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样回答这些话,我已记不清楚了。 大概五六天后,她因有寒热,就卧倒床上。 她在病中,一天,神志昏迷,连侍候的人们都不能辨别。 等我们赶到,她已清醒了。 她看到我的兄弟和我站在旁边,就作寻物状,对我们说:“刚才我在哪里呢?” 接上去,觉得我们忧伤,又对我们说:“你们当在这里,埋葬你们的母亲。” 我缄默着,我止住我的眼泪。 我的兄弟向她表示:希望她不要死在客地,因为死在老家,总比较温柔些。 她听了面有忧色,表示抗议。 随着她回目向我说:“你可听见他刚才给我说的话么?” 她又给我俩说:“我的骸骨,随你们葬在哪里吧! 希望你们不要为此烦心! 我只要求你们一件事:随你们到哪里,请在主的祭台前,想起我!” 她含糊地说了这句话,又沉默了。 病势转剧,她的痛苦也增加了。
无形的天主,我想你把你的恩宠,放在信徒心中,是为产生美果的。 想到她怎样计划她的墓地,务使葬在她先夫的旁边,我觉得又兴奋又感激。 他俩生前缜密的结合。 使她还要人们在她死后会说:她有福气呀,她虽渡过了重洋,总能同她的丈夫合葬在同一杯黄土之下。 虽从形而上学的观点看来,这也未免太幼稚了。
这种幼稚病,你几时医好了它,我实无法指定。 可是。 病的除根,我很乐于予以证明。 在我们临窗谈话的当儿,她对我说:“以后我还有什么可做呢?” 这句话足以证明:她已不望死于故乡了。 后来,我又探得:一天,当我出门在外的时候,她披露心腹,慈祥坦白地同奥古斯丁的几个朋友,漫谈此生的可贱和死亡的可贵。 听她的朋友们,看见在一个女人身上,有这样的圣德一一这是你赏给她的一一惊异之下,就问她:她是否怕她的肉体将留在远离故乡的地方。 她答道:“为天主无所谓远近的,天地终穷之后,我们用不着怕他找不到那个他将使我复活起来的地点。”
在她得病后第9天,这个热心的灵魂,脱离了她的肉身。 她的年龄是57岁,我的年龄是3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