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我怎样寻找你呢 ? 我的天主,我寻你,就是寻幸福的生命。 我寻你 ,所以使我的灵魂活着:因为我肉身的生命,是从灵 魂来的,灵魂的生命是从你来的。 只要我还没有说 ,还没有被迫说:够了,幸福在这里;那么,我还没 有把握它;没有把握它,怎能找它呢? 在我忘记了 它以后,是否在忘记的回忆中,我能找它? 幸福不 是众人所求的么? 幸福谁不渴望呢? 那么,在哪儿 曾认识它而这样仰望它呢? 在哪儿曾见过它一面, 而这样爱慕它呢? 我们一定还保留着它;怎样占有 的呢? 我却不知道。 有人得到一点幸福就满意,有 人的幸福只在希望中。 后面的人自然比不上前面的 ;可是比那些既没有幸福,又没有幸福希望的人,要 胜过一筹。 就是这些没有幸福希望的人,在某种程 度下,也认识幸福;不然,他们不能有要享福之心。 可见,他们享福之心的存在,是不容疑惑的。 是的 ,他们也认识。 怎样认识的呢? 我也不知道。 怎 样的一种观念呢? 我更不知道。 现在我要研究的, 是想确定那个观念是否存在记忆中。 假使存在的话 ,我们从前当是有幸福的。 我们是否个别的有幸福 。 或者我们的幸福,只在第一个人,我们的始祖身 上? 他犯了罪,他的死就是我们的死;我们生来都 是可怜虫。 现在,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我只问: 幸福生活的观念,是否存在记忆中。 假使我们不认 识它,我们是不能爱它的。 一听到幸福的名,我们 都承认:这是我们希望的东西。 这并不是因为幸福 两字的声音。 迷醉了我们。 不懂拉丁文的希腊人, 听到拉丁文的幸福的名词,因为不懂它的意义,绝对 无动于衷,如同他们一听到希腊文里幸福的名词,也 有同样的感想一般。 为此那样东西,也不是希腊的 ,也不是拉丁的。 希腊人、拉丁人或任何一个国家 的人,只要谈到那样东西,就希望得到它。 那么, 这是众人所认识的。 “你们要享福么?” 假使他们 听到这个问题,他们一定要同声答应道:要,要! 假使他们心内不存幸福二字表明东西的印象,这个一 致的答案,是不可能的。
这种回忆,和迦太基游 客对于该城的回忆,是否一样? 不,幸福不是形体 ,不是肉眼可以看见的。
那么,和数目的回忆, 是否一样? 不,认识数目的人,不想得到数目;可 是幸福的观念,驱策我们追求幸福,爱慕幸福。
那么,和雄辩学的回忆,是否相同? 不,不娴于辞 令的人们,听到雄辩两字,虽也明了它们所指的东西 ;可是仍靠他们的五官,认识他人的雄辩之才,而后 予以欣赏,希望也有一天能这样。 而没有雄辩观念 的人们,怎能希望有雄辩之才? 这种愉快的情绪, 自然是一种内心认识的后果。 假使他们感觉不到雄 辩的可贵,他们不会希望做演说家的。 可是他人身 上的幸福,不是我们的五官可以感到的。
那么, 和喜乐的回忆,是否有异? 或许无异:因为我在痛 苦中,可以回想喜乐;在艰难中,可以回想幸福。 况且这个喜乐尽可以同我的五官从来没有发生过关系 。 当我喜乐的时候,喜乐是在我心灵内感到的。 它 的观念存在我的记忆中,使得我随便使用。 它来时 ,为了我想到的东西不同,我对它,有时冷落,有时 热烈。 从前我享受的淫乐,假使我今天想到的话, 我会出以轻慢痛恨之心。 有时我愉快地想到我过去 的功绩,为了现在已无法再行树立,我会出以懊丧之 情。
那么,最后,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我 凭我的经验,认识了我的幸福,而能记得它,恋爱它 ,期望它呢? 这不是我一个人,或某一群人的问题 ;整个的人类要求享福。 一个弱小的观念,怎能在 我们身上,引起这样一个坚强的意志? 你问两个人 ,愿意当兵么? 可能一个说好,一个说不行。 这又 为了什么呢? 假使你问他们,愿意享福么? 他们一 定没有疑惑,要答应你说:这正是我们所求的。 实 在,一个愿意去当兵,一个拒绝去当兵,他们都为了 愿意享福。 某人爱这个职业,某人谋那个职业,他 们的爱好可以不同,可是他们求幸福的心理,总是一 样的。 在他们要快乐的问题前,他们也不会有不同 的答案。 这个快乐,就是他们所称的幸福,他们唯 一的目的;不过各有各的途径罢了。 谁都不会说: 他在听到了幸福两字,才在记忆中找到它,认识它; 以前他与快乐从没有一面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