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帝与人
基督教与新神学 by 包义森
前章我们已经看过基督教乃是以第一世纪所发生之事的记载为基础的。但在人接受这些记载之前,有几个先决条件是必须接受的。基督教的福音是包括在上帝怎样救人的记载中;但在我们明了福言之前,我们必须明了下面的两件事;(一)关于上帝,(二)关于人。论到上帝与人的教义乃是福音的两大前提。论到这两项教义,正如论到福音的本身,近代自由主义与基督教是直接相反的。
第一步,近代派的上帝观是与基督教相反的。但在这里我正遇到早已讨论过反对一切教义中所特别坚持的方式。其日人对于上帝是不需要甚么观念的;神学关于我们对上帝的知识,是置宗教于死地的;我们是不需要认识上帝的,只要觉得祂的存在就够了。
关于这种反论我们要留意,如果宗教仅仅是感觉到上帝的在,则它缺乏了道德上的本质。单纯的情感——如果有这样的事——是没有道德性的。比方说:我们怎样才能与朋友发生感情呢?必须认识了朋友的品格以后,彼此方能发生友谊上的关系。人类彼此之间的感情似乎简单,但事实上却充满许多教义。关于我们对朋友品格的感情是以内心观察为基础的,那么论到宗教的根基——神与人之间的高尚友谊又岂能例外呢?何以朋友受了诽谤而我们会发怒,而神受了人最卑贱的诽谤我们倒容忍呢?我们对上有的如何观察,确是非常紧要的问题。关于上帝的知识就是宗教的根基。
我们怎样才可以认识上帝?怎样才可以和上帝相识,甚至与他发生个人的友谊关系?有些近代派宣教师说;我们唯藉着耶稣方可以认识上帝。这主张在外表上看来似乎对于我们的主很忠心,但事实上对于祂却有大大的贬抑之意。因为耶稣清楚承认有其他认识上帝的正当方法,否认这些方法的,就是否认了耶稣生命的中心。耶稣很明白地在自然界中认识上帝的作为,野地的百合花向祂启示上帝的织工。他在追德律中认识上帝,在人心中的律法,乃是上帝的律法,这律法又向祂启示上帝的公义。最后耶稣清楚地发现了上帝启示在圣经中。主耶稣所引的诸先知,以及诗篇作者的话,是何等的深奥呢!如果说上帝所启示的是不正确的,或者说对于我们今日的人是没有用处的,那就轻蔑了与耶稣的心灵密切有关系的事。
那么如果有人说,我们只能在那启示上帝的耶稣里认识上帝,这就是否认了一切有关认识上帝的真知诚。除非在耶稣以外还有些上帝的观念,则将神性归给耶稣就毫无意义。比如说:“耶稣是上帝”。如果上帝这个名词不带有它先在的意义,则“耶稣是上帝”这一句话是没有意义的。对上帝这个名词所附加的的意义,业已藉方才所提的方法完成了。我们当然记得在约翰福音里耶稣说:“人看见了我就是看见了父”(约14:9)。这句话并不是说一个从来未会明白“上帝”这个名词意义的人,仅仅藉着认识耶稣的品格方能明白这个名词的意义。反而言之,当日听耶稣亲口对他们所说的,那人对于上帝已有极正确之观念。耶稣一切所说的,是以认识这位“高尚的位格”为前提。但那些门徒不但只渴望认识上帝,而且渴望与上帝有亲密的相交。这就是靠他们与耶稣之间的友谊才能达到。耶稣用奇妙亲密的方法启示了上帝的性格;但这启示惟有根据旧约的遗传,以及耶稣自己的教训才有真正的意义。合理的有神论,(Raiional Theism)——即论到至高位格者,世界的创造者以及主宰者之知识——乃基督教的基础。近代派的宣教师会这样说:“如果说耶稣接纳‘合理的有神论’是不合适的;因为耶稣所有对上帝的知识是属于实践的,而非是理论的”。这种说法在某一方面来讲是对的。其实耶稣对于上帝的智识并不单单是理论的;耶稣关于上帝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深深地感动祂的心,而且决定祂的行动。在这种意义上来说,耶稣关于上帝的智识是“实践的”。但不幸得根,这一点意思又不是近代派的主张的。用现代的说法所谓上帝“实践的”知识、不是关于上帝的理论的知识又是实践的知识,乃是一种毫无理论的实践知识。换言之,对于客观事实无报导的知识就不是知识。这与耶稣的宗教是完全不同的。耶稣与天父的关系,不是属于那么模糊的无位格的道德关系,也不是仅属象征的和位格外形的关系。相反的,那乃是对实在位格的关系,那位格的存在正如神所装饰野地的百合花存在一样,都是理论知识的对象。耶稣宗教的根基乃是对位格的上帝(PersonalGod)之真实存在的胜利信仰。
如果没有这信仰,今日就没有任何宗教能正当地以耶稣为据。耶稣是一个有神论者,合理的有神论是基督教的基础。但耶稣是不以争论来支持其有神论的;祂不准备答覆康德派(Kantian)对于有神论证据的攻击。但这并不是说,耶稣对于由这些证据而生的信仰表示冷淡,这信仰对于祂和祂的听众都非常坚固,以致祂的教训都以此信仰为前提。所以近代一切基督徒不必去分析自己对上帝信心的理论的基础;因为在人类心灵中有一种奇异的本能去归纳那完全正确的理论,这样一个似乎本能的信仰可以成为许多理论步骤的结果。或者又可以说,对于位格上帝的信仰乃是原始启示的结果,而有神论的证据乃是原初藉着不同的方法而达到理论的确证。但无论如何,关于上帝的信仰,论理的确证对于基督徒是极关重要之事;这个问题,如同别的问题一样,宗教与哲学有最密切的关系。一个真实的宗教是不能与虚假的哲学和解的,更不能与所谓虚伪的科学和解;没有一件事在宗教上是真的,而在哲学上或科学上是假的。达到真理的一切方法如果是有效的方法,那么必要达到谐和的结果。诚然,以“实践的”宗教为名的无神论或不可知神论的基督教,则完全不是基督教。基督教的根基乃在于相信那位位格的上帝之真实存在。
当近代自由主义诽谤有神论证据,而又以与科学和哲学所确定的事实无关的“实践的”知识为避难所时,自由派的传道师却爱说上帝为“父”,但这名称若非属于有神论的,就什么都不是,这不是太奇怪了吗?“父”这个名词有将位格归与上帝的功用。有些人用是用这称呼,但对他们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有些人用这名词,因为这名词对于他们有用处,但并不认为它是真的。所有的自由派并非都能分辨“理论的判断”(TheoreticJudginents)和“价值的判断”(Judments of Value)之间的微妙差别。还有些自由派(虽然他们的数目已逐渐的减少了)是真实信仰位格之上帝的。这样的人才能实在以上帝为父。
“父”这称呼表示对上帝有高尚的观念。这不是基督教所独占的。在基督教以外已经有人称上帝为父。例如在许多民族和多神教中所盛行的“一切之父”的广泛信仰中可以见到;在旧约的各处以及在旧约时期以后基督教以前之犹太著作中,都有踪迹可寻。这名词的例证并不是没有意义的。特别是在旧约中的这种称呼对主的教训乃是个有价值的先导;因为在旧约中普通个人虽然不能称上帝为父,只有称一国的君主为父,但每个以色列人以为自己是选民中的一部份,所以他们觉得自己与盟约的上帝有特别密切的关系。主的教训虽然预先有过,但耶稣使用这名词却有丰富的意义,那就是认上帝为父的思想特别是基督教正确的本能。
近代的人对于耶稣教训中的此项要点所生之印象是这么深刻,以致于有时竟把这要点当作好像是我们信仰中唯一的纲领与本质。他们说:“我们对于那些前代有人为之牺牲生命的事情,和那些信经中的神学;关于罪恶与救恩的教义;以及藉基督的宝血得蒙救赎等等均不领生兴趣;那上帝为万人之父及世人皆为兄弟的简单真理,对于我们已足够了”。他们继续又说,“我们在神学方面不必大讲究什么纯正信仰,但是因为我们接受耶稣关于上帝为父的教训,你们当然得承认我们为基督徒”。
希奇得很,有理智的人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尤其奇怪的,是那些只接受“上帝为万人之父”为宗教的唯一纲领与本质的人们,怎能以为自己是基督徒,又以拿撒勒耶稣为信仰的根据!因为事实是很明显的;“上帝为万人之父”的近代教义,并不是耶稣教训中的一部份。在那里可以找到耶稣曾教训过上帝为万人之父的道理呢?当然不能以浪子的比喻为根据。因为第一点,被耶稣接纳的那些税吏和罪人并不是一般普通人,乃是神选民中的一份子,所以被称为上帝的儿子。因为耶稣接纳这些人,所以引起法利赛人的攻击与耶稣用此比喻回答他们。第二点,因为一个譬喻实在不能太详细地加以解释而应用的。因为在这比喻中所表示的父亲,对于失而复得之子所生的快乐,好像罪人藉耶稣得拯救时上帝所感觉的快乐一样,意思并不就指上帝对于未悔改的罪人之关系都是父子的关系。那么此外还有什么地方可发现上帝为万人之父的道理呢?又不能从登山宝训中寻出。因为在整个登山宝训中,那些能称上帝为父的人们与外邦的世人是有天壤之别的。在这篇结论中确有一节被引用来维持这近代派教义的,“只是我告诉你们,要爱你们的仇敌,要为那迫害你的祷告,这样就可作你天父的儿子,因为他叫日头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大5:44-45)。但这节经文却不能被如此解释。在此节经文中上帝的确看顾所有的人——恶人和善人,但这节经文却不是称上帝为万人之父。而且也可以说这篇经文的意思,也是根据上帝不是万人之父的事实。祂所看顾的不仅是祂的儿女,祂也看顾祂的仇敌。所以祂的儿女们——耶稣的门徒,应效法祂,去爱那些不是他们的弟兄,就是逼迫他们的人。在耶稣的教训中找不到上帝为万民之父的近代教义。
在新约中也找不到这样的教义。新约全书及耶稣自己的确表明上帝与人类(不论是基督徒或非基督徒)的关系,好像儿子与父亲的关系一样。既因祂是万有之创造者,就可以称祂为“万有之父”。祂看顾万有,因此更可以称为“万有之父”。新约屡次表明,父这个字好像是用来表示上帝与所有被造者之更大的关系。在希伯来书中有一节是称上帝为“万灵之父”的(来12:9)。这里或者是表示上帝对个人的关系,乃是创造者与被创造者的关系。关于父字的广义用法,在保罗对雅典人的演词中可以得到一个更清楚的例子。使徒行传十七章二十八节说:“我们也是他所生的”,在此明显表示上帝对全人类的关系。但上面所引用的那些字是从异教的诗歌中选择出来的,不能成为福音的一部份,只是保罗偶然间引来对异教徒的听众说的。此节经文在新约书中不能代表上帝为万人之父的意思。有些与上帝为万民之父相似的教训,是发现在新约中。甚至“父亲”与“儿子”这术语有时是用以说明此普通关系的。但此种例证极少。“父”这高尚的称呼,通常是用来表明上帝对于已得救赎的人们一种亲切的关系。
上帝为万人之父的近代教义,虽然被称为“基督教的本质”,但充其量也不过是属于含糊的自然宗教而已。这自然宗教成为普通常识,当宣教师讲福音时可以引用;如果它被认为是使人安心,完全满足的东西,那么它就直接与新约相反。福音的本身是完全另有所指的,显著的新约教训关于上帝为父之道,仅仅关涉那些已经信的基督徒)
关于这教训并没有狭隘的地方;因为信仰的门是向众人敞开的。这门就是“又新又活的道路”,就是耶稣用祂宝血所开通的。如果我们真实地爱人,我们就不必步那些近代派宣教师的后尘,到各地去企图以那冷淡模糊的自然宗教来满足他们。唯有藉着宣讲福音,邀请他们进入神家的快乐与热情中。近代自由义在“上帝为万人之父”的教训中所贡献给人的,基督教已经完全贡献了;但基督教之所以被称为基督教,乃是因它贡献给人的超过自由派所贡献的千万倍以上。
自由派的上帝观与基督教的上帝观之间的差别,比与“上帝为万人之父”这术语有关的各不同观念的差别更大。事实上,自由主义对于基督教教义之中心点完全盲目。圣经所阐明的基督教上帝观是有许多要素的。但在圣经中上帝有一个属性是绝对基要的;如果上帝没有这个属性,我们就不能明白祂所有其余的属性。那属性就是上帝的尊严超越性。圣经由始至终都是叙述那分开世上万物与创造者的严重界限。真的,依据圣经,上帝在世界中是无所不在的。没有一个麻雀不得到神的许可而落在地上的。神在世界中所以无所不在,并不是因为祂与世界相同;而是因为祂是世界的创造者及主宰者。在创造者与被创造者之间是有一道深渊限定的。
另一方面,近代自由主义破毁了上帝与世界之间的清楚界限,而把“上帝”这名称应用在大自然界的本身上。自由派或说:“我们发现自己是住在这伟大自然的历程中,这伟大自然的历程本身在显微镜下可以看见它无限的渺小,在天体的移动中可以看到它无限的广大。我们用“上帝”这敬畏的名字来代表这历程,我们每一个人也是这历程中的一份子。所以上帝和我们是并无分别的,我们的生命是上帝生命的一部份”。依据近代自由主义,“道成肉身”的福音故事有时被认为是一般真理的表记,人若达于至善,即可能像上帝一样。
奇怪,何以这样的陈述能被认为是新事!其实这乃是泛神论。泛神论乃是一古老的现象。它常常枯萎人类的宗教生命。近代自由主义虽然不是坚强地主张泛神论,但无论如何,它在世界上也会发生与神论一样的影响。它在任何地方足以使世界生出破坏上帝与世界之间的界限,及上帝与人类的清楚分别的趋势。根据他们的观点,人类的罪恶应当是属于上帝生命中的一部份。这与圣经并基督教信仰中圣洁的、永生的上帝是完全不同的。
基督教与自然主义之主要分别,固然是对上帝的观念上,但二者对于人类的观念也是风马牛不相及。
近代自由主义丝毫不觉得那使受造之物与创造者隔开的深渊。他们论到人的教义当然也依据他们对于上帝的教义。近代派不仅否认人类做为被造者所受的一切限制,但亦否认一个更重要的区别。根据圣经,人是上帝公正裁判下的罪人;根据近代自由主义,根本并没有所谓真实罪的存在。所以罪恶意识的丧失乃是近代自由主义运动的根基。
罪恶的意识是往日宣教的出震点;但现今它却已消失了。极端信任人类的善良是最近的特性。近代的宗教文献都多少表现出这种信任来。有人这样告诉我们;在人粗野的外表之内,藏有够用的自我牺牲,作为社会希望的基础。据说世界的善良大可以克服世界上的罪恶;我们是不需要世界以外的帮助的。
此种对人类善良的满足是从何而生的呢?罪恶的意识到那里去了呢?罪恶的意识诚已消失了。但有什么东西把罪恶的意识从人类的心灵中除掉了呢?
第一,或者战争对这转变宥多少关系。在战争的时候,我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去攻击别人的罪恶,,以致有时竟因此忘记了我们自己的罪恶。注意别人的罪恶,有时固然是需要的。愤怒强者对于弱者之欺凌,是绝对合乎正义的。但这种习惯若是永远存在心中,或者在平时都应用出来,那是极其危险的。这种行为与现代国家的集体主义势力结合,而被利用来掩饰个人的与人格的罪孽性质。
但这罪恶意识丧失所根据的原因比战争更深一层。这罪意识的丧失是根据于一巨大的精神过程,这精神过程在过去七十五年中颇为活动。这过程好像其他的大运动一样,曾经悄梢地降临——甚至一般人还未知道其来临之前而早已成熟。虽然一切在表面上是照常进行,但是,在最后的七十五年中确有明显的改变——此种改变就是异教的人生观代替了基督教的人生观。七十五年前西方文明与基督教虽然有些冲突,但总是基督教占优势的;可是到了今日异教却占优势了。当我们说到“异教主义”(Paganism)这个名词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包含谴责的意思。古时的希腊就是异教的,但是它仍是光荣的,就是近代世界在一切的成就上还是望尘莫及。什么是“异教主义”呢?这解答颇为容易。异教主义就是一种人生观;以为人类生存的最高目的,就是在于人类本能之健全地、和谐地、快乐地发展。这与基督教的理想是决不相同的。异教主义对于生来的人性是抱乐观的。然而基督教则是忧伤痛侮之人的宗教。
所谓基督教是忧伤痛海者的宗教,这并不是说基督教始都是令人忧伤的宗教,也不是说基督徒的特别态度就是不住地呼叫着“祸哉,我灭亡了”。事实绝非如此。相反的,基督教的真义是罪一经对付,而以后依赖上帝的恩典,就永远被投于深海。古代希腊的异教主义与现代的异教主义都有同样的困难,这困难并不是在于光辉灿烂的上层建筑物,乃在于其腐朽的根基。有些东西必要时常被遮盖起来的。
这建筑家必要藉著忽视罪恶扰乱的事实来支持他的热心。在另一方面来说,基督教没有什么可掩饰的东西。如果罪的事实正当地被对付,那么就被神的恩惠除掉了。当罪被神的恩典除掉之后,基督徒就能快乐地开始发展神所赐给他的各种才能。此乃高尚的基督教人文主义(Christianhumanism)——这人文主义并不是建立在世人的骄傲上,乃是建立在神的恩典上。
基督教虽然不是以破碎的心灵而终结的,但却是以痛侮之心而开始的。基督教是以人类的罪恶意识为开端的。若果没有罪恶的意识,则全部福音将变成荒诞不经的故事。但怎样才能够使这罪恶的意识恢复起来?无疑的,藉上帝律法的宣布能有些成就,因为神的律法能显明罪恶。但当我们宣布律法时,必须宣布上帝全部的律法。有人说:“我们不应当太注意小罪,好像大罪一样”。采取此项建议并不是明智的办法。很明显地看出这意思是说我们不必对小罪过份忧心,必须让它们安稳地保留在那里。在此道德的战争中,吾人正在对付一个机智多谋的仇敌,当他计划一次大战的时候,他不利用散漫的确击而让我们知道他的炮位在那里。在道德的战斗中,正如欧洲大战一样,最寂寞的战区反是最危险的阵地呀!同样,撒但常常从小罪恶之地钻入我们的生活里,所以我们时时都要留心看守整个战场,而且要常常和司令官保持联络。
如果想要叫人知道罪,不单是在讲台上宣布上帝的律法,而且在基督徒的生活中也必须显出罪恶的意识来。如果听众对于罪恶的观念非常薄弱,而且以属世的道德标准为满足,即或宣教师在讲台上用种种恐吓的说教,来责备罪恶也是完全无用的。最紧要的是教会中全体信徒,要以自己的行为来宣传上帝的律法,把“世人心里的隐情显露出来”。
但是这些事的本身都是不能使人产生罪恶意识的。一个人越留心教会的情形,越承认为罪悔悟乃是一异常的神秘,这种经验唯有靠上帝的圣灵方可以产生。以言行来宣扬上帝的律法、可以为经历作预备,但经历本身是从上帝而来的。一个人有了这种经历,从罪恶中觉悟过来之后,他整个的人生观都改变了。他惊异当日自己的盲日,他又惊奇福音的信息,这福音在以前对于他好像是无味的故事,现在却充满着无限的光明。但是只有上帝才能够领动此种转变。我们若离开圣灵则无能为事。
近代教会之根本错误就是他们急于从事一件绝对不能的事工——叫“义人”悔改。自由派宣教师们企图引领人加入教会。却不要求人们放弃骄傲的心。他们企图帮助人避免罪恶的悔悟。宣教师走上讲台去,打开圣经,对听众说这样的话:“诸位都是仁人君子,好好先生,热心社会福利的人。现在我们在圣经中,尤其是在耶稣的生活中,找到一些美好的教训,可以使你们这些善良的人,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就是自由派宣教师所讲的,每逢礼拜可以在盈千累万的讲坛中听到这样的说教。但这些话是无用的,主耶稣来并不是召“义人”悔改,乃是召罪人侮改。所以人若企图使“义人”悔改是一定失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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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章我们已经看过基督教乃是以第一世纪所发生之事的记载为基础的。但在人接受这些记载之前,有几个先决条件是必须接受的。基督教的福音是包括在上帝怎样救人的记载中;但在我们明了福言之前,我们必须明了下面的两件事;(一)关于上帝,(二)关于人。论到上帝与人的教义乃是福音的两大前提。论到这两项教义,正如论到福音的本身,近代自由主义与基督教是直接相反的。 第一步,近代派的上帝观是与基督教相反的。但在这里我正遇到早已讨论过反对一切教义中所特别坚持的方式。其日人对于上帝是不需要甚么观念的;神学关于我们对上帝的知识,是置宗教于死地的;我们是不需要认识上帝的,只要觉得祂的存在就够了。 关于这种反论我们要留意,如果宗教仅仅是感觉到上帝的在,则它缺乏了道德上的本质。单纯的情感——如果有这样的事——是没有道德性的。比方说:我们怎样才能与朋友发生感情呢?必须认识了朋友的品格以后,彼此方能发生友谊上的关系。人类彼此之间的感情似乎简单,但事实上却充满许多教义。关于我们对朋友品格的感情是以内心观察为基础的,那么论到宗教的根基——神与人之间的高尚友谊又岂能例外呢?何以朋友受了诽谤而我们会发怒,而神受了人最卑贱的诽谤我们倒容
忍呢?我们对上有的如何观察,确是非常紧要的问题。关于上帝的知识就是宗教的根基。 我们怎样才可以认识上帝?怎样才可以和上帝相识,甚至与他发生个人的友谊关系?有些近代派宣教师说;我们唯藉着耶稣方可以认识上帝。这主张在外表上看来似乎对于我们的主很忠心,但事实上对于祂却有大大的贬抑之意。因为耶稣清楚承认有其他认识上帝的正当方法,否认这些方法的,就是否认了耶稣生命的中心。耶稣很明白地在自然界中认识上帝的作为,野地的百合花向祂启示上帝的织工。他在追德律中认识上帝,在人心中的律法,乃是上帝的律法,这律法又向祂启示上帝的公义。最后耶稣清楚地发现了上帝启示在圣经中。主耶稣所引的诸先知,以及诗篇作者的话,是何等的深奥呢!如果说上帝所启示的是不正确的,或者说对于我们今日的人是没有用处的,那就轻蔑了与耶稣的心灵密切有关系的事。 那么如果有人说,我们只能在那启示上帝的耶稣里认识上帝,这就是否认了一切有关认识上帝的真知诚。除非在耶稣以外还有些上帝的观念,则将神性归给耶稣就毫无意义。比如说:“耶稣是上帝”。如果上帝这个名词不带有它先在的意义,则“耶稣是上帝”这一句话是没有意义的。对上帝这个名词所附加的的意义,业已藉
方才所提的方法完成了。我们当然记得在约翰福音里耶稣说:“人看见了我就是看见了父”(约14:9)。这句话并不是说一个从来未会明白“上帝”这个名词意义的人,仅仅藉着认识耶稣的品格方能明白这个名词的意义。反而言之,当日听耶稣亲口对他们所说的,那人对于上帝已有极正确之观念。耶稣一切所说的,是以认识这位“高尚的位格”为前提。但那些门徒不但只渴望认识上帝,而且渴望与上帝有亲密的相交。这就是靠他们与耶稣之间的友谊才能达到。耶稣用奇妙亲密的方法启示了上帝的性格;但这启示惟有根据旧约的遗传,以及耶稣自己的教训才有真正的意义。合理的有神论,(Raiional Theism)——即论到至高位格者,世界的创造者以及主宰者之知识——乃基督教的基础。近代派的宣教师会这样说:“如果说耶稣接纳‘合理的有神论’是不合适的;因为耶稣所有对上帝的知识是属于实践的,而非是理论的”。这种说法在某一方面来讲是对的。其实耶稣对于上帝的智识并不单单是理论的;耶稣关于上帝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深深地感动祂的心,而且决定祂的行动。在这种意义上来说,耶稣关于上帝的智识是“实践的”。但不幸得根,这一点意思又不是近代派的主张的。用现代的说法所谓上
帝“实践的”知识、不是关于上帝的理论的知识又是实践的知识,乃是一种毫无理论的实践知识。换言之,对于客观事实无报导的知识就不是知识。这与耶稣的宗教是完全不同的。耶稣与天父的关系,不是属于那么模糊的无位格的道德关系,也不是仅属象征的和位格外形的关系。相反的,那乃是对实在位格的关系,那位格的存在正如神所装饰野地的百合花存在一样,都是理论知识的对象。耶稣宗教的根基乃是对位格的上帝(PersonalGod)之真实存在的胜利信仰。 如果没有这信仰,今日就没有任何宗教能正当地以耶稣为据。耶稣是一个有神论者,合理的有神论是基督教的基础。但耶稣是不以争论来支持其有神论的;祂不准备答覆康德派(Kantian)对于有神论证据的攻击。但这并不是说,耶稣对于由这些证据而生的信仰表示冷淡,这信仰对于祂和祂的听众都非常坚固,以致祂的教训都以此信仰为前提。所以近代一切基督徒不必去分析自己对上帝信心的理论的基础;因为在人类心灵中有一种奇异的本能去归纳那完全正确的理论,这样一个似乎本能的信仰可以成为许多理论步骤的结果。或者又可以说,对于位格上帝的信仰乃是原始启示的结果,而有神论的证据乃是原初藉着不同的方法而达到理论的确证
。但无论如何,关于上帝的信仰,论理的确证对于基督徒是极关重要之事;这个问题,如同别的问题一样,宗教与哲学有最密切的关系。一个真实的宗教是不能与虚假的哲学和解的,更不能与所谓虚伪的科学和解;没有一件事在宗教上是真的,而在哲学上或科学上是假的。达到真理的一切方法如果是有效的方法,那么必要达到谐和的结果。诚然,以“实践的”宗教为名的无神论或不可知神论的基督教,则完全不是基督教。基督教的根基乃在于相信那位位格的上帝之真实存在。 当近代自由主义诽谤有神论证据,而又以与科学和哲学所确定的事实无关的“实践的”知识为避难所时,自由派的传道师却爱说上帝为“父”,但这名称若非属于有神论的,就什么都不是,这不是太奇怪了吗?“父”这个名词有将位格归与上帝的功用。有些人用是用这称呼,但对他们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有些人用这名词,因为这名词对于他们有用处,但并不认为它是真的。所有的自由派并非都能分辨“理论的判断”(TheoreticJudginents)和“价值的判断”(Judments of Value)之间的微妙差别。还有些自由派(虽然他们的数目已逐渐的减少了)是真实信仰位格之上帝的。这样的人才能实在以上帝为父
。 “父”这称呼表示对上帝有高尚的观念。这不是基督教所独占的。在基督教以外已经有人称上帝为父。例如在许多民族和多神教中所盛行的“一切之父”的广泛信仰中可以见到;在旧约的各处以及在旧约时期以后基督教以前之犹太著作中,都有踪迹可寻。这名词的例证并不是没有意义的。特别是在旧约中的这种称呼对主的教训乃是个有价值的先导;因为在旧约中普通个人虽然不能称上帝为父,只有称一国的君主为父,但每个以色列人以为自己是选民中的一部份,所以他们觉得自己与盟约的上帝有特别密切的关系。主的教训虽然预先有过,但耶稣使用这名词却有丰富的意义,那就是认上帝为父的思想特别是基督教正确的本能。 近代的人对于耶稣教训中的此项要点所生之印象是这么深刻,以致于有时竟把这要点当作好像是我们信仰中唯一的纲领与本质。他们说:“我们对于那些前代有人为之牺牲生命的事情,和那些信经中的神学;关于罪恶与救恩的教义;以及藉基督的宝血得蒙救赎等等均不领生兴趣;那上帝为万人之父及世人皆为兄弟的简单真理,对于我们已足够了”。他们继续又说,“我们在神学方面不必大讲究什么纯正信仰,但是因为我们接受耶稣关于上帝为父的教训,你们当然得承认我们为基督徒”。 希奇
得很,有理智的人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尤其奇怪的,是那些只接受“上帝为万人之父”为宗教的唯一纲领与本质的人们,怎能以为自己是基督徒,又以拿撒勒耶稣为信仰的根据!因为事实是很明显的;“上帝为万人之父”的近代教义,并不是耶稣教训中的一部份。在那里可以找到耶稣曾教训过上帝为万人之父的道理呢?当然不能以浪子的比喻为根据。因为第一点,被耶稣接纳的那些税吏和罪人并不是一般普通人,乃是神选民中的一份子,所以被称为上帝的儿子。因为耶稣接纳这些人,所以引起法利赛人的攻击与耶稣用此比喻回答他们。第二点,因为一个譬喻实在不能太详细地加以解释而应用的。因为在这比喻中所表示的父亲,对于失而复得之子所生的快乐,好像罪人藉耶稣得拯救时上帝所感觉的快乐一样,意思并不就指上帝对于未悔改的罪人之关系都是父子的关系。那么此外还有什么地方可发现上帝为万人之父的道理呢?又不能从登山宝训中寻出。因为在整个登山宝训中,那些能称上帝为父的人们与外邦的世人是有天壤之别的。在这篇结论中确有一节被引用来维持这近代派教义的,“只是我告诉你们,要爱你们的仇敌,要为那迫害你的祷告,这样就可作你天父的儿子,因为他叫日头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给义人也给
不义的人”(大5:44-45)。但这节经文却不能被如此解释。在此节经文中上帝的确看顾所有的人——恶人和善人,但这节经文却不是称上帝为万人之父。而且也可以说这篇经文的意思,也是根据上帝不是万人之父的事实。祂所看顾的不仅是祂的儿女,祂也看顾祂的仇敌。所以祂的儿女们——耶稣的门徒,应效法祂,去爱那些不是他们的弟兄,就是逼迫他们的人。在耶稣的教训中找不到上帝为万民之父的近代教义。 在新约中也找不到这样的教义。新约全书及耶稣自己的确表明上帝与人类(不论是基督徒或非基督徒)的关系,好像儿子与父亲的关系一样。既因祂是万有之创造者,就可以称祂为“万有之父”。祂看顾万有,因此更可以称为“万有之父”。新约屡次表明,父这个字好像是用来表示上帝与所有被造者之更大的关系。在希伯来书中有一节是称上帝为“万灵之父”的(来12:9)。这里或者是表示上帝对个人的关系,乃是创造者与被创造者的关系。关于父字的广义用法,在保罗对雅典人的演词中可以得到一个更清楚的例子。使徒行传十七章二十八节说:“我们也是他所生的”,在此明显表示上帝对全人类的关系。但上面所引用的那些字是从异教的诗歌中选择出来的,不能成为福音的一部份,只是保罗偶
然间引来对异教徒的听众说的。此节经文在新约书中不能代表上帝为万人之父的意思。有些与上帝为万民之父相似的教训,是发现在新约中。甚至“父亲”与“儿子”这术语有时是用以说明此普通关系的。但此种例证极少。“父”这高尚的称呼,通常是用来表明上帝对于已得救赎的人们一种亲切的关系。 上帝为万人之父的近代教义,虽然被称为“基督教的本质”,但充其量也不过是属于含糊的自然宗教而已。这自然宗教成为普通常识,当宣教师讲福音时可以引用;如果它被认为是使人安心,完全满足的东西,那么它就直接与新约相反。福音的本身是完全另有所指的,显著的新约教训关于上帝为父之道,仅仅关涉那些已经信的基督徒) 关于这教训并没有狭隘的地方;因为信仰的门是向众人敞开的。这门就是“又新又活的道路”,就是耶稣用祂宝血所开通的。如果我们真实地爱人,我们就不必步那些近代派宣教师的后尘,到各地去企图以那冷淡模糊的自然宗教来满足他们。唯有藉着宣讲福音,邀请他们进入神家的快乐与热情中。近代自由义在“上帝为万人之父”的教训中所贡献给人的,基督教已经完全贡献了;但基督教之所以被称为基督教,乃是因它贡献给人的超过自由派所贡献的千万倍以上。 自由派的上帝观与基
督教的上帝观之间的差别,比与“上帝为万人之父”这术语有关的各不同观念的差别更大。事实上,自由主义对于基督教教义之中心点完全盲目。圣经所阐明的基督教上帝观是有许多要素的。但在圣经中上帝有一个属性是绝对基要的;如果上帝没有这个属性,我们就不能明白祂所有其余的属性。那属性就是上帝的尊严超越性。圣经由始至终都是叙述那分开世上万物与创造者的严重界限。真的,依据圣经,上帝在世界中是无所不在的。没有一个麻雀不得到神的许可而落在地上的。神在世界中所以无所不在,并不是因为祂与世界相同;而是因为祂是世界的创造者及主宰者。在创造者与被创造者之间是有一道深渊限定的。 另一方面,近代自由主义破毁了上帝与世界之间的清楚界限,而把“上帝”这名称应用在大自然界的本身上。自由派或说:“我们发现自己是住在这伟大自然的历程中,这伟大自然的历程本身在显微镜下可以看见它无限的渺小,在天体的移动中可以看到它无限的广大。我们用“上帝”这敬畏的名字来代表这历程,我们每一个人也是这历程中的一份子。所以上帝和我们是并无分别的,我们的生命是上帝生命的一部份”。依据近代自由主义,“道成肉身”的福音故事有时被认为是一般真理的表记,人若达于至善
,即可能像上帝一样。 奇怪,何以这样的陈述能被认为是新事!其实这乃是泛神论。泛神论乃是一古老的现象。它常常枯萎人类的宗教生命。近代自由主义虽然不是坚强地主张泛神论,但无论如何,它在世界上也会发生与神论一样的影响。它在任何地方足以使世界生出破坏上帝与世界之间的界限,及上帝与人类的清楚分别的趋势。根据他们的观点,人类的罪恶应当是属于上帝生命中的一部份。这与圣经并基督教信仰中圣洁的、永生的上帝是完全不同的。 基督教与自然主义之主要分别,固然是对上帝的观念上,但二者对于人类的观念也是风马牛不相及。 近代自由主义丝毫不觉得那使受造之物与创造者隔开的深渊。他们论到人的教义当然也依据他们对于上帝的教义。近代派不仅否认人类做为被造者所受的一切限制,但亦否认一个更重要的区别。根据圣经,人是上帝公正裁判下的罪人;根据近代自由主义,根本并没有所谓真实罪的存在。所以罪恶意识的丧失乃是近代自由主义运动的根基。 罪恶的意识是往日宣教的出震点;但现今它却已消失了。极端信任人类的善良是最近的特性。近代的宗教文献都多少表现出这种信任来。有人这样告诉我们;在人粗野的外表之内,藏有够用的自我牺牲,作为社会希望的基础。据说世
界的善良大可以克服世界上的罪恶;我们是不需要世界以外的帮助的。 此种对人类善良的满足是从何而生的呢?罪恶的意识到那里去了呢?罪恶的意识诚已消失了。但有什么东西把罪恶的意识从人类的心灵中除掉了呢? 第一,或者战争对这转变宥多少关系。在战争的时候,我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去攻击别人的罪恶,,以致有时竟因此忘记了我们自己的罪恶。注意别人的罪恶,有时固然是需要的。愤怒强者对于弱者之欺凌,是绝对合乎正义的。但这种习惯若是永远存在心中,或者在平时都应用出来,那是极其危险的。这种行为与现代国家的集体主义势力结合,而被利用来掩饰个人的与人格的罪孽性质。 但这罪恶意识丧失所根据的原因比战争更深一层。这罪意识的丧失是根据于一巨大的精神过程,这精神过程在过去七十五年中颇为活动。这过程好像其他的大运动一样,曾经悄梢地降临——甚至一般人还未知道其来临之前而早已成熟。虽然一切在表面上是照常进行,但是,在最后的七十五年中确有明显的改变——此种改变就是异教的人生观代替了基督教的人生观。七十五年前西方文明与基督教虽然有些冲突,但总是基督教占优势的;可是到了今日异教却占优势了。当我们说到“异教主义”(Paganism)这个名
词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包含谴责的意思。古时的希腊就是异教的,但是它仍是光荣的,就是近代世界在一切的成就上还是望尘莫及。什么是“异教主义”呢?这解答颇为容易。异教主义就是一种人生观;以为人类生存的最高目的,就是在于人类本能之健全地、和谐地、快乐地发展。这与基督教的理想是决不相同的。异教主义对于生来的人性是抱乐观的。然而基督教则是忧伤痛侮之人的宗教。 所谓基督教是忧伤痛海者的宗教,这并不是说基督教始都是令人忧伤的宗教,也不是说基督徒的特别态度就是不住地呼叫着“祸哉,我灭亡了”。事实绝非如此。相反的,基督教的真义是罪一经对付,而以后依赖上帝的恩典,就永远被投于深海。古代希腊的异教主义与现代的异教主义都有同样的困难,这困难并不是在于光辉灿烂的上层建筑物,乃在于其腐朽的根基。有些东西必要时常被遮盖起来的。 这建筑家必要藉著忽视罪恶扰乱的事实来支持他的热心。在另一方面来说,基督教没有什么可掩饰的东西。如果罪的事实正当地被对付,那么就被神的恩惠除掉了。当罪被神的恩典除掉之后,基督徒就能快乐地开始发展神所赐给他的各种才能。此乃高尚的基督教人文主义(Christianhumanism)——这人文主义并不是
建立在世人的骄傲上,乃是建立在神的恩典上。 基督教虽然不是以破碎的心灵而终结的,但却是以痛侮之心而开始的。基督教是以人类的罪恶意识为开端的。若果没有罪恶的意识,则全部福音将变成荒诞不经的故事。但怎样才能够使这罪恶的意识恢复起来?无疑的,藉上帝律法的宣布能有些成就,因为神的律法能显明罪恶。但当我们宣布律法时,必须宣布上帝全部的律法。有人说:“我们不应当太注意小罪,好像大罪一样”。采取此项建议并不是明智的办法。很明显地看出这意思是说我们不必对小罪过份忧心,必须让它们安稳地保留在那里。在此道德的战争中,吾人正在对付一个机智多谋的仇敌,当他计划一次大战的时候,他不利用散漫的确击而让我们知道他的炮位在那里。在道德的战斗中,正如欧洲大战一样,最寂寞的战区反是最危险的阵地呀!同样,撒但常常从小罪恶之地钻入我们的生活里,所以我们时时都要留心看守整个战场,而且要常常和司令官保持联络。 如果想要叫人知道罪,不单是在讲台上宣布上帝的律法,而且在基督徒的生活中也必须显出罪恶的意识来。如果听众对于罪恶的观念非常薄弱,而且以属世的道德标准为满足,即或宣教师在讲台上用种种恐吓的说教,来责备罪恶也是完全无用的。最紧要
的是教会中全体信徒,要以自己的行为来宣传上帝的律法,把“世人心里的隐情显露出来”。 但是这些事的本身都是不能使人产生罪恶意识的。一个人越留心教会的情形,越承认为罪悔悟乃是一异常的神秘,这种经验唯有靠上帝的圣灵方可以产生。以言行来宣扬上帝的律法、可以为经历作预备,但经历本身是从上帝而来的。一个人有了这种经历,从罪恶中觉悟过来之后,他整个的人生观都改变了。他惊异当日自己的盲日,他又惊奇福音的信息,这福音在以前对于他好像是无味的故事,现在却充满着无限的光明。但是只有上帝才能够领动此种转变。我们若离开圣灵则无能为事。 近代教会之根本错误就是他们急于从事一件绝对不能的事工——叫“义人”悔改。自由派宣教师们企图引领人加入教会。却不要求人们放弃骄傲的心。他们企图帮助人避免罪恶的悔悟。宣教师走上讲台去,打开圣经,对听众说这样的话:“诸位都是仁人君子,好好先生,热心社会福利的人。现在我们在圣经中,尤其是在耶稣的生活中,找到一些美好的教训,可以使你们这些善良的人,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就是自由派宣教师所讲的,每逢礼拜可以在盈千累万的讲坛中听到这样的说教。但这些话是无用的,主耶稣来并不是召“义人”悔改,乃
是召罪人侮改。所以人若企图使“义人”悔改是一定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