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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桥女子学校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海伦·凯勒自传 by 海伦·凯勒

1896年的10月,我进入剑桥女子中学上学,为进入哈佛大学德克利夫学院做准

备。

在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曾参观过卫斯理女子学院。那时,我对大家说:“将

来我一定要进大学,而且是哈佛大学。”

朋友们都很惊讶,哈佛大学的入学考试是众所周知的困难,他们问我为何不愿

进卫斯理女子大学。我回答说因为那里只有女学生。

上大学的念头已经在我心中根深蒂固,而且成为我最热切的愿望。我不顾许多

真诚而又聪明的朋友们的反对,想跟正常的女孩子们一争高低。我决定进入剑桥中

学,这是通往哈佛,实现我童年梦想的一条捷径。

在剑桥中学,莎莉文小姐跟我同堂上课,把老师讲授的所有东西翻译给我听。

老师们也没有教育聋哑孩子的经验,听她们的讲话,只有摸她们的嘴唇。一年

级的课程有英国史、英国文学、德文、拉丁文、数学、拉丁文作文和其它科目。在

此之前,我从未为进大学而专门学习某种课程,但我的英语在莎莉文小姐精心辅导

下进步很大。不久教员们就认为,除了大学临时指定的几本书外,这项课程就不需

要专门上课了。我曾在法文学习上打下了一些基础,学习过6个月的拉丁文,而学

习时间最多的还是德文。

不过,莎莉文小姐不可能把所有该读的书本内容要点,都在我手上写出来,也

没有办法轻而易举地把课本改为凸字版,以方便我使用。有时候,我必须把拉丁文

用盲文抄下来,方便与同学们一起朗读。

老师们很快就习惯了我不完整的语言,并且能解答我所提出的问题,及时纠正

我的错误。我在课堂上无法记笔记和做练习,于是在课后用打字机写作文和做翻译。

莎莉文小姐每天和我一起上课,以她无限的耐心把老师们所讲的都写在我手中。

自修时间,她帮我从字典上查出生字,帮助我把没有凸字的笔记和课本反复阅

读。

这些事情的单调和枯燥是难以想像的。

德语老师葛洛和校长吉尔曼是学校里惟一学过手语来指导我的老师。虽然葛洛

小姐拼字时,是如此缓慢和不得法,然而她一片苦心,辛辛苦苦地每星期为我上两

节特别课,把她的教学内容写出来,好让莎莉文老师能够休息片刻。虽然每个人都

这么仁慈地想帮助我,可惜的是,能使辛苦的工作变成快乐的只有一个人。

在这一年里,我学习了数学、拉丁语语法,阅读完恺撒《高卢战记》的前三章。

在德语方面,在莎莉文老师的帮助下,阅读了席勒的《钟之歌》和《潜水者》、

海涅的《哈尔茨山游记》、佛雷格的《菲特烈大帝统治时代散记》、里尔的《美的

诅咒》、莱辛的《米娜·封彭尔姆》以及歌德的《我的一生》。这些德文书给我以

极大的愉快,特别是席勒的那些美妙绝伦的抒情诗,菲特烈大帝的丰功伟绩的历史,

以及歌德生平的记述,使我久久不能忘怀。《哈尔茨山游记》让人回味无穷,它用

诙谐、引人人胜的语句描写了那盖满蔓藤的山冈,在阳光下泪泪奔流的小溪,那些

富有传奇色彩的野蛮地区,还有神话中的灰姑娘——只有把自己的情爱嗜好完全融

合在大自然中的人,才能写出如此生动的篇章。

吉尔曼先生教了我好几个月的英国文学。我们一起阅读了《皆大欢喜》,贝尔

克的《调停美洲的演讲词》、麦考利的《塞缨尔·约翰逊传》。吉尔曼先生的历史

和文学知识十分渊博,讲解起来出神人化,使学习变得兴趣盎然,是机械背诵和记

笔记所无法比拟的。

在我所读过的政治着作中,伯克的演说是最启发人的。我的心随着岁月的动荡

而动荡,许多重要的历史人物都纷纷展现在我眼前。伯克滔滔不绝的雄辩,预言如

果坚持敌对,得益的将是美国,英国将蒙受屈辱。我十分困惑的是,英王和大臣们

为什么对伯克的预言充耳不闻。思想的火花和智慧的种子,竟然播种在无知与腐朽

的草堆里,令而叹息。

麦考利的《塞缨尔·约翰逊传》读起来兴趣盎然,但情趣迥异。这个孤独者在

克鲁勃大街忍受着苦难,却对那些卑微的劳苦大众给予慰藉,伸出援助的手臂。他

的一切成功都使我兴高采烈,而遇到的过失则避开不看。我惊异的不是他这些过失,

而是这些过失竟然未能使他的精神蒙受损失。麦考利才华出众,他犀利的笔锋化腐

朽为神奇,确实令人钦佩,然而他的自负有时却令我厌烦。还有他那迁就实用而牺

牲真理的做法,我也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

在剑桥中学,我一生中头一次享受到和同龄、视听正常的女孩生活在一起的情

趣。我同几个同学居住在临近校舍的一间房子里,好像住在家里一样。我们一起做

游戏、捉迷藏、打雪仗。我们常常携手漫步,讨论功课,高声朗读美妙的作品。有

些女孩也学会了手语,彼此之间的交流已经不需要莎莉文老师从中翻译了。

圣诞节到了,母亲和妹妹来和我共度节日。吉尔曼先生照顾我们,让米珠丽进

入剑桥中学学习。因此,她就和我一起留在剑桥形影不离地度过了6个月快乐的时

光。

1897年6月29日到7月3日,我参加了德克利夫学院的入学考试。考试的科目

有初级和高级德语、法语、拉丁语、英语、希腊文,以及罗马史,考试时间共9个

小时。我不但每科都及格了,而且德语和英语得了“优”。

在这里,我想描述一下当时考试的情形。每门功课总共有16分——初级考试12

分,高级考试4分。每次至少要得到15分。试卷于早晨9点钟由专人从哈佛送到德

克利夫。试卷上不写名字,只写号码,我的号码是233号。但因为我用打字机答卷,

所以试卷不是秘密的。

为了避免打字机的声音吵扰别人,我独自一人在一个房间里考试。吉尔曼先生

把试题用手语字母读给我听,门口有人守着。

第一天德语考试,吉尔曼先生坐在我身边,先把试卷通读一遍,我又一句一句

地复述一遍,然后一句一句地读,以确保我所听到的正确无误。考题相当难,我用

打字答题,心里十分紧张。吉尔曼先生把我打出的解答读给我听。我告诉他需要改

的地方,由他改上去。这样的方便条件,在我以后的考试中再也没有过了。进了德

克利夫学院以后,在考试时,我写完答案就没有人读给我听了。除非时间允许,否

则我就没有机会加以改正。即使有时间,也只是根据我的记忆把要改正的统统写在

卷子的末尾。如果我初试的成绩比复试好的话,那有两个原因:一是复试时无人把

我打出的答案读给我听;二是初试的科目有些是进剑桥学校以前就有了一些基础的,

因为在年初我就已通过了英语、历史、法语和德语的考试,试题是吉尔曼先生拿来

的哈佛大学的旧考题。

吉尔曼先生把我的答卷交给监考人并写了一个证明,说明是我的(233号考生)

答卷。

其它几门科目的考试,情况相仿,但都没有德语那样难。我记得那天拉丁文卷

子交给我时,希林教授走来对我说,我的德语考试已获通过,并且成绩很好,这使

我信心倍增,轻松愉快而又得心应手地完成了整个重要的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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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6年的10月,我进入剑桥女子中学上学,为进入哈佛大学德克利夫学院做准 备。 在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曾参观过卫斯理女子学院。那时,我对大家说:“将 来我一定要进大学,而且是哈佛大学。” 朋友们都很惊讶,哈佛大学的入学考试是众所周知的困难,他们问我为何不愿 进卫斯理女子大学。我回答说因为那里只有女学生。 上大学的念头已经在我心中根深蒂固,而且成为我最热切的愿望。我不顾许多 真诚而又聪明的朋友们的反对,想跟正常的女孩子们一争高低。我决定进入剑桥中 学,这是通往哈佛,实现我童年梦想的一条捷径。 在剑桥中学,莎莉文小姐跟我同堂上课,把老师讲授的所有东西翻译给我听。 老师们也没有教育聋哑孩子的经验,听她们的讲话,只有摸她们的嘴唇。一年 级的课程有英国史、英国文学、德文、拉丁文、数学、拉丁文作文和其它科目。在 此之前,我从未为进大学而专门学习某种课程,但我的英语在莎莉文小姐精心辅导 下进步很大。不久教员们就认为,除了大学临时指定的几本书外,这项课程就不需 要专门上课了。我曾在法文学习上打下了一些基础,学习过6个
月的拉丁文,而学 习时间最多的还是德文。 不过,莎莉文小姐不可能把所有该读的书本内容要点,都在我手上写出来,也 没有办法轻而易举地把课本改为凸字版,以方便我使用。有时候,我必须把拉丁文 用盲文抄下来,方便与同学们一起朗读。 老师们很快就习惯了我不完整的语言,并且能解答我所提出的问题,及时纠正 我的错误。我在课堂上无法记笔记和做练习,于是在课后用打字机写作文和做翻译。 莎莉文小姐每天和我一起上课,以她无限的耐心把老师们所讲的都写在我手中。 自修时间,她帮我从字典上查出生字,帮助我把没有凸字的笔记和课本反复阅 读。 这些事情的单调和枯燥是难以想像的。 德语老师葛洛和校长吉尔曼是学校里惟一学过手语来指导我的老师。虽然葛洛 小姐拼字时,是如此缓慢和不得法,然而她一片苦心,辛辛苦苦地每星期为我上两 节特别课,把她的教学内容写出来,好让莎莉文老师能够休息片刻。虽然每个人都 这么仁慈地想帮助我,可惜的是,能使辛苦的工作变成快乐的只有一个人。 在这一年里,我学习了数学、拉丁语语法,阅读完恺撒《高卢战记》的前三章。
在德语方面,在莎莉文老师的帮助下,阅读了席勒的《钟之歌》和《潜水者》、 海涅的《哈尔茨山游记》、佛雷格的《菲特烈大帝统治时代散记》、里尔的《美的 诅咒》、莱辛的《米娜·封彭尔姆》以及歌德的《我的一生》。这些德文书给我以 极大的愉快,特别是席勒的那些美妙绝伦的抒情诗,菲特烈大帝的丰功伟绩的历史, 以及歌德生平的记述,使我久久不能忘怀。《哈尔茨山游记》让人回味无穷,它用 诙谐、引人人胜的语句描写了那盖满蔓藤的山冈,在阳光下泪泪奔流的小溪,那些 富有传奇色彩的野蛮地区,还有神话中的灰姑娘——只有把自己的情爱嗜好完全融 合在大自然中的人,才能写出如此生动的篇章。 吉尔曼先生教了我好几个月的英国文学。我们一起阅读了《皆大欢喜》,贝尔 克的《调停美洲的演讲词》、麦考利的《塞缨尔·约翰逊传》。吉尔曼先生的历史 和文学知识十分渊博,讲解起来出神人化,使学习变得兴趣盎然,是机械背诵和记 笔记所无法比拟的。 在我所读过的政治着作中,伯克的演说是最启发人的。我的心随着岁月的动荡 而动荡,许多重要的历史人物都纷纷展现在我眼前
。伯克滔滔不绝的雄辩,预言如 果坚持敌对,得益的将是美国,英国将蒙受屈辱。我十分困惑的是,英王和大臣们 为什么对伯克的预言充耳不闻。思想的火花和智慧的种子,竟然播种在无知与腐朽 的草堆里,令而叹息。 麦考利的《塞缨尔·约翰逊传》读起来兴趣盎然,但情趣迥异。这个孤独者在 克鲁勃大街忍受着苦难,却对那些卑微的劳苦大众给予慰藉,伸出援助的手臂。他 的一切成功都使我兴高采烈,而遇到的过失则避开不看。我惊异的不是他这些过失, 而是这些过失竟然未能使他的精神蒙受损失。麦考利才华出众,他犀利的笔锋化腐 朽为神奇,确实令人钦佩,然而他的自负有时却令我厌烦。还有他那迁就实用而牺 牲真理的做法,我也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 在剑桥中学,我一生中头一次享受到和同龄、视听正常的女孩生活在一起的情 趣。我同几个同学居住在临近校舍的一间房子里,好像住在家里一样。我们一起做 游戏、捉迷藏、打雪仗。我们常常携手漫步,讨论功课,高声朗读美妙的作品。有 些女孩也学会了手语,彼此之间的交流已经不需要莎莉文老师从中翻译了。 圣诞节到了,母亲和妹妹
来和我共度节日。吉尔曼先生照顾我们,让米珠丽进 入剑桥中学学习。因此,她就和我一起留在剑桥形影不离地度过了6个月快乐的时 光。 1897年6月29日到7月3日,我参加了德克利夫学院的入学考试。考试的科目 有初级和高级德语、法语、拉丁语、英语、希腊文,以及罗马史,考试时间共9个 小时。我不但每科都及格了,而且德语和英语得了“优”。 在这里,我想描述一下当时考试的情形。每门功课总共有16分——初级考试12 分,高级考试4分。每次至少要得到15分。试卷于早晨9点钟由专人从哈佛送到德 克利夫。试卷上不写名字,只写号码,我的号码是233号。但因为我用打字机答卷, 所以试卷不是秘密的。 为了避免打字机的声音吵扰别人,我独自一人在一个房间里考试。吉尔曼先生 把试题用手语字母读给我听,门口有人守着。 第一天德语考试,吉尔曼先生坐在我身边,先把试卷通读一遍,我又一句一句 地复述一遍,然后一句一句地读,以确保我所听到的正确无误。考题相当难,我用 打字答题,心里十分紧张。吉尔曼先生把我打出的解答读给我听。我告诉他需要改
的地方,由他改上去。这样的方便条件,在我以后的考试中再也没有过了。进了德 克利夫学院以后,在考试时,我写完答案就没有人读给我听了。除非时间允许,否 则我就没有机会加以改正。即使有时间,也只是根据我的记忆把要改正的统统写在 卷子的末尾。如果我初试的成绩比复试好的话,那有两个原因:一是复试时无人把 我打出的答案读给我听;二是初试的科目有些是进剑桥学校以前就有了一些基础的, 因为在年初我就已通过了英语、历史、法语和德语的考试,试题是吉尔曼先生拿来 的哈佛大学的旧考题。 吉尔曼先生把我的答卷交给监考人并写了一个证明,说明是我的(233号考生) 答卷。 其它几门科目的考试,情况相仿,但都没有德语那样难。我记得那天拉丁文卷 子交给我时,希林教授走来对我说,我的德语考试已获通过,并且成绩很好,这使 我信心倍增,轻松愉快而又得心应手地完成了整个重要的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