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文对自己思想上的某些中心问题,能够以一种生动活泼的笔调,反复申述,仍使人有新鲜之感。这种成就的部分原因在于他的卓越的文字天才,这些天才更受日渐加深的领悟,和一种不知有怀疑或犹豫的信心(至少在最高层的神学上)所不断激动。对圣经的丰富知识是他的最大宝库,这种知识不仅限于文词方面,亦有极深的理解。他承认他容许自己的思想受圣经的管束,这话是可信的。其他的许多作家亦有同样的话,但从他们的作品中很难找到比加尔文作品更能证实这话的。
自从加尔文的时代以来,我们对于圣经各书的由来,和它们当初的目的等已知道很多。对于这一类学问加尔文必将采取谨慎而有批评性的赞同态度。如果他活在今天,对许多问题必将有不同的见解。他之重视圣经的宗教意义使他对圣经的许多解释不至于为近代圣经学者所制造出来的酸质所侵蚀。加尔文很重视旧约;他非但喜欢引用旧约中的虔敬语句,亦同样引用那些严酷或原始性的事例来作为辩论的佐证;但并不象一班指责他的人所说的那样漫无限制。他往往能从旧约中那些似乎毫无意义的记载中找出新约的意义。但是他对诗篇和先知书那些优美章句的宗教价值有永不错误的感觉。再者,正如富尔漫(PaulT.Fuhrmann)所指出的,“和攻击他的一般偏见刚好相反,加尔文主张上帝的启示是渐进的。”在这里我们要征引不常为人注意的一段话:
“如果我们讨论到后期的先知,我们的讨论将比较容易。假定我们不难从大卫、约伯、及撒母耳等人的话来证明我们的观点,我们从后期的先知们将得到更大的方便。因为这是上帝在施赐他的仁慈之约所定下的次序,时间愈迫近那完全显现的时期,他的启示亦逐渐增加。所以最初上帝对亚当的应许恰象一簇微弱的火花,以后应许的逐渐加添使这火花愈增光辉,以至于普照四方,到了最后,所有的黑云都消散了,基督——公义的太阳——照耀于全世界。”(见《基督教要义》第二卷第十章第廿节)。
加尔文常常假定“新约较旧约优越”之说,虽然在经文应用方面并不完全如此。希伯来人是在一种适合于他们的方法之下接受教导,并从以后充分表现在基督身上的预表接受真理。从旧约到新约是从束缚之约走到了解放之约,从以色列人的拯救到了万民中上帝所拣选者的拯救(见《基督教要义》第三卷第十一章)。可是在新旧两约中,我们所得到的是关于同一位上帝的启示。
圣经指示得救的应许;信心所依靠的乃在这应许上面,非在于对责罚的恐惧,而福音所传乃特别有关“信主的道”(罗10:8)。“信心若不依靠神的怜悯就不能稳固。”因此作为圣经的中心题目的乃是怜悯,而非忿怒。上帝的怜悯往往以上帝公正的忿怒为背景。信心之生起乃当圣经为圣灵所光照;没有圣灵的帮助,我们无法分辨出上帝的话的讯息。圣灵增加那些为圣经所启发者的信心,带领他们一直向天国的路上走。这样,非但古代的启示有一种渐进的澄清;而且每个基督徒的历史,表现了逐渐成熟的虔敬,以及心灵上宗教的逐渐进步(见《基督教要义》第三卷第二章)。信并不只是一种承认,如同一班错误的教师们所说的;信是象路德所一再申述的一种生动及富有效果的经验,往往生出尽心服务他人及服务上帝国的生活。信的结果必然是圣灵所赐的重生;因此“信乃产生一切善工的根源”(见《问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