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法兰西的杳理曼大帝首次听见耶稣被捉拿、受审的故事时,勃然大怒,手握着剑柄,剑在剑鞘中摇撼得扣扣作响,大喊道:“如果我当时在场的话,我一定派军队去把他们都杀光。”我们如今看来,会对这种忠贞的行动一笑置之,或会笑西门彼得,当时他真的拨刀要保卫耶稣。但是在这背后却隐藏了一个极深邃的问题。你可以说查理曼毕竟不在客西马尼园,所以无济干事。但是至高的上帝,耶稣的天父却在场,他又为什么不派兵解危,为他那所爱的,但却被定罪的独生子稍微动一动指头帮帮忙?
上帝为什么不采取行动?要想探讨对上帝失望的问题,就必须好好思想客西马尼园、彼拉多官邸,以及各各他这三处地方的情景,也就是耶稣被抓、受审、被钉死的三个地方。因为在这三个地方,耶稣亲身经历了跟我们对上帝失望很相像的情况。
这惨案发生时,耶稣在一个安静的园中祷告,他的三个门徒却在园外睡着了。园子内好像很平静,但外面地狱的势力却正嚣张。门徒中的一位已成了出卖者,撒但正得意地领着一大队军兵,带着刀枪向这园子走来。
“我心里极其忧伤,几乎要死”,耶稣这样对他的三个门徒说。虽然他曾经宣称有权柄吩咐天军来保卫他,但他这时却没有任何行动。他以血肉之躯活在这世界上,也要按着死亡的律受肉身之苦。这种苦使他到一个地步,俯伏在地,祈祷可否另有出路,汗珠如大血点滴在地上。
而上帝依旧沉默。
到了彼拉多那里,全能者的自制依旧。上帝以耶稣的身份,真真实实地被捆住双手。有人嘲他会行神迹;当拳头落在他被蒙住眼的脸庞时,还喊:“说啊,是谁打你的啊?”上帝的儿子却不抵抗。人吐的口水,从他的络腮胡流了下来。
下一幕在各各他,我们每逢受难节必演出、讲道、作画不知多少次,恐怕都麻木了,很难加以想象。如果你记得对上帝最感失望的时刻,你就能想象这种光景。上帝明明可以使用大能做一些事——如医治癌症、生个健康宝宝,或是换回破碎的婚姻等,结果却事与愿违。祷告了半天,得癌症的还是死了,或是孩子生下来还是脑受损伤了,离婚协议书也出现在信箱里。各各他山就是这样。我的朋友理查德跪在公寓中祈祷上帝的那晚也是一样。你可以想象这段没有神迹的时刻。
那时每个人都渴望看到神迹:彼拉多和希律王以前就听人绘声绘色地说过,现在多么想看到神迹;跟随服事耶稣的妇女们想看到神迹;躲在暗处的门徒们想看到神迹;同样被挂在十字架上、一个快死的强盗也想看到神迹;甚至连辱骂他的人也说:“他是以色列的王,现在可以从十字架上下来,我们就信他。……上帝若喜悦他,现在可以救他。”
然面没有拯救,也没有神迹,只有沉默。查尔斯。威廉斯回顾这一幕时,说:“在基督最无助的时刻,抛来的嘲讽竟是”他救得了别人,却不能救自己“,这个定义下得跟中世纪学者的着作一般精确。”
“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耶稣终于出声了,这句引自诗篇的话,发出了最深的失望。天父上帝转背不顾,或至少看起来如此,只容让历史照样运转,让世界一切的恶胜过一切的善,致使大自然都震撼起来;地大震动、盘石崩裂,坟墓也开了。整个太阳系也不寒而粟,虽在午正时分,遍地却都黑暗,日头也变黑了。
星期日的清晨
两天之后,像地震闪电般的,耶稣复活了,这下可以还上帝清白,完全解决了对上帝失望的问题了吗?
时机多么不凑巧!倘若耶稣直接在彼拉多的殿廊中显现,给他的仇敌重重一击,那该多好!然而,复活的主虽然显现多次,却是只向信他的人显现。据我们的查考,没有一个不信者曾经在主死后再看见他的。
连那两个看守坟墓的士兵,应该最有机会看见复活的耶稣的,却因吓得浑身乱颤,甚至和死人一样。而且还跑去将所经历的事报给祭司长,并且收受银钱,把这桩事隐藏了起来。金光闪闪的银钱似乎比复活的上帝之子来得更重要。两个亲眼见着复活神迹的人,只有带着不信死去,成为复活节所遗忘的人。
今天,在全世界的日历上都记载着耶稣的三个节日——圣诞节、受难节、复活节。但只有受难节的情景,是在大庭广众下公然发生的;也就是当上帝显得最无助时,历史却一一地记载了下来,这也是最多群众观看、最多细节描述的情景。四福音书合起来花了三分之一的篇幅,描写这段最失败的历史镜头。
耶稣一生最公开的一幕:在十字架的受死,正显示出某些神祗是透过能力来证明自己,这和藉由慈爱表明自己的上帝,两者之间有巨大的差别。别的强权,如恺撒大帝,用武力强制人拜他,就在耶稣的时代,有人因拒不拜恺撒而被杀。但耶稣基督从来不强迫人信他。他宁可用劝服,来吸引人归向他。
似是软弱,其实带来希望。“上帝若帮助我们,谁能抵挡我们呢?”使徒保罗靠着上帝无尽的爱这样归结说:“上帝即不爱惜自己的独生子为我们众人舍了,岂不也把万物和他一同白白地赐给我们吗?”当爱带来牺牲时,才最说服人。福音书申明说耶稣来就是为我们死。他自己也说:“人为朋友舍命,人的爱心没有比这个大的。”要获得永恒的快乐,就得经历这段沉默的时刻,以及深处失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