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关于疑惑的难处

有许多基督徒都受根深蒂固的怀疑习惯所捆绑。我说的不是他们对于神的存在或是对于圣经的真理等问题的疑惑，乃是他们对于自己与他们所信的神的关系的疑惑、对于自己的罪既得赦免的疑惑、对于自己将来的指望的疑惑，和对于自己的属灵经历的疑惑。他们被怀疑习惯所捆绑，比酒徒被醇酒所捆绑还要厉害。他们在属灵的道路上步步都受疑惑强敌所威胁；那些仇敌一直埋伏着在等候机会向他们袭击。因为他们怀疑的缘故，他们的生活变成悲惨的，他们的能力大失效用，他们与神断绝了交通。就是在有了信心生活的经历的信徒，他们能够常常把疑惑滋生之处打扫干净，有的时候那老恶魔还是要在那些地方起来掌权；他虽然不能成功地把信徒赶回幽暗的旷野去，也能把他们绊跌，使他们丧心。

我们读过《天路历程》的人一定都会记得，当我们看到「基督徒」被魁梧凶恶的「绝望」关在「疑寨」的时候，我们会象小孩子那样觉得紧张恐怖！后来我们看到他脱离暴徒的手逃出坚固的铁门时，我们就不禁觉得同情雀跃！可是我们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曾被同样的暴徒关在同样的监牢里。倘若我们都是绝对诚实的人，我恐怕个个都得承认，自己至少曾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有的也许经历了很多次。

凡称为「信徒」的人，他们光是在这个名称上就暗示他们主要的特点就是有信心的人了，但他们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怀疑的心；这可不是怪异的事吗？可惜，实际上这竟然成为一个非常普遍的习惯了。对于这等称为「信徒」的许多神的儿女们，如果要替他们换个比较合适的名称的话，我想除了叫他们作「疑徒」之外，恐怕没有别的更恰当、更实际的名称了。事实上很多基督徒都已经怀疑成习了，他们看怀疑好象是一种不能摆脱的瘤疾，是他们在世上应有的一种管教，正如他们肉体有了后疾而不得不忍受它的痛苦一样；他们为自己的疑惑哀叹，好象一个人为他的风湿病哀叹一样，希望能够引起人们注意，而看他的情形为一种特殊的痛苦，应该得着大家充分的同情与怜恤。

甚至有些渴慕进入信心生活的信徒，并且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之后，他们的情形也还是如此。他们可能已经屏除了从前困扰他们的旧疑惑，诸如他们的罪是否真的已蒙赦免，和他们将来是否稳当能入天堂等问题；但是他们仍然没有摆脱疑惑的心。他们不过把怀疑的习惯转移到一个更高的水准上去罢了。他们或者说：「是的，我信我的罪已得赦免了，我已经因信耶稣基督而作神的子嗣了。对于这等事我是不敢再怀疑的。但是……」这「但是」就包括了一连串数不尽的疑惑，把父神向他的儿女所发出大部分的宣告和应许都打个折扣。他们逐一与这些应许争战，非到这些应许有了比神的简单话语更确切的凭据时，他们总是不肯相信；然后他们又诧异神为何让他们这样在黑暗中摸索？他们几乎要以殉道者的身分自居而嗟叹自己不幸，竟然得如此忍受属灵的战争！

是属灵的战争吗？我们不如叫这种行动作属灵的**倒恰当得多！我们所进行的是在信心上的战争；我们一让疑惑进入，我们的战争便停止而造起反来了。

关干这整个的问题，我要尽量提出我剧烈反对的主张。对于一个酒徒的嗟叹，难道我可以与他表同情，和他一同求神开恩叫他能胜酒力而不致喝醉吗？照样，对于被疑惑所捆绑的人，我怎能轻易让步，由他发出自叹软弱的哀声，而安慰鼓励他继续去作疑惑的奴隶呢？我所能作的，只是对这两种人都一样地将主基督耶稣为他们所预备的救恩告诉他们，并尽力劝他们接受而得着释放。要我听信他们那种绝望的借口是断无可能的。你应该得着自由，你能够得着自由，你必须得着自由！

你敢不敢说神是应该被他的儿女们怀疑的？你自己的儿女对你怀疑是不是免不了的？他们若对你疑惑，你吃得消吗？假若你有一个儿子对你说：「爸爸，我是一个多疑的人，甚至不大敢相信我是你的儿子，也不十分相信你真的爱我；那末，请问你要不要可怜他、同情他，并觉得他的情形很有趣呢？但我们却时常听见神的儿女们为自己的疑惑辩护说：「哦！我是一个多疑的人，甚至不能相信神的爱心和他的赦免；而听见的人竟然似乎没有一个会觉得骇异的！你也许可以用同样的心情说：「哦！我是一个说谎的人，实在非说谎不行」，而希望会因此充分得着人们的原谅。我相信，在神看来，怀疑这件事有些时候正象说谎一样地可僧。因为怀疑就是无形中讽刺神的信实，并亵渎他的神格；这当然是不荣耀神的事。使徒约翰说：「不信神的，就是将神当作说谎的」（约壹五10），所以照我看来，的确难得有别的什么事会比「将神当作说谎的」更了不起的。你曾想到「这」就是你怀疑的结果吗？

我记得有一次，一个做母亲的因她一个小孩子的一点疑惑，心里受到非常大的刺激，又生气、又难过。她因自己要作一点事情，把两个小孩子带到我的家里，留他们在一边玩耍。小的一个男孩子，本着小孩天真的心情，一无挂虑地在我家里尽量找玩意，痛快地玩耍歌唱直到母亲回来。大的一个女孩子，却非常不幸，总是提心吊胆，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怀疑母亲会不会记得回来接她，恐怕母亲忘记了她，又糊里糊涂地怀疑母亲或许因为她太顽皮了，便设法这样把她撇弃；她越想越疑，竟至现出好象绝望的样子。后来母亲回来了，当她听这可怜的女孩子哭诉一切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实在叫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爱心被误会的冤枉，使她一时悲愤交集，不知怎样是好；想不到这么小的女孩子竟然会对她发生这样的疑心！错处是在她自己，还是在这个孩子呢？她弄不清楚。

世上的母亲也许有被人这样怀疑的可能，但神却绝对没有这可能的。从那时起，我心里常常因这回事得着深刻的教训，使我不得不立定主意，不再怀疑天父对我的爱心、照顾和关切。疑惑一来叩门，我就立刻把它赶走。

我深深相信，疑心对许多人的确是一件享受；在他们看来，要拒绝这种享受是一件最艰难的克己功夫。这种享受，象陶醉于其它的享受一样，定规会带来十分悲惨的结果。当你检查你自己的信徒经历，看见疑心所带给你的忧愁和痛苦时，也许你不禁感慨说：「哎呀！这对于我何尝是享受呢！不过是可怕的痛苦罢了。」但是，慢一点。你若试拒绝它，你就会知道它到底是不是一件享受。你的疑惑是不是象那些很了解你的心意、排队上门来看望你。安慰你、与你深表同情的一班好朋友呢？若和他们一同坐下、招待他们、听他们讲论、与他们一同哀悼，难道不是很好的享受么？你若冷淡地撇下他们。充耳不闻他们的解释，难道不是自苦的事么？你若不明白这味道，请试一试看吧！

对于你所认为曾叫你吃亏的人，难道你心里从来不曾打算过要怎样去激烈反对他们而陶醉于这种思想中么？怀恨他们的残忍、思索他们的恶意、幻想他们将碰到各样不顺利和不愉快的事情，难道你完全不知道这些思想的确有足以叫人心醉的滋味么？当然，这会使你不幸；但这种不幸却够有迷人的魅力，能叫你很舍不得摒弃呢！

疑心的作用就是这样。在你的经历上有些事情出了毛病。你觉得神的作为高深莫测，试探又来得特别厉害，你自己的环境也似乎与别人的不同。难道你没有理由来推断说神撇弃你、不爱你、不顾你的幸福了吗？难怪你不得不认为一定是自己太坏了，不能邀神垂怜；或是自己太难对付了，他不肯管理！

你并没有意思要归咎神，或是怪他偏心，因为你觉得他漠视你。弃绝你，都完全是因你自己的不配而该受这样的果报；这种口实，便足以使你抱着一种公正、诚实、自认亏欠的态度，而沉溺于羞辱神的疑惑中。你虽然以为你是怀疑自己，其实你是怀疑神；任意对他存着各样难堪和错误的思想，象对你的一个敌人一样。主曾宣告说：「我来本不是召义人，乃是召罪人」（可二17）；所以你的罪和你的不配，不但不会成为他不爱你和不看顾你的理由，反倒是你向他要求怜恤和看顾的大权利。

不然的话，那只游荡离群迷失在旷野的不幸小羊，也很有理由可以说：「我走迷了路，所以牧人不爱我、不照顾我、不怀念我；他所爱、所照顾的，只是那些不走迷路的小羊罢了。」病人也可以说：「我害病了，所以医生不来看我，也不给我药吃；他所照顾探访的，不过是那些平安的人而已。」但耶稣说：「康健的人用不着医生，有病的人才用得着。」（太九12）在路加福音十五章4节他又说：「你们中间谁有一百只羊，失去一只，不把这九十九只撇在旷野，去找那失去的羊直到找着呢？」因此对他存着与他自己所说的话相反的心意，便是对他难堪的思想；沉溺在这种思想中，比对世上任何朋友或仇敌所存的难堪思想都更为可怕。在信徒一生的道路上，沉溺于各样的疑惑都是犯罪。疑惑和沮丧都是从魔鬼来的，绝对不是正确的。对付疑惑的唯一方法，就是断然力拒。

现在我们来到这整个问题的中心；就是要怎样摆脱这最有害的恶习？我的答案是：要从疑惑得着释放，必须应用从其它的罪得着释放同样的方法。即是要在基督里得着，也惟独在基督里才能够得着。你当将你的疑心交给他，象你把其它的试探交给他一样。你当对付你的疑心，象你对付你的脾气或骄傲一样；就是必须把它交给主。我认为唯一有效的治法，就是立誓戒除，象一个酒徒立誓戒酒一样，单单靠主保守你坚心。

疑惑的大本营，正如其它的罪一样，是在人的意志里面。你如何交出你听从其它试探的意志，也要照样交出你怀疑的意志。我们把意志交出，神一定接收；倘若我们决意不再怀疑，将我们本性的这个中心堡垒交出，他的灵就必立刻在我们心里运行来成就他的美意（腓二13），我们也必能体验到我们自己借着他得胜大能的保守而不再怀疑了。

困难的问题是信徒常常不肯将怀疑的意志完全交出，始终都想要保留一点怀疑的自由，把它当作时或必须的一件事。

我们会说「我不愿再怀疑」，或是「我希望我不」，却很难下决心说「我决不再怀疑」；而这种不肯下决心说「我决不」的交出，是没有效力的。怀疑的自由必须永远放弃；我们必须表示甘心过不得不信靠的生活。我认为把疑心交出作个切实解决并为此下个决心，实在是信徒必须做到的一件事。我相信这种决心，对于一个多疑的人和对于一个嗜酒的人是同样紧要的。逐渐放弃是不行的。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采取绝对禁戒的原则。

既将疑心交出了，以后每逢试探来临时，我们都必须绝对靠主拯救。试探向我们进攻时，我们必须举起信德的藤牌来抵挡它。疑心一来，我们必须立刻把它交给主，由他去对付。我们一点也不要招待它。不管它来时的态度多么谦卑，不管它扮成的样子多么好看，我们必须坚决对它说：「我不怀疑；我必须信靠。神是我的父，他爱我。耶稣救我；他现在救我。」重复说「耶稣救我，耶稣救我」这几个字，必能打退敢来进攻的疑惑大军。我自己曾试过不知道多少次，从来没有一次失败的。不要停下来让自己在心里推敲，或是和你的疑惑辩驳。一点也不要理它，绝对不要把它放在眼里。务要飨以闭门羹，它的话一句也不要听。拿出一些「经上记着说」当作石头向它丢去。一心仰望主，对他说你真心倚靠他，立意一直倚靠他。那末不管疑惑怎样叫嚣，你若不让它进来，它必无法伤你。

可是我知道，你有时会觉得这样作了好象是得罪了你最好的朋友；你的心惦念你的疑惑，比以色列人怀念埃及的肉锅还要厉害。然而，你应当舍己；在这件事上背起你的十字架来，并且要安静，坚决地不要听旁的话。

我每天早上一起床时，就常常觉得有一群疑惑大军在门外叫嚣，使我感觉到甚么事情都好象是虚假空洞的；尤其是觉得这个可怜败坏的我，更好象不可能成为主怜爱眷顾的目标。只要我大意些让这些疑惑进来，请它们坐下，凡事随它们的便，我就常常都会觉得自己有很好的享受！可是多年以前我已经立誓戒疑了；我一犯这戒，就立刻觉得好象是犯了禁酒的戒一样。我始终不敢让第一件疑惑进入我的心。当我每次一感觉到有些疑惑的意念发生时，我就立刻举起「信德的藤牌」，把敌人完全交给主**；我凭着对主的信心重复说出简单的话：「神是我的父；我是他已经赦免了的孩子；他真爱我；耶稣救我；耶稣现在救我！」胜利常常都是我的。「仇敌好象急流的河水冲来」，可是耶和华替我驱逐（赛五十九19），我的一切疑惑就都逃跑了。我能够与摩西和以色列百姓一同歌唱说：「我要向耶和华歌唱，因他大大战胜，将马和骑马的投在海中。耶和华是我的力量，我的诗歌，也成了我的拯救。」（出十五12）

亲爱的怀疑者，请你照样去行吧，同样的胜利也必归于你。也许你以为对于你的情形，疑惑是一件必须，因为你的性格有特殊的地方；然而我可以极力给你保证，不是这么一回事。你不必怀疑你和你天上父神的关系，正如你不用怀疑你和你属世父亲的关系一样。你得信靠你属世父亲的话，你也得信靠你天上父神的话，不可以靠你自己的感觉；你天上父神对你所明白宣告的话，和他对你所表明的慈爱，决非你属世父亲所能比于万一的。所以你若不敢「以神为说谎的」，你就应当看你的信心恰恰和顺服一样地是不得不然的一件事。你顺服神，我相信你虽因顺服而死也甘心。照样，也当因相信而丧命也不辞。战争可能是极其剧烈的；有时好象难以忍受。但你当因此认定要绝对信他。疑惑来时，就对付它；不要与它辩驳，只要宣告你坚决的信心、一切疑惑都是来自仇敌的攻击；绝对不是出乎圣灵。圣灵是「保惠师」，不是「控告者」；当他指出我们的缺乏时，他一定把神的供应启示我们。

所以，一点也不要理会你的疑惑。务要战战兢兢地避开它，象你避开亵渎一样；因为疑惑就是亵渎。你也许不能阻止疑惑的来临，正如你不得阻止路人的漫骂一样；所以你不致因疑惑的来临而犯罪，也正如你不致因路人的漫骂而犯罪一样。但你既然可以不听路人的咒诅、不参加他的发誓，你也照样可以不听从疑惑。不与它发生关系。除非你接受疑惑并把它当作事实，疑惑总是不能成为你的。疑惑来临时你必须避开，象你避开路人的漫骂一样。避开疑惑最好的实际办法，就是立刻拒绝，用最有力的话语向人申明你的信心。你若不能向人说出，可以用笔写下，或是在心里反复向主申诉。

朋友，当你放下这本书时，请你拿起笔来写下你永远不再怀疑的决心，认真地办一次你和主的交涉。把你怀疑的自由永远放弃。将你对这问题的意志交托主，信靠他保守你不致失足。将你自己的软弱，和你素来养成的怀疑习惯，以及你在疑惑临到时自己毫无办法的事实，都完全向主倾吐。交托他替你解决。对主说你必不再怀疑，把你整个的意志力投靠他而一同抵抗他和你的公敌；从此一心注目「仰望耶稣」，不再往后看你自己和你的疑惑。要坚守你所承认的信心，「不至摇动；因为那应许我们的是信实的」（来十23）。要靠他的信实，不要靠你自己的。你既然将你自己交托他，认他作「信实的造化之主」（彼前四19），你就永远不该再怀疑他有不信实的可能。应当信神是信实的；不是因为你自己觉得或是看见了，乃是因为他宣告了他是信实的。不管你觉得不觉得；都当这样相信；既使你有时觉得你所信的似乎不会是真的，你也还是要信。要信得有劲，要信得坚决。要养成一种持续相信的习惯，不要让你的信心因任何「仿佛的事」而摇动；那「仿佛的事」说起来无论如何动听也不要去管它。结果你迟早必会体验到这是真的；在绝对信实的神的荣耀光辉中，一切的疑惑都必消失！

在属灵的生活上，事情是要照着我们的信心而给我们成全的，这是不变的定理；这定理当然在正反两方面都是同样有效的。所以，我们若有所疑，则我们多少应当料到，事情也必照着我们的疑心而给我们成全呢！疑惑和沮丧都是魔鬼进入的洞口，而信心却是抵挡一切恶魔的坚墙。

亲爱的怀疑者，我衷心与你表深切的的同情。我知道你的忠诚和恳切，以及你借着主耶稣追求与神永远和好的努力；我也知道你严重的怀疑习惯如何有效地拦阻了你的进步。巴不得我所说的话能够开你的眼睛，使你看见拯救就在你跟前。请你照着我的方法去行，试看「照你的信给你成全了」（太八13）这应许是不是可以兑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