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化与宗教信仰(5)
[作者:池凤桐转贴自:《基督信仰探源》点击数:973更新时间:2005-2-23文章录入: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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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波斯扩建统一的大帝国,到耶稣诞生的这段期间,是人类史上最富创造力的时代,即历史哲学家雅士培(Jaspers)所称的枢轴时代(Axial
Period)。这个时代的来临,绝非偶然,而是经过了几千年的考验,集人类智慧经验于一炉,去芜存精,才能有今日灿斓的文化。今日我们所知的犹太经书,是波斯统一后而产生的宇宙观。今日基督信仰的新约所记载的人生观,是亚历山大帝统一后的文化结晶。文化的相互冲击,解放了历代储藏的潜力。耶稣诞生后的文化大会合,乃是集人类几千年累积的智慧,塑成各种文化的至高理想,至今仍为人类所尊崇,导引着人类的生活行动。犹太教、基督信仰、儒教、道教、佛教、印度教和希腊哲学等伟大的人生理想,都是许多大文化会合的结晶。原来的希腊、埃及、波斯、犹太及印度等地的地方性宗教信仰和礼仪,也都因文化的会合而蜕变。其蜕化的方向,则是理想更普及化,而成普及的人生理想。换言之,原来的地方性、民族性的神祇,现在都已成为世界性、宇宙性的信仰。例如犹太的雅威,本是民族专有的天神,现在则被公认为全宇宙全人类的主宰。其与犹太人的关系,仍比其它民族亲密;犹太人是至上神雅威的「选民」,其它民族与雅威只是造物主与受造物的关系而已。在耶稣诞生时代的各派哲学思想,各大宗教的教义,都趋向宇宙化、天下化。文化已突破狭隘的部族观念而走向大同。
在天下一家、世界大同的观念薰陶之下,宗教的宿根,由地方性的山头河边拔起,移植于超时空的新基地,这个新基地就是人的心灵。耶稣曾纠正当时某些犹太人的地方观念,声言敬神已不限于山头圣京,而是在人的心灵精神中。根据这种大同观念,犹太人敬仰的救世之神,希腊人崇拜的超人万神,埃及与中东的死而复活的诸神,和其它各地的痛苦圣母,都得到了周游世界的自由,随意在各地建立寺庙。如果某地已经有了许多类似的寺庙,一个极其简单的方式,为古代各地神祇旅游所通用者,就是把新来的客籍神祇,和本地熟知的神祇,依其相似之点,互相通名(identification),这便是古代文化为求适应常用的手段。这种易名求通的办法,很像中国古代正名观念,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故重视正名。孔子曾主张不追思别人的先祖,如果不同名而祭者,就等于「媚求」诸鬼神,所以必先正名。以今日的科学眼光来看,不免牵强附会,有欠严正,但今日的思考方法是经过了两千年的训练,历尽沧桑,绝非一蹴而就者;两千年前的思考方式,易名易事,以求名正礼合,是合情合理,无人质疑的。遍查世界历史文献,不限于文化地区和时代,处处可以发现易名求正的事实。例如犹太人的至上神雅威到了希腊,就改名为宙斯(Zeus)。埃及的圣母伊西斯(Isis)到中亚其它地区,就化为当地的圣母西伯乐(Cybe1e),或其它地方的圣母。根据这种办法,各地的神祇,都周游四方,因地而易名。这些别名是采用当地神祇的性别和职守,相类而同化者。例如埃及的医神,到希腊时就改名换姓,有时连性别也改了,男神变成女神,女神变为男神。所同者二神都是专职医病保健,不论男女性别,就一视同「神」了。
这种易名求同的办法,来自初民的思考方法(pre-logical)。古代文化,普遍引用此法。中国也有三教九流为一家的说法,清朝时还有学者说基督宗教源出墨子的兼爱之说,认为若翰(John
Baptist)就是墨子,墨子化胡,就是去西方传教,取西名「若翰」,收耶稣为徒,耶稣向墨子学得兼爱之说,召徒立教,号称「基督」,因此这派学者认为基督之教即是墨子兼爱之说。日本也有耶稣基督死于日本的神话,至今他的坟墓还完好如初。在犹太圣京被钉而死的不是耶稣,而是他的双胎兄弟。当犹太人谋害耶稣时,他的双胎兄弟向他说:「你还有许多国家民族需要归化,你现在不能死,如果你死了,谁来继续你的事业呢?」于是兄弟俩便换了衣服,弟弟被钉而死,耶稣辗转来到日木,和一个日本女子结了婚,生了三个女儿。和神道学士学习了五年的人生哲学。曾见过天皇,天皇赐给他「犹太王」的尊号,死时享寿一百一十二岁。这类说怯,在今日的眼光看来,无非是荒诞稗史。但在古代简单的思考方式来看,并无可怪之处。很多古代史诗神话都大同小异,彼此互借,无人以为怪。遍查古代宗教经书,如犹太的古经、回教的可兰经,其中都有很多近乎荒诞的神话。但对宗教信徒而言,则奉为圣史,毫不质疑。在科学思考方法未发达的古代,神话与假借都是必然的,在广大的帝国领土内,各教的教义,各哲学家的思想,都可自由地流传会通,截长补短,不久便形成为世界性的神话、世界性的经书、世界性的宗教神祇及世界性的文化心态了。宗教一变而为世界性,自然便容易流传,世界性的宗教礼仪也会脱离狭隘的地方习俗,而奠基于人类的普遍心理。凡一个宗教由此地流传到彼地,换名不换神,礼仪和语言随地而易,教义、信仰和神祇的使命不改,很容易便演成万教归一的事实。如果耶稣基督死于日本的说法长久流传,则千千万万的日本人都到墓地朝圣,耶稣的寺庙遍立大城小乡,那么基督信仰就将变成日本教了。礼仪风习,也会随着日本人的风习而演变,两千年后,无人能说耶稣的教是外国教了。
这种易名随俗,万教合流的核心,有一个更深刻的要素,即人类的基本心理,这个深刻而普遍的心理,隐藏于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那便是幸福的渴望。任何宗教的最后目的,无非是求得永生的幸福。许多宗教制定具体的办怯,称为礼仪教规,遵行这些具体的法规,永生的幸福就会得到保障。这套礼仪教规所保证的,是信者的得救(Salvation)。多数宗教着重个人的得救,即每个人的永生幸福得到保证。各式的神秘宗教(MysteryReligions),就是利用具体的言辞礼节,保证个人的永生。个人的永生幸福,不可否认地,是人性最深切的愿望,然而如何才能达到永生幸福呢?简单地答覆是求得永生之源,即是造育众生的至上之神。用具体的方式与至上神结合为一,便可达到永生之源。又如何才能与永生之源——至上之神合而为一呢?在凡人的日常生活上,获取生命的方法是饮食,那未获取永生,是否也可利用饮食呢?普通的饮食,不含永生,只能供给有时限的生命,而且不是纯粹幸福的生命。欲得无限幸福的永生,必须吸取永生之源的至上之神。换言之,要得永生,就得把永生之神当作饮食。但是永生之神是无形的,有形的人怎能饮食无形之神呢?唯一的办法是把神化为物质食品,再藉着饮食潜于物质中的永生之神,而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获得永生。由此得知永生的保证是和至上神合为一体。
为了满足天人合一的渴望,许多古代的宗教都有上神下凡,降生为人之说;或者半人半神,受苦受死,经天神的提升,复活为神的说怯;在死亡之神埋入地下时,神生之力肥沃大地,由大地而生之植物便孕有神生之力。饮食这类具有神生之力的植物,便可分享神生,与至上神合为一体,而得永生。无形像的神生之力本存于天地宇宙中,天地宇宙本是由至上神创造而付予生力的,因此宇宙可视为神生之力的化身,也可视为神生之母,乃至上神的生力成形,更可说大地就是至上神的生力所成之肉体。享食大地之果,就是分享神生。春夏之间,阳气上升,生意盎然;秋收冬藏之时,众生凋零;春回大地之期,万物复苏。这些生死的现象,表示什么?至上神既为神力之源,大地生生之力又为神生之力的化身,那末万物的凋零又是为了什么?死亡究竟是什么?人和动物,都有显明的死亡,死亡就是生力的消失。秋冬萧瑟,生力退减,万物凋零。不饮不食,人便死亡,生死的更替,系于饮食的增减。因此各神秘宗教均设有圣餐,象征至上神的生力化为食物,信徒恭领圣餐,可与生力之源合一,增强生力。死亡并非生力之终结,而是生力的转变,由旧变新,旧的蜕去,新的转生;旧去新来的现象即是「复活」。各教都有复活之神,即是至上之神的化身,受苦受死,埋葬地下,充溢生力;又从地下复苏,上升于天,即永生之所在。复活之神和再生的植物,同具新生之力。食用由此土而生的植物,如麦饼和葡萄酒,象征着饮食复活之神力,即可与神共生。因此各教都制定圣餐的礼仪,信徒得以与神合一而获永生。圣餐包含饮料与食物,食物可能是奉献于死亡之神的牲品,也可能是由死神血染之地而生的粮食。吃了牲品或麦饼就是吃神之肉;喝了醉人的酒汁,就是喝了死亡之神所流的圣血,饮食神体神血,必得与神合一而获永生。
圣餐的礼仪是各神秘教所共有的,其来源是初民的**信仰(Fertility
cult)。生力是天天可见的奇迹:小小的一粒种籽,在土中生芽,开花结果。冬季到来,又衰枯死亡,生命何来何去?夏天的生机消失了,生机又是什么?太阳每日东升,普照众生;但一到夜间,又消失无综。太阳到那里去了呢?太阳的来去,冬夏的交替,河海的涨退与植物的生死,有不可分的关系。动植物和人类的生死又赖大地的**。那末谁掌管万物的生死大权呢?这个掌管生死大权者就被尊为造物之主,一切生力之源。各文化都承认宇宙众生之源的至上神,然而可怪的是各宗教的礼仪,都不是围绕至上之神而立者。至上之神在各文化中都有不同的称谓,(如Aman
Ra,Ahura
Mazda,Kronos……)或者以讳名代称(如雅威),或者简称以无名(不知其名,名之曰道)。至上之神,至尊至贵,无形无像。各文化均无特殊的礼仪以敬至上神者,但各文化多有至上神降凡为人之说。有的至上神,虽未降生为人,亦遣派天使或先知,或者竟然化身为动植物(MKri
shna)光临人间。如此有形的人类,便可与无形的神明接触,有所见闻,知所从依了。至上神既然化身为人,受苦受死,自然也更了解和同情人生之悲欢离合、衰老病死。与神共死生,生死便有所依,人生亦有了意义。今天的痛苦死亡,将成为来世永生的代价;与神同苦同死,将会与神一同复活,永享幸福。
至上之神的化身受苦受死,死而复活,为古代各宗教普遍引用的模型。生死复活,实乃象征生力之隐现。生死是人类日常生活的经验,无时代地区之别,亦非经由文化交流而起。文化交流,各教生死复活的礼仪大同小异,更加强了永生幸福的信念和希望,以为天下达道,历万世而皆准。人类自有文化以来,这个企求永生、仰望与神生合一的宗教礼仪就一直存在。在文化摇篮的美索布达米亚、埃及,以至希腊罗马时代的各大宗教,都遵从这个模型。彼此间的差异,乃是由地方的环境习俗所致,可谓大同小异。根据「小异」之处来划分,这个初期文化地区,产生了几个不同而又近似的模型。在巴比伦帝国、波斯帝国和亚历山大帝国之后,千形万状的地方性礼仪,都混合参用,泾渭不分。神祇的名称和言行也往往张冠李戴,无人以为怪,因为基本的生死永福观念是相同的。东方之神与西方之神,只要言行使命有所相似,便视为同神异名,各类相似的礼仪也相互借用。这类演变,在罗马帝国时代(即耶稣诞生时),各教的汇流,已难分截。但主流来自四源:一是埃及复活之神的礼仪;一是由波斯的祆教演变而成的日神教;另一则是希腊的混合礼仪,称为奥尔菲神秘教者(Orphism)。当基督信仰传世之后,犹太与基督信仰的观念,终取以上三系而代之,再经过几百年的冲击琢磨,基督信仰便成为西方文化的精神心态了。其历程正如千百细流纳入百川;百川共汇,澎湃汹涌,如万马奔腾,一泻千里,造成万里长河,灌溉了整个人类文化。
埃及的复活之神
古代埃及文化无疑地已经发展到了很高的境界。当时的外方学者,字里行间都表示景仰和羡慕。埃及虽是以神导政,政教合一,但却没有系统化的宗教教义。古代的埃及和中国一样,没有相当于今日西方“宗教”(religion)的名词。无「宗教」之辞并非就是无宗教之实,埃及古书,如亡魂经、追思录等,都含有极度深刻的宗教经验,即是对来世永生的深刻关怀。也正如中国古代的经典,不涉「神学」一样,因为至上之神不可名,超世之道不可道,以有限之人生,难解无限的神秘,所以埃及古书常以神明不可言喻来表示神秘之教(Mystery
religion)。因此对神秘礼仪都是述而不解,更不敢妄谈神性神体,不推侧神言神行,亦不求解神祇的「道理」(Papyrus
Leyden,348)。
埃及平民的宗教生活,似乎是围绕着敬祖与神灵,崇拜多神的信仰,无教条和教会的控制。神话礼仪,一任自然,其中心思想为「真理」与「正义」(Truth,
Justice)。其它生活细节上的应对进退,都根据这个中心思想而随机应变,万变不离宗,万神归一,形形色色都是一个本元的化形。神本无形,但能借人、鸟、蛇、兽各种动物植物以至无生物的形体而显现。所以神能现形为蛇为鸟,为水为气。神祇的现形,依人的了解能力而定。现形的神祇都是有限的,也都经验七情六欲,疾病死亡。当神祇降生为人或鸟兽时,这些人物或鸟兽就被敬为神圣而不可侵犯。借用人形时,往往是一家三口:父、母、子或女。化形为地方神祇时,往往无名,只有司祭能奉称神名。至圣之神不可名,便往往以荣衔讳名呼之,如「大能护佑者」、「大慈大悲者」等。同神有时为男,有时为女,有时现形为父、母、子一家三口,有时为一神三名,有时三神为一即「三位一体」。当地方神祇出名时,便会被别的地方所奉请,远游他地时,往往易名。或者与当地的神祇并名。换言之,即是把两个神名合并成一个。至于神祇降生的神话,也随时随地依据信徒的想像而演变。
古代埃及的宗教心自理,不管是地方性或全民性的信仰,都围绕着两个「实物」而出发。第一个是太阳,第二个是尼罗河(Nile)。两个实物代表一个生源,也就是至上神。至上神无形无像,在天上现形为太阳,在地下流为尼罗河。太阳的阳光普照大地,地下的尼罗河供给生命之水,养育众生,因此众生之源就是至上神。至上神化为天上的太阳、地下的尼罗河,也在各地化为大小神祇;芸芸万状,都是一神的化形。中国道德经上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易经系辞上有「天地之大德曰生」。「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这正是埃及宗教观的写照。太阳在上,尼罗河在下,一上一下,却只是一个生命之源。从这一个生源,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形状,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各有各的见地,各有各的表现,各有各的神祇名称。各地的老百姓,日日顶礼膜拜,却连这些神祇的名字都不知道。因此随意立神,随地立寺,到头来也不过是求得今生幸福及来世永生。
太阳在天上,日夜变化,象征着不同的形像和神明;旭日东升,如鹰出谷,翱翔天空,因此用鹰来象征太阳神。烈日当空,烁土流金,人们便使用圆环来象征太阳神。当夕阳西下,日近黄昏,人们使用扶杖老人来象征太阳神。这样太阳神一天便有三个形像、三个名字。往往在不同的地方,采用不同的名称,不知渊源者,便视为不同的神明。此外当太阳神的敬礼传到崇拜尼罗河为生命之神的地方,太阳神便与河神并为一神,变成地只候鲁斯(Horus)的神目,用一只眼睛来象征太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