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运动　（上）

　　绿色运动　（上）
　　1﹞新纪元人推动绿色运动，那么基督徒又应否支持绿色运动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是十分简单，亦可以十分复杂。先说简单的答案，圣经中很清楚表明，神所创造的世界是极好，我们应好好珍惜：「上帝看着一切所造的都甚好。」(创 1:31)「凡上帝所造的物，都是好的。若感谢着领受，就没有一样可弃的。」(提前 4:4)圣经中这类的经文并不少，不用列出太多经文支持这个立场。不过，有两段经文却很有趣，表达上帝对大自然的珍重。第一段关于动物：约拿书记载，上帝原本吩咐约拿向尼尼微人宣告要倾覆罪恶之城尼尼微。不过，上帝后来后悔，原谅他们。约拿很不满上帝出尔反尔。上帝回应说：「这尼尼微大城，其中不能分辨左手右手的有十二万多人，并有许多牲畜。我岂能不爱惜呢。」(约 4:11)你看，上帝为爱牲畜而反悔。第二段关于植物：申命记记载上帝在旧约订定律例时，竟然在围困敌人城堡的规定：「你若许久围困攻打所要取的一座城，就不可举斧子砍坏树木，因为你可以吃是那树上的果子，不可砍伐。田间的树木岂是人，叫你蹧蹋么。」(申 20:19)在战争中，也不忘保护树木。在绿色运动的课题上，基督教的问题并非在于立场上，问题反而是实践做得太少。
　　2﹞这样看来，我们应该全力堵截这个「敌人」的发展吧！
　　其实，答案虽然复杂，不过也很容易明白。绿色运动一般而言值得支持，但不是每一个以绿色运动作旗帜的活动及做法都值得赞同。基督徒往往寻求简单的指引，诸如绿色运动好，所有的绿色活动都可以参加；相反，如果说，绿色运动不好，所有的绿色活动都避免接触。这种「一刀切」的做法无法让基督教以批判及开放的态度，参与世界性的文化交流，难以从其他世界观吸纳优点，亦难以促进其他世界观自我完善。言归正传，每一个绿色活动是否值得支持，需要逐一探讨，不能泛泛地一概而论。
　　3﹞你所说的绿色运动和一些积极分子的看法有点不同。周兆祥提出一句口号，令部份基督徒对绿色运动抱有疑惑态度，与绿色圈子保持距离。他说，狭义的绿色运动是「新纪元运动」的一部分，新纪元运动其实就是广义上的绿色运动。(《另类绿色手册》页56)那么，基督徒应该怎样面对广义的绿色运动？
　　对于部份新纪元人来说，绿色生活已经不再只是环保生活，而是回归自然的生活。不过，好像周兆祥及赵来发般，将瑜伽、冥想、超觉静坐、气功、另类医疗、性平等主义、新宗教活动、古文明知识复兴与及各类传统及非传统的灵修生活等，都列为绿色运动的内容，(《另类绿色手册》页58)对很多支持环保的人来说，是很难理解的。事实上，新纪元人希望将某一种神秘主义，注入绿色理念内。绿色生活转变成一种富神秘色彩的生活，他们称之为新灵性思想。周兆祥说得很清楚：「环境被理解作万物之总和，至少暗示它跟灵界扯上关系，多多少少是神圣的。这也是说，我们关心环境，也令自己的生命重新开展了灵性的层面；环境这个概念的中心确是神秘奥妙的。」(１９８９：１２４)不过，这始终未成绿色运动份子的共识，无疑，新纪元和绿色运动有部份相同的内容，但我看，除非绿色运动份子能达成共识，否则两者仍然是截然不同的运动。
　　4﹞正如你所说，外国的绿色运动吸纳「精灵主义」的色彩。相信万物有灵论(Animism)，主张万物背后有善良的精灵。好像苏格兰北部郊区的「富角社群」(Findhorn Community)就种豆拜豆神，种瓜拜瓜神，更膜拜树神、土地神等。(《另类绿色手册》页76-7)究竟这些神灵是真实地存在吗？
　　我在一些推动绿色生活的务农活动中，一样听到其他参与者认为拜菜神无问题，能够提高质量就是好。这种态度无疑值得留意。至于神灵存在与否的问题，圣经表示得很清楚，上帝是独一的造物主，其他的神只存在是有可能，但却对终极及永恒的事情毫无影响力：「(我们)知道神只有一位，再没有别的神。虽有称为神的，或在天，或在地。就如那许多的神，许多的主。然而我们只有一位神，就是父，万物都本于他，我们也归于他」(林前8:4-6)。膜拜这些神灵是太抬举它们了：「从前你们不认识上帝的时候，是给那些本来不是神的作奴仆。」(加 4:8)
　　5﹞谈到素食问题，素食学会主席周兆祥曾批评，在香港，社会上有两大阵营成为素食主义推展的最大阻力，其中之一就是基督教会。(另一就是主流保健工作者，周兆祥《两大阵营抗拒素食》，《信报》九八年三月三十一日)究竟我们的信仰赞成素食吗？
　　较早前，我说过，分析绿色或新纪元运动的事物，不能一概而论，应该仔细逐一分析。素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让我们可以具体探讨，而事实上，圣经对素食有颇多的谈论。
　　首先，最初上帝所创造的世界秩序中，人类是素食的，其他的生物更是草食的：「上帝说，看哪，我将遍地上一切结种子的菜蔬，和一切树上所结有核的果子，全赐给你们(指人类)作食物。至于地上的走兽，和空中的飞鸟，并各样爬在地上有生命的物，我将青草赐给他们作食物，事就这样成了。」(创1:29-30)到世界的终结时，圣经并无明言，不过就清楚揭示，人类及动物的关系会出现翻天覆地般的变化。理解两者的关系，需要从洪水消灭世界的变迁说起。当时人类恶贯满刑，上帝以洪水消灭大地。洪水之后，圣经记录两个根本性的改变。
　　第一，上帝准许人类开始肉食：「凡活着的动物，都可以作你们的食物，这一切我都赐你们如同菜蔬一样。惟独肉带着血的，那就是他的生命，你们不可吃。」(创9:3-4)
　　第二，动物不再信任人类：「凡地上的走兽，和空中的飞鸟，都必惊恐，惧怕你们。」(创 9:2)
　　因此可见，在创世之初，人类和动物之间有亲密关系，人不吃动物，动物也不惊怕人类。人类肉食其实是人类和动物关系破裂的表现。最初动物与人类有亲密关系亦可在伊甸园的时代看到。当时，亚当为动物命名：「耶和华上帝用土所造成的野地各样走兽，和空中飞鸟，都带到那人(指亚当)面前看他叫什么名字。那人便给一切牲畜，和空中飞鸟，野地走兽都起了名。」(创2:19-20)起名字是一个亲密关系，我的牧师就教导儿子，为自己的物件，例如文具﹑玩具等都起名字，有名字的东西彷佛有了生命一般，他儿子也变得爱护这些物件。两者的亲密关系并不是因为人类一厢情愿地将感情投射到动物身上，和人类喜欢毛公仔、史诺比不同。动物也许有「灵性」：「流你们血害你们命的，无论是兽、是人，我必讨他的罪。」(创 9:5)若然走兽没有任何意识，上帝怎能追讨牠的罪呢？因此，动物也有类似人类的意识，可以行善，也可以作恶，虽然程度和人类或许有别。
　　6﹞你说过，在新天新地，世界会和上帝复和，人类和动物的关系将来会怎样？
　　两者破损的关系到世界的终结时会被扭转：「看哪，我造新天新地，…..豺狼必与羊羔同食，狮子必吃草与牛一样，尘土必作蛇的食物。在我圣山的遍处，这一切都不伤人不害物，这是耶和华说的。」(赛65:17-25)「豺狼必与绵羊羔同卧，豹子与山羊羔同卧。少壮狮子、与牛犊并肥畜同群，小孩子要牵引他们。牛必与熊同食，牛犊必与小熊同卧，狮子必吃草与牛一样。」(赛11:6-9)豹子与山羊羔同卧，代表动物之间弱肉强食的关系告终；小孩子要牵引狮子，代表人兽对敌关系已成过去；狮子吃草，代表动物回复草食。既然人兽复和，动物之间复和，动物也不伤害动物，人类还会将动物视作食物吗？
　　﹝下﹞
　　1﹞既然最初的世界是设计为素食，为何我们不应积极推行素食主义？
　　素食虽然是上帝最理想的安排，但在现时不理想的人类状态下，肉食也可以接受。「其实食物不能叫上帝看中我们，因为我们不吃也无损，吃也无益。」(林前 8:8)另外，肉食在一般普及文化中，都象征丰富，反之，素食却象征贫瘠。即使在箴言中，也有这样的说法：「吃素菜，彼此相爱，强如吃肥牛，彼此相恨。」(箴 15:17)侧面来看，这反映出，大部份的社会，肉食是罕有的，好像我们的上一代，大时大节才(当刀)鸡杀鸭。不过，在现时一些物质供应充裕的社会，情况就有点不同。这节经文不应强加在不同的社会环境之中。
　　2﹞在香港，越来越多人相信食斋促进健康，可以延年益寿。究竟是真是假？
　　这个是一个科学的问题。卫生署就认为单吃素容易做成营养不良及贫血等问题，所以最好避免完全素食，要加吃奶类蛋类。(《另类绿色手册》页79)我相信人的体质有所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另外，一些地方资源匮乏，只吃素的话，由于选择的食物种类不多，那里的人变相「偏食」，可能出现营养不良。研究佛学及新纪元的廖凤明就反对素食主义，她个人就因素食令身体孱弱。
　　3﹞这是否表示，若自己觉得素食对自己身体有好处，便可以素食？
　　圣经还提出两个原则。第一，对事物要有一份清心：「凡市上卖的，你们只管吃，不要为良心的缘故问什么话。因为地和其中所充满的，都属乎主。」(林前10:25-6)第二，要顾及自己的做法会否影响他人：「不可因食物毁坏上帝的工程，凡物固然洁净，但有人因食物叫人跌倒，就是他的罪了。」(罗 14:20)
　　4﹞新纪元人说，素食能提高灵性，肉食者心灵污染。这个说法有没有根据？
　　赵来发在《素食宣言》中就说道：「因为虔诚的宗教信仰而素食的朋友…..不单视素食为洁净身体的戒律，也是洁净灵性与灵魂的手段，为了获得永生或解脱，素食并非苦行，--而是一种福德与因缘。」(１９９２d：２２)不过，素食就保证灵性较肉食者高吗？无论主观意愿是如何，素食者并不一定就是灵性较好的，好像二次世界大战的狂魔希特拉就笃信素食，他灵性较好？圣经说：「我凭着主耶稣确知深信，凡物本来没有不洁净的，惟独人以为不洁净的，在他就不洁净了。」(罗 14:14)在圣经中，并无任何证据显示素食有助提高灵性，更不是解除恶业的方法。
　　5﹞但事实上，有不少基督徒因为佛教主张食斋而避嫌，不肯素食。
　　我想这个问题对基督徒的态度有重要的影响。其实，在素食的问题上，基督教已经多番受别教的取态影响。素食一直是异教及神秘学派的主张。先说近代，在西方，新纪元的先驱——神智会(Theosophical Society)对素食作出大力的推动，令素食获得普及。(《另类绿色手册》页78)在东方，素食几乎成了佛教的代号，亦因此令基督徒对素食却步。至于远古时代，早在基督教传道初期，已经有异教用肉食作祭品，有信徒主张和这种宗教行为划清界线，因而推动素食主义。当时，圣经已经有清楚的教导：「圣灵明说，在后来的时候，必有人离弃真道，听从那引诱的邪灵，和鬼魔的道理。--他们禁止嫁娶，又禁戒食物或作又叫人戒荤…..凡上帝所造的物，都是好的，若感谢着领受，就没有一样可弃的。都因上帝的道和人的祈求，成为圣洁了。」(提前4:1-5)总括而言，圣经赞成素食，但不赞成素食主义。喜欢素食的人不应贬低不素食的人，不素食的人也不应反对他人素食：「有人信百物都可吃，但那软弱的，只吃蔬菜。吃的人不可轻看不吃的人，不吃的人不可论断吃的人。因为上帝已经收纳他了。」(罗 14:2)
　　6﹞新纪元人推动「整全」(Holistic)观念，将整个环境看成一个生命的整体，我们要设法懂得融入这个大自然的整体，与大自然万物合为一体，甚至将这个整体看成是最神圣的。他们在字源学上找到支持，找到这个神奇方程式：Ｗｈｏｌｉｓｔｉｃ(整全)＝Ｈｏｌｉｓｔｉｃ(神圣)。(《另类绿色手册》页69-9)这种神圣大自然的观念，我们能否接纳？
　　基督教神学传统中亦有处理这个问题的独特方法。爱任纽教父在初期教会时代就提出「同归于一论」(Doctrine of Recapituiation，希腊文为Anakephalaiosis)。(杨牧谷1996:228)他引用以弗所书一章十节：「要照所安排的，在日期满足的时候，使天上地下一切所有的，都在基督里面同归于一。」在这个意义上，现任捷克总统哈维尔(Havel)积极推动的「人本宇宙论」(Anthropic Cosmological Principles)和我们的信仰是一致的。我们都相信人类绝不只是偶然诞生的族类，而是相信人类与宇宙奥妙地联在一起。人类的存在反映在宇宙中，而宇宙的整体演变亦反映在人类身上。我们醒觉自己与地球和宇宙息息相关，我们是宇宙这个神秘整体的一部分。(《另类解构手册》页63-4)
　　7﹞不过，新纪元除了在观念上追寻人和世界万物的合一外，更实践神秘主义，追求神秘一体感。例如，新纪元人陈浩恩就说：「开发心轮(瑜伽七重轮的其中一轮)的真正意义是，当你打开自己的心，内外两股力量融合，浑然一体，你马上与宇宙从新连系起来。你是宇宙，宇宙是你，你是众生，众生是你，于是一个最高境界的『我』出现。」(１９９２a：３１)这也可以？
　　「同归于一论」并不是这个意思。没错，上帝所创造的世界万物原本都是好的，不过人类的败坏却令世界万物和万物之间的关系亦被破坏了。从罗马书及哥罗西书两段经文，可以看到万物在不完美的状况。这个不完美会由基督的救赎改变。事实上，耶稣基督的救赎并非只局限在人类之中，而是世界万物：「我想现在的苦楚，若比起将来要显于我们的荣耀，就不足介意了。受造之物服在虚空之下，不是自己愿意，乃是因那叫他如此的。但受造之物仍然指望脱离败坏的辖制，得享上帝儿女的荣耀。」(罗8:19-21)「爱子是那不能看见之上帝的像，是首生的，在一切被造的以先，因为万有都是靠他造的，……既然藉着他在十字架上所流的血，成就了和平，便藉着他叫万有，无论是地上的，天上的，都与自己和好了。」(西1:15-20)Ｗｈｏｌｉｓｔｉｃ(整全)＝Ｈｏｌｉｓｔｉｃ(神圣)的方程式暂时仍未实现，透过上帝的作为，上帝﹑人类及世界将获得复和，结合成神圣的一体。不过，在现世的实践上就有不少困难，甚至会有危险。这个观念可以吊诡地否定了个体。台湾的圣严法师说：「『物我同化』或『以小我化入于大我』，完成了进入统一状态的目的；可是，那虽完成了整体，却否定了个体。」(１９９５b：３)另外，心理学家Scott Peck说，与世界融为一体的经验，乃是一种退化回婴孩时代的行为(regression)。对于一些青少年及抗拒成人责任的年轻成年人，这正是一个危险而诱人的信念。他更说，以为这种经验可以成圣的想法是错误的，注定落空的；不单如是，更可能达致精神分裂。婴孩比成年人更感到和世界的合一，但却没有生存的能力。没有和世界事物的分野，人类根本无智慧的发展可言。(１９９０：９６﹣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