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少年时所拥有的,岂只是生理的健康而已!
人入中年,万事渐休,眼目渐昏花,接受力渐困难。也许常出入国内外出席各种会议,但自己却走不了几步路。也许在十几层的高楼上上班,自己却爬不了一层楼。常有机会赴最豪华的宴席,却食之无味,或不敢食。永远穿着最华丽的衣服,却早已失去最好的身材。他的生活是靠物质叠成的:牛排、西装。汽车。电视。冷气……。
但你可曾注意到,他们是人间最不快乐的人,他们是最自主的,却又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人。
年轻人没有这种阴影,他们感冒不会想到要吃药,他们过街一向横冲直撞,他们哪里痛永不会想到癌症,他们不知天高地厚。他们觉得死还很遥远。
但是,中年之后的畏死固然不正常,少年时代那种目空一切的狂态也未必智慧吧?如果距离死亡有十年的人应该思索它,但距离它有二十年、三十年,乃至四五十年的人不也该面对它吗?若钱囊中只剩下一块钱的该忧愁,那剩一百元的不也该忧愁吗——如果再没有机会得到其它的钱。
人不该自有限的生命中获得安全感,他应该从无限的生命中去认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