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福气:倒霉者的幸运
耶稣真貌 by 杨腓力
所谓圣人,是一个夸大世人所忽略的事的人。——契斯特斯顿(G﹒E﹒Chesterton)「登山宝训」令我青少年的岁月终日惶恐。当我读到像查理·雪尔顿(CharlesSheldon)所写的《跟随祂的脚踪行》(译注:有校园出版社中译本)这样的书,就会很庄严地起誓要做耶稣会做的事,然后去从马太福音第五章到第七章中寻找指南。但这些指南可真是令人头痛。在我作了一个色情的梦之后,是否就应该自断四肢呢?我是否就该让学校里那些骑摩托车的流氓毒打呢?或者是,难道对我弟兄说了几句粗野的话,我就得把舌头割掉吗?
有一次,我实在是为了自己对物质的沉迷而认罪,于是就把我所收集的1100张棒球卡全都送给了朋友。这其中还有杰克·鲁宾逊(JackieRobinson)和米奇·曼妥(MickeyMantle)在1947年原版的新手卡。我期待上帝会因为我这样弃绝世界的诱惑而给我神圣的奖赏。然而,我所得到的却是亲眼看到我的朋友拍卖了我的收集品而大赚了一笔。我必须忍受这种不公平的痛苦,只好自我安慰「为义受苦的人有福了!」
如今我已经成年,「登山宝训」的危机依旧存在,我曾多次尝试把「登山宝训」看做是过分夸张的事,然而我越多地研究耶稣,我就越发明白这些宣告是他信息的中心,如果我不能了解这些教训,我就不可能了解他。
耶稣是在他受欢迎程度直线上升的时候,宣讲这篇著名的讲章。群众四处跟着他,他们一直在问的问题是:「弥赛亚是否终于来临了?」在这样一个不寻常的场合,耶稣越过那些寓言,给他的听众全套的「生活哲学」,正好象一位候选人提出一套全新的政治观,这是何等的理念。
当我在芝加哥的拉沙丽街教会要教「八福」的时候,我还是按照惯例,先放一些有关耶稣的影片,因为我从十五部不同的影片剪接适当的片段,每星期都要花上几个小时在等待录象机快速或倒转来找合适的部份。当录象机倒转到正确的地方之前,我就把电视机转到CNN(新闻电视台)。比如在机器要转到西利·底米尔(CecilB﹒DeMille)所拍的《万王之王》中第八分钟二十秒的地方,我就先看一看世界各地的新闻,等录象机转到我要的地方的时候,我就再回到第一世纪的巴勒斯坦。
主后1991年,在我教「八福」的那一个礼拜,世上发生了不少的大事。波斯湾的战争,联军地面部队在一百小时之内就打败了伊拉克而获得惊人的胜利。我和大部份的美国人都不敢相信,令人恐惧多日的战争竟会这么快就结束,而且美军伤亡极少。当录象机在搜寻耶稣的一些画面时,屏幕上一些评论家正在用图表和地图在解说科威特所发生的事件。然后诺门·席瓦兹可夫(NormanSchwarzkopf)将军便出现在屏幕上。
CNN电视新闻台宣布暂停一般节目,开始现场转播联军统帅的新闻发布会场。我一开始还想继续完成准备教材,我看几分钟帕索里尼所拍的耶稣宣讲八福,然后再看几分钟席瓦兹可夫将军描述联军如何攻下科威特的经过。不久我就放弃了录象机,「沙漠风暴」(译注:联军的计划代号)太吸引人了。诺门讲到怎样包围伊拉克精锐的共和军,海上诱敌的战略,以及联军势如破竹地直攻巴格达,他归功于科威特人,英国人,阿拉伯人以及其它参加联军的军队。这里有一位将军,对于自己的使命充满了信心,并且对于执行计划的战士也充满了信心。席瓦兹可夫气势盖人,我心中在想,就是要有这种人才来带领一场战争。
演示文稿结束以后,电视台转回去放广告,我也就再度转回录像带上,我看到「最伟大的故事」这部影片中,一个金发、脸色苍白的耶稣正在解说令人难以致信的「登山宝训」:「灵里贫穷的人有福了」他用缓慢且带很重的北欧口音吟着:「因为天国是他们的」。我必须将自己从席瓦兹可夫将军的演示文稿调整到适应这种缓慢的腔调。几秒钟以后,我突然发现这个讽刺:我刚才在观赏的是完全相反的「论福」。
将军的信息是:「强壮的人有福了,胜利的人有福了,解放者、得胜的人有福了。」
这两种完全不同的讲话奇异地并列在一起,它们帮助我来体会,在第一世纪的巴勒斯坦,最初聆听「登山宝训」那一批听众,心中所受到的冲击。这些饱受罗马统治者蹂躏的百姓,他们中间没有席瓦兹可夫将军,有的是耶稣。可是耶稣给了他们这一篇令人吃惊又不受欢迎的建议:「如果敌人的兵丁打你的右脸,左脸也转过去给他打。在逼迫中要喜乐,要为贫穷而感恩。」
在战场上被追赶的伊拉克人,以很卑鄙的手段,放火焚烧科威特的油田报复;耶稣禁止报复,反倒要求「要爱你的仇敌」。如果采取这种原则来对抗罗马,对抗能维持多久呢?
耶稣大可以说「被轰炸的无家可归的人有福了!」或是「失败者和垮台的指挥官有福了,依然在伊拉克治理下受苦的库德人有福了!」任何一个希腊文学者都会告诉你,翻译成「有福了」远远不能表达耶稣原本所要强烈表达的意思。希腊原文乃是一个简短喜乐的呼喊「哇,你太幸运了!」耶稣其实就是在说「倒楣的人,你们太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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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湾战争后几年,我接到白宫的邀请,柯林顿总统担心他在福音派基督徒中间的地位,邀请了我们十二位去白宫参加一个私下的早餐会,想要听取我们所关切的事。我们每个可以有五分钟的时间把我们心中想要向总统及副总统讲的话说出来。当时我想到一个问题「耶稣来到这个场合会说什么呢?」忽然惊然发现「他只有双手被绑,背上带着血迹的时候看过有权有势的政治领袖,教会和政府的关系从此就一直很紧张。」
我再来看「论福」,我不禁再次惊讶万分。如果我把这段话翻成现代文,那会如何呢?
总统先生,首先我想建议您不必太过为经济和就业市场操心,较低的国民生产毛额其实对国家是有好处的,您难道不明白,贫穷的人其实是走运的人吗?我们美国穷人越多,就表示我们越有福气,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同时您也别花太多功夫在健康保险上,总统先生,您应该知道哀恸的人有福的,因为他们必得到安慰。
我知道您一定从那些宗教权利的组织,听说了我们的国家已经日趋世俗化:禁止在学校里公开祷告,而且要逮捕示威反对堕胎的人,您大可放心,政府的欺压正好给基督徒一个受逼迫的机会,这样他们就有福了,谢谢您给他们这些机会。
我当然没有对柯林顿总统说这番话,我后来就说了一些当前美国基督徒所关切的事,可是当我回来的时候,确实有一种新的滋味在心头。「论福」在一个高举看重自我、自信以及财富的社会有什么意义呢?我们相信快乐和强壮的人有福了,那些渴望享乐,追求自我满足的人有福了。
有些心理学专家和医生效仿弗洛伊德(Freud)的作法,以「福论」当做耶稣心理不平衡的一个证据。英国有一位著名的心理学家在对皇家医药协会的讲演中提到:基督教充满了自我牺牲的灵。在基督徒的宗教生活中,自我牺牲是得大力赞赏的。可是这其实是一种轻度耽迷的被虐待狂。在耶稣的「登山宝训」中的教训就更加强烈了。贫穷的、谦卑的、受逼迫的人有福了;鼓励我们不要抵抗邪恶,反倒在人打了右脸再给左脸;善待恨我们的人并且赦免别人的过犯。这一切都是被虐待狂的表现。
这到底是被虐待狂还是深奥的智能呢?任何人轻率简单的回答就表示他八成对「论福」不够认真。
干脆直说,「论福」到底是否真实?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教会从不鼓励贫穷、哀恸、谦卑和受逼迫,却倒竭力对抗这些呢?「论福」中耶稣道德教训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呢?
如果我也是耶稣当初讲「论福」的听众之一,我相信我听过之后一定感到迷惑甚至愤怒,而不会觉得安慰。十九个世纪以后,我今日还是挣扎想要弄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当我回头想起我青少年那段狂悖律法主义的日子,我发现自己的了解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渐进的。
我目前不能、恐怕永远也不能宣告说:「这是『论福』真正的意义!」可是慢慢地,几乎像渗透式的,我承认这真是重要的真理。对我而言,至少可以应用在三个不同的层次:
第一:吊人胃口的应许(DangledPromises)
我最早的体会,是把「论福」看作耶稣对不幸之人的一种小礼物:「好吧!因为你又不富有,健康也日渐衰残,而且脸上又满是泪水,我就给你几句好听的话,使你感到好过一些!」后来愤世疾俗的情绪逐渐消失,并且信心日渐增强以后,我才看见这真是耶稣信息深处给人的应许。
耶稣并不像中世纪的一些君王,把一些钱币分给群众(或是像现代的政客在选举时对人民的一些承诺),耶稣是有能力给他的听众持久甚至是永恒的报酬,在地球上所有的人中间,只有耶稣是真正活过「在另外一边」的日子,他从天而降,非常清楚天国的赏赐,绝对能轻易地平衡我们在今世的任何不幸。哀恸的人必得着安慰;谦卑的人必承受地土;饥饿的必得饱足;清心的也必得见神。耶稣有权柄来应许这些事,因为他来就是要建立神的国度,并且要永远掌权。
有一年夏天,在亚利桑那沙漠一个简朴的总部,我遇见一批威克理夫圣经翻译人员,许多人住在活动房子里。我在一座水泥屋顶的建筑物中开会。这些专业的语言学家,他们正在准备到遥远的异乡开始一种贫穷艰难的生活。对他们的心志,我深受感动。他们很爱唱一首诗歌:「请你差遣我,去劳苦而不求报酬,去服事而不求回报,不求爱怜,不求人知,不被看见」但当我听他们唱的时候,有一个想法涌上心头,这其中有一点错误:「这些宣教士并不是计划去劳苦而不求回报,其实,他们忍受各样的艰难是因为在他们的心中有一个报酬的概念:他们服事神,相信上帝会使得他们的努力有价值——若非在今生,必然在永世。」
每日清晨,在太阳尚未爬上山顶之前,我在一条围绕着高耸默然的仙人掌的泥泞的路上慢跑。因为害怕响尾蛇和蝎子,我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低头看着路。可是有一天早上,在一条新的路线上,我看见发出微微亮光的一个度假区,朦胧地显现在眼前,看起来好象海市蜃楼一般。当我跑近一点就发现是有两个奥林匹克型的游泳池、健身操的运动房、碎渣铺的跑道、翠绿的花园、棒球场、足球场,还有一个马厩。我后来才知道这一切的设施是为了一些电影明星和运动员成立的一个著名的诊所。这个诊所是治疗饮食不正常的人(译注:暴食,或是厌食症)。诊所提供最新十二步骤的疗程,许多博士及医生在这里服务。病人每天要付美金三百元。
我慢慢地跑回威克理夫基地那些杂乱的房子,这跟那个饮食失常人诊所发光的建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个机构是努力于拯救灵魂,预备人在现今和永世中服事神,另外一个单位是致力于拯救身体,预备人来享受此生。当然很明显,世界是看重哪个。
在「论福」中,耶稣尊重那些在今生也许不能得着许多享受的人。他向那些贫穷、哀恸、饥饿、受逼迫、心灵贫穷的人提出保证,他们的服事不会被忘却。他们将领取许多的奖赏。路易斯(C﹒S﹒Lewis)这么写着:「实在的,如果我想一想在福音书中那些层出不穷、大言不惭、毫不含蓄的有关奖赏的应许,以及奖赏惊人的本质,我想我们的神不是认为我们的欲望太强,而是太弱了。我们是天生的心猿意马的人,神要给我们无限的喜乐,而我们却在喝酒、性爱和野心中浑浑噩噩地渡日,好象一个无知的小孩子因为不能想象去海边渡假是什么情形,就只要继续在贫民区玩泥。」
我知道在许多基督徒中间,强调未来的奖赏是已经不流行了。我以前的牧者比尔·里斯莱(BillLeslie),他如此观察:「当教会日渐富有和成功时,他们所喜爱的诗歌就从『这世界非我家,我不过是客旅』改变成『这是天父世界』。至少在美国,基督徒变得如此的舒适,我们已经无法与耶稣发表「论福」时的那些卑下光景的听众认同——这也是为什么这段话在我们的耳中显得如此的奇怪。」
然而,路易斯提醒我们,我们不敢贬低了未来奖赏的价值。一个人如果听一听美国奴隶曾经编写的民歌,就会明白这种信仰所带来的安慰:「缓缓而降,柔适的马车,来带我回家」,「当我到了天堂,将要穿上外袍,在上帝的天堂里四周欢唱」,「我们很快就会自由了,很快就会自由了,当主来召我们回家的时候」。如果是奴隶的主人写这种歌给奴隶唱,那将是一件卑劣的事,但是这是从那些奴隶口中所编出的歌,就是那些在今世毫无指望,但在来生却有不变的盼望。对他们而言,一切的希望都集中在耶稣的身上。「毫无了解我的困难,除了耶稣,别无他人。」「我将把我一切的难处卸在耶稣的肩头上。」
我不再嘲笑「论福」中所提到的永恒的报赏是画饼充饥。盼望未来的报赏有什么好处呢?当泰瑞·威特(TerryWaite)(译注:多年前在中东被绑架的美国人质之一),相信他不会终生被捆绑在贝鲁特那个骯脏公寓的门上,而是有一天能够回到有家人和朋友、慈悲、爱、音乐、食物和好书在等着他的世界里,只要他再坚持忍耐一阵子。这样的想法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当那些奴隶相信上帝对着这个令人扎背地劳苦,以及手持牛鞭和私刑的绳索的世界并不满意的时候,这有什么好处呢?相信未来的报赏就是相信主的长臂是倾向公义,相信有一天高傲的人要被推翻,而谦卑的将兴起,并且饥饿的人必得饱足。
这种对着未来报赏的概念,绝不是要我们在今生放弃为正义而战,但是历史上一个明显的事实,就是对那些在苏俄被劳改下放的犯人,美国以前的奴隶以及在罗马囚笼中等待在竞技场上面对野兽的基督徒,等待这一份报赏的应许并非是羞耻,而是希望。这个希望维持人活下去,这个希望也使人最后只有单单地相信上帝。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所传来的声音,耶稣应允报赏就是宣告无论情形如何,将来良善还是会战胜邪恶。
我的妻子珍妮(Janet)在可能是全美国最贫穷的社区里,芝加哥附近一个政府提供住房的贫民区中,和在那里的一些老年人相处。她所接触到的人一半是白人,一半是黑人,这些人都是饱经风霜,经过第一、第二次世界大战、经济大萧条期、社会动乱期——他们都已七老八十,人生将到终站。珍妮发现白人和黑人面对死亡时有极大的区别。当然是有少数的例外,但是一般而言,许多白人,他们的恐惧和焦虑日益加增。他们抱怨他们的家人,他们的人生,以及他们日渐衰残的健康。相反地,黑人多能保持一个幽默得胜的心态,尽管照理讲他们更有理由怨恨和绝望。
是什么造成这样不同的态度呢?珍妮所得到的结论是:有没有希望。这个希望跟黑人传统相信天堂大有关系。你如果想要听一听现代人对天堂的想法,只要去参加几次黑人的葬礼就可以了。传道人有特色而又流利的描述出一幅美景是如此安祥和动人,全家都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那里。当然人总是会对死亡悲伤,但是死亡是摆在一个正确的位置上,不过是一个中断而已,好象一场胜利的战争中的一个小小的挫败而已。
我深信,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圣徒,他们虽然在地上的生活上有许多的难处,但是却学会了期盼和享受神。对他们而言,天堂就好象是期待已久的返乡之旅,而不是去一个陌生的新地方。在他们的生命中,「论福」是真实的,那些陷在痛苦之中、破碎家庭中、经济大混乱中、仇恨和恐惧中和暴力中的人,耶稣赐给一个应许,能在一段远比在地球上更长远的时光有健康、圆满、喜乐和平安。一个报赏的时刻。
第二:伟大的逆转(TheGreatReversal)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学会尊重甚至渴望耶稣所应许的报赏,纵然这些报赏是在遥远的未来,而且远水救不了近火。一路来,我慢慢地相信「论福」不但描述未来,也是关系目前,他精巧地说明在天国里的成功和在今世国度的成功是完全相反的。
腓利普斯(J﹒B﹒Phillips)把在今世国度的「论福」形容如下:
逼迫人的人有福了,因为在世上必能出头;刚硬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不会在生活中受伤;抱怨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能如愿以偿;逸乐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从不为罪担心;
奴役人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有收获;在今世有知识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懂得应对之道;惹麻烦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能获得人们的注意。
其实,耶稣是故意采用在当时流行的箴言方式。根据瓦特·卡斯伯(WalterKasper)的研究,希腊和犹太的智能文学,都形容有听话的孩子,好的妻子,忠诚的朋友和成功,这等人是有福的,耶稣出人意外地发出了相反的说法。
现代的社会是适者生存,有一个汽车保险杆上贴纸上说:「人死的时候拥有最多的玩具的是赢家。」同样道理,一个国家有最好的武器和最多的国民生产毛额是赢家。芝加哥公牛队的老板在麦克·乔丹(MichaelJordan)暂告退隐时的一席话,给了我们管理这可见世界规则的精简总结:「乔丹活在美国梦中。」杰瑞·伦斯多夫(JerryReinsdorf)说道:「美国梦就是在你的人生中达到一个地步,你可以不必做你不想做的任何事,并且可以做你想做的所有事。」
这也许是美国梦,但是这肯定不是耶稣在「论福」中所提出的。「论福」清楚明白地表达,上帝是透过一套不同的镜片来看这个世界,神似乎是偏爱贫穷和哀恸的人,超过五百家大企业或是在海滩上戏玩的超级模特儿。实在很奇怪,神对洛杉矶的中南区(贫民区)比玛布拉海滩区(富人区)或是对卢旺达(非洲苦难国)比蒙地开罗(欧洲旅游国)更偏爱。事实上,我们可以把「登山宝训」加上一个副题——不是「适者生存」而是「受害者得胜」。
在福音书中有不少的场面令人知道哪类人会令耶稣刮目相看:一个把她最后养生的两分钱献上的寡妇;一个心中不安,爬上树梢想看看耶稣的不诚实的税吏;一个无名的小孩;一个经过五次不快乐婚姻的女人;一个瞎眼的乞丐;一个犯奸淫罪的女子;一个得大麻疯病的男人。强壮、美貌、有关系,以及懂得竞争的天性,所有这些在我们社会能令人成功的因素,也正是会拦阻一个人进入天国的因素。无助、悲伤、悔改、渴望改变,这些却是进入神国的台阶。
耶稣说:「灵里贫穷的人有福了!」有一本解经书翻译成「绝望的人有福了!」当一个人无路可走的时候,绝望者可能会转向耶稣,这一位唯一能给他们所渴望的拯救。耶稣真的是相信一个人灵里贫穷,或是哀恸,或是逼迫,或是饥渴慕义,有一种比我们其它的人特别的「优势」。也许就是由于这个,绝望的人可能会向神呼求,如果这样,这个人确是有福了。
天主教的学者们用「神的选择偏向穷人。」这个名词来描述在新旧约中所记载的现象:神对贫穷和弱势者的偏爱。「为什么神特别注意贫穷的人呢?」这使我百思不得其不解。穷人有什么值得神的特别关心呢?有一位名叫莫妮卡·海威(MonicaHellwig)的作家,在这个问题上给了我一些帮助。她列出穷人所有的一些优点:
1﹒穷人知道自己极需拯救。2﹒穷人不但知道需要依靠上帝和有权势的人,也知道需要彼此依靠。3﹒穷人的安全感不是建立在物质上而是在人的身上。4﹒穷人不会有过分的自我膨胀,也不需要过度的隐私。
5﹒穷人不期盼在竞争中得到什么,乃是期盼在合作中获得。6﹒穷人懂得分辨什么是必需,什么是奢侈。7﹒穷人可以等待,因为他们认知依赖所产生的坚忍。8﹒穷人较少夸张恐惧,比较真实,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人可以经过极大的苦难和缺乏而生存。
9﹒当圣经传给穷人的时候,福音听起来真像好消息,不像是威胁或是责备。10﹒当福音的呼召临到穷人,他们可以放弃所有来响应,因为他们损失的有限,并且预备好面对任何情形。
虽然这不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可能强烈地希望不是这样——贫穷的人确实是站在一个得神恩惠的地位上。因着他们的需要,无助,对生命的不满,他们可能欢迎神免费给予的爱的礼物。
我做了一个练习,把莫妮卡列出的清单上,穷人改为富人,然后将每句话改写:「富人不知道自己极需拯救富人的安全感是建立在物质上而非人的身上」(耶稣在路加福音中提到『论福』的时候,也有类似的说法,不过这一段圣经不太引人注目:「你们有钱的人有祸了,因为你们已经受了安慰」)
然后,我试着一个更具威胁性的作法,我把「我」这个字放进这些句子中,再回顾这十个句子。我扪心自问,我的心态是比较接近穷人还是接近富人呢?我真是依靠神而非别人吗?我的安全感建立在什么上面呢?我有忍耐力吗?「论福」对我而言是好消息还是责骂呢?
当我进行这个练习的时候,我才开始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圣徒自愿地降服在贫穷的操练之下。依靠、谦卑、简朴、合作以及一种被弃绝的感受,这些都是属灵生命中伟大的品质,而这种品质在舒适的生活中难以寻找。也许可以从别的道路到神面前。但是,哦!那可是难了——比骆驼穿过针眼还难。在神伟大逆转的国度中,极少有富足的圣徒。
我并不相信贫穷的人比一般人多几分美德,(虽然我发现他们是多一份同情心,而也比较慷慨),但是他们确实要比一般人少一些假冒为善。他们没有中产阶级的傲慢,这些中产阶级的人,他们会很有技巧地把他们的难处藏在自义的面具下。贫穷人比较容易依靠,因为他们别无选择,他们必须依靠才能存活。
我现在不再认为「论福」是一些要人领情的口号,而真是对人类存在奥秘的真知灼见。神的国度将一切都改变了,贫穷的人,饥饿的人,哀恸的人,以及受逼迫的人,他们真正的有福了。当然并不是因为他们悲惨的光景——耶稣在地上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要挽救这些悲惨的情形,他们蒙福却是因为他们比那些舒适自足的人多一些天生的「优势」吧。富有、成功和美貌的人,很可能一生只依靠他们的天赋,那些缺乏天赋的人,在这个世界的国度中,不够资格获得成功,在有需要的时候,就只有转向神求助了。
人一般是不肯承认自己的无助,当承认的时候,天国就临近了。
第三:心理上的真实(PsychologicalReality)
近来我开始体会到「论福」中第三阶层的真理。耶稣不但给我们一个观念,为了恰当的报偿观,我们竭力向前,改变我们对现在世界所谓成功的着迷,他同时设立了一个简单心理学上的真理,而这是我们在地上所能明白最深的真理。
「论福」启示出天国中的成功,同样也对我们在今生此时有极大的祝福。我历经多年,才悟出这个道理,也只有悟出这一层道理以后我才真的开始了解「论福」。每一次我读这段圣经的时候,还是觉得不舒服。不过现在是因为我知道这里面的丰富,撕开了我贫乏的面具。
灵里贫穷的有福了——谦卑的有福了。保罗·约翰逊(PaulJohnson)所写的一本书《知识分子》中,提供我们一些详尽的细节来说服我们原来就知道的事实:那些我们所喝采,竭力模仿,以及在流行杂志封面上的人物,都不是如我们想象那样满足、快乐、平衡。虽然约翰逊提供的人物:海明威(ErnestHemingway),罗素(BertrandRussell),沙特(Jean-PaulSartre),威尔逊(EdmundWilson),伯莱胥(BertoltBrecht)以现代任何标准来衡量都是成功的人物,但是我们也很难找到比他们这一群更为悲惨,更为自大,又更爱骂人的家伙。
我是一个新闻记者,所以有很多机会采访「明星」,包括全国足球联盟的伟大球员,电影明星,音乐家,畅销书的作者,政治家以及电视工作人员。这些人填满了新闻媒体,我们奉承他们,熟悉他们生活中的鸡毛蒜皮琐事,例如他们穿什么衣服,吃什么食物,做什么健身操,喜爱什么人,用什么牌子的牙膏,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根据我有限的经验,我发现约翰逊的原则是对的:我们的偶像是一群我所遇见过最悲惨的人。绝大部分的婚姻有极大的困难或是破裂。几乎每一个都得依靠心理治疗度日,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伟大的英雄似乎都受自惑(self-doubt)的折磨。
我也有一些时间在所谓仆人们中间:在印度乡下照顾被社会弃绝的麻疯病人的医生和护士;在芝加哥为无家可归人开了一家医院的一位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生;放弃了高薪的工作,到密西西比的穷乡僻壤服务的一些医疗工作人员;在撒玛利亚、苏丹、伊索比亚、孟加拉以及许多人类受苦的地区救难的那些义工;我在亚利桑那所遇见的那批博士们,现在散布在南美洲的森林中,把圣经翻译成那些奇特的语言。
我愿意尊敬、爱戴这些仆人,把他们列入激励人的模范,可是我不会羡慕他们。然而当我把两种不同的人——明星和仆人并列,很明显仆人们是蒙爱的,又是有福的。而毫无疑问,我宁愿和仆人在一起,不愿花时间陪明星。因为仆人拥有的深度和丰富的品质,是别处寻找不到的。仆人们的工作是低收入、长时间、没有掌声,在贫穷和没有教育的人中间,浪费他们的天赋和技能。但不知怎的,在他们失丧生命的过程中,他们找到了生命。
我现在相信灵里贫穷和谦卑的人真是有福的,天国是他们的,并且他们必要承受地土。
清心的人有福了
我人生中有一段日子,与性诱惑争战。有人介绍一本薄薄的书:《我信什么》给我,是法国天主教作家法兰西斯·毛瑞克(FrancisMauriac)所写。我非常惊讶,毛瑞克这位老人,居然用了许多的篇幅来讨论他的情欲。他解释:「老年人存在一种双重试探的危机,因为他以一种可怕的幻想来取代他在天然中所失去的性能力。」
我知道毛瑞克很明了情欲。他所着的《响尾蛇的探戈》以及《给麻疯病人的亲吻》,使得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在他的书中他把情欲、压抑以及性上的愤怒描写得淋漓尽致。对毛瑞克而言,性欲方面的引诱是很熟悉的战场。
毛瑞克否定了他从小在天主教中所学习的保守性纯洁的各样方法。「婚姻可以治疗情欲」,这在毛瑞克自己以及许多人身上都无效,因为情欲包括了在不认识对象的身上发出的吸引力、冒险的刺激以及机遇约会。「以自律来控制情欲」,毛瑞克发现性欲如同怒涛足以冲垮最佳的努力。「一夫一妻制才可能带来真正的满足」,这可能是真的,但是在有些夫妻间,他们发现性欲的冲动使这个说法未必坚实。在他考察了传统清心的要求之后,发现这些方法都无济于事。
毛瑞克的结论是:自律、压抑,或是理性地论辩,都无法对抗不纯净的冲动。最后,他发现人清心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耶稣在「论福」中所提出的:「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要见神。」以毛瑞克的话来说:「不清净使我们与神分离,属灵的生活和物质世界一样,都有一定的规律清心是获得更高之爱——较一切拥有更高的拥有:神自己的条件。是的,这是赌注,没有次要的可以取代。」
读了毛瑞克的作品并没有使我的情欲之争终止。但是我毫无迟疑地说,他的分析是正确的。神给予我们爱,要求我们的器皿是洁净的,在接受更高之爱以先必须洁净,除此之外,别无他途,这是保持清心的动机。心怀情欲,限制了自己与神的亲密程度。
清心的人真是有福了,因为他们将要看见神,就是这么简单,但说困难也就是这么困难。
怜恤人的人有福了
我是从一位曾经任教哈佛大学的神父亨利·诺温(HenriNouwen)身上学到有关这一福的功课。在他事业顶峰的时候,为了他看做是朋友的一位名叫亚当青年人的生活需要,他从哈佛大学搬到一个靠近多伦多的叫日出之地的地方。他不再服务知识分子,改为服事一位青年人的日常琐事。
亚当这位青年人在许多人的心目中是多余的人,是一个应该在出生前就被堕胎掉的人。
诺温是这样描述他的朋友:亚当是一个廿五岁的男人,他不会讲话,不会自己穿衣,不能单独地走路,就是吃饭也得人帮助才行。他既不哭也不笑,偶尔他跟人会有一点眼光的接触,他的背是歪曲的,他手臂和腿的行动是缠卷的。他有严重的癫痫病,虽然用了大剂量的药物控制,每隔几天还是会厉害地发作。有时,当他变得僵硬的时候,也会发出咆哮的呻吟。很少有几次,我还见过他的脸上有几滴泪水。
我得花一个半钟头才能叫醒亚当,喂他吃药,抱他去浴室,给他洗澡、刮胡须、刷牙,领他到厨房,喂他早餐,将他放到轮椅上,然后带他到一个地方,在那儿他花大部分的时间接受治疗性的运动。
我到多伦多去拜访诺温,看着他为亚当做这一切的事。我必须承认,有一个怀疑的念头闪过我的心,这是在最好的使用诺温的时间吗?我听过诺温演讲,也读过他不少的书,他实在是丰富,难道别人不能接替他做照顾亚当的这种次要的工作吗?当我小心翼翼地向诺温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他告诉我:「你是完全误会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坚持「我并没有放下任何东西。」「不是亚当,是我,才是这段友谊的真正受惠者。」
然后诺温开始列出他所得到的各样益处。他解释,他花在亚当身上的时间,给他心里得到一种非常满足的平安,使他另外那些更需要用脑的工作相形之下变得无聊和肤浅。他开始坐在这样一个无助的大孩子旁边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沉迷在学术界和基督教圈子里的名气、荣耀里,拼命追求这些,生命就只是对抗和竞争。亚当教导他「人之所以为人,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头脑,而是因为我们的心;不是因为我们有思考的能力,而是我们有爱的能力。」从亚当单纯的本性中,他看出一个人要能被神充满就必须先有一种「空」——这种空是那些旷野的修士经过长久的寻找和操练才能得到的。
在我们其余的交谈中,诺温一再地回到我的问题,好象他难以相信我居然会问这种话,他不断地想到他和亚当的关系中,他所得到的益处。真实地,他在享受一种新的属灵的平安。这种平安他在哈佛体面的校园中没有找到,却在一个失禁的亚当身上找到。当我离开诺温时,我深知自己属灵的贫穷,我是如此小心地安排我写作的生涯,要确保一切都是极有效率并且单心投入。我学到怜恤人的有福了,因为他们必蒙怜恤。
使人和睦的人有福了——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
这一个真理我是绕了一个大圈子才明白的。伟大的小说家托尔斯泰(LeoTolstoy)试着履行这个真理,但是他暴躁的脾气却拦阻了他使人和睦的努力,然而托尔斯泰所写的有关登山宝训确实动人心弦。半个世纪以后,印度一个禁欲主义者甘地(MohandasGandhi)读到托尔斯泰所写「神的国在你里面」这本书,就决定按着字面来实行登山宝训。
在「甘地传」这部影片中有一段情景,讲到甘地试着把他的哲学解释给长老会的宣教士查理·安德烈(CharlieAndrews)。两人在南非的一个城市中散步,突然发现两个年轻的凶徒挡住了去路,安德烈牧师看了这两个恐吓者一眼就决定逃跑。甘地拦住他:「新约圣经不是说,如果你的仇敌打你的右脸,你连左脸也给他打吗?」。安德烈含糊地解释,他认为这句话是一种比喻:「我不是那么肯定。」甘地回答:「我猜想耶稣的意思是你必须表现勇气——愿意接受一次的殴打,多次的殴打,却能够不还手也不让步,当你这样做的时候,在人的本性中,就引出一些东西,使得他的仇恨消灭,而尊重浮现。我想基督懂得这个,我也亲眼见过这种方式是有效的。」
多年以后,一位美国的传道人马丁路德·金恩(MartinLutherKingJr.)研究甘地的策略,决定在美国实行这个原则。许多的黑人弃绝金恩所提出的非暴力的方式,而偏向「黑人权力」的雄辩:如果你被警察用棍子在头上连打几十下,然后再被管监狱的用赶牛的棍棒痛殴,你也会怀疑非暴力有什么用。可是金恩自己却坚持不改。
当洛杉矶、芝加哥以及哈林各地的暴动发生时,金恩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去劝人冷静,他有力地提醒示威的人,道德的改变是不会以不道德的手段达成的。他从登山宝训以及甘地的身上学到了这个功课,几乎他所有的演讲都重复一个信息:「基督教」,他说:「一直坚持,在我们戴的冠冕之前是我们要背的十字架。是一个基督徒,就必须背起他的十字架。纵然有困难、痛苦,满了压力,依然要背起十字架,直到十字架在我们身上留下记号,并救赎我们,带我们进入只有经过苦难才能有的卓越。」
马丁路德·金恩有一些软弱,但是有一件事他是做对了:面对一切的不利、一切自我保护的本性,他仍然坚持使人和睦的原则。他不反击,当别人要报仇的时候,他要人去爱。这些为民权示威的人们以血肉之躯摆在军警的棍棒、喷水管以及德国警犭之前。事实上,他们多年来所要求的胜利就是这样得到的。历史学家指出,这个民权运动会得到大多数人民的支持,最主要还是因为在阿拉巴马州的西马外郊的一座桥上发生的事件。那一次警长吉姆·克拉克放纵他的警察殴打手无寸铁的黑人示威者。大多数的美国白人,看到那一幅暴力不公义的残酷场面,最后终于同意支持民权法案。
我是在亚特兰大长大的,就住在马丁路德·金恩那个镇的附近。我很羞愧地承认,当他在西马、蒙非斯一带领导示威的时候,我是站在有警棍和狼犬的白人警长这一边的(译注:相信维持安定和法治的必要性)。我很快就会挑出金恩在道德上的缺陷,而完全看不见自己瞎眼的罪。但是因为他坚持信念,将自己的身体献上当做目标而非武器,他攻破了我道德上的硬壳。
金恩总是说,真正的目标并非打败白人,而是「在逼迫者的心中挑起羞耻感,并且向他错误的优越感挑战目的是为了和好,是为了救赎,创造一个相爱的社会。」这是马丁路德·金恩最终的目的,甚至有种族歧视心态的我也愿意加入其中。
正如他之前的甘地,金恩也成了殉道者。在他死后,有更多的人们开始采用这种非暴力原则的抗议来要求公义。在菲律宾,当班尼哥·阿奎那殉道之后,一些老百姓就是借着聚集在街上祈祷。坦克开到一群跪着的菲律宾人面前,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阻挡在其中,最终把腐败的政府换掉。后来,伟大的1989年,在波兰、匈牙利、捷克斯拉伐克、东德、保加利亚、南斯拉夫,罗马尼亚、蒙古、阿尔巴尼亚、苏联、尼泊尔和智利,超过五亿的人民以非暴力的形式推翻了压迫的政权。在这些地方,特别是东欧,主要是教会领导这种运动,反对者带着蜡烛,唱着诗,祷告,在街上游行,正如耶书亚的日子一样,城墙就倒塌下来。
使人和睦的人要彼此为神的儿女,那些为义而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哀恸的人有福了
因为我写过像《当你伤痛的时候,神在哪里呢?》,《无语问苍天》这一类的书,所以我曾花了不少的时间在许多哀恸的人中间。我一开始很觉得不自在,因为他们问的一些问题我都没有答案。在他们悲哀的面前,我不知所措。我记得有一年,在邻居的邀请之下,我参加了一个医院附近的治疗小组,这个小组的名字是「让今天算数」。都是一些快要死的人在这个小组中,我和我的邻居和他们聚会了一年之久。
我当然不能说我很「喜欢」这种聚会,这不会是一个正确的字眼。然而这个聚集对我而言,确是我每个月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在一般的宴会中,参加的人是想要以自己的身份、权势来赢得艳羡,在这个聚集中没有人想要赢得别人的羡慕。服饰、时髦、公寓的家俱、职位的头衔、新车——这些东西对着一个不久于人世的人而言有什么意义呢?在我所遇见过的人中间,没有人比得上「让今天算数」这一个小组的成员如此地专注终极的事,我发现自己会希望我的一些肤浅、快乐的朋友能参加这样的聚会。
后来我把从悲哀受苦的人们身上所学到的东西写下来发表,就开始有陌生人和我联系。我有三个档案,每一个都有好几寸厚,里面存放这些来信。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之一。有一封信共有二十六页之长,是一位母亲,当她四岁的女儿正在医生手下动脑瘤手术,她坐在外面的厅里等待的时候所写的。另一封信是一个QUADRIPLEGIC的病人,他借着吹气到一个管子里,然后计算机根据所吹的气换成文字,这样试着写的信。
许多给我写信的人,他们的故事没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有些还是觉得被神拋弃了。很少人找到「为什么」的答案。然而我看过够多的悲哀,我获得信心,耶稣应许说哀恸的人必要得安慰。
以下我要说的是两位经历哀恸的妇人,在自己家中做的两个小型服事的故事。第一个是一位加州的妇人,当她发现自己珍爱的儿子因患爱滋病面对死亡的故事。因为这个青年人是同性恋者,所以社区和教会都没有给她什么同情和支持。她觉得是如此的孤独和无助,所以决定开始创办一个通讯刊物,这个刊物把许多同性恋的父母联合在一起。虽然她没法提供什么专业上的帮助,也不能应许什么神奇的医治,成百的其它父母却认为她是救命恩人。
另外是一位住在威斯康新州的妇人,她的独生子在海军陆战队,因直升飞机堕机丧生。她在哀恸的黑云下受苦多年。她将她儿子的房间维持原样。后来她开始注意到新闻上时常看到直升飞机堕毁的事件,她想到那些家人像她一样面对悲剧,她想自己能否为他们做些什么?现在,每当有军用直升飞机堕毁的时候,她就会寄一包信件以及帮助的材料给国防部的军官,请他们转给受难的家属。大约有一半的家属会固定地和她通信。在她退休以后,她还是领导这一群「受苦的社区」。这件服事并不会解决她丧子之苦,但是却给了她意义。她面对悲哀的时候,不再觉得无助。
我发现没有更有效的治疗能够比得上诺温所说的「受过伤的治疗者」。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
饥渴的人有福了
从某一个角度来看,「论福」中所说的一切都显明耶稣这个最后的应许。把生命投资在贫苦无助者中间的「仆人们」、毛瑞克追求纯洁、诺温给亚当洗澡穿衣、马丁路德·金恩以及那些非暴力的门徒、同性恋者的父母以及陆战队飞行员的母亲,她们越过自己的悲哀去关注别人——所有这些都是饥渴慕义的苦痛而生的反应,这些不但在来世承受报赏,并且在今世亦是如此。
有一个阿尔巴尼亚的修女,她在一个高级的修道院里,教导在加尔各答最富有的孟加拉和英国人家庭的女孩子的地理有十六年之久。有一天,她坐火车到喜马拉雅山去,因为听到神要她改变方向去服事最贫穷的人的呼召。有谁会怀疑泰瑞莎修女在她后来的服事上远比她先前的服事获得更大的满足?在古圣以及普通人的生命中,这些原则都是不变的。我现在很容易明白为什么在福音书中,耶稣重复最多的一句话:「凡要救自己生命的,必要丧失生命;凡为我丧失生命的,必得着生命。」
耶稣告诉我们,他来不是要毁灭生命,而是要给我们更丰富的生命,「完全的生命」。矛盾的是要得到这些生命的方式是出乎我们意料,我们把生命投资在别人身上,勇敢地保持公义,服事软弱和有需要的,追求神的满足而不是自己的满足。我所提到的人虽然经历许多艰难,我不敢可怜他们,他们舍弃的越多,似乎生命就越丰富,饥渴慕义的人必得饱足。
在「论福」里,这些奇怪的说法表面上似乎是荒诞不经的,但耶稣给了人丰富生命一个矛盾的秘诀。耶稣在别的地方提到天国好象是极贵重的财宝,任何一个聪明的投资家都会欢欢喜喜地变卖所有来买这个财宝,其价值远比世上所有的任何事物还要真实而且永久,因为这个财宝在今世和来生都有分红。耶稣所强调的不是我们放弃了什么,而是我们收到了什么。为了我们自己的好处,是否也应该去追求这种财宝呢?
我以前听到「论福」,那真好象天方夜谭一样的不可能,现在我看这是由一位比席瓦尔兹可夫将军更现实的人所宣告的真理。耶稣知道在天国和今世的国度中,生命是怎么一回事。耶稣自己一生的特点就是贫穷、哀恸、谦卑、饥渴慕义、怜恤、清心、使人和平并且受逼迫,他自己就是这篇「论福」的具体化。或许当他想出这篇「论福」的讲章时,不但是给我们,也是给他自己,因为他有太多的机会来实行这其中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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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圣人,是一个夸大世人所忽略的事的人。——契斯特斯顿(G﹒E﹒Chesterton)「登山宝训」令我青少年的岁月终日惶恐。当我读到像查理·雪尔顿(CharlesSheldon)所写的《跟随祂的脚踪行》(译注:有校园出版社中译本)这样的书,就会很庄严地起誓要做耶稣会做的事,然后去从马太福音第五章到第七章中寻找指南。但这些指南可真是令人头痛。在我作了一个色情的梦之后,是否就应该自断四肢呢?我是否就该让学校里那些骑摩托车的流氓毒打呢?或者是,难道对我弟兄说了几句粗野的话,我就得把舌头割掉吗? 有一次,我实在是为了自己对物质的沉迷而认罪,于是就把我所收集的1100张棒球卡全都送给了朋友。这其中还有杰克·鲁宾逊(JackieRobinson)和米奇·曼妥(MickeyMantle)在1947年原版的新手卡。我期待上帝会因为我这样弃绝世界的诱惑而给我神圣的奖赏。然而,我所得到的却是亲眼看到我的朋友拍卖了我的收集品而大赚了一笔。我必须忍受这种不公平的痛苦,只好自我安慰「为义受苦的人有福了!」 如今我已经成年,「登山宝训」的危机依旧存在,我曾多次尝试把「
登山宝训」看做是过分夸张的事,然而我越多地研究耶稣,我就越发明白这些宣告是他信息的中心,如果我不能了解这些教训,我就不可能了解他。 耶稣是在他受欢迎程度直线上升的时候,宣讲这篇著名的讲章。群众四处跟着他,他们一直在问的问题是:「弥赛亚是否终于来临了?」在这样一个不寻常的场合,耶稣越过那些寓言,给他的听众全套的「生活哲学」,正好象一位候选人提出一套全新的政治观,这是何等的理念。 当我在芝加哥的拉沙丽街教会要教「八福」的时候,我还是按照惯例,先放一些有关耶稣的影片,因为我从十五部不同的影片剪接适当的片段,每星期都要花上几个小时在等待录象机快速或倒转来找合适的部份。当录象机倒转到正确的地方之前,我就把电视机转到CNN(新闻电视台)。比如在机器要转到西利·底米尔(CecilB﹒DeMille)所拍的《万王之王》中第八分钟二十秒的地方,我就先看一看世界各地的新闻,等录象机转到我要的地方的时候,我就再回到第一世纪的巴勒斯坦。 主后1991年,在我教「八福」的那一个礼拜,世上发生了不少的大事。波斯湾的战争,联军地面部队在一百小时之内就打败了伊拉克而获得惊人的胜利。我和大部份的美国
人都不敢相信,令人恐惧多日的战争竟会这么快就结束,而且美军伤亡极少。当录象机在搜寻耶稣的一些画面时,屏幕上一些评论家正在用图表和地图在解说科威特所发生的事件。然后诺门·席瓦兹可夫(NormanSchwarzkopf)将军便出现在屏幕上。 CNN电视新闻台宣布暂停一般节目,开始现场转播联军统帅的新闻发布会场。我一开始还想继续完成准备教材,我看几分钟帕索里尼所拍的耶稣宣讲八福,然后再看几分钟席瓦兹可夫将军描述联军如何攻下科威特的经过。不久我就放弃了录象机,「沙漠风暴」(译注:联军的计划代号)太吸引人了。诺门讲到怎样包围伊拉克精锐的共和军,海上诱敌的战略,以及联军势如破竹地直攻巴格达,他归功于科威特人,英国人,阿拉伯人以及其它参加联军的军队。这里有一位将军,对于自己的使命充满了信心,并且对于执行计划的战士也充满了信心。席瓦兹可夫气势盖人,我心中在想,就是要有这种人才来带领一场战争。 演示文稿结束以后,电视台转回去放广告,我也就再度转回录像带上,我看到「最伟大的故事」这部影片中,一个金发、脸色苍白的耶稣正在解说令人难以致信的「登山宝训」:「灵里贫穷的人有福了」他用缓慢且带很重
的北欧口音吟着:「因为天国是他们的」。我必须将自己从席瓦兹可夫将军的演示文稿调整到适应这种缓慢的腔调。几秒钟以后,我突然发现这个讽刺:我刚才在观赏的是完全相反的「论福」。 将军的信息是:「强壮的人有福了,胜利的人有福了,解放者、得胜的人有福了。」 这两种完全不同的讲话奇异地并列在一起,它们帮助我来体会,在第一世纪的巴勒斯坦,最初聆听「登山宝训」那一批听众,心中所受到的冲击。这些饱受罗马统治者蹂躏的百姓,他们中间没有席瓦兹可夫将军,有的是耶稣。可是耶稣给了他们这一篇令人吃惊又不受欢迎的建议:「如果敌人的兵丁打你的右脸,左脸也转过去给他打。在逼迫中要喜乐,要为贫穷而感恩。」 在战场上被追赶的伊拉克人,以很卑鄙的手段,放火焚烧科威特的油田报复;耶稣禁止报复,反倒要求「要爱你的仇敌」。如果采取这种原则来对抗罗马,对抗能维持多久呢? 耶稣大可以说「被轰炸的无家可归的人有福了!」或是「失败者和垮台的指挥官有福了,依然在伊拉克治理下受苦的库德人有福了!」任何一个希腊文学者都会告诉你,翻译成「有福了」远远不能表达耶稣原本所要强烈表达的意思。希腊原文乃是一个简短喜乐的呼喊「哇,你太幸运了!」耶稣
其实就是在说「倒楣的人,你们太幸运了!」 ※※※ 波斯湾战争后几年,我接到白宫的邀请,柯林顿总统担心他在福音派基督徒中间的地位,邀请了我们十二位去白宫参加一个私下的早餐会,想要听取我们所关切的事。我们每个可以有五分钟的时间把我们心中想要向总统及副总统讲的话说出来。当时我想到一个问题「耶稣来到这个场合会说什么呢?」忽然惊然发现「他只有双手被绑,背上带着血迹的时候看过有权有势的政治领袖,教会和政府的关系从此就一直很紧张。」 我再来看「论福」,我不禁再次惊讶万分。如果我把这段话翻成现代文,那会如何呢? 总统先生,首先我想建议您不必太过为经济和就业市场操心,较低的国民生产毛额其实对国家是有好处的,您难道不明白,贫穷的人其实是走运的人吗?我们美国穷人越多,就表示我们越有福气,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同时您也别花太多功夫在健康保险上,总统先生,您应该知道哀恸的人有福的,因为他们必得到安慰。 我知道您一定从那些宗教权利的组织,听说了我们的国家已经日趋世俗化:禁止在学校里公开祷告,而且要逮捕示威反对堕胎的人,您大可放心,政府的欺压正好给基督徒一个受逼迫的机会,这样他们就有福了,谢谢您给他们这些
机会。 我当然没有对柯林顿总统说这番话,我后来就说了一些当前美国基督徒所关切的事,可是当我回来的时候,确实有一种新的滋味在心头。「论福」在一个高举看重自我、自信以及财富的社会有什么意义呢?我们相信快乐和强壮的人有福了,那些渴望享乐,追求自我满足的人有福了。 有些心理学专家和医生效仿弗洛伊德(Freud)的作法,以「福论」当做耶稣心理不平衡的一个证据。英国有一位著名的心理学家在对皇家医药协会的讲演中提到:基督教充满了自我牺牲的灵。在基督徒的宗教生活中,自我牺牲是得大力赞赏的。可是这其实是一种轻度耽迷的被虐待狂。在耶稣的「登山宝训」中的教训就更加强烈了。贫穷的、谦卑的、受逼迫的人有福了;鼓励我们不要抵抗邪恶,反倒在人打了右脸再给左脸;善待恨我们的人并且赦免别人的过犯。这一切都是被虐待狂的表现。 这到底是被虐待狂还是深奥的智能呢?任何人轻率简单的回答就表示他八成对「论福」不够认真。 干脆直说,「论福」到底是否真实?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教会从不鼓励贫穷、哀恸、谦卑和受逼迫,却倒竭力对抗这些呢?「论福」中耶稣道德教训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呢? 如果我也是耶稣当初讲「论福」的听众之一,我相信我听
过之后一定感到迷惑甚至愤怒,而不会觉得安慰。十九个世纪以后,我今日还是挣扎想要弄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当我回头想起我青少年那段狂悖律法主义的日子,我发现自己的了解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渐进的。 我目前不能、恐怕永远也不能宣告说:「这是『论福』真正的意义!」可是慢慢地,几乎像渗透式的,我承认这真是重要的真理。对我而言,至少可以应用在三个不同的层次: 第一:吊人胃口的应许(DangledPromises) 我最早的体会,是把「论福」看作耶稣对不幸之人的一种小礼物:「好吧!因为你又不富有,健康也日渐衰残,而且脸上又满是泪水,我就给你几句好听的话,使你感到好过一些!」后来愤世疾俗的情绪逐渐消失,并且信心日渐增强以后,我才看见这真是耶稣信息深处给人的应许。 耶稣并不像中世纪的一些君王,把一些钱币分给群众(或是像现代的政客在选举时对人民的一些承诺),耶稣是有能力给他的听众持久甚至是永恒的报酬,在地球上所有的人中间,只有耶稣是真正活过「在另外一边」的日子,他从天而降,非常清楚天国的赏赐,绝对能轻易地平衡我们在今世的任何不幸。哀恸的人必得着安慰;谦卑的人必承受地土;饥饿的必得饱足;清心的也必得见神
。耶稣有权柄来应许这些事,因为他来就是要建立神的国度,并且要永远掌权。 有一年夏天,在亚利桑那沙漠一个简朴的总部,我遇见一批威克理夫圣经翻译人员,许多人住在活动房子里。我在一座水泥屋顶的建筑物中开会。这些专业的语言学家,他们正在准备到遥远的异乡开始一种贫穷艰难的生活。对他们的心志,我深受感动。他们很爱唱一首诗歌:「请你差遣我,去劳苦而不求报酬,去服事而不求回报,不求爱怜,不求人知,不被看见」但当我听他们唱的时候,有一个想法涌上心头,这其中有一点错误:「这些宣教士并不是计划去劳苦而不求回报,其实,他们忍受各样的艰难是因为在他们的心中有一个报酬的概念:他们服事神,相信上帝会使得他们的努力有价值——若非在今生,必然在永世。」 每日清晨,在太阳尚未爬上山顶之前,我在一条围绕着高耸默然的仙人掌的泥泞的路上慢跑。因为害怕响尾蛇和蝎子,我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低头看着路。可是有一天早上,在一条新的路线上,我看见发出微微亮光的一个度假区,朦胧地显现在眼前,看起来好象海市蜃楼一般。当我跑近一点就发现是有两个奥林匹克型的游泳池、健身操的运动房、碎渣铺的跑道、翠绿的花园、棒球场、足球场,还有一个马厩。我后来才
知道这一切的设施是为了一些电影明星和运动员成立的一个著名的诊所。这个诊所是治疗饮食不正常的人(译注:暴食,或是厌食症)。诊所提供最新十二步骤的疗程,许多博士及医生在这里服务。病人每天要付美金三百元。 我慢慢地跑回威克理夫基地那些杂乱的房子,这跟那个饮食失常人诊所发光的建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个机构是努力于拯救灵魂,预备人在现今和永世中服事神,另外一个单位是致力于拯救身体,预备人来享受此生。当然很明显,世界是看重哪个。 在「论福」中,耶稣尊重那些在今生也许不能得着许多享受的人。他向那些贫穷、哀恸、饥饿、受逼迫、心灵贫穷的人提出保证,他们的服事不会被忘却。他们将领取许多的奖赏。路易斯(C﹒S﹒Lewis)这么写着:「实在的,如果我想一想在福音书中那些层出不穷、大言不惭、毫不含蓄的有关奖赏的应许,以及奖赏惊人的本质,我想我们的神不是认为我们的欲望太强,而是太弱了。我们是天生的心猿意马的人,神要给我们无限的喜乐,而我们却在喝酒、性爱和野心中浑浑噩噩地渡日,好象一个无知的小孩子因为不能想象去海边渡假是什么情形,就只要继续在贫民区玩泥。」 我知道在许多基督徒中间,强调未来的奖赏是已经不流行了
。我以前的牧者比尔·里斯莱(BillLeslie),他如此观察:「当教会日渐富有和成功时,他们所喜爱的诗歌就从『这世界非我家,我不过是客旅』改变成『这是天父世界』。至少在美国,基督徒变得如此的舒适,我们已经无法与耶稣发表「论福」时的那些卑下光景的听众认同——这也是为什么这段话在我们的耳中显得如此的奇怪。」 然而,路易斯提醒我们,我们不敢贬低了未来奖赏的价值。一个人如果听一听美国奴隶曾经编写的民歌,就会明白这种信仰所带来的安慰:「缓缓而降,柔适的马车,来带我回家」,「当我到了天堂,将要穿上外袍,在上帝的天堂里四周欢唱」,「我们很快就会自由了,很快就会自由了,当主来召我们回家的时候」。如果是奴隶的主人写这种歌给奴隶唱,那将是一件卑劣的事,但是这是从那些奴隶口中所编出的歌,就是那些在今世毫无指望,但在来生却有不变的盼望。对他们而言,一切的希望都集中在耶稣的身上。「毫无了解我的困难,除了耶稣,别无他人。」「我将把我一切的难处卸在耶稣的肩头上。」 我不再嘲笑「论福」中所提到的永恒的报赏是画饼充饥。盼望未来的报赏有什么好处呢?当泰瑞·威特(TerryWaite)(译
注:多年前在中东被绑架的美国人质之一),相信他不会终生被捆绑在贝鲁特那个骯脏公寓的门上,而是有一天能够回到有家人和朋友、慈悲、爱、音乐、食物和好书在等着他的世界里,只要他再坚持忍耐一阵子。这样的想法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当那些奴隶相信上帝对着这个令人扎背地劳苦,以及手持牛鞭和私刑的绳索的世界并不满意的时候,这有什么好处呢?相信未来的报赏就是相信主的长臂是倾向公义,相信有一天高傲的人要被推翻,而谦卑的将兴起,并且饥饿的人必得饱足。 这种对着未来报赏的概念,绝不是要我们在今生放弃为正义而战,但是历史上一个明显的事实,就是对那些在苏俄被劳改下放的犯人,美国以前的奴隶以及在罗马囚笼中等待在竞技场上面对野兽的基督徒,等待这一份报赏的应许并非是羞耻,而是希望。这个希望维持人活下去,这个希望也使人最后只有单单地相信上帝。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所传来的声音,耶稣应允报赏就是宣告无论情形如何,将来良善还是会战胜邪恶。 我的妻子珍妮(Janet)在可能是全美国最贫穷的社区里,芝加哥附近一个政府提供住房的贫民区中,和在那里的一些老年人相处。她所接触到的人一半是白人,一半是黑人,这些人都是饱经风霜,经过第一、第
二次世界大战、经济大萧条期、社会动乱期——他们都已七老八十,人生将到终站。珍妮发现白人和黑人面对死亡时有极大的区别。当然是有少数的例外,但是一般而言,许多白人,他们的恐惧和焦虑日益加增。他们抱怨他们的家人,他们的人生,以及他们日渐衰残的健康。相反地,黑人多能保持一个幽默得胜的心态,尽管照理讲他们更有理由怨恨和绝望。 是什么造成这样不同的态度呢?珍妮所得到的结论是:有没有希望。这个希望跟黑人传统相信天堂大有关系。你如果想要听一听现代人对天堂的想法,只要去参加几次黑人的葬礼就可以了。传道人有特色而又流利的描述出一幅美景是如此安祥和动人,全家都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那里。当然人总是会对死亡悲伤,但是死亡是摆在一个正确的位置上,不过是一个中断而已,好象一场胜利的战争中的一个小小的挫败而已。 我深信,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圣徒,他们虽然在地上的生活上有许多的难处,但是却学会了期盼和享受神。对他们而言,天堂就好象是期待已久的返乡之旅,而不是去一个陌生的新地方。在他们的生命中,「论福」是真实的,那些陷在痛苦之中、破碎家庭中、经济大混乱中、仇恨和恐惧中和暴力中的人,耶稣赐给一个应许,能在一段远比在地球上更
长远的时光有健康、圆满、喜乐和平安。一个报赏的时刻。 第二:伟大的逆转(TheGreatReversal)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学会尊重甚至渴望耶稣所应许的报赏,纵然这些报赏是在遥远的未来,而且远水救不了近火。一路来,我慢慢地相信「论福」不但描述未来,也是关系目前,他精巧地说明在天国里的成功和在今世国度的成功是完全相反的。 腓利普斯(J﹒B﹒Phillips)把在今世国度的「论福」形容如下: 逼迫人的人有福了,因为在世上必能出头;刚硬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不会在生活中受伤;抱怨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能如愿以偿;逸乐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从不为罪担心; 奴役人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有收获;在今世有知识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懂得应对之道;惹麻烦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能获得人们的注意。 其实,耶稣是故意采用在当时流行的箴言方式。根据瓦特·卡斯伯(WalterKasper)的研究,希腊和犹太的智能文学,都形容有听话的孩子,好的妻子,忠诚的朋友和成功,这等人是有福的,耶稣出人意外地发出了相反的说法。 现代的社会是适者生存,有一个汽车保险杆上贴纸上说:「人死的时候拥有最多的玩具的是
赢家。」同样道理,一个国家有最好的武器和最多的国民生产毛额是赢家。芝加哥公牛队的老板在麦克·乔丹(MichaelJordan)暂告退隐时的一席话,给了我们管理这可见世界规则的精简总结:「乔丹活在美国梦中。」杰瑞·伦斯多夫(JerryReinsdorf)说道:「美国梦就是在你的人生中达到一个地步,你可以不必做你不想做的任何事,并且可以做你想做的所有事。」 这也许是美国梦,但是这肯定不是耶稣在「论福」中所提出的。「论福」清楚明白地表达,上帝是透过一套不同的镜片来看这个世界,神似乎是偏爱贫穷和哀恸的人,超过五百家大企业或是在海滩上戏玩的超级模特儿。实在很奇怪,神对洛杉矶的中南区(贫民区)比玛布拉海滩区(富人区)或是对卢旺达(非洲苦难国)比蒙地开罗(欧洲旅游国)更偏爱。事实上,我们可以把「登山宝训」加上一个副题——不是「适者生存」而是「受害者得胜」。 在福音书中有不少的场面令人知道哪类人会令耶稣刮目相看:一个把她最后养生的两分钱献上的寡妇;一个心中不安,爬上树梢想看看耶稣的不诚实的税吏;一个无名的小孩;一个经过五次不快乐婚姻的女人;一个瞎眼的乞丐;一个犯奸淫罪的
女子;一个得大麻疯病的男人。强壮、美貌、有关系,以及懂得竞争的天性,所有这些在我们社会能令人成功的因素,也正是会拦阻一个人进入天国的因素。无助、悲伤、悔改、渴望改变,这些却是进入神国的台阶。 耶稣说:「灵里贫穷的人有福了!」有一本解经书翻译成「绝望的人有福了!」当一个人无路可走的时候,绝望者可能会转向耶稣,这一位唯一能给他们所渴望的拯救。耶稣真的是相信一个人灵里贫穷,或是哀恸,或是逼迫,或是饥渴慕义,有一种比我们其它的人特别的「优势」。也许就是由于这个,绝望的人可能会向神呼求,如果这样,这个人确是有福了。 天主教的学者们用「神的选择偏向穷人。」这个名词来描述在新旧约中所记载的现象:神对贫穷和弱势者的偏爱。「为什么神特别注意贫穷的人呢?」这使我百思不得其不解。穷人有什么值得神的特别关心呢?有一位名叫莫妮卡·海威(MonicaHellwig)的作家,在这个问题上给了我一些帮助。她列出穷人所有的一些优点: 1﹒穷人知道自己极需拯救。2﹒穷人不但知道需要依靠上帝和有权势的人,也知道需要彼此依靠。3﹒穷人的安全感不是建立在物质上而是在人的身上。4﹒穷人不会有过分的自我膨胀,也
不需要过度的隐私。 5﹒穷人不期盼在竞争中得到什么,乃是期盼在合作中获得。6﹒穷人懂得分辨什么是必需,什么是奢侈。7﹒穷人可以等待,因为他们认知依赖所产生的坚忍。8﹒穷人较少夸张恐惧,比较真实,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人可以经过极大的苦难和缺乏而生存。 9﹒当圣经传给穷人的时候,福音听起来真像好消息,不像是威胁或是责备。10﹒当福音的呼召临到穷人,他们可以放弃所有来响应,因为他们损失的有限,并且预备好面对任何情形。 虽然这不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可能强烈地希望不是这样——贫穷的人确实是站在一个得神恩惠的地位上。因着他们的需要,无助,对生命的不满,他们可能欢迎神免费给予的爱的礼物。 我做了一个练习,把莫妮卡列出的清单上,穷人改为富人,然后将每句话改写:「富人不知道自己极需拯救富人的安全感是建立在物质上而非人的身上」(耶稣在路加福音中提到『论福』的时候,也有类似的说法,不过这一段圣经不太引人注目:「你们有钱的人有祸了,因为你们已经受了安慰」) 然后,我试着一个更具威胁性的作法,我把「我」这个字放进这些句子中,再回顾这十个句子。我扪心自问,我的心态是比较接近穷人还是接近富人呢?我真是依靠
神而非别人吗?我的安全感建立在什么上面呢?我有忍耐力吗?「论福」对我而言是好消息还是责骂呢? 当我进行这个练习的时候,我才开始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圣徒自愿地降服在贫穷的操练之下。依靠、谦卑、简朴、合作以及一种被弃绝的感受,这些都是属灵生命中伟大的品质,而这种品质在舒适的生活中难以寻找。也许可以从别的道路到神面前。但是,哦!那可是难了——比骆驼穿过针眼还难。在神伟大逆转的国度中,极少有富足的圣徒。 我并不相信贫穷的人比一般人多几分美德,(虽然我发现他们是多一份同情心,而也比较慷慨),但是他们确实要比一般人少一些假冒为善。他们没有中产阶级的傲慢,这些中产阶级的人,他们会很有技巧地把他们的难处藏在自义的面具下。贫穷人比较容易依靠,因为他们别无选择,他们必须依靠才能存活。 我现在不再认为「论福」是一些要人领情的口号,而真是对人类存在奥秘的真知灼见。神的国度将一切都改变了,贫穷的人,饥饿的人,哀恸的人,以及受逼迫的人,他们真正的有福了。当然并不是因为他们悲惨的光景——耶稣在地上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要挽救这些悲惨的情形,他们蒙福却是因为他们比那些舒适自足的人多一些天生的「优势」吧。富有、成功
和美貌的人,很可能一生只依靠他们的天赋,那些缺乏天赋的人,在这个世界的国度中,不够资格获得成功,在有需要的时候,就只有转向神求助了。 人一般是不肯承认自己的无助,当承认的时候,天国就临近了。 第三:心理上的真实(PsychologicalReality) 近来我开始体会到「论福」中第三阶层的真理。耶稣不但给我们一个观念,为了恰当的报偿观,我们竭力向前,改变我们对现在世界所谓成功的着迷,他同时设立了一个简单心理学上的真理,而这是我们在地上所能明白最深的真理。 「论福」启示出天国中的成功,同样也对我们在今生此时有极大的祝福。我历经多年,才悟出这个道理,也只有悟出这一层道理以后我才真的开始了解「论福」。每一次我读这段圣经的时候,还是觉得不舒服。不过现在是因为我知道这里面的丰富,撕开了我贫乏的面具。 灵里贫穷的有福了——谦卑的有福了。保罗·约翰逊(PaulJohnson)所写的一本书《知识分子》中,提供我们一些详尽的细节来说服我们原来就知道的事实:那些我们所喝采,竭力模仿,以及在流行杂志封面上的人物,都不是如我们想象那样满足、快乐、平衡。虽然约翰逊提供的人物:海明威(E
rnestHemingway),罗素(BertrandRussell),沙特(Jean-PaulSartre),威尔逊(EdmundWilson),伯莱胥(BertoltBrecht)以现代任何标准来衡量都是成功的人物,但是我们也很难找到比他们这一群更为悲惨,更为自大,又更爱骂人的家伙。 我是一个新闻记者,所以有很多机会采访「明星」,包括全国足球联盟的伟大球员,电影明星,音乐家,畅销书的作者,政治家以及电视工作人员。这些人填满了新闻媒体,我们奉承他们,熟悉他们生活中的鸡毛蒜皮琐事,例如他们穿什么衣服,吃什么食物,做什么健身操,喜爱什么人,用什么牌子的牙膏,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根据我有限的经验,我发现约翰逊的原则是对的:我们的偶像是一群我所遇见过最悲惨的人。绝大部分的婚姻有极大的困难或是破裂。几乎每一个都得依靠心理治疗度日,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伟大的英雄似乎都受自惑(self-doubt)的折磨。 我也有一些时间在所谓仆人们中间:在印度乡下照顾被社会弃绝的麻疯病人的医生和护士;在芝加哥为无家可归人开了一家医院的一位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生;放弃了高薪的工作,到密西西比的穷乡僻壤服务的一些医
疗工作人员;在撒玛利亚、苏丹、伊索比亚、孟加拉以及许多人类受苦的地区救难的那些义工;我在亚利桑那所遇见的那批博士们,现在散布在南美洲的森林中,把圣经翻译成那些奇特的语言。 我愿意尊敬、爱戴这些仆人,把他们列入激励人的模范,可是我不会羡慕他们。然而当我把两种不同的人——明星和仆人并列,很明显仆人们是蒙爱的,又是有福的。而毫无疑问,我宁愿和仆人在一起,不愿花时间陪明星。因为仆人拥有的深度和丰富的品质,是别处寻找不到的。仆人们的工作是低收入、长时间、没有掌声,在贫穷和没有教育的人中间,浪费他们的天赋和技能。但不知怎的,在他们失丧生命的过程中,他们找到了生命。 我现在相信灵里贫穷和谦卑的人真是有福的,天国是他们的,并且他们必要承受地土。 清心的人有福了 我人生中有一段日子,与性诱惑争战。有人介绍一本薄薄的书:《我信什么》给我,是法国天主教作家法兰西斯·毛瑞克(FrancisMauriac)所写。我非常惊讶,毛瑞克这位老人,居然用了许多的篇幅来讨论他的情欲。他解释:「老年人存在一种双重试探的危机,因为他以一种可怕的幻想来取代他在天然中所失去的性能力。」 我知道毛瑞克很明了
情欲。他所着的《响尾蛇的探戈》以及《给麻疯病人的亲吻》,使得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在他的书中他把情欲、压抑以及性上的愤怒描写得淋漓尽致。对毛瑞克而言,性欲方面的引诱是很熟悉的战场。 毛瑞克否定了他从小在天主教中所学习的保守性纯洁的各样方法。「婚姻可以治疗情欲」,这在毛瑞克自己以及许多人身上都无效,因为情欲包括了在不认识对象的身上发出的吸引力、冒险的刺激以及机遇约会。「以自律来控制情欲」,毛瑞克发现性欲如同怒涛足以冲垮最佳的努力。「一夫一妻制才可能带来真正的满足」,这可能是真的,但是在有些夫妻间,他们发现性欲的冲动使这个说法未必坚实。在他考察了传统清心的要求之后,发现这些方法都无济于事。 毛瑞克的结论是:自律、压抑,或是理性地论辩,都无法对抗不纯净的冲动。最后,他发现人清心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耶稣在「论福」中所提出的:「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要见神。」以毛瑞克的话来说:「不清净使我们与神分离,属灵的生活和物质世界一样,都有一定的规律清心是获得更高之爱——较一切拥有更高的拥有:神自己的条件。是的,这是赌注,没有次要的可以取代。」 读了毛瑞克的作品并没有使我的情欲之争终止。但是我毫无
迟疑地说,他的分析是正确的。神给予我们爱,要求我们的器皿是洁净的,在接受更高之爱以先必须洁净,除此之外,别无他途,这是保持清心的动机。心怀情欲,限制了自己与神的亲密程度。 清心的人真是有福了,因为他们将要看见神,就是这么简单,但说困难也就是这么困难。 怜恤人的人有福了 我是从一位曾经任教哈佛大学的神父亨利·诺温(HenriNouwen)身上学到有关这一福的功课。在他事业顶峰的时候,为了他看做是朋友的一位名叫亚当青年人的生活需要,他从哈佛大学搬到一个靠近多伦多的叫日出之地的地方。他不再服务知识分子,改为服事一位青年人的日常琐事。 亚当这位青年人在许多人的心目中是多余的人,是一个应该在出生前就被堕胎掉的人。 诺温是这样描述他的朋友:亚当是一个廿五岁的男人,他不会讲话,不会自己穿衣,不能单独地走路,就是吃饭也得人帮助才行。他既不哭也不笑,偶尔他跟人会有一点眼光的接触,他的背是歪曲的,他手臂和腿的行动是缠卷的。他有严重的癫痫病,虽然用了大剂量的药物控制,每隔几天还是会厉害地发作。有时,当他变得僵硬的时候,也会发出咆哮的呻吟。很少有几次,我还见过他的脸上有几滴泪水。 我
得花一个半钟头才能叫醒亚当,喂他吃药,抱他去浴室,给他洗澡、刮胡须、刷牙,领他到厨房,喂他早餐,将他放到轮椅上,然后带他到一个地方,在那儿他花大部分的时间接受治疗性的运动。 我到多伦多去拜访诺温,看着他为亚当做这一切的事。我必须承认,有一个怀疑的念头闪过我的心,这是在最好的使用诺温的时间吗?我听过诺温演讲,也读过他不少的书,他实在是丰富,难道别人不能接替他做照顾亚当的这种次要的工作吗?当我小心翼翼地向诺温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他告诉我:「你是完全误会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坚持「我并没有放下任何东西。」「不是亚当,是我,才是这段友谊的真正受惠者。」 然后诺温开始列出他所得到的各样益处。他解释,他花在亚当身上的时间,给他心里得到一种非常满足的平安,使他另外那些更需要用脑的工作相形之下变得无聊和肤浅。他开始坐在这样一个无助的大孩子旁边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沉迷在学术界和基督教圈子里的名气、荣耀里,拼命追求这些,生命就只是对抗和竞争。亚当教导他「人之所以为人,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头脑,而是因为我们的心;不是因为我们有思考的能力,而是我们有爱的能力。」从亚当单纯的本性中,他看出一个人要能被神充满
就必须先有一种「空」——这种空是那些旷野的修士经过长久的寻找和操练才能得到的。 在我们其余的交谈中,诺温一再地回到我的问题,好象他难以相信我居然会问这种话,他不断地想到他和亚当的关系中,他所得到的益处。真实地,他在享受一种新的属灵的平安。这种平安他在哈佛体面的校园中没有找到,却在一个失禁的亚当身上找到。当我离开诺温时,我深知自己属灵的贫穷,我是如此小心地安排我写作的生涯,要确保一切都是极有效率并且单心投入。我学到怜恤人的有福了,因为他们必蒙怜恤。 使人和睦的人有福了——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 这一个真理我是绕了一个大圈子才明白的。伟大的小说家托尔斯泰(LeoTolstoy)试着履行这个真理,但是他暴躁的脾气却拦阻了他使人和睦的努力,然而托尔斯泰所写的有关登山宝训确实动人心弦。半个世纪以后,印度一个禁欲主义者甘地(MohandasGandhi)读到托尔斯泰所写「神的国在你里面」这本书,就决定按着字面来实行登山宝训。 在「甘地传」这部影片中有一段情景,讲到甘地试着把他的哲学解释给长老会的宣教士查理·安德烈(CharlieAndrews)。两人在南非的一个城市中散步,突
然发现两个年轻的凶徒挡住了去路,安德烈牧师看了这两个恐吓者一眼就决定逃跑。甘地拦住他:「新约圣经不是说,如果你的仇敌打你的右脸,你连左脸也给他打吗?」。安德烈含糊地解释,他认为这句话是一种比喻:「我不是那么肯定。」甘地回答:「我猜想耶稣的意思是你必须表现勇气——愿意接受一次的殴打,多次的殴打,却能够不还手也不让步,当你这样做的时候,在人的本性中,就引出一些东西,使得他的仇恨消灭,而尊重浮现。我想基督懂得这个,我也亲眼见过这种方式是有效的。」 多年以后,一位美国的传道人马丁路德·金恩(MartinLutherKingJr.)研究甘地的策略,决定在美国实行这个原则。许多的黑人弃绝金恩所提出的非暴力的方式,而偏向「黑人权力」的雄辩:如果你被警察用棍子在头上连打几十下,然后再被管监狱的用赶牛的棍棒痛殴,你也会怀疑非暴力有什么用。可是金恩自己却坚持不改。 当洛杉矶、芝加哥以及哈林各地的暴动发生时,金恩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去劝人冷静,他有力地提醒示威的人,道德的改变是不会以不道德的手段达成的。他从登山宝训以及甘地的身上学到了这个功课,几乎他所有的演讲都重复一个信息:「基督教」,
他说:「一直坚持,在我们戴的冠冕之前是我们要背的十字架。是一个基督徒,就必须背起他的十字架。纵然有困难、痛苦,满了压力,依然要背起十字架,直到十字架在我们身上留下记号,并救赎我们,带我们进入只有经过苦难才能有的卓越。」 马丁路德·金恩有一些软弱,但是有一件事他是做对了:面对一切的不利、一切自我保护的本性,他仍然坚持使人和睦的原则。他不反击,当别人要报仇的时候,他要人去爱。这些为民权示威的人们以血肉之躯摆在军警的棍棒、喷水管以及德国警犭之前。事实上,他们多年来所要求的胜利就是这样得到的。历史学家指出,这个民权运动会得到大多数人民的支持,最主要还是因为在阿拉巴马州的西马外郊的一座桥上发生的事件。那一次警长吉姆·克拉克放纵他的警察殴打手无寸铁的黑人示威者。大多数的美国白人,看到那一幅暴力不公义的残酷场面,最后终于同意支持民权法案。 我是在亚特兰大长大的,就住在马丁路德·金恩那个镇的附近。我很羞愧地承认,当他在西马、蒙非斯一带领导示威的时候,我是站在有警棍和狼犬的白人警长这一边的(译注:相信维持安定和法治的必要性)。我很快就会挑出金恩在道德上的缺陷
,而完全看不见自己瞎眼的罪。但是因为他坚持信念,将自己的身体献上当做目标而非武器,他攻破了我道德上的硬壳。 金恩总是说,真正的目标并非打败白人,而是「在逼迫者的心中挑起羞耻感,并且向他错误的优越感挑战目的是为了和好,是为了救赎,创造一个相爱的社会。」这是马丁路德·金恩最终的目的,甚至有种族歧视心态的我也愿意加入其中。 正如他之前的甘地,金恩也成了殉道者。在他死后,有更多的人们开始采用这种非暴力原则的抗议来要求公义。在菲律宾,当班尼哥·阿奎那殉道之后,一些老百姓就是借着聚集在街上祈祷。坦克开到一群跪着的菲律宾人面前,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阻挡在其中,最终把腐败的政府换掉。后来,伟大的1989年,在波兰、匈牙利、捷克斯拉伐克、东德、保加利亚、南斯拉夫,罗马尼亚、蒙古、阿尔巴尼亚、苏联、尼泊尔和智利,超过五亿的人民以非暴力的形式推翻了压迫的政权。在这些地方,特别是东欧,主要是教会领导这种运动,反对者带着蜡烛,唱着诗,祷告,在街上游行,正如耶书亚的日子一样,城墙就倒塌下来。 使人和睦的人要彼此为神的儿女,那些为义而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哀恸的
人有福了 因为我写过像《当你伤痛的时候,神在哪里呢?》,《无语问苍天》这一类的书,所以我曾花了不少的时间在许多哀恸的人中间。我一开始很觉得不自在,因为他们问的一些问题我都没有答案。在他们悲哀的面前,我不知所措。我记得有一年,在邻居的邀请之下,我参加了一个医院附近的治疗小组,这个小组的名字是「让今天算数」。都是一些快要死的人在这个小组中,我和我的邻居和他们聚会了一年之久。 我当然不能说我很「喜欢」这种聚会,这不会是一个正确的字眼。然而这个聚集对我而言,确是我每个月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在一般的宴会中,参加的人是想要以自己的身份、权势来赢得艳羡,在这个聚集中没有人想要赢得别人的羡慕。服饰、时髦、公寓的家俱、职位的头衔、新车——这些东西对着一个不久于人世的人而言有什么意义呢?在我所遇见过的人中间,没有人比得上「让今天算数」这一个小组的成员如此地专注终极的事,我发现自己会希望我的一些肤浅、快乐的朋友能参加这样的聚会。 后来我把从悲哀受苦的人们身上所学到的东西写下来发表,就开始有陌生人和我联系。我有三个档案,每一个都有好几寸厚,里面存放这些来信。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之一。有一封信共有二十六页之长
,是一位母亲,当她四岁的女儿正在医生手下动脑瘤手术,她坐在外面的厅里等待的时候所写的。另一封信是一个QUADRIPLEGIC的病人,他借着吹气到一个管子里,然后计算机根据所吹的气换成文字,这样试着写的信。 许多给我写信的人,他们的故事没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有些还是觉得被神拋弃了。很少人找到「为什么」的答案。然而我看过够多的悲哀,我获得信心,耶稣应许说哀恸的人必要得安慰。 以下我要说的是两位经历哀恸的妇人,在自己家中做的两个小型服事的故事。第一个是一位加州的妇人,当她发现自己珍爱的儿子因患爱滋病面对死亡的故事。因为这个青年人是同性恋者,所以社区和教会都没有给她什么同情和支持。她觉得是如此的孤独和无助,所以决定开始创办一个通讯刊物,这个刊物把许多同性恋的父母联合在一起。虽然她没法提供什么专业上的帮助,也不能应许什么神奇的医治,成百的其它父母却认为她是救命恩人。 另外是一位住在威斯康新州的妇人,她的独生子在海军陆战队,因直升飞机堕机丧生。她在哀恸的黑云下受苦多年。她将她儿子的房间维持原样。后来她开始注意到新闻上时常看到直升飞机堕毁的事件,她想到那些家人像她一样面对悲剧,她想自己能否为他们
做些什么?现在,每当有军用直升飞机堕毁的时候,她就会寄一包信件以及帮助的材料给国防部的军官,请他们转给受难的家属。大约有一半的家属会固定地和她通信。在她退休以后,她还是领导这一群「受苦的社区」。这件服事并不会解决她丧子之苦,但是却给了她意义。她面对悲哀的时候,不再觉得无助。 我发现没有更有效的治疗能够比得上诺温所说的「受过伤的治疗者」。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 饥渴的人有福了 从某一个角度来看,「论福」中所说的一切都显明耶稣这个最后的应许。把生命投资在贫苦无助者中间的「仆人们」、毛瑞克追求纯洁、诺温给亚当洗澡穿衣、马丁路德·金恩以及那些非暴力的门徒、同性恋者的父母以及陆战队飞行员的母亲,她们越过自己的悲哀去关注别人——所有这些都是饥渴慕义的苦痛而生的反应,这些不但在来世承受报赏,并且在今世亦是如此。 有一个阿尔巴尼亚的修女,她在一个高级的修道院里,教导在加尔各答最富有的孟加拉和英国人家庭的女孩子的地理有十六年之久。有一天,她坐火车到喜马拉雅山去,因为听到神要她改变方向去服事最贫穷的人的呼召。有谁会怀疑泰瑞莎修女在她后来的服事上远比她先前的服事获得更大的满
足?在古圣以及普通人的生命中,这些原则都是不变的。我现在很容易明白为什么在福音书中,耶稣重复最多的一句话:「凡要救自己生命的,必要丧失生命;凡为我丧失生命的,必得着生命。」 耶稣告诉我们,他来不是要毁灭生命,而是要给我们更丰富的生命,「完全的生命」。矛盾的是要得到这些生命的方式是出乎我们意料,我们把生命投资在别人身上,勇敢地保持公义,服事软弱和有需要的,追求神的满足而不是自己的满足。我所提到的人虽然经历许多艰难,我不敢可怜他们,他们舍弃的越多,似乎生命就越丰富,饥渴慕义的人必得饱足。 在「论福」里,这些奇怪的说法表面上似乎是荒诞不经的,但耶稣给了人丰富生命一个矛盾的秘诀。耶稣在别的地方提到天国好象是极贵重的财宝,任何一个聪明的投资家都会欢欢喜喜地变卖所有来买这个财宝,其价值远比世上所有的任何事物还要真实而且永久,因为这个财宝在今世和来生都有分红。耶稣所强调的不是我们放弃了什么,而是我们收到了什么。为了我们自己的好处,是否也应该去追求这种财宝呢? 我以前听到「论福」,那真好象天方夜谭一样的不可能,现在我看这是由一位比席瓦尔兹可夫将军更现实的人所宣告的真理。耶稣知道在天国和今世的国度
中,生命是怎么一回事。耶稣自己一生的特点就是贫穷、哀恸、谦卑、饥渴慕义、怜恤、清心、使人和平并且受逼迫,他自己就是这篇「论福」的具体化。或许当他想出这篇「论福」的讲章时,不但是给我们,也是给他自己,因为他有太多的机会来实行这其中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