我关系亲近的人在向**近的时候一定要从我的前方走过来,而千万不要从我的后面或是旁边走过来。我仍然听不见声音,只有一只耳朵还保留着有限的听力。每当我回想起那些本来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我的心里都会充满了解不开的疑惑,这些疑惑就象是泛滥的洪水,每次我都差点被淹没了。在这个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抓住神的许诺:"你现在完完全全地在活着,我保证你的神志是清醒的。"
他不断地把一节经文放在我的脑海里——提摩太后书1:7:"因为神赐给我们,不是胆怯的心,乃是刚强、仁爱、谨守的心。"这节经文成了我信赖我自己的精神状态的基石。每次我开始想"那不可能真地发生在我的身上"的时候,我就大声宣称他的许诺,这样我就能重新安定下来。刚回到家后不久,我就有种要做件什么奇怪的事的感觉。圣灵每天夜里都会唤醒我,让我开车来到休斯顿市的蒙特洛斯(Montrose)大街和杜罗(Drew)大街的路口,这一切就象是当初他引导我逃走的时候一样清晰。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应该到那里去,但我顺从了圣灵的带领,开车来到了那个角落,并在那里用神赐给我的语言向他祷告。接着我也用英语祷告,我求神照看正在学校里学习的金泊莉,也照看好彼得,不管他现在身在何方,我都求神能把他安全地带回家。当我为我的儿子祷告的时候,神的回答总是一样的:"只要你不放弃,我也不会放弃。"随后他就会让我记起我在圣经里读过的另一节经文,使徒行传16:31——"当信主耶稣,你和你一家都必得救。"
为了我的家人我也必须得信靠这一应许并努力工作。我感觉到彼得的命运全都维系在这一应许之上。
每天清晨三点钟的时候,虽然谁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会在那个特别的时刻,但圣灵都会来到我的面前教导我圣经的道理。
由于我的眼睛严重受损,即使是用那只"好"眼我也看不清楚书上的那些字,于是我把一盏装有两个150瓦灯泡的灯放到了床边,这样在他念圣经的时候,我就能看见那些我用又大又粗的字记录下来的经文。
与此同时,神对我进行了拼写方面的训练。我以前在这方面一直很不错,但那次电击疗法对我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当我在听写经文中拼错了单词的时候(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他就会让我停下来。
"你不用再拼写那个单词,"他会这样说道,"但你得在那下面划一道线。这代表你在生活中所犯的一个错误。不过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再次重新来过。我已经把你所有的错误都擦掉了。我要重新塑造你的灵魂。"
他对我是那么的耐心,那么的宝贵,即使是当我想让某些事情立即改变过来的时候他还是这样地等待我。
对我来说,最大的问题之一就是我的眼睛。我已经看过了眼科专家。他对我那只依然还肿着看不见东西的左眼检查后做出了最后的诊断:这只眼睛受到了无法修复性的损伤,我这只眼的视力永远也不会恢复了!他建议我摘除这个眼球以便保护另一只眼的视力。或许是因为女人的虚荣心吧,但对我来说这看起来的确是个可怕的判决。事情看起来似乎已经无可救药了。
不过,我仍然努力去接受这种命运。每天我都要去医院接受晶体移植前对眼窝的术前处理。复杂的测量和计算已经结束了,医生的报告也已经完成了,而且所有有关保险的事宜也都已经办妥当了。一切都已经按部就班,我只等着一只身体可以接受,但毫无视力的玻璃眼球植入我的体内。
就在要进行手术之前的第二天,神比平时晚一个小时叫醒了我。
"起来!"他说。"到大厅去看我的画像。"
我踮着脚尖轻轻地走出了卧室,惟恐吵醒了楼下的警卫和那条狗。按着主的指示,我仔细地看着金泊莉前些时候买给我的那幅Kriebel印制的耶稣的画像。它是唯一一件没有从我家里偷走的艺术品。
我盯着那幅画看了几分钟,然后我就回到房间里翻出我的笔记本记下了当天神的指示。我此时仍然搞不懂神为什么要让我看那幅画,但我的大脑督促着我记下了这件事,并且也记下了时间——早上四点。
在兴奋和疑惑之中,我忘记了关上房门。
突然,我听见圣灵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今天我要把恐惧永远地除掉。"
我抬起头,看见一个耀眼的光球进到了我的房间,这和我那晚在120病房里看到的光球一模一样。从我坐在床上的位置,我可以看到那个光球正是从我看那幅画的地方过来的。
跟以前一样,那个光球又分成了三个小球,接着天父的声音说道:"我是主你的神。我是来帮助你,而不是伤害你的。不要害怕。父、子和圣灵都在这里。"
那光球发出的光芒分外地耀眼。相比之下,那两只150瓦的灯泡发出的光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微弱,完全被淹没在它们的光芒里。在这灿烂的光芒之中,神给我看了他派来保护我的众天使。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天花板上全都布满了一张张美丽的面庞。
虽然我的某个部分仍然坐在床上不停地在写着,但我感到此时我自己也飘向天花板上来到天使们中间。神再一次让我看了他眼中的整个宇宙。
转瞬之间我明白了万事的结尾、开始,以及中间的部分。我能看见所有的一切都在非常和谐的运转着。我感觉到知识宛如一股没有拦阻的急流一样向我涌来,就和当初我在天国里与耶稣见面时的那种情景一样。那种平安的感觉是我所无法能理解的!我看见一只高贵的雄狮和一只小羊紧紧地靠在一起。同以前一样,整个景象都笼罩着一层粉红色的光芒。
我整个一生就展现在我的眼前。那就好象是一部电影,一幕幕地讲述着我一生的所做所为。当我看到自己近乎疯狂地拼命学习、工作,以及尝试这世界里种种事物的那些镜头的时候,我被惊呆了。
就在我观看的时候,耶稣指着这些对我说我一生总是这样地忙忙碌碌。许多事情都是对人有益的好事——匆匆跑到这个地方为某个人交学费,飞到那个地方为一个孩子安排手术治疗,又急三火四地奔到另一个地方开办新的事业。我总是这样奔来跑去,一刻也停不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轻声地问道。"为什么你总是跟生活相抗争呢?"
"主啊,"就在我说话的同时,一股启示向我涌来,"真地没有必要去做这样的抗争,不是吗?我做过许多正确的事,但我也在一直追求着错误的事情。这就是发生过的所有这一切的原因吧?我一直都在匆匆地追寻着,要是我能停下来一会儿去爱你……"
当我说出"去爱你"这些话的时候,我感到爱仿佛象泉水一般从我的身上涌了出来,把我整个人从头到脚暖暖地包裹进这股泉水里。
接着那光芒变得越来越刺眼,也越来越小,最后就象它在大厅里出现的时候那样,一点点消失了。
我看了一下表。是早上四点十四分。随即我恍然意识到我两只眼睛同时都看到了!而且非常清楚!我的热泪瞬时夺眶而出,滑落到了我的脸颊上。我一边大喊着一边从床上跑了下来,"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
我点亮了浴室的灯。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我简直认不出那就是我这些天来一直看到的同一张脸,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那些青一块紫一块的血瘀都不见了!那些经过电击疗法后出现的皱纹也变得平滑地多了。头发还是白的,但是眼眶里那只原本看不见东西、根本没有复明希望的左眼现在已经是一只完好无损的新眼睛了!
我的大喊大叫惹得楼下那只德国牧羊犬也叫了起来。警察和保镖急忙冲上了楼梯。在看见我的那一瞬,他们甚至也没有把我给认出来;这从他们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
是的,那只狗还认得我。它一看见我就不再叫了,还友好地摇着尾巴。接着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我笑了起来。这笑声比什么都更好地向他们证明了我就是贝蒂·瓦格纳。
当我告诉他们发生的一切的时候,他们跟我当时一样都惊呆了。这一切似乎都是那么不可思议,令人难以相信。但是无论谁也无法对我的脸被治愈的这个事实视而不见。我的双眼现在都能看得见,而且以前眼睛丑陋地向外肿胀着的样子也都完全不见了。我的听力甚至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尽管此刻我仍然还不能听得十分真切。
对他的敬畏之情依然在我的心中萦绕着。我的缺点,我那种匆忙的生活,我对他的疏忽,所有这一切都让我感到窘迫不安。但是,神的爱是宽恕一切的爱,全能的爱。我觉得我根本就不值得他为我所做的这一切,而我才不过刚刚开始经历他那长阔高深的大爱。我也开始懂得了神的平安的一部分就是对他旨意的顺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