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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尾巴\"丢\"了

金苹果喻言 by 黄伯桢

有一个黑猫老二是家猫,另一个黑猫老大是野猫;不过他们原本是嫡亲弟兄俩。老二是一身黑;老大呢,有条白尾巴。

黑猫老二辛辛苦苦地忙碌了一夜,捉了三个大老鼠,一个小老鼠,还有半根老鼠尾巴。早上他肚子饱饱地跑到廊沿台上,躺下来晒太阳,眯起眼睛享受劳动后的休息。

黑猫老大也是辛辛苦苦地忙碌了一夜,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偷到半条鱼吃了;还挨了人家一顿臭骂。说饱吧,事实上并不饱;不过也不错了。他揩揩嘴巴,抹抹胡须。这人家的鱼烧的滋味真不错。我吃了几家人家的鱼,还就数这家最好呢!他又啧啧嘴,回味回味。

阳光暖和得真叫人高兴。他(老大)伸了个懒腰,向着太阳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揉揉眼睛。早饭吃过了,找个地方睡睡觉吧!他就从这个屋顶,走到那个屋顶;最后,拣了块地方歇下来。临睡之前,他懒洋洋地朝四面看看,一眼正看到了黑猫老二。

“嗳,二兄弟!”他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他。

黑猫老二睁开眼,竖起耳朵在听。

“嗳,二兄弟!这里,这里!”他一面喊,一面招手,总算叫老二看见了。原来是在对面的屋脊上。

“啊,是你,大哥!快下来谈谈玩玩。”

“你上来呀!”

“你下来嘛!屋顶上有风,没有下面暖和。”

“不,好兄弟,你上来!”

“下来怕什么?!真是!”老二嘀咕着站起来,三纵二跳地也就上了屋。

兄弟俩几个月不见,不免亲热一番;指手划脚、说长道短地拉呱起来。

“嗳,我大哥,你怎么作得这个死相的呀!邋里邋遢的,身上毛也不梳梳光滑,弄得左一个团子,右一个疙瘩。”老二怜惜地打量着他大哥。”唉,才离了妈妈几个月,妈**话都忘干净啦?自己也不会照应自己了!看你瘦的,肋骨都突出来了。”

“婆婆妈**!好的还不是姑娘家呢!瘦了这么点儿就怎么啦!”老大甩甩尾巴,很不开心。

“大哥,你这向时的工作怎样?平均下来一夜能捉几只老鼠?”

“哼,老鼠肉有什么好吃的?!又不香,又不甜,又不辣,又不鲜。还要蹦呀跳的,追得满头大汗,才能逮到个把。真犯不着!”他摇摇头,不禁又想起鱼的美味儿。可惜,要是手脚轻点,不把碗碰响,何至于只吃半条?!

“不能因为老鼠肉不大好吃,我们就不捉呀!你忘了,老鼠是专门偷、吃、扒、拿的窃贼?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帮助人类消灭他们。我们要……”

“够了够了!这些大道理我已经听过千遍万回了!妈妈教训得不够,还要你来教训?!”老大生气了。老二奇怪地望着他大哥,越发起疑心了。

“大哥,你……”

“我怎么?!我过得很好,很舒服,很自由,一点不假。干吗瞪着眼瞧我?还不相信怎么的?好兄弟,"他拍拍老二的肩膀,摊开了笑脸;压低了嗓子,凑近他二弟的耳朵说:“你听我说给你听。我在一个地方工作不多久,有天晚上,碰到个老野猫,长得又胖又壮。他可真好呀!他跟我谈了一晚上,……”接着他就由头至尾的、神秘地讲了一遍。

“你别急,二弟,等我先说完了的。所以我说,我们该放聪明点儿,不要做大傻瓜。生在世上,吃吃玩玩就是了,还要怎么着?工作,工作,我可不理那一套。我倒也不是不做工作,不过跟你们的工作不同。我的工作是摆脱捆绑,追求自由和幸福。你看我现在,无忧无虑无牵无挂。高兴到张家吃一口,就到张家吃一口;高兴到王家喝两口,就到王家喝两口。要休息,躺下来就睡;要玩玩,站起来就走;谁也不能怎么着我。你呀,你别看我现在瘦,我这是乍开头,还不大习惯,门路也不大熟悉。往后,你瞧着吧,我要不长得象个小老虎似的,你就别叫我大哥。一点不假。”

“唉,大哥,想不到你变得这个样儿!”老二悲伤而又严正地说:“你这自由算什么自由呢?任意妄为并不是自由;只有行走在真理的道路中,才是真正的自由。你这幸福算什么幸福呢?游手好闲、不劳而食,并不是幸福;能尽上自己的力量和才干,为大家做些有益的事情,而不是白占地土不结果子,那才是真正的幸福。”

“嗳呀呀,可了不得!才几个月不见,你倒成哲学博士快了!一点不假。”

“大哥,我诚诚恳恳地劝你,不要上那老野猫的当。你这样下去真危险哪!干这种损人利己的勾当,难道还有什么光彩不成?谁看见都要吐口唾沫,皱皱眉头。再说,自己的良心上也过不去啊!”

“嗳,嗳,少说两句漂亮话好吧!咱们哥儿俩多时不见,大家都开心开心才是。好聚好散的,往后也有个想头。”老大有点恼了。

“大哥,你这样游啊荡的,到底算个什么呢?不作工的就没有吃饭的权利。别梦里做皇帝,尽想好事吧!我这是好心好意跟你说这些话,……”

“好了好了,领你的情就是了。反正我也不靠你,你也不靠我;我有我的自由。你就是去告诉妈妈,我也不怕。一点不假。”老大骄傲地拍拍胸口,气呼呼地说:"你别梦想来管我。要谈别的,咱们就谈下去;要再谈你那一套,咱们这就分手。”

“分手不分手听你,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好好考虑,不要枉过了一生,……”

“去你的吧,罗里罗嗦地没个头!”黑猫老大摆摆尾巴,瞪了他一眼,掉头就跑。

“大哥,大哥!”老大理也不理。老二摇摇头,叹口气:“唉……”

打那以后,他俩又是好几个月没有再见过一次面。老二为他大哥真是操心哪!他也去告诉过妈妈,猫妈妈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来。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着?

而黑猫老大呢?他在按照老野猫的指示,追求那一套自由和幸福呢!可是追求来追求去,孤单、寂寞、饥饿、寒冷、咒骂、鞭打……倒追求到不少。逃到东,逃到西;钻到南,钻到北;总是痛苦多于快乐。……怎么搞的呢?!

一天夜里,黑猫老二正在房间里捉老鼠,忽然听见隔壁有人骂的声音,有刀的声音,有猫喊救命的声音。接着又听见他跳上了屋,一路哭一路哼地跑了。他赶紧也跳到外面看看,正巧在地上绊着个什么。呀,是条白尾巴!他心里卜卜直跳。……

早上,他看见屋脊上有个猫,一步三幌荡地走过来。怎么,尾巴呢?呀!那不正是我大哥?他连忙也窜上了屋。

“大哥!”

“啊呀,我的好兄弟,我正要来找你。”说着,就坐下来了,眼泪哗哗直淌。”你,你可曾捡到我的白尾尾巴?”

“唉,尾巴倒是捡到一条。”他赶忙去把尾巴拿了来。

“对,对,正是我的,一点不假。好兄弟,帮帮忙,给我安上去吧!嗳,轻点,嗳哟,痛!嗳哟,不,不行!”

“是不行嘛!”老二扔下了尾巴。”安不上去。”

老大看看老二,低下头哭了。老二看看老大,(瘦得更不成模样了!)深深地叹了口气。

“大哥,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

“二弟,不能谈了。唉!”老大软弱无力地摇摇头。”我晓得我错了!上了老野猫的当了!”

“没有追求到自由和幸福吧!”

“不能谈了,再追下去,我,我就完蛋了!”

“你丢了尾巴,就明白过来了?”

“不,我前些时候就有点明白了。不过没有决心回头,不好意思。”

“现在呢?”

“现在我下定决心悔改了,悔改并不是可耻的事。我名义上是猫,实骨子尽干的老鼠事。唉,我先还奇怪人们为什么待我那么凶,那么狠,那么无情,现在我不奇怪了。我所受的与我所做的相称。嗳唷,唉,别说丢了尾巴,连头丢了也不为过。”

“啊,你真的要悔改啦,我哥哥?”

“真的,一点不假,我考虑了好多天了!”

“现在预备怎么样呢?”

“现在,我,我想回到原先工作的地方去,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加倍努力,重新做猫;重新追求真正的自由和幸福。”

“好啊!”黑猫老二又是高兴又是激动地哭了,紧紧地握着他哥哥的手,半响说不出话来。

“二弟,我这就去了。”他摇摇幌幌地站起来。

“我送你回去,哥哥。”老二赶紧扶着他。

黑猫老大看看那条尾巴,说:“但愿从今以后,我的过失离开我,象这条尾巴一样。”

“但愿你从今以后和老野猫的关系,象和这条尾巴的关系一样,我失而复得的哥哥!”

……

哥儿俩,慢慢地走着谈着,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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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黑猫老二是家猫,另一个黑猫老大是野猫;不过他们原本是嫡亲弟兄俩。老二是一身黑;老大呢,有条白尾巴。黑猫老二辛辛苦苦地忙碌了一夜,捉了三个大老鼠,一个小老鼠,还有半根老鼠尾巴。早上他肚子饱饱地跑到廊沿台上,躺下来晒太阳,眯起眼睛享受劳动后的休息。黑猫老大也是辛辛苦苦地忙碌了一夜,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偷到半条鱼吃了;还挨了人家一顿臭骂。说饱吧,事实上并不饱;不过也不错了。他揩揩嘴巴,抹抹胡须。这人家的鱼烧的滋味真不错。我吃了几家人家的鱼,还就数这家最好呢!他又啧啧嘴,回味回味。阳光暖和得真叫人高兴。他(老大)伸了个懒腰,向着太阳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揉揉眼睛。早饭吃过了,找个地方睡睡觉吧!他就从这个屋顶,走到那个屋顶;最后,拣了块地方歇下来。临睡之前,他懒洋洋地朝四面看看,一眼正看到了黑猫老二。“嗳,二兄弟!”他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他。黑猫老二睁开眼,竖起耳朵在听。“嗳,二兄弟!这里,这里!”他一面喊,一面招手,总算叫老二看见了。原来是在对面的屋脊上。“啊,是你,大哥!快下来谈谈玩玩。”“你上来呀!”“你下来嘛!屋顶上有风,没有下面暖和。”“不,好兄弟,你上来!”“下来怕什么?!真是
!”老二嘀咕着站起来,三纵二跳地也就上了屋。兄弟俩几个月不见,不免亲热一番;指手划脚、说长道短地拉呱起来。“嗳,我大哥,你怎么作得这个死相的呀!邋里邋遢的,身上毛也不梳梳光滑,弄得左一个团子,右一个疙瘩。”老二怜惜地打量着他大哥。”唉,才离了妈妈几个月,妈**话都忘干净啦?自己也不会照应自己了!看你瘦的,肋骨都突出来了。”“婆婆妈**!好的还不是姑娘家呢!瘦了这么点儿就怎么啦!”老大甩甩尾巴,很不开心。“大哥,你这向时的工作怎样?平均下来一夜能捉几只老鼠?”“哼,老鼠肉有什么好吃的?!又不香,又不甜,又不辣,又不鲜。还要蹦呀跳的,追得满头大汗,才能逮到个把。真犯不着!”他摇摇头,不禁又想起鱼的美味儿。可惜,要是手脚轻点,不把碗碰响,何至于只吃半条?!“不能因为老鼠肉不大好吃,我们就不捉呀!你忘了,老鼠是专门偷、吃、扒、拿的窃贼?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帮助人类消灭他们。我们要……”“够了够了!这些大道理我已经听过千遍万回了!妈妈教训得不够,还要你来教训?!”老大生气了。老二奇怪地望着他大哥,越发起疑心了。“大哥,你……”“我怎么?!我过得很好,很舒服,很自由,一点不假。干吗瞪着眼瞧我?还不相信
怎么的?好兄弟,"他拍拍老二的肩膀,摊开了笑脸;压低了嗓子,凑近他二弟的耳朵说:“你听我说给你听。我在一个地方工作不多久,有天晚上,碰到个老野猫,长得又胖又壮。他可真好呀!他跟我谈了一晚上,……”接着他就由头至尾的、神秘地讲了一遍。“你别急,二弟,等我先说完了的。所以我说,我们该放聪明点儿,不要做大傻瓜。生在世上,吃吃玩玩就是了,还要怎么着?工作,工作,我可不理那一套。我倒也不是不做工作,不过跟你们的工作不同。我的工作是摆脱捆绑,追求自由和幸福。你看我现在,无忧无虑无牵无挂。高兴到张家吃一口,就到张家吃一口;高兴到王家喝两口,就到王家喝两口。要休息,躺下来就睡;要玩玩,站起来就走;谁也不能怎么着我。你呀,你别看我现在瘦,我这是乍开头,还不大习惯,门路也不大熟悉。往后,你瞧着吧,我要不长得象个小老虎似的,你就别叫我大哥。一点不假。”“唉,大哥,想不到你变得这个样儿!”老二悲伤而又严正地说:“你这自由算什么自由呢?任意妄为并不是自由;只有行走在真理的道路中,才是真正的自由。你这幸福算什么幸福呢?游手好闲、不劳而食,并不是幸福;能尽上自己的力量和才干,为大家做些有益的事情,而不是白
占地土不结果子,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嗳呀呀,可了不得!才几个月不见,你倒成哲学博士快了!一点不假。”“大哥,我诚诚恳恳地劝你,不要上那老野猫的当。你这样下去真危险哪!干这种损人利己的勾当,难道还有什么光彩不成?谁看见都要吐口唾沫,皱皱眉头。再说,自己的良心上也过不去啊!”“嗳,嗳,少说两句漂亮话好吧!咱们哥儿俩多时不见,大家都开心开心才是。好聚好散的,往后也有个想头。”老大有点恼了。“大哥,你这样游啊荡的,到底算个什么呢?不作工的就没有吃饭的权利。别梦里做皇帝,尽想好事吧!我这是好心好意跟你说这些话,……”“好了好了,领你的情就是了。反正我也不靠你,你也不靠我;我有我的自由。你就是去告诉妈妈,我也不怕。一点不假。”老大骄傲地拍拍胸口,气呼呼地说:"你别梦想来管我。要谈别的,咱们就谈下去;要再谈你那一套,咱们这就分手。”“分手不分手听你,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好好考虑,不要枉过了一生,……”“去你的吧,罗里罗嗦地没个头!”黑猫老大摆摆尾巴,瞪了他一眼,掉头就跑。“大哥,大哥!”老大理也不理。老二摇摇头,叹口气:“唉……”打那以后,他俩又是好几个月没有再见过一次面。老二为他大哥真是操
心哪!他也去告诉过妈妈,猫妈妈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来。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着?而黑猫老大呢?他在按照老野猫的指示,追求那一套自由和幸福呢!可是追求来追求去,孤单、寂寞、饥饿、寒冷、咒骂、鞭打……倒追求到不少。逃到东,逃到西;钻到南,钻到北;总是痛苦多于快乐。……怎么搞的呢?!一天夜里,黑猫老二正在房间里捉老鼠,忽然听见隔壁有人骂的声音,有刀的声音,有猫喊救命的声音。接着又听见他跳上了屋,一路哭一路哼地跑了。他赶紧也跳到外面看看,正巧在地上绊着个什么。呀,是条白尾巴!他心里卜卜直跳。……早上,他看见屋脊上有个猫,一步三幌荡地走过来。怎么,尾巴呢?呀!那不正是我大哥?他连忙也窜上了屋。“大哥!”“啊呀,我的好兄弟,我正要来找你。”说着,就坐下来了,眼泪哗哗直淌。”你,你可曾捡到我的白尾尾巴?”“唉,尾巴倒是捡到一条。”他赶忙去把尾巴拿了来。“对,对,正是我的,一点不假。好兄弟,帮帮忙,给我安上去吧!嗳,轻点,嗳哟,痛!嗳哟,不,不行!”“是不行嘛!”老二扔下了尾巴。”安不上去。”老大看看老二,低下头哭了。老二看看老大,(瘦得更不成模样了!)深深地叹了口气。“大哥,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二
弟,不能谈了。唉!”老大软弱无力地摇摇头。”我晓得我错了!上了老野猫的当了!”“没有追求到自由和幸福吧!”“不能谈了,再追下去,我,我就完蛋了!”“你丢了尾巴,就明白过来了?”“不,我前些时候就有点明白了。不过没有决心回头,不好意思。”“现在呢?”“现在我下定决心悔改了,悔改并不是可耻的事。我名义上是猫,实骨子尽干的老鼠事。唉,我先还奇怪人们为什么待我那么凶,那么狠,那么无情,现在我不奇怪了。我所受的与我所做的相称。嗳唷,唉,别说丢了尾巴,连头丢了也不为过。”“啊,你真的要悔改啦,我哥哥?”“真的,一点不假,我考虑了好多天了!”“现在预备怎么样呢?”“现在,我,我想回到原先工作的地方去,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加倍努力,重新做猫;重新追求真正的自由和幸福。”“好啊!”黑猫老二又是高兴又是激动地哭了,紧紧地握着他哥哥的手,半响说不出话来。“二弟,我这就去了。”他摇摇幌幌地站起来。“我送你回去,哥哥。”老二赶紧扶着他。黑猫老大看看那条尾巴,说:“但愿从今以后,我的过失离开我,象这条尾巴一样。”“但愿你从今以后和老野猫的关系,象和这条尾巴的关系一样,我失而复得的哥哥!”……哥儿俩,慢慢地走着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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