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造成
(一)
——关于世界性质之部份探讨及人类创始前一些事理之更详细的说明——
1.圣经说:“这就是创造天地的来历”(创2:4)。当一切所能看见的都已做完了,各物各在其位,天体环绕万物,而物之沉重向下堕者如地与水,则互相依附占据与宇宙之中部。为维系及稳定这些已做好的万物起见,上帝乃在万物的滋长中培植了一种神力。这种神力藉双重作用(即运用动与静之理,使无变为有,又对已有者予以继续支持)引导万物;且在沉重不动的物体周围,推动那侵侵转旋的天体,使之像轮似地绕着一条固定的路疾转;藉此二者的相互作用保持它们不致**,一面使那环绕地球的物体因迅速旋转而紧压着地球的坚固实体;另一方面使那牢固不动者,正因其固着不移而不断地增加那环绕着它的旋转动作;所以固定力与环绕的旋转力是同样的大;地球从未脱离其根基,而天体亦从未减少其速度。
2.上帝系依照祂的智慧而先造此二者,以为整个宇宙的开始。伟大的摩西所说:“起初上帝创造天地”(创1:1),是指着有形的万物都是由动与静依从上帝意志所发出而存在的。天和地的一切作用是互相对立的;而位于天地之间的所有受造物,则既近天亦近地,故为天地两极间的一种中庸。如是,天地两极亦可以藉此中庸而得以互相连接。比方说,空气轻盈而且易于流动,故附和火体之精微易滚动性。但这并不是说空气与固体全然格格不相入。须知空气不是滚滚不断的动,也不是静止停息着不动。它对动和静都有很密切的关系,是动与静的极端作用中的一种交点,故可以将分明不同的东西既分之兼复联而合之。
3.液体也一样以其双重性质和这种动静相反有关系。液体重而有下坠的倾向,故近地性的静;惟其为流体易动,所以亦近天性的动。动静两极的混杂与会合,于此可见。例如,一面重量移转为运动,一面运动亦对重量不发生障碍。物的本质可以极端不同,但此不同的两个极端亦未知尝不可以合并起来。要将此两种极端联结合并,则非靠一种居间物不可。
4.不过严格地说来,这两极的本性中亦非全无互相混杂的成分。依我看,宇宙万物虽系来自两种极端相反的本质,但各物亦雍雍谐和。所谓动作,不但是指由此方搬到彼方,却须中经更替;而另一方面,不动性是不容许有变易的动作;所以上帝的智慧使这两种性质有换调易置的可能,在常动的物中发现不变性,而在不动的物中寓有变化性。这或系神意先见使然亦未可知。惟其如此,故凡含有不易(天)不动(地)性的任何受造物,都不会被当作是一种神明,因为那能动(天)能变(地)之物不能被当作是上帝。所以地既稳定亦常变;反之,天没有变易性,也没有稳定性。上帝固在稳定性中参杂了变易性,又在不变易的物中参杂了动的成分,此二属性互相交换,遂使动静二者密切地联结起来,更使天地二者完全和神性的观念不同。实则上文已说过,此二者(即不稳定物与易变之物)都不能算为一种含有神性之物。
5.万物已经达其目的了:正如摩西所说:“天地万物都造齐了”(创2:1),而天地间之各物也有其适宜的美以为点缀。例如天有星光,海有游鱼,空中有飞禽,地上有各种各样的动物植物。这都是由神的意志给予活力使然。大地亦有许多美物,同时出产茂盛花果,草地满是生长青青;山岭,峰岳,丘陵,斜坡和幽谷也满是绿茸茸的草,又有刚从地下长上来的各种各样美丽树木。上帝所造出的野兽畜牲也兴高彩烈,成群结队,在丛林中来往跳跃;而雀鸟在郁苍的树荫里鸣啭着。大概当时海洋的景色也不会是两样吧:水聚入深处便平定起来,而沿海各处自然出现了海港口岸,使海陆相连,微波小涟在海面上,在和风皎日中骀荡着,与萋绿的草地媲美。天地已开辟,海陆的一切也应有尽有,只是没有人来享受而已。
(二)
——天地开辟后正好人最后出现——
1.当时人,那伟大可贵的造物,还没有在这世间出现。统治者在他所支配的下属前出现是一种不相应的事;但在领土既已准备好了的时候,君王便要继而出来了。创造万有的主已为将来的君王准备好了一个堂皇的住所(即以天为幕的海,陆,岛屿),把各种各样的财物都藏在王宫里(财物即指宇宙万物如树木植物及凡有知觉,有呼吸,有生命之物;又指物质方面的财物,如人们所认为美而贵,可爱的金银珍珠宝石,这许多财物都是藏在地心,正如存于王室的宝库,然后祂创造人,使他对于这些妙物或加管治,或加观赏;使他因周遭环境而认识那施赐的主;更使他从所见之物的美丽与伟大中追迹造物主的大能是说不出和想不到。)
2.正因了此,天地开辟后,人是最后出现。非因其无用而被列在万物之后,却因为他身为君王,一诞生便要统治其下属。一个良好的主人断不会在餐食未备前便邀请客人,却须把房屋装饰妥善,椅桌布置妥当,珍馐及一切都准备好了,然后请客人进来。同样地,我们那位阔绰的富主在装点了我们的住所,准备好了各种珍馐之后,便把人引进来,叫他享受已有的东西,而不是使他求取未有之物。上帝给予人一种双重机构的本能为基础,使之调和而一面属天,一面属地。人既属天就能欣赏上帝,又既属地就能欣赏地上的一切美物。
(三)
——人的本性比天地万物更可贵——
1.我们对于这一点应加以考虑思索。世界固大,而世界各部分全有次序为宇宙的基本础石。宇宙万物系神力即时创造,由上帝命令而立即生存起来,惟在创造人之前则慎重考虑一番。造物主先以言语描述祂所要创造的那个人是配合那一种类,配合什么原型,又创造人的目的何在,又在创造人之后其作用为何,又那个人应管治何物。凡此,上帝都事前审慎考虑过,所以在人出现之前,上帝早已指定了人的位分,派人有权柄管治比他先出现的万物。圣经说:“上帝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像,照着我们的样式造人,使他们管理海里的鱼,地上的兽,空中的鸟,六畜,和全地”(创1:26)。
2.奇哉!上帝全不考虑而造了太阳,也全不考虑而造了天,而天与日可说是宇宙万象中无与匹敌之物。上帝只说出一个字,而惊人的奇迹便完成了。究竟此奇迹是何时完成,如何完成,圣经没有详述。其他各项如天空,星辰,空气,海洋,土地,禽兽,树木等也一样由上帝说出一个字而形成生存的。惟造物主创造人则思前虑后,三思然后动手,为的是准备这个形像的材料,使人的样式有一种原型之美,目标定了,人便要活现起来。上帝乃为人做了一种人性,适切配合人的作用,并且适宜于预定的目的。
(四)
——人的整个构造为其执掌统治权之兆——
1.若说通常工匠造作器具必须合乎器具的用途,那最神妙的大工匠所造出的人性则合乎君王之用。人有灵魂与身体那种优胜利益,是最适合为王。灵魂具有一种威严崇高的性格,远超乎私人地位的卑微性质之上,因它是自治的,不认任何别的主宰,任意自由,独立特行。如此意态,非王其谁?此外,所谓人性乃依照统治万有的神性之形像而造成,实则指人性自始即有君王的位分。通常制造国王们的塑像时,必先把他们的形体塑捏好了,然后在其上覆以王族的紫袍,显示其君王的高位。即此外观样式,我们就普通习惯亦称之为“君王”。上帝所创以为统治其他万物的人性,便是依照万王之王的样式,造成一种活像,这活像在品位与名称上均与原型相似。这活像并不罩以紫色的王袍,也没有王节与王冠,因为原型本身没有这些装饰。不过它实在拥有最威严尊贵的美德以代紫袍,有永生的幸福为之扶持以代王节,有正义的冠冕以代王冠。故此活像富有君王的一切尊严,酷肖其原型之美。
(五)
——人是酷肖上帝的主权——
1.诚然神性之美并无任何形状或仪容,也没有美丽颜色;但其妙处在于卓绝之非可言喻的福分。画家可以运用几种不同的色采使人体活现于其笔下,藉着几种真正恰当的着色使原物的美十足呈现于画像中。同样,照我的意见,创造我们的画家,在其绘人的时候,必使酷肖乎祂本身的美,即把各种美德像颜色似地运用着,藉以在我们身上活现祂自己的主权。神绘祂的真像时用了许多不同的颜色。不过祂没有用红色,没有用白色,没有用红白相混的颜色,也没有用绘眉眼所必需的黑色,更没有用画家们所喜欢运用的光暗法,俯视法或诸如此类的方法。祂所用的是纯洁,安详,幸福,脱离一切罪恶,及诸如此类足以使人表扬上帝诸属性。造物主是用如此的种种颜色照着祂自己的形像来造成我们的人性。
2.你若细察神性美被表现在人上面的其它各点,那你会发现到它们是十足地保存了上帝的形像。上帝就是心与道。此可见于“太初有道”(约1:1),以及保罗这一类所谓属灵的人,“有基督的心”(林前2:16)“在他们里面说话”(林后13:3),但他们也全属人性的。且你可以在你自身中见到表显力与理解力,而这些,实不过是真“心”与真“道”的摹仿物而已。又,上帝就是爱,就是爱的源泉。伟大的约翰声称“爱是从上帝来的”,又说“上帝就是爱”(约壹4:7,8)。创造人性的主也使我们有此特征;祂说:“你们若有彼此相爱的心,众人因此就认出你们是我的门徒了”(约13:35)。若缺少了爱心,则上帝的形像便全然走了样子。上帝看见一切,听见一切,搜找出一切;你也能够藉着视听而明白事物,又有理解力可探究事理,搜找出它们来。
(六)
——暂离题作“心”“性”关系之检讨,以反驳父子异性派的学说——
1.我希望别人不会以为我说上帝也像人一样,藉着各种不同的官能作用而明晓外界的存在物。上帝是单纯性的。我们想像以此单纯而具千殊万别的了解功用,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即就我们自己来说,我们虽藉诸种感官方能明晓那涉及我们生命的百般事物,但我们理解事物的官能也不见得有多。人有一个官能,即是内在的“心”,它贯通各种感觉器官,使我们明晓外界事物。就是这一官能,藉眼目而看见有形之物,藉听觉而明了所说的话,藉味觉而欣赏美食及恶臭,藉双手而拿取或抛掉某物,照着心所认为怎样才好,便指挥各种器官来达到如意的目的。
2.自然界虽赋人类以各种不同的器官而获得知识,然而那运用适当的器官来应付当前的对象者,乃是同一的心的官能。作用无论如何殊异不同,其本性则不变。那么,人们何以往往因上帝之诸种不同能力而以为祂的本质非为单纯的而为多样的呢?先知说,上帝是“造眼睛的”和“造耳朵的”(诗94:9);祂即以自身作人类的原型,乃在人性中铭刻了这些作用来显现自己;因上帝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像造人”(创1:26)。
3.这样说来,那倡言父子异性的邪说是怎么回事呢?他们对上述的经文又有什么话说?既有以上的引语,他们又将怎样辩护自己虚幻的教义呢?他们会不会说一个形像确可以和几个不同的形体相同呢?假如圣子在本性上是和圣父不同,那从各种不同的本性造成的形像怎可能是一个呢?所说:“我们要照着我的形像(按原文是单数)造人”,其中所谓“我们”者,当然是指至圣三位一体。若三位一体的三个原型各不相同,则上帝断不说是一个形像;因为几种不同之物,断不会被表现在一个形像里。假如父子灵的本性异殊,则上帝也必然要造三个形像,必然使各本性有其适当的形像。但既只有一个形像,而若有几个原型,那谁会如此没头脑而绝不明白那数物若皆似某物,则此数物必各互相似呢?因此上帝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像,照着我们的样式造人。”(这话发在世人的生命刚形成之时,便减少了那种弊病。)
(七)
——人何以没有天然的武器与衣服——
1.人何以有直立的身材?又何以那些辅助养生之诸力不是自然地附属于他的身体?人诞生下来时没有天然的掩护物,是一个赤贫而无保卫工具者;凡一切对他有用的东西,他都缺乏,而从外观上说,他并不可称为有福,却只值得可怜。他既没有尖角也没有利爪,也没有蹄或齿,更没有天生带来可放毒刺的锋芒。兽类所具有而用以抵御可来陷害它们的器具,人倒完全没有。他身上没有毛来保护;不过我们可能期望人既为万物之灵而统治世界,应该在出世时有所赋予他的自卫,不必求助其它。试看狮,虎,豹,野猪等猛兽,都尚有天赋的力以卫护自身。公牛有角,兔能奔走,鹿能跳越且有准确的视力,此兽有巨躯,彼兽有长鼻,鸟有两翼,蜂有针刺——自然界无不在它们身体上培植了某种保护力。单是人,生来两腿走路比许多野兽慢,肢躯比象细小,而身上毫无天然武器以抵御外物。谁说这样的人得有统治万物之权呢?
2.不过我认为这一点绝不难解释。我们正因这种天性的缺陷才有统治下属万物之权。假如人有一种比马走得更快的脚力,假如人有坚实不会破的双足,假如人有蹄有爪,身上长有角,刺等物,那他一定要像一个可怕的野东西了。此外,他若不必和他的下属合作,那或懒得去管其他动物。今则不然,人类生活所需的一切都由我们统治下的各种动物所分担。正因如此,我们非统治它们不可。
3.由于我们的身体动作难而迟缓,所以想到把马养驯,以供己用。我们因赤身露体,所以不可不牧羊,利用每年所产的羊毛以补我们本来所缺。我们因需由外输入养生之具,于是用牛马以任负重。我们因为不能像牛似的吃草,便利用牛替我们劳役,使我们的生活安闲些。我们因为没有利齿和侵食其他动物的牙力,所以利用狗的牙力与速度来做人的活剑。此外,人更发现铁,它比尖角利爪更坚固而犀利,但不是像角爪似的在身体中自然生长出来,却是自生自存,而由我们运用时相为合作。人没有鳄鱼的鳞皮,但他可以披上鳄鱼的鳞皮作盔甲,不然则铸铁制造盔甲,战时披上以护身,太平时把它除下来,免负重累。雀鸟的翼也帮忙我们不少,它们有翼故飞得快,我们也藉一种发明而得有雀鸟翼膀的快捷。养驯的雀鸟对于捕鸟的人固有用,而其他被征服的雀鸟则供我们之用。我们的箭亦有羽毛,而人亦利用箭得翼膀的速率。我们行路多则腿酸足痛,便利用下属动物所给予我们的帮助,于是制出鞋来把它穿上。
(八)
——人何以有直立的躯干;人因为有理性,上帝乃赐以两手——
1.不过人体是直立的,他向天直伸,朝上昂首。单就这一点说,已足表示人是有帝王尊严的形迹了。在一切存在物中只有人是直立的,其他动物则俯首弯身而向下。动物居人之下,俯首弯身,受人支配;人则为高出它们一切之上的权力——此中的尊卑分别确是显而易见。其他动物的前肢都是当脚用的,因为屈着的肢体必须有前肢来扶持。但在人的形体中此二肢却成为手,因为直立之躯只须有一个基础,而两足稳立,便很够了。
2.此双手尤其能应理智之所需。若有人说手之运用即为理性之一种特征,这话不见得是错的,即使他说这话时心里只想到这种普通明显的事实,例如,心有所思便自自然然地动起手来笔之于书。这种运用两手以写作,彼此交谈,使声音藉文字的形式而得以保存起来,固未尝不与天赋的理性有关。不过,当我说两手通力合作以奉宣理性,我却另有所指。
3.但在考察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请一说为我们所掠过了的事(因为我们差一点儿忘记了讨论创造物之次序问题),为什么先创土地所出的所有事物,其次则创无理性的动物,再其次才在这一切之后创造人。也许我们也会认这显然易懂的事,造物主以为草于动物有用,而动物则于人有用,故上帝在创造动物之前先创造动物的食料,而在创造人之前则先创造有助于人类生活之物。
4.我以为摩西在这些事实中暗示了一种隐藏的意见,而秘密地透露了关于灵魂的智慧;这智慧在外教知识界只有若干想像而无清澈的了解。摩西此论却使我们知道生命力或灵魂可分为三种。第一是生长与营养力,用以供给凡适宜于躯体的一切营养物,亦称为植物力,可在植物中见之。我们看见树木中有一种无知觉的生活力。第二种则除含有上述之状态外,还具有依照感官而调度活动的能力。此可于无理性的动物中见之。它们能生长,受营养之外又有感官知觉。惟最完美的躯体生活则可于理性动物(即人类)中见之。此理性动物又受营养,又有知觉感官,又领有理性,而听命于“心”。
5.试把我们的论题这样地分起来:凡存在物中有一部分是属纯理智的,又有一部分是属形体的。因其性质与今所论无关,所以暂把纯理智的一部分撇下不讲。关于形体的,一部分是全无生命,另一部分则有生活力。活体中亦有一部分具有知觉,另一部分则全无知觉。末了,具有知觉的物中又得分为有理性的与无理性的。因此立法家摩西说,在无生物(即是有生物的一种基础)之后,主创造了一种有生长力的生命,在植物的生长中即已存在。然后祂创造那些受知觉支配的动物。依着同一顺序,在具有肉体的生命物中,那些有知觉而没有理性的,能够独自生存;反而那有理性的,若不与感觉性混和,便不可能具体存在。如是,先创造草木和禽兽,后创造人,乃属天然顺着一种井然的秩序。向着完美的目的走。须知这个理性动物的人,具备灵魂的各种状态:他先有生长性的灵魂以资营养;继而他的生长功能中添上知觉。知觉的特性恰好介乎理智与物质之间,因它比理智粗糙,而比物质精细。人的理性便与感觉连结混和了。所以人是兼有此三者。正如使徒对以弗所人说,他祈祷,使他们的“灵与魂与身子”(帖前5:23)得蒙保守,在主降临的时候,完全无可指摘。他用“身子”一语代表人的营养部分,用“魂”字代表人的知觉性,又用“灵”字代表人的理智。同样,主在福音书中对那文士说,你要尽心,尽性,尽意爱主你的上帝,因为这是诫命中最大的了(太22:37)。我以为这些字眼也和我们所提出的三项相同:即比较近形体的是“心”脏;居间的魂是“性”;而较高性质的灵,即理智与智能,是“意”。
6.照此,使徒也认识三种性质。他称第一种为“肉体的”,肉体是忙于口腹及饱食之乐;第二种为“血气的”,血气是介乎德与不德之间,高出乎后者,但不得纯属于前者;第三种为“灵的”,是可以与神圣生活的完美相通。使徒责哥林多人纵情恣乐,说“你们仍是属肉体的”(林前3:8),故不能接受更完善的教理。使徒又在另一处将第二种和第三种人作比较。他说:“属血气的人不领会圣灵的事,反倒以为愚拙。属灵的人能看透万事,却没有人能看透了他。”(林前2:14,15)属血气的人当然是高出于属肉体的人,同样地,属灵的人也高出于属血气的人。
7.若经上写着,人是在一切生物造成最末后才被创造,那立法家不过是宣布关于灵魂的哲学,认为万物是依照一种必然的次序而造成,最完美的在最后才出现。理性动物内含有其他动物的根底,而有知觉的动物亦含有生长的形态,而生长的形态亦非与物质有关不可。如是,可见天然界每走一步便高升一步——这是指生命的各种特质而言——系由较卑微下级的起,渐臻至完美的为止。
8.人既为理性的动物,他的身体必是为了适合理性之用的器具。试看音乐家吧,他们所奏出的音乐必适合乎他们所用的乐器,弹竖琴的断不会做出吹奏动作,吹笛的也断不会做出弹奏动作。如是,人的器具之构造也必须适合于理性。比方说,人的声音器官,便应该发出一种合乎语言之用的声音。人身上附着一双手就是这个原因。我们这一双非常巧制而适用的手在日常生活中的用处简直是数之不尽,而在战时及和平时,又皆如此有用。但天然把手附加于人身其主要目的是供理性之用。我们试想像一个没有手的人吧,其面部各物一定会像四足动物的面一样。这么样的一张面孔,其主要作用既在乎食,那一定是面长而凸出,鼻子尖,嘴唇粗硬而厚,从口中垂下来,只配含草,舌头夹在牙齿之间,与多肉而粗硬的两唇正相配,其用途为帮忙牙齿的咀嚼运动,不然则像狗或食肉的野兽的舌头一样,在两排的粗牙间湿滴滴地伸将出来。假如人体上没有手,岂不是人连发出清楚声音的能力都不会有?因为没有手的人,其嘴巴各部分的形成一定不会适宜于语言之用,而没有语言适用的口则只好像牛似的叫,或像驴似的鸣,或如别的兽样发出一种吁声吠声。幸而现时的人体是有手的,故人的口可以听命于理性。由此观之,手显然是理性的一种所有物,系创造主为理性所想出的一种特殊利益。
(九)
——人的形体如此构成,以便作理性工具——
1.造物主既在祂的形像(即人)中培植了神的美点,就从祂宽宏的恩宠赐给人性以其他美物。至于心与理性,我们究不能严格地说由祂所“赐”,只该说由祂所“分与”,且再添上祂自己本性的装饰品给这形像(即人)。“心”之为物,原是无质体的,而只可颖悟的,幸有一些器官可以表现它的动作,不然则其特惠无从传达于外界而寂然自居。由此之故,非另有一套构造以备显示心中的意念,有如牙筝之拔动琴弦,振作声音机括而奏出妙乐悠扬。
2.像技艺熟练的音乐家似的,假使本人的歌喉因故而不能唱,他仍可以藉乐器发声,或以笛音,或琴音,显示其音乐天才的旋律。同样地,这个发现各种概念的人“心”,既不能单靠灵魂一项去对那些专靠肉体感官以视以听的人,显示其悟性之活动,那惟有像巧艺的音乐家,拔动那活生生的乐器,而藉它们所产出的声音来披露他那深藏的思想。
3.人身体中的乐器,亦何尝不如笛如琴之交相合奏起来,产出和谐的音乐。当人要讲话时,他所吹出的气便由肺穿入气管,打动那笛似的管道内部的凸起膜(即将此笛似的管道分成一层层的圆节),在凸起膜周围旋绕着,而终于发出一种像笛似的模仿声。不过人的上颚系由上颚本身的凹处接受这种声音,然后将它分发至鼻子的两条孔道和贯通骨的软骨周围,使此分发的声音经过一些鳞状的凸起膜而更响亮起来。此外,面颊,舌头,和咽喉——咽喉缩入宽松起来时,音就响亮,而紧缩起来时发音就高——凡此,都如琴弦被拔动时便以各方各样作响应,而音调则依情形而快捷地变化着。至于嘴唇的开合,其效果正如吹笛者之依音乐拍节而用指头压制笛中的气一样。
(十)
——心是藉官能而活动——
1.心既藉这种器具的构造而发出理性的音乐,足见我们天生为理性的人。我以为我们的嘴唇若只负担那辛劳费力的工作,专事供给我们身体所需的食物,那我们大可以不必有理性了。但是,人的两手实足以供给人体所需要,这样嘴巴便可从事于理智的工作了。
2.人心的器具有两种作用:一是产出声音,二是接受外来的意念。这两种性能不能混和,各有其天然所指定的作用。耳不勉强讲话,口不勉强听声,总是各干各自的事,从不彼此侵犯。口是滔滔不绝地说话,而所罗门曾在一处说,耳不停地听也听不足的(传1:3)。
3.我觉得我们诸种内在的性能中尤其奇谜的事是:我们内部一间房子接受听官所灌入的一切,它的容量究竟是多大呢?一切说话又是由它带进来的,究竟是谁在作记录员呢?听觉所引入的意念究竟是储藏在那些箱仓呢?又各种不同的意念撞遇在内部时,何以不因其互相易位而发生杂乱错误的情形呢?关于视官作用,也一样觉得希奇。因为人心彼此同样地吸摄身外之物,收容它们的影子,使凡所见之物都在心里留下一个印象来。
4.像一个恢恢的大城似的,各城门均大开门户迎接日日进来的人。大众入城后,其所到的地方也不一定一样,或赴市场,或访住宅,或上教堂,或游街头巷尾,或到剧场。各人喜欢怎样便怎样。我觉得我们身中正有着这么样的一个心灵的城市,居民济济由各官能的四门八户把外界的事物引进来,挤满没有空地,而这些经已进来的事物则由心检查清辨,分门别类地编入其适当的知识部门。
5.接着大城市的比喻,内中许多同类同族之人不一定是由同一城门进来的,但这些从不同城门进入的人,在进此城墙的范围之后,便互相遇见,互相亲近。不过说不定与此相反的事也可以发生:素不相识的人也许是从同一城门进来的,但这同一城门进来的事并不限令他们在既入城之后都归一致,却可以各走各路,各寻自己的同族去。我以为心里的宽敞大城正有此等情形。从各种不同官能而集合得知一物,因为这同一的物体是依各种官能的分门别类而被剖识其各部;反之我们也能从一种官能而认识了诸种殊异不相关连的事物。
6.为使这论证更明晰起见,我还用一个比方。我们姑暂假定要研究汁精的特性,研究什么是香甜可口之物,什么是苦涩不应食者。如是,我们由经验而知胆汁殊为苦涩不堪,而蜜糖之为物含有甘美的性质,这两种物料虽然不同,人可藉味觉,嗅觉,听觉,或兼用触觉与视觉获得了一种知识(即同一的事物而藉几种不同的途径引入我们的理解中)。须知人看见蜜糖,听见蜜糖的名词,尝到蜜糖的味道,嗅到蜜糖的香味,和触到蜜糖的软体时,他不过是藉各种殊异的官能而认出一件东西而已。
7.再者,我们却藉一种官能而获得诸种不同的知识,因为听觉接受许多不同的声音,而视觉也藉了眼睛的活动而察辨各种各样的东西,不论其为黑为白,为此色为彼色,均为视线所收其他味觉,嗅觉,触觉亦然。可见每种官能藉其判然分明的能力将各种事物的知识放入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