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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爱之旅

她说是的 by 米斯蒂-伯诺

对于将『重生』作为基督信仰全部的人来说,凯西的转变也许她唯一的故事。可是作为她的母亲,我清楚地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毫无疑问地,退修会的那一刻是她生命的转折点。她甚至将一九九七年三月八日视为第二个生日:她在那天获得『重生』。然而,我相信凯西自己也会同意,宜思堤斯公园那个周末之后的一切同那天的经历一样重要。正像一位朋友跟我说的,婴孩的出生是奇妙的,但那只是一首序曲,最美妙的乐章乃是看他长大成人。对凯西来说,三月八日不仅标志着恼怒、空虚、疑惑和绝望的结束,而且也是新的一章的开始。现在,生活的目的不再是还击。现在,生活有了希望。在凯西彻底改变之前,她已经开始参加被孩子们称之WBCC的西波利教会的青年团契了。虽然她在那里所接触的夥伴同任何一所高中里的孩子表面上没有什么不同,但他们作为一群人对她的影响是极其可观的。以前,我们试图在家里向她灌输的价值观总是被她的朋友情谊所取代。如今在西波利,这些观念却得以再次建立。或许是因着那些一起出去吃饭的晚上,或许是因着那些一起出去滑雪的旅行,或许是因着那些星期六下午的飞盘游戏。或许是因着每周的查经,或许是因着一起读过的书,或许是因着一起参加『居住尊严』的绿化和建造劳动,或许仅仅就因着一起的讨论。不管怎样,凯西慢慢地被吸引、被挽回了。讲到缓慢,教会青年团契的负责人韶娜仍然记得凯西第一次出现的那个晚上:「她真冷默,不愿意任何人靠近她,也不愿意任何人跟她讲任何事情。有些人你一遇见就知道缺少安全感,凯西就是这样。她实在是我所见过的最没有安全感的一个。但是我能理解她,因为我刚到青年团契时也是一样。是我父母为我做的决定。

我还记得过后我曾跟别人这样评论凯西,“这女孩可够棘手的,是不是?”我心里面还存着凯西的样子:她站在那儿,穿着肥大的裤子,带着麻绳项练,一付伪装刚硬的外表。她脸上这付刚硬的表情正告诉你她过去所经历的使她跌倒。她使身边的男孩子也感到紧张。我自己却被她吸引,她正是我要找的那种人,因为我以前也是那样。下星期她又来了,再下个星期,再下个星期,可是每次都一样:她仍旧不与我们讲话。」凯西的好友卡珊卓也有同感:「凯西挂着珠子项练,穿着发光的上衣,我真挺怕她。她的神态怪可怕的,一副谁也不要打扰我的样子。后来我看清了她外表之下真实的人,和她成了好朋友。我觉得我之所以对她有这种看法是因着先入为主的缘故,其实她碰巧是那个样子。我知道这样很愚蠢,可是有时候当你看到一个人与你的固有模式吻合时,你就完全被偏见左右了。这在学校是个大问题。想想看,如果你面对的是艾瑞克和迪蓝这样的人,你有没有勇气跨出你的“安全地带”,去结识与你不同、或使你害怕的人?」韶娜对凯西的过去知之甚少,但她注意到凯西渴望能够融入并且按着本像被接受:「她渐渐地放松了。我想不是我们向她做了什么工作,而是她对我们有了足够的认识,与我们在一起渡过的美好时光使她不必再担心她的形象。有一次我们一起到Funplex溜旱冰;还有一次我们一起出去买饭;我们多次一起去餐馆吃饭。我们也有一次想要一起去滑冰。凯西喜爱这些活动。人们总是教育孩子们要注意自我形象,不要像小孩子。他们一进高中就要尽量地表现得成熟。然而在我看来,孩子们希望活得真实,也希望与真实的人,就是那些是他们自己而不在乎别人任何评价的人相处。

凯西来这里大约一年后,有一次我问她青年团契对她有什么帮助。她说她虽然实在不知道,而且她讨厌来,但是她来这里发现的第一件事就是每个人都向她微笑。“每个人都快乐,每个人都享受着美好时光。”她看到了这个喜乐,她希望能够得着。然而我想开始时这使她很痛苦,觉得她缺少这些男孩女孩们所有的。只是到了后来她才放弃愤恨,开始寻求。然后便是她去参加了能够周末的退修会。之后她就真的改变了。并不是说她突然变成了一个宗教中人,也不是说她讲话用词改变了,乃是她的整个品格起了变化。你知道别人会问她关于重生啦、得救啦这些事情,我甚至不能确定她是否明白这些属灵的词汇。但是她知道她得到一种东西,使她得着以前从未有过的满足。我看到的最明显的就是她有了微笑。她开始笑了。」*********************************************************

一九九七年暑假末,凯西从高一升至高二期间,布莱德和我准许她从CFS转学至科伦拜。凯西有一位好朋友前些时候先转了过去,不久她便开始向我们诉苦,说她多么不喜欢CFS,她又多么想去科伦拜。要是以前的话,布莱德和我绝对没有二话就会拒绝她。可是现在,她已经连续几个月表现良好了,所以我们可以考虑她的请求。我们去学校做了调查,与其他家长交谈,观察那里的孩子。与此同时,凯西和她的朋友同时一起做我们的工作。最后我们妥协了。但我们警告她:只要我们感觉到如何事情稍有不对,比如她的成绩下降,缺课,开始与不好的人在外闲逛,那她就没戏了:立即回到私立学校。有一次凯西曾这样声称:"妈妈,我对基督教学校的孩子不可能有什么见证。如果去公立学校,我就可以接触更多的人。"我从不怀疑她是真心盼望为其他人"见证",但CFS使她厌倦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使得与好友一起上科伦拜对她更具有吸引力。

无论凯西的动机如何,她在科伦拜的同学认为尽管她对新找到的信仰十分严肃,可是她不以高谈阔论来引人注目。凯西去世时的同学、高三的伊丽扎这样说:「听到四月二十日发生在凯西身上的事,我并不感到惊讶。那就是凯西。我认为她的行为令人赞赏,即无论发生什么事,持守你所相信的。我从来不知道她信仰方面的事,她不向任何人强迫推销。不错,有一次她曾在课上读这本小小的圣经。我问她在干吗,她说“读圣经”。但那不属于我们交往的范围。」凯西的另一位同学凯拉也不知道她“宗教”方面的事,但是她说凯西有种东西使她与别的朋友不同:「我无法解释凯西是怎么回事,她就是不一样。她对学校里每个讲过话的人都那么友善,她也从不以穿着或外貌论断人。只是在她被杀害之后,我才发现有关她信仰方面的一切。我们在一起时谈论别的,比如滑雪橇。我跟她说我会滑雪橇,但转不好弯。她对我说:“噢,我帮你好了。下星期我会去滑雪橇,如果你愿意,给我打个电话。”这样,我们就一起筹划滑雪橇。她向我伸出援手,尽管她对我并不熟悉。」新旧凯西之间的另一个大差别是她们爱好的改变。从前她沉迷于死亡摇滚、吸血鬼和自我伤害,现在她喜爱摄影(她最喜欢的摄影师是DorotheaLange)、诗歌和大自然。在凯西生命中最后一个星期六与她共赴晚宴的阿曼达说她也喜欢莎世比亚:「她拼命地咀嚼。为了英文课,她可以一直呆在图书馆里钻研文字,直到搞懂为止。

她并非喜欢每一部作品。我们曾一起研究《麦克白斯》(那个星期二她在图书馆里就在读它,因为她落后了。)凯西就是不喜欢它,说它太黑暗、太凶恶、太靠近死亡了。几乎全是邪恶。不然的话,她会喜欢那篇东西的。另一部她不喜欢但我们必须阅读的作品是《赣第德》。她说她能接受其中的一半,另一半她能懂,但却不喜欢,因为太丑陋了。我猜这是她性情使然:她不喜欢那种讽刺,她完全是相反的一种人。她宁愿多读一些查尔斯·狄更斯或艾茉莉·狄更斯。我们在英文课学过她的一部分诗,凯西喜欢极了。」如果说改变包含着成长,那么它也带着挣扎。令人欣慰的是,凯西在后来这两年没有什么大起大落,所以也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她有时会为体重和长像而心烦,有时会为如何与教会和学校的孩子相处而担忧,也不时与弟弟克里斯、她爸爸及我发生冲突。据捷米卡说,至少开始的一段时间里,她仍旧怀念过去的朋友:「虽然她不想过那种生活,她依然惦念她的朋友们。每次当麦克和她以前其他的朋友从她家经过,跟她打个招呼,都会令她难过万分。他们又常常这样做,至少直到她刚到科伦拜时还是如此。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故意这样折磨她,但凯西认为是。他们因她不再与他们为伍而嘲弄她,他们纠缠了她很久。凯西讲到这件事时说,她既不希望这样、又希望这样,因为她渴望朋友。她说想要搬家,以便摆脱压力。可是后来再谈到他们时,她口气就不一样了。以前她会说,“噢,我们过去做这做那时真是有趣。”诸如此类的话,后来则变成,“我巴不得他们能找到我所找到的,我希望他们也能改变。”她有了全新的态度。显然她还关心过去的朋友,但那是另外一种关心。」捷米卡说除了过去的同学和朋友带给凯西的痛苦外,与我们、她的父母相处最最令她头痛:「她说她有时觉得他们只注意她做什么,而不把她当成一个人来关心。我不知道她讲得对不对,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感到爸爸妈妈只在意她在别人眼里的形象,只在意她在多大程度上效仿了父母,而对真实的凯西倒不放在心上。看清父母对她的关心是千真万确的对她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后来我们不太联系了,暑假我又去了奥勒冈。不过我们有时还会聊聊。在我们最后的某次谈话里,她说尽管她觉得自己已经长成,可是仍在众多试探中挣扎。她这样说:“我经历了信仰的冲击,我参加每一次查经,青年团契的每个人都以为我没事了。然而,在我内心,我有时实在觉得离神好远而与他隔绝。”

跟有的朋友在一起时,你必须把自己隐藏起来,不然,你的名声就毁了。凯西太诚实,她对自己的挣扎毫不隐瞒。我们可以在一起谈论令人烦恼的事情,我们不需在对方面前装做没事。」凯西的其他朋友和同学也像捷米卡一样,跟我们讲了许多本来我也许永远不会知道的关于我女儿的事。在你的孩子走了之后你才知道她生活中最深入的一些方面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使我有时忍不住哭泣,希望自己能够早一点知道这些事。但是,最终它们使我更爱凯西。西波利教会的卡珊卓是凯西生命整个最后一年里最亲近的朋友,她说:「凯西和我有时谈到自我形象,谈到我们怎样看待自己。她时常在这方面有很大的挣扎。有时她担心自己不够漂亮,有时又说她需要减轻体重,她也说她需要改变性格。可是我知道,她虽然想这些事情,但她没有被它们所控制。她总是仰望神来帮助她摆脱这些缠累,使她就是她自己。现在回想起来,凯西一个突出特点就是不轻佻,我想这是她可以与众多女孩子成为朋友的原因。想想看,你怎么可能与学校里那些轻佻、面带笑容又极其外向的明星女孩有真正的友谊?你会感到压力,会感到你处于竞争之中。

你要一直努力赢得别人的欢心。你要使别人喜爱你,因此你必须带上某种面具,不再是你自己。凯西不要虚假。没有女孩子与她争风,至少无论在我们学校还是在青年团契没有,这实在不可思议。每次想到凯西,我就想起圣佛朗西斯的那段话:让我少求爱,但求多爱人。这话好像刻在她身上。我相信凯西认识到只有神才能使她完全满足,所以她可以不为自己的形象和追逐男孩子诸如此类的事而发狂。她立定心志,坚持不懈,要胜过并克服身上的毛病。」凯西写给卡珊卓的下面这段信证实了捷米卡的观点:「卡丝,你好:我因神为我和其他人所做的一切而充满感谢。纵然发生了坏事,因他在我旁边,我的情绪就不至于失去控制…,你知道我多么迫切地想知道神要在我生命中做什么事,比如对我的计划。有的人成了宣教士,我会怎样呢?神的仓库里我的那一份是什么呢?我会得着什么天赋和恩赐呢?现今我是一天天地过着,但我确信有一天我会知道。以后当我回首看我一生时,也许会想,“噢,原来如此!”如此安排,我们也在其中,岂不妙哉?…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八日」凯西在一九九八年给卡珊卓的另一封信里写到:「亲爱的卡丝:…我知道我需要将一切交托给基督,但是这又谈何容易。正在我以为我能够放下自己时,却发现我又在试图掌管自己的生活。我始终在兜圈子,兜了一圈又一圈,没办法抓牢如何一个东西…要是我可以放下骄傲,也许就可以去掉我在神里成长的障碍,最终得着那份平安。我必须对自己和神绝对诚实,放弃以为我可以欺骗他的念头:他是神啊,我要大声呼喊!我不能妥协,如果我始终不冷不热,他就要把我从口中吐出去。我不能脚踏两条船,前一天还装模作样地像个“正常人”,使自己相信这样就可以“吸引”别人,过一天又试图成为一个奉献的基督徒。我不要任何人觉得我是WBCC的伪君子。我还可以继续写下去,但是我要做功课和其它的事。再说,我也不想让你的小脑袋里塞满凯西的自白。」尽管她们之间有这样的通信,卡珊卓坚持认为她们之间的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份量”:「这绝非说我们总会有这样深入的交谈。她就是喜欢与他人为友。记得有一次同撒拉和凯西一起进城。撒拉和我讲话,凯西则一言不发,只是听。她是那种倾听的人,不要成为引人注目的中心,并要别人都听她的。

还有一次她和我一切外出到鹿溪谷去完成我摄影课的作业。那里到处冰冷荒凉、险象丛生,最后我们却拍到一些活泼的鹿在高尔夫球道上的照片。我们度过了美好的时光。」讲到过去两年与凯西的闲谈,戴维说多数时候凯西与其他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不同:「我们一起读《门徒》这本书,她一下便翻到婚姻那一章。她很正常,但有时我发现她试图跳出那种模式,寻找什么别的东西。依我来说,凯西乃是“先求他的国和他的义,这些东西都会加给你”这句经文的写照。我相信她真的那样生活,把神放在首位,不像许多其他的孩子,整天为自己的问题所缠累。」凯西令戴维最为印象深刻的是她选择自愿留在青年团契:「我们青年团契的一些孩子从不敢离开我们,因为他们太害羞、缺乏安全感。他们能到哪里去呢?照我看,凯西任何时候都可以走出教会,到别的地方、比如高中,结识另一批朋友,而留在我们这儿则完全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不能替凯西解释她的动机。而争得公平的对待,她可以抱怨没有被广泛的注意,她也可以一走了之。但她最后似乎对自己说:“我已不再那样了。我到这里来不是为自己得着什么。我来是为了付出和奉献。”四月二十日之前不久,我们曾在青年小组里讨论这件事。如果你不开始为别人而活,那么最终你将葬送在你自己手里。反之,你一旦开始付出,你情绪里的一切需求都会自己得到满足。当然,知道这些道理比真正体验到它们要来得容易。我知道这对凯西是件困难的事,她曾经挣扎过。就在她去世前的星期一,我与青年同工还谈起如何让她更多地参与。

我们想给她更多机会,使她对团契有更多贡献,籍此帮助她不再忧虑如何融入这个团体。青年团契里的部份成员有着理想的性格,既健谈、又善舞,派对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凯西虽然不是这样,但她仍旧出现。这是她成为我们心目中的英雄的原因。我每天看着她,年复一年。许多人都退却了。凯西迫切地盼望有所贡献,有些创造性的贡献。对一个像凯西一样孤独并有一点压力的孩子来说(我们这里有许多这种孩子),一旦你使他们开始关注他人,他们自己便得以生存。为他人服务不是件舒服的事,可却使你活得有意义,迫使你不再只考虑自己。」然而,下面这封信表明,凯西的生活其实比她所表现的众所周知的勇气更加困难。

那是凯西去世后不久,布莱德在她的衣柜里发现的,夹在螺旋结的笔记本里,日期是一九九年一月二日,没有收信人的地址:「…我已变成我从来没有想要变成的那种人。我很消沉…。我从来不想做个消极的人,或一个只会哭闹的小孩子。我不乞求,也不选择成为一个引人注意的人。妈妈告诉我要自信和微笑,这样别人才会注意你,被你所吸引。我希望我能那样,因为我羡慕风趣和充满活力,使众人围绕在你周围。可是我不是那种人。我没有闪光的个性,惊人的机智,幽默感和人们寻求的与乐观态度相伴的活力。…有时候,好像正是那些给我最多赞扬和鼓励,说最爱我的人使我跌倒…。教会里的男孩子们甚至不知道我是活人,但学校里的却很注意我。我知道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是出于情欲。跟他们去寻找我所渴望的爱具有极大的诱惑力。我不是说愿意出去跟他们寻求性一类的事情,我只是在教会和学校里找不着朋友。至今我还坚强得足以抵制这样的诱惑,但是有时我担心我所受的伤害会使我软弱,放弃忍耐。请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像她遗留的这些信一样,凯西在青年团契每周读书会上所读的书也表明她怎样寻求生命的意义,特别是为神而活的含义。布莱德和我直到她去世后才意识到这些书籍对她的影响,因为她在家从来不谈她所读的书。(也许在学校也是一样,她认为活出信仰比谈论信仰更要紧。)然而,这些她划下标记、下划线和认真地写下心得的书对她的影响却是显而易见的。在她那本亨利·诺文的《旅途之食》的默想集中,凯西将如何与家人和朋友相处的几个段落划起来。其中一段的标题是〈做你自己〉:「我们时常希望改变我们今天所处的境地,甚至变成另外一个人。我们倾向于拿自己和别人比较,思忖我们为什么不如人家富裕、聪明、单纯、大度或圣洁。这种比较使我们感到罪恶、羞愧、愧疚…我们都是独特的,每个人生命里都有着别人不能替代的使命,需要此刻、此地实实在在地去完成。如果我们试图知道我们是比别人强,还是不如别人,则我们永远找不着幸福。我们的本身足以胜任我们的使命。做你自己吧!」在另一页,她在这段下面划了线:「如果没有父母、姐妹、兄弟、配偶、情人和朋友的爱,我们就活不下去,无爱则亡。然而,许多人得到的爱是残缺和有限的。爱会被权势、嫉妒、怨恨、惩罚所**,甚至所滥用。人的爱都不是我们所期望的完美的爱。有时候它是那么不完全,以至我们很难以认出那是爱。」凯西在这段旁边的空白处加上:「不要从人寻求爱以得安慰,应当寻求神的爱。」她着重标注的另一本书是亨瑞士·阿诺德的《门徒:天天为基督而活》。书中几处标着下划线的地方表明一件事,那是凯西去世后我们才知道的:她默默地,然而显然又是激烈地争战着,以求从挣脱以往的束缚中得着自由。下面便是几个例子:「现代人的思想太物质化了,以至看不到他里面有善与恶两种力量。他的一生取决于哪种力量打开他的心壳…我们一次又一次地遭遇到超自然的事,在大学和高中时尤其如此。现今神秘主义常常被当作另一类学科而被加以研究…诸如用手指转桌子、与死人交谈之类的灵界行为起初是无意识的,但它们却可以将一个人不知不觉地与撒但捆绑在一起。这些东西与对基督童孩式的信仰毫不相干。

基督要那些最受压制和最孤独的人归向他的光中…他接纳的正是作恶的、税吏、**和被人厌弃的。他不是责备那些被攫取的,他释放了他们。然而,释放是借着审判带下的,黑暗被揭开、被除去。我们是只想要一个好的教会呢,还是要十字架的道路?这是一个重要的选择。有一点我们必须非常清楚:耶稣的道路是十字架的道路…」凯西在某一章一个单独的句子下面划了一条线:「我们都应该这样活着以至任何时刻我们都可以面对永恒。」*********************************************************

相对许多母女间激烈的感情冲突,(我们的当然也不例外),凯西的转变是再戏剧性不过的了。她以最勇敢、最真诚的方式向我伸出橄揽枝:我改变了。但是,父母与孩子间的争执总是不可避免的。卧室地板上的衣物、淋浴的时间、汽车的使用、以及金钱使我们多次争吵。把凯西塑造成一个圣人非常容易,特别是现在,她已经不再犯任何错误了。人们谈论她的微笑、她能够倾听、她无私和关心他人的品格。这些特性都是她具有的。然而,有一个重要的补充:我所知道的女儿也有自私和顽固的一面,有时她简直像被宠坏的两岁的孩子。毫无疑问地,她早已脱离了极端叛逆的青少年时期,但是我仍在等候每个母亲都在企盼的那最终一刻:女儿长大成人,成为一个伴侣和朋友。自从我们搬离皇后街,凯西便常常哀叹她多么怀念以前的卧室,进而又说多么喜欢以前的房子。说实话,我们找到的这栋新房子根本不是我的首选:厨房小了许多,到处需要油漆,我们搬入之前还要换新地毯。然而,我之所以愿意作出如此大的变动是有其缘由的,凯西那付都是因我们善变才有今日的样子使我大为光火。

难道不都是因为你吗?我一面遏制着抓住她肩膀、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的错的冲动,一面想问问她:为什么我们从老房子搬出来?为什么我们离开所热爱的环境?为什么我四个月不上班?为什么放弃心我心中理想的房子而换这么个不甚完美的?不都是她的错造成的吗?她期望我们为她做多少牺牲呢?最后我总是忍住了,可是既然她已经走了,想着她就在我们以为对她最安全的学校面对枪手,足以使我以往的情感达到迸发点。虽然你可以为着没有换一种做法而万分懊恼,可是你仍然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合宜的…另外一件事就是我们所拥有的那辆小“野马”车。它是布莱德买的,凯西则是爱不释手,总称它为「我的野马」,布莱德则笑着说,「不,是我的野马。我让你开的。还有,能开它可是一种特权噢。」我们和她约定,如果她的平均分维持在3.5,我们就让她用车(但仍然要征得我们的许可),而且由我们付汽油和保险费。一旦她的成绩下降而低于3.5(三角函数总是拖她后腿),她就要自己支付汽油和保险费。她常常觉得我们在向她施加压力。既然我已经从我这方面把家里的秘密昭示出来,为公平起见,也要让凯西从她那边讲讲这些事。在一封没有日期、给卡珊卓的信里,她如此说:「你着手准备大学的事了吗?我还没有,真的。很可怕。大学已经不远了。我非常、非常想去英格兰上大学,尽管我痛恨离开这个地方。再说,我也不知道这是否是神在我身上的计划。我全然不知他的旨意;我对每件事都知之甚少。我已经转上正轨,开始有好的行为,可是现在却又回到零点。我正经历如此困难的时期!我不明白,当我像现在这样最需要神的时候,他在哪里?家里的事,说好听一点,是矛盾重重。我妈妈一直跟我过不去。我这样费力地讨好她,她还是不悦。她除了指挥得我团团转以外,什么都不管。我厌倦了做她的私人奴隶…每个星期我要清洁半栋房子、洗衣服和做其它的活。除此之外,我还有自己的生活:教会、学校、成堆的功课、定期的健身、照看小孩和别的事,每个星期都不一样…我没有什么$,照看小孩赚得十分有限。然而我爸爸妈妈还要我自己付汽油和保险费。我干的活有些没有报酬。可是除了这些活,他们还要我去找一份"真正"的工作。啊!!他们说他们理解,可是他们并不。如今和他们年轻时完全不同了。他们根本不明白我所面对的事情…谢谢你允许我发泄,我不常常这样的。

爱你,卡丝附:我仍试着保持刚强,我不愿失去基督。」撇下酸葡萄不管,凯西有时候好像是天使。她的慷慨常常毫无戒心。事实上,在她去世前不到一个月时,她曾说要剪掉她的金发,做成假发送给接受化疗的孩子。还有一次她决定拿出100元献给我们教会所支持的在苏丹的一个**计划。我跟她说,「凯西,奉献100元可是个大数目。我知道那是你看小孩挣来的。你不是在存钱吗?」最后她决定把钱留下来,用于青年团契将来的旅行。至今我仍然为没有让她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行而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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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将『重生』作为基督信仰全部的人来说,凯西的转变也许她唯一的故事。可是作为她的母亲,我清楚地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毫无疑问地,退修会的那一刻是她生命的转折点。她甚至将一九九七年三月八日视为第二个生日:她在那天获得『重生』。然而,我相信凯西自己也会同意,宜思堤斯公园那个周末之后的一切同那天的经历一样重要。正像一位朋友跟我说的,婴孩的出生是奇妙的,但那只是一首序曲,最美妙的乐章乃是看他长大成人。对凯西来说,三月八日不仅标志着恼怒、空虚、疑惑和绝望的结束,而且也是新的一章的开始。现在,生活的目的不再是还击。现在,生活有了希望。在凯西彻底改变之前,她已经开始参加被孩子们称之WBCC的西波利教会的青年团契了。虽然她在那里所接触的夥伴同任何一所高中里的孩子表面上没有什么不同,但他们作为一群人对她的影响是极其可观的。以前,我们试图在家里向她灌输的价值观总是被她的朋友情谊所取代。如今在西波利,这些观念却得以再次建立。或许是因着那些一起出去吃饭的晚上,或许是因着那些一起出去滑雪的旅行,或许是因着那些星期六下午的飞盘游戏。或许是因着每周的查经,或许是因着一起读过的书,或许是因着一起参加『居住尊严』的绿化和建
造劳动,或许仅仅就因着一起的讨论。不管怎样,凯西慢慢地被吸引、被挽回了。讲到缓慢,教会青年团契的负责人韶娜仍然记得凯西第一次出现的那个晚上:「她真冷默,不愿意任何人靠近她,也不愿意任何人跟她讲任何事情。有些人你一遇见就知道缺少安全感,凯西就是这样。她实在是我所见过的最没有安全感的一个。但是我能理解她,因为我刚到青年团契时也是一样。是我父母为我做的决定。 我还记得过后我曾跟别人这样评论凯西,“这女孩可够棘手的,是不是?”我心里面还存着凯西的样子:她站在那儿,穿着肥大的裤子,带着麻绳项练,一付伪装刚硬的外表。她脸上这付刚硬的表情正告诉你她过去所经历的使她跌倒。她使身边的男孩子也感到紧张。我自己却被她吸引,她正是我要找的那种人,因为我以前也是那样。下星期她又来了,再下个星期,再下个星期,可是每次都一样:她仍旧不与我们讲话。」凯西的好友卡珊卓也有同感:「凯西挂着珠子项练,穿着发光的上衣,我真挺怕她。她的神态怪可怕的,一副谁也不要打扰我的样子。后来我看清了她外表之下真实的人,和她成了好朋友。我觉得我之所以对她有这种看法是因着先入为主的缘故,其实她碰巧是那个样子。我知道这样很愚蠢,可是有时候
当你看到一个人与你的固有模式吻合时,你就完全被偏见左右了。这在学校是个大问题。想想看,如果你面对的是艾瑞克和迪蓝这样的人,你有没有勇气跨出你的“安全地带”,去结识与你不同、或使你害怕的人?」韶娜对凯西的过去知之甚少,但她注意到凯西渴望能够融入并且按着本像被接受:「她渐渐地放松了。我想不是我们向她做了什么工作,而是她对我们有了足够的认识,与我们在一起渡过的美好时光使她不必再担心她的形象。有一次我们一起到Funplex溜旱冰;还有一次我们一起出去买饭;我们多次一起去餐馆吃饭。我们也有一次想要一起去滑冰。凯西喜爱这些活动。人们总是教育孩子们要注意自我形象,不要像小孩子。他们一进高中就要尽量地表现得成熟。然而在我看来,孩子们希望活得真实,也希望与真实的人,就是那些是他们自己而不在乎别人任何评价的人相处。 凯西来这里大约一年后,有一次我问她青年团契对她有什么帮助。她说她虽然实在不知道,而且她讨厌来,但是她来这里发现的第一件事就是每个人都向她微笑。“每个人都快乐,每个人都享受着美好时光。”她看到了这个喜乐,她希望能够得着。然而我想开始时这使她很痛苦,觉得她缺少这些男孩女孩们所有的。只是到了后
来她才放弃愤恨,开始寻求。然后便是她去参加了能够周末的退修会。之后她就真的改变了。并不是说她突然变成了一个宗教中人,也不是说她讲话用词改变了,乃是她的整个品格起了变化。你知道别人会问她关于重生啦、得救啦这些事情,我甚至不能确定她是否明白这些属灵的词汇。但是她知道她得到一种东西,使她得着以前从未有过的满足。我看到的最明显的就是她有了微笑。她开始笑了。」********************************************************* 一九九七年暑假末,凯西从高一升至高二期间,布莱德和我准许她从CFS转学至科伦拜。凯西有一位好朋友前些时候先转了过去,不久她便开始向我们诉苦,说她多么不喜欢CFS,她又多么想去科伦拜。要是以前的话,布莱德和我绝对没有二话就会拒绝她。可是现在,她已经连续几个月表现良好了,所以我们可以考虑她的请求。我们去学校做了调查,与其他家长交谈,观察那里的孩子。与此同时,凯西和她的朋友同时一起做我们的工作。最后我们妥协了。但我们警告她:只要我们感觉到如何事情稍有不对,比如她的成绩下降,缺课,开始与不好的人在外闲逛,那她就没戏了:立即回到私
立学校。有一次凯西曾这样声称:"妈妈,我对基督教学校的孩子不可能有什么见证。如果去公立学校,我就可以接触更多的人。"我从不怀疑她是真心盼望为其他人"见证",但CFS使她厌倦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使得与好友一起上科伦拜对她更具有吸引力。 无论凯西的动机如何,她在科伦拜的同学认为尽管她对新找到的信仰十分严肃,可是她不以高谈阔论来引人注目。凯西去世时的同学、高三的伊丽扎这样说:「听到四月二十日发生在凯西身上的事,我并不感到惊讶。那就是凯西。我认为她的行为令人赞赏,即无论发生什么事,持守你所相信的。我从来不知道她信仰方面的事,她不向任何人强迫推销。不错,有一次她曾在课上读这本小小的圣经。我问她在干吗,她说“读圣经”。但那不属于我们交往的范围。」凯西的另一位同学凯拉也不知道她“宗教”方面的事,但是她说凯西有种东西使她与别的朋友不同:「我无法解释凯西是怎么回事,她就是不一样。她对学校里每个讲过话的人都那么友善,她也从不以穿着或外貌论断人。只是在她被杀害之后,我才发现有关她信仰方面的一切。我们在一起时谈论别的,比如滑雪橇。我跟她说我会滑雪橇,但转不好弯。她对
我说:“噢,我帮你好了。下星期我会去滑雪橇,如果你愿意,给我打个电话。”这样,我们就一起筹划滑雪橇。她向我伸出援手,尽管她对我并不熟悉。」新旧凯西之间的另一个大差别是她们爱好的改变。从前她沉迷于死亡摇滚、吸血鬼和自我伤害,现在她喜爱摄影(她最喜欢的摄影师是DorotheaLange)、诗歌和大自然。在凯西生命中最后一个星期六与她共赴晚宴的阿曼达说她也喜欢莎世比亚:「她拼命地咀嚼。为了英文课,她可以一直呆在图书馆里钻研文字,直到搞懂为止。 她并非喜欢每一部作品。我们曾一起研究《麦克白斯》(那个星期二她在图书馆里就在读它,因为她落后了。)凯西就是不喜欢它,说它太黑暗、太凶恶、太靠近死亡了。几乎全是邪恶。不然的话,她会喜欢那篇东西的。另一部她不喜欢但我们必须阅读的作品是《赣第德》。她说她能接受其中的一半,另一半她能懂,但却不喜欢,因为太丑陋了。我猜这是她性情使然:她不喜欢那种讽刺,她完全是相反的一种人。她宁愿多读一些查尔斯·狄更斯或艾茉莉·狄更斯。我们在英文课学过她的一部分诗,凯西喜欢极了。」如果说改变包含着成长,那么它也带着挣扎。令人欣慰的是,凯西在后来这两年没有什么大起大落,所以也
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她有时会为体重和长像而心烦,有时会为如何与教会和学校的孩子相处而担忧,也不时与弟弟克里斯、她爸爸及我发生冲突。据捷米卡说,至少开始的一段时间里,她仍旧怀念过去的朋友:「虽然她不想过那种生活,她依然惦念她的朋友们。每次当麦克和她以前其他的朋友从她家经过,跟她打个招呼,都会令她难过万分。他们又常常这样做,至少直到她刚到科伦拜时还是如此。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故意这样折磨她,但凯西认为是。他们因她不再与他们为伍而嘲弄她,他们纠缠了她很久。凯西讲到这件事时说,她既不希望这样、又希望这样,因为她渴望朋友。她说想要搬家,以便摆脱压力。可是后来再谈到他们时,她口气就不一样了。以前她会说,“噢,我们过去做这做那时真是有趣。”诸如此类的话,后来则变成,“我巴不得他们能找到我所找到的,我希望他们也能改变。”她有了全新的态度。显然她还关心过去的朋友,但那是另外一种关心。」捷米卡说除了过去的同学和朋友带给凯西的痛苦外,与我们、她的父母相处最最令她头痛:「她说她有时觉得他们只注意她做什么,而不把她当成一个人来关心。我不知道她讲得对不对,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感到爸爸妈妈只在意她在别人眼里的形象,
只在意她在多大程度上效仿了父母,而对真实的凯西倒不放在心上。看清父母对她的关心是千真万确的对她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后来我们不太联系了,暑假我又去了奥勒冈。不过我们有时还会聊聊。在我们最后的某次谈话里,她说尽管她觉得自己已经长成,可是仍在众多试探中挣扎。她这样说:“我经历了信仰的冲击,我参加每一次查经,青年团契的每个人都以为我没事了。然而,在我内心,我有时实在觉得离神好远而与他隔绝。” 跟有的朋友在一起时,你必须把自己隐藏起来,不然,你的名声就毁了。凯西太诚实,她对自己的挣扎毫不隐瞒。我们可以在一起谈论令人烦恼的事情,我们不需在对方面前装做没事。」凯西的其他朋友和同学也像捷米卡一样,跟我们讲了许多本来我也许永远不会知道的关于我女儿的事。在你的孩子走了之后你才知道她生活中最深入的一些方面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使我有时忍不住哭泣,希望自己能够早一点知道这些事。但是,最终它们使我更爱凯西。西波利教会的卡珊卓是凯西生命整个最后一年里最亲近的朋友,她说:「凯西和我有时谈到自我形象,谈到我们怎样看待自己。她时常在这方面有很大的挣扎。有时她担心自己不够漂亮,有时又说她需要减轻体重,她也说她需要改
变性格。可是我知道,她虽然想这些事情,但她没有被它们所控制。她总是仰望神来帮助她摆脱这些缠累,使她就是她自己。现在回想起来,凯西一个突出特点就是不轻佻,我想这是她可以与众多女孩子成为朋友的原因。想想看,你怎么可能与学校里那些轻佻、面带笑容又极其外向的明星女孩有真正的友谊?你会感到压力,会感到你处于竞争之中。 你要一直努力赢得别人的欢心。你要使别人喜爱你,因此你必须带上某种面具,不再是你自己。凯西不要虚假。没有女孩子与她争风,至少无论在我们学校还是在青年团契没有,这实在不可思议。每次想到凯西,我就想起圣佛朗西斯的那段话:让我少求爱,但求多爱人。这话好像刻在她身上。我相信凯西认识到只有神才能使她完全满足,所以她可以不为自己的形象和追逐男孩子诸如此类的事而发狂。她立定心志,坚持不懈,要胜过并克服身上的毛病。」凯西写给卡珊卓的下面这段信证实了捷米卡的观点:「卡丝,你好:我因神为我和其他人所做的一切而充满感谢。纵然发生了坏事,因他在我旁边,我的情绪就不至于失去控制…,你知道我多么迫切地想知道神要在我生命中做什么事,比如对我的计划。有的人成了宣教士,我会怎样呢?神的仓库里我的那一份是什么呢?
我会得着什么天赋和恩赐呢?现今我是一天天地过着,但我确信有一天我会知道。以后当我回首看我一生时,也许会想,“噢,原来如此!”如此安排,我们也在其中,岂不妙哉?…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八日」凯西在一九九八年给卡珊卓的另一封信里写到:「亲爱的卡丝:…我知道我需要将一切交托给基督,但是这又谈何容易。正在我以为我能够放下自己时,却发现我又在试图掌管自己的生活。我始终在兜圈子,兜了一圈又一圈,没办法抓牢如何一个东西…要是我可以放下骄傲,也许就可以去掉我在神里成长的障碍,最终得着那份平安。我必须对自己和神绝对诚实,放弃以为我可以欺骗他的念头:他是神啊,我要大声呼喊!我不能妥协,如果我始终不冷不热,他就要把我从口中吐出去。我不能脚踏两条船,前一天还装模作样地像个“正常人”,使自己相信这样就可以“吸引”别人,过一天又试图成为一个奉献的基督徒。我不要任何人觉得我是WBCC的伪君子。我还可以继续写下去,但是我要做功课和其它的事。再说,我也不想让你的小脑袋里塞满凯西的自白。」尽管她们之间有这样的通信,卡珊卓坚持认为她们之间的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份量”:「这绝非说我们总会有这样深入的交谈。她就是喜欢与他人为友。
记得有一次同撒拉和凯西一起进城。撒拉和我讲话,凯西则一言不发,只是听。她是那种倾听的人,不要成为引人注目的中心,并要别人都听她的。 还有一次她和我一切外出到鹿溪谷去完成我摄影课的作业。那里到处冰冷荒凉、险象丛生,最后我们却拍到一些活泼的鹿在高尔夫球道上的照片。我们度过了美好的时光。」讲到过去两年与凯西的闲谈,戴维说多数时候凯西与其他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不同:「我们一起读《门徒》这本书,她一下便翻到婚姻那一章。她很正常,但有时我发现她试图跳出那种模式,寻找什么别的东西。依我来说,凯西乃是“先求他的国和他的义,这些东西都会加给你”这句经文的写照。我相信她真的那样生活,把神放在首位,不像许多其他的孩子,整天为自己的问题所缠累。」凯西令戴维最为印象深刻的是她选择自愿留在青年团契:「我们青年团契的一些孩子从不敢离开我们,因为他们太害羞、缺乏安全感。他们能到哪里去呢?照我看,凯西任何时候都可以走出教会,到别的地方、比如高中,结识另一批朋友,而留在我们这儿则完全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不能替凯西解释她的动机。而争得公平的对待,她可以抱怨没有被广泛的注意,她也可以一走了之。但她最后似乎对自己说:“我已不再
那样了。我到这里来不是为自己得着什么。我来是为了付出和奉献。”四月二十日之前不久,我们曾在青年小组里讨论这件事。如果你不开始为别人而活,那么最终你将葬送在你自己手里。反之,你一旦开始付出,你情绪里的一切需求都会自己得到满足。当然,知道这些道理比真正体验到它们要来得容易。我知道这对凯西是件困难的事,她曾经挣扎过。就在她去世前的星期一,我与青年同工还谈起如何让她更多地参与。 我们想给她更多机会,使她对团契有更多贡献,籍此帮助她不再忧虑如何融入这个团体。青年团契里的部份成员有着理想的性格,既健谈、又善舞,派对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凯西虽然不是这样,但她仍旧出现。这是她成为我们心目中的英雄的原因。我每天看着她,年复一年。许多人都退却了。凯西迫切地盼望有所贡献,有些创造性的贡献。对一个像凯西一样孤独并有一点压力的孩子来说(我们这里有许多这种孩子),一旦你使他们开始关注他人,他们自己便得以生存。为他人服务不是件舒服的事,可却使你活得有意义,迫使你不再只考虑自己。」然而,下面这封信表明,凯西的生活其实比她所表现的众所周知的勇气更加困难。 那是凯西去世后不久,布莱德在她的衣柜里发现的,夹在螺旋
结的笔记本里,日期是一九九年一月二日,没有收信人的地址:「…我已变成我从来没有想要变成的那种人。我很消沉…。我从来不想做个消极的人,或一个只会哭闹的小孩子。我不乞求,也不选择成为一个引人注意的人。妈妈告诉我要自信和微笑,这样别人才会注意你,被你所吸引。我希望我能那样,因为我羡慕风趣和充满活力,使众人围绕在你周围。可是我不是那种人。我没有闪光的个性,惊人的机智,幽默感和人们寻求的与乐观态度相伴的活力。…有时候,好像正是那些给我最多赞扬和鼓励,说最爱我的人使我跌倒…。教会里的男孩子们甚至不知道我是活人,但学校里的却很注意我。我知道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是出于情欲。跟他们去寻找我所渴望的爱具有极大的诱惑力。我不是说愿意出去跟他们寻求性一类的事情,我只是在教会和学校里找不着朋友。至今我还坚强得足以抵制这样的诱惑,但是有时我担心我所受的伤害会使我软弱,放弃忍耐。请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像她遗留的这些信一样,凯西在青年团契每周读书会上所读的书也表明她怎样寻求生命的意义,特别是为神而活的含义。布莱德和我直到她去世后才意识到这些书籍对她的影响,因为她在家从来不谈她所读的书。(也许在学校也是一样,她认为活出信
仰比谈论信仰更要紧。)然而,这些她划下标记、下划线和认真地写下心得的书对她的影响却是显而易见的。在她那本亨利·诺文的《旅途之食》的默想集中,凯西将如何与家人和朋友相处的几个段落划起来。其中一段的标题是〈做你自己〉:「我们时常希望改变我们今天所处的境地,甚至变成另外一个人。我们倾向于拿自己和别人比较,思忖我们为什么不如人家富裕、聪明、单纯、大度或圣洁。这种比较使我们感到罪恶、羞愧、愧疚…我们都是独特的,每个人生命里都有着别人不能替代的使命,需要此刻、此地实实在在地去完成。如果我们试图知道我们是比别人强,还是不如别人,则我们永远找不着幸福。我们的本身足以胜任我们的使命。做你自己吧!」在另一页,她在这段下面划了线:「如果没有父母、姐妹、兄弟、配偶、情人和朋友的爱,我们就活不下去,无爱则亡。然而,许多人得到的爱是残缺和有限的。爱会被权势、嫉妒、怨恨、惩罚所**,甚至所滥用。人的爱都不是我们所期望的完美的爱。有时候它是那么不完全,以至我们很难以认出那是爱。」凯西在这段旁边的空白处加上:「不要从人寻求爱以得安慰,应当寻求神的爱。」她着重标注的另一本书是亨瑞士·阿诺德的《门徒:天天为基督而活》。书中
几处标着下划线的地方表明一件事,那是凯西去世后我们才知道的:她默默地,然而显然又是激烈地争战着,以求从挣脱以往的束缚中得着自由。下面便是几个例子:「现代人的思想太物质化了,以至看不到他里面有善与恶两种力量。他的一生取决于哪种力量打开他的心壳…我们一次又一次地遭遇到超自然的事,在大学和高中时尤其如此。现今神秘主义常常被当作另一类学科而被加以研究…诸如用手指转桌子、与死人交谈之类的灵界行为起初是无意识的,但它们却可以将一个人不知不觉地与撒但捆绑在一起。这些东西与对基督童孩式的信仰毫不相干。 基督要那些最受压制和最孤独的人归向他的光中…他接纳的正是作恶的、税吏、**和被人厌弃的。他不是责备那些被攫取的,他释放了他们。然而,释放是借着审判带下的,黑暗被揭开、被除去。我们是只想要一个好的教会呢,还是要十字架的道路?这是一个重要的选择。有一点我们必须非常清楚:耶稣的道路是十字架的道路…」凯西在某一章一个单独的句子下面划了一条线:「我们都应该这样活着以至任何时刻我们都可以面对永恒。」********************************************************
* 相对许多母女间激烈的感情冲突,(我们的当然也不例外),凯西的转变是再戏剧性不过的了。她以最勇敢、最真诚的方式向我伸出橄揽枝:我改变了。但是,父母与孩子间的争执总是不可避免的。卧室地板上的衣物、淋浴的时间、汽车的使用、以及金钱使我们多次争吵。把凯西塑造成一个圣人非常容易,特别是现在,她已经不再犯任何错误了。人们谈论她的微笑、她能够倾听、她无私和关心他人的品格。这些特性都是她具有的。然而,有一个重要的补充:我所知道的女儿也有自私和顽固的一面,有时她简直像被宠坏的两岁的孩子。毫无疑问地,她早已脱离了极端叛逆的青少年时期,但是我仍在等候每个母亲都在企盼的那最终一刻:女儿长大成人,成为一个伴侣和朋友。自从我们搬离皇后街,凯西便常常哀叹她多么怀念以前的卧室,进而又说多么喜欢以前的房子。说实话,我们找到的这栋新房子根本不是我的首选:厨房小了许多,到处需要油漆,我们搬入之前还要换新地毯。然而,我之所以愿意作出如此大的变动是有其缘由的,凯西那付都是因我们善变才有今日的样子使我大为光火。 难道不都是因为你吗?我一面遏制着抓住她肩膀、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的错的冲动,一面想问问她:为什么我们从老
房子搬出来?为什么我们离开所热爱的环境?为什么我四个月不上班?为什么放弃心我心中理想的房子而换这么个不甚完美的?不都是她的错造成的吗?她期望我们为她做多少牺牲呢?最后我总是忍住了,可是既然她已经走了,想着她就在我们以为对她最安全的学校面对枪手,足以使我以往的情感达到迸发点。虽然你可以为着没有换一种做法而万分懊恼,可是你仍然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合宜的…另外一件事就是我们所拥有的那辆小“野马”车。它是布莱德买的,凯西则是爱不释手,总称它为「我的野马」,布莱德则笑着说,「不,是我的野马。我让你开的。还有,能开它可是一种特权噢。」我们和她约定,如果她的平均分维持在3.5,我们就让她用车(但仍然要征得我们的许可),而且由我们付汽油和保险费。一旦她的成绩下降而低于3.5(三角函数总是拖她后腿),她就要自己支付汽油和保险费。她常常觉得我们在向她施加压力。既然我已经从我这方面把家里的秘密昭示出来,为公平起见,也要让凯西从她那边讲讲这些事。在一封没有日期、给卡珊卓的信里,她如此说:「你着手准备大学的事了吗?我还没有,真的。很可怕。大学已经不远了。我非常、非常想去英格兰上大学,尽管我痛恨离开这个地方。再说,我
也不知道这是否是神在我身上的计划。我全然不知他的旨意;我对每件事都知之甚少。我已经转上正轨,开始有好的行为,可是现在却又回到零点。我正经历如此困难的时期!我不明白,当我像现在这样最需要神的时候,他在哪里?家里的事,说好听一点,是矛盾重重。我妈妈一直跟我过不去。我这样费力地讨好她,她还是不悦。她除了指挥得我团团转以外,什么都不管。我厌倦了做她的私人奴隶…每个星期我要清洁半栋房子、洗衣服和做其它的活。除此之外,我还有自己的生活:教会、学校、成堆的功课、定期的健身、照看小孩和别的事,每个星期都不一样…我没有什么$,照看小孩赚得十分有限。然而我爸爸妈妈还要我自己付汽油和保险费。我干的活有些没有报酬。可是除了这些活,他们还要我去找一份"真正"的工作。啊!!他们说他们理解,可是他们并不。如今和他们年轻时完全不同了。他们根本不明白我所面对的事情…谢谢你允许我发泄,我不常常这样的。 爱你,卡丝附:我仍试着保持刚强,我不愿失去基督。」撇下酸葡萄不管,凯西有时候好像是天使。她的慷慨常常毫无戒心。事实上,在她去世前不到一个月时,她曾说要剪掉她的金发,做成假发送给接受化疗的孩子。还有
一次她决定拿出100元献给我们教会所支持的在苏丹的一个**计划。我跟她说,「凯西,奉献100元可是个大数目。我知道那是你看小孩挣来的。你不是在存钱吗?」最后她决定把钱留下来,用于青年团契将来的旅行。至今我仍然为没有让她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行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