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沟通

童年可以是一场军事演习。我（道格）小时候很乖，不过，为了要在同侪中维护自己的尊严，我也有很多阴谋和计划。世上有许多小孩都像我一样，试图要证明自己的重要─即使我们看起来那么可怜，又小又不重要。

我们不大注意成人社会交往的微妙之处，却急着要向对方证明自己而彼此作对。我们主要的武器就是用言语来争取自己的重要性。

有一天，耶稣来教导我们当中的一些人，生命中有比追求自己的重要性更高的呼召。祂教导我们用爱来表达信心。我们开始明白，成人有礼貌的习惯并谈吐温文，并不是像我们当初所想的那样愚拙。他们试图表示尊重─一种爱的表现。当人觉得被尊重时，就会向对方表现出他们较好的一面；彼此的关系融洽，友情绽放芬芳。

尊重别人成为我们必须去努力实践的新观念。我们学到一种新的语言，就是尊重。我们每天在婚姻生活里，都可以学习到这个新的语言。我们可以透过说话、声调、脸上的表情和动作，表达出尊重。

圣经教导我们要去除某种习性，就要用另一种习性来取代之。譬如，「你们要除掉谎言，各人要与邻舍说真话」（弗四25），以及「一句坏话也不可出口，却要适当地说造就人的好话，使听见的人得益处」（弗四29）。

使徒保罗把基督的模式应用在沟通上，他告诉我们用造就人的模式去取代不造就人的模式。保罗提出不但要停止施放毒素，也要给解毒剂，以致能产生真正的医治。以下，我们将列举十三种进入我们言语中的毒素，同时也给每一种毒素解毒剂。

当我们还是小孩的时候，当中有些人学到爆发的怒气或一阵咒骂，可以吓退对方，使对方住口。我们为了要获取自我的重要性，就向别人表示他们应尊重我们，以及保持双方的距离。可是这种模式在成人的交往中产生反效果。

感到被攻击就咒骂并发怒的人，可以改掉这个习惯，就是学习基督的温柔。心理学家已推翻这套旧理论：「发泄」是医治人一切被「压抑」的情绪的健康之途。唯有圣经上所说的，一直都是正确的。一个人落入怒气发作和咒骂的习性中，是没有好处的。

凯洛（Carol Tavris）看过几百篇关于忿怒的研究，发现忿怒只会生出更多的忿怒，除了这三种情形：（1）你的忿怒是针对那个伤害了你的人；（2）你的忿怒对得罪你的人是恰当的，不过分，也不太轻；（3）那个人不会报复。如此一来，向关系密切的人尽情表达忿怒，几乎不会停下来，「因为父母、孩子、配偶和老板通常会觉得应该向你还击」1；因此你不但觉得更生气，还要处理另一个人的敌意，担心等一下要怎样（或是否可以）恢复关系。强烈表达别些负面情绪，也是一样。

节制是圣灵的果子之一。上帝应许我们，只要我们愿意让祂动工，一段时间之后，祂会藉著圣灵把这种性格给予我们。就长远来说，这个应许是靠得住的希望。

但是，眼前呢？当你因为配偶似乎是在攻击你，而掀动惊慌忿怒之情时，怎么办？当你经历那一刻痛苦时，试试这个：对你的配偶说：「我要准备爆发了，需要出去走一走，让自己冷静一下。请让我离开几分钟。」当你走了一会儿，把压力除掉后，就祷告。记住，你信仰的基本事实是：你的价值不在于别人说了甚么，或作了甚么，是基于基督在十字架上所宣告的爱。回想那寻找上好珍珠的商人；记住，你是上帝眼中珍贵的珍珠。现在，上帝正呼召你成为一颗上好的珍珠，把这个呼召活出来，安息在知道祂看重自己，宝贝自己的爱中。而你的伴侣也是一颗重价的珍珠，他／她也配得同样的看待。

当辩论到生气或动粗的时候，很少伴侣不会让人去冷静一下的。冷静一下不是逃避责任或不沟通，乃是暂时的缓冲，而非永久的逃避。你想避免爆炸性、毁灭性的忿怒的意欲，你的伴侣也会欣赏，并且会鼓励你这样作。离开十分钟，是一种方式把基督的模式应用到狂怒上。这样的缓冲也可以帮助双方正视自己破坏性的沟通模式，当你们再碰面的时候，可以尝试用另一种较好的言词来沟通。

很多人养成打断伴侣谈话的习惯，这会使人感到不被尊重，这种行为暗示：「我不要听」，或者「我早就知道了」。

改变打断别人的习惯，就是要等到你的伴侣表达他的想法后，再用自己的话概述刚才所听到的。如果你能让伴侣相信你已经听懂了，你就会发现你的伴侣更想听你说。「人人都应该快快的听，慢慢的说，慢一点动怒」（雅一19）。倾听传递了爱，因为那表示：「我看重你的想法与感觉」。

你的伴侣常常不知道你是否聆听着他的话。当配偶知道了你大概没有在听，一定会由此证实：你变了。用自己的话把配偶的话复述一遍，正是你的伴侣所需要的证据。当你证明了你倾听之爱，看看配偶的态度会何等快地改变！

你还有许多事情可以作的。每当你打断对方的谈话或插嘴的时候，请伴侣提醒你。然后，不去辩白，而请求原谅。最后，进入倾听的模样，训练自己把对方说的话概述一下。

家长作风可以不同的样式出现，而且永远会导入对人「专横霸道」的情况中。耶稣在马太福音二十三章十一至十二节清楚地公开指责这种作风：「你们中间最大的，必作你们的仆人。凡高抬自己的，必被降卑；凡自己谦卑的，必被升高。」家长式的讲话有下列种种：

· 藐视配偶的意见、想法和挣扎。

· 当配偶对你说话的时候，表现出心烦意乱。

· 藐视伴侣。

· 说「我不早就告诉你了吗！」

· 对配偶长篇训话。

· 把伴侣当作小孩一样对待。

· 在公开场合对他／她不礼貌。

· 别人没问就给别人忠告。

· 朋友在场时，忽略你的配偶。

· 使配偶觉得自己愚昧。

· 不告诉配偶你整天在作甚么（「仆人不知道主人所作的事」，约十五15）。

问题：停下来，反省一下上列所述。上述任何情形，有否不知不觉间进入了你和伴侣的沟通中？

如果家长作风的解毒剂是尊重─「用恭敬的心互相礼让」（罗十二10）─检视自己的言语有没有家长作风，并想出另一套可以尊重伴侣的作法。尽量具体，并且回想自己通常让伴侣掉脸的场合，现在却说著恭维的话。

当你向朋友或家人分享婚姻中的祕密和争吵，意图获取盟友时，是违反了婚姻中的信任。你大概不会想到，伴侣把你的祕密跟别人讲的时候，你会有怎么样的感觉。你只想到自己的苦恼，并设法得着解脱，却以伴侣的信任为代价，来买你的解脱；下一次你的伴侣有事想告诉你的时候，就会好好地想一想，要不要对你说。

闲话可以在配偶之间插入一层厚厚的障碍。人们用闲话所破坏的信任和无法保密─把珍珠丢在猪前─要很久才能使人重建信心，并且重新取得信任。他们必须承认自己的过错，请求原谅，并且有悔改的表现。也许要花上几个月或几年的时间才能恢复你所失去的，然而，将来所得的结果值得你放手一博。

使之复原和得医治的解毒剂记载在马太福音十八章十五节：「如果你的弟兄犯了罪，你趁著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要去指出他的过失来。」许多夫妻把他们不敢对伴侣讲的婚姻问题，像家常便饭一样讲给朋友听，这是一种怯懦的作法，引发灾难的处方。

当你的伴侣看到你鼓起勇气作出艰难的事─面对面谈一件彼此有异议的事情─他／她就会比较信任你。

许多夫妻晓得可以侮辱自己的配偶，而博得朋友的开怀大笑。配偶或许也陪着笑，但是，在这热闹的背后，他／她却因自己被侮辱而不是被尊重而生气。他／她也许不会讲出自己有多生气，因为怕有以下的侮辱：「哟，不要这么敏感！你就这么不能开玩笑？轻松点！」结果，巧妙而聪明的贬损语，会让你意想不到地破坏一段关系，尤其是你当着别人的面前这样作的时候。

夫妻若经常落入上述所讲的陷阱中，必须学习一副解药─直话直说，而不是耍小聪明。不是说：「这些牛排硬得可以做鞋子。我们把它卖给工厂吧！」直话直说的批评可以是这样的：「亲爱的，也许我们该换另一家肉店。」后者的说法也许不是那么有趣，但是，为了有趣而付上伤害配偶的感情为代价，就不值得了。若有他人在场，最好别信口批评─不管是幽默式的或直言不讳。如果你必须讲，等到你们单独在一起时再讲。

讥诮可以成为一种习惯性的行为，以致你自己不觉察正在这样作。解药是作其他有别于讥诮意思的身体语言。

当你轻抚配偶，或是握着他的手，就很难再保持着讥诮，或是其他敌对的沟通方式。你会立刻意识到，你某部分在挑衅，另一部分则在给予爱。轻抚对方，你就会发现有一股传染性的感情，从你的手散布到脸上，拭去了那抹讥诮。充满爱意地轻抚配偶，可以克服讥诮和其他身体上或言语上的战争。起初，可能会有点不自然，但是，要养成新的习惯，不都是这样的吗？

因爱而拂逆是可取的，而责骂和长篇大论却是家长式的作风，使配偶受辱。向伴侣说出实话，却不加上家长作风是可能的。

「你是个糟透了的丈夫。我们应该互换角色一天，你就会知道，一天真正有多少活儿要干。」这也许看起来是一种向配偶说实话的作法。但是，向伴侣说实话，不同于拆毁你的伴侣。比较诚实和尊重人的沟通方式会说：「我累死了。这些孩子烦死我了。司提芬在长牙，他已经闹了一整天；我又帮克莉丝换了四次尿布了。我需要休息下来。我要做晚饭，能不能请你陪小孩玩，否则我会疯了。」

排斥和它的表兄「冷落」，是护卫自己尊严的有效方法，却是处理忿怒，或让配偶感觉被爱的拙劣方式。对那些用排斥去回应忿怒的人，使徒保罗会说：「不可含怒到日落。」只消说：「我要出去走一走，否则我会发脾气」，让自己冷静十分钟。若不处理那个问题或争议，而让一天就这样过去，很快地，冷淡就会不知不觉间爬进了你们的关系中。

解决冷淡的办法，就是安排最佳的对话时段，在日程表中安排一两个小时，让彼此可以谈一谈横在你们中间的问题。如果就寝时刻不是最好的时间，就安排一个更好的时间，让彼此冰封了的关系可以解冻。

当卡拉与我发现还没有解决昨天所残留下来的问题、怒气和不悦时，祷告就会受到阻碍。由于我们彼此同意早上花一小时的时间一起祷告，偶尔就发现到我们必须解决未曾解决的问题，才能一起祷告。因此，我们对话的最佳时段，有时候是清晨五时至五时半。何时是你们最佳的对话时段？

有些基督徒的家庭关系，也包含了「报告层级」的架构。这个阶级制度背后的想法是：如果丈夫是妻子的头，丈夫就该发命令，而妻子就该顺服听从。

有些经文好像也印证这样的想法，不过艾弗和我相信这种想法在某些情况下违背了爱的命令。这等模式会让丈夫辖制妻子，有违马太福音二十三章一至十二节、以弗所书五章二十一节，以及彼得前书三章七节的教训。这几段经文都说，顺服在基督之下乃双向的义务。由报告层级系统而产生贬低女性的意味，往往造成怨恨，使婚姻破裂。

我们相信当保罗称丈夫为「妻子的头」（林前十一3），指的是男人的主动性，而不是发命令的权利。上帝呼召丈夫采取主动履行爱的命令，并且在信仰上成为领导者。多数的女人从丈夫身上寻求带领，也乐意鼓励此事；但是女人有理由怨恨丈夫命令她们，因为对人发号施令不是基督模式所采用的。

让双方各自把对方视为「一同承受生命的恩典」（彼前三7）解药是─王子和公主都在基督的统管之下。如果你发现自己有命令伴侣的习惯，可以常常问伴侣：「你对此事的看法是⋯⋯？」来改掉这个习惯。这样才是邀请对方共同治理，也是表示尊重对方。

名字可以被用来尊重或羞辱，疏远他人或使人喜爱的。我（道格）一向叫妻子作「我的小鹿斑斑」，因为我非常喜欢她的雀斑和红头发。我叫一个女儿作「慧黠的咯笑」，叫另一个女儿作「金发炸弹」。

而我（艾弗）叫基璧作「小公主」，取自圣艾修伯里（Antoine de Saint Exupery）所撰写的「小王子」（Little Prince），他在小说中是沟通大师，教导小说的旁白怎样沟通，就好像基璧教我一样。

亲暱的名字是针对羞辱人的习惯的解毒剂。

公开斥责和唠叨是加倍的羞辱，只会贬低并使配偶羞愧。如果你已养成这种习惯，便要在公开的场合上，用言语尊重配偶，来消除你对伴侣个人价值的伤害（事实上，不管你是否曾经让他／她难堪，在人家面前尊重你的伴侣，还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我妻子已经接管家庭的收支管理，结果发现，她这方面比我行。」「史提夫今天加薪了。他老板认为他的工作是今年赚钱的最大希望。」

公开夸耀配偶，可以医治经年累月来自公开的羞辱所受到的伤害。决不说配偶不是之处，把这当成你的行为方式。

用心理分析只会贬低别人。这个习惯的解药是，让人告诉你他的内心是怎么回事，要推敲他说这话背后的隐情。假设配偶说：「今年我不想和你父母共度圣诞。」你不要这样回应：「就因为我父母有勇气讲出没有人敢对你讲的话，你就这样？」你可以问他：「他们有没有让你不痛快的地方？」

得到的回答可能是：「你说得对，说真的，他们让我感到不舒服。我感觉到他们从没有接纳过我。」

「你怎么会这样觉得呢？」

「你还记不记得⋯⋯」

问一些没有威胁性的问题，你的配偶可以用一个新的方式，好好地检视他／她的感受，因为你用关切的问题询间，而没有用侵略性、藐视的看法来侵犯他／她。

就像打断别人说话一样，改变话题也是一种避免吵输的方式。可是，如果你已经接受基督的模式，你的目标是继续你不同意的主张，直到对方觉得他听到了，并且他还是为你所爱的。有的时候，问题本身可能没有办法解决。然而，只因为你维持原意，不打断对方，也不改变话题，并传达你对他的关爱，你配偶的态度会软化下来。

也许，你最后会说：「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或者：「你真是要把我逼到墙角了。」又或者：「我看得出你的用意─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在以上每一个情况中，你都承认自己软弱，这是一种屈尊的态度，使你信靠上帝，而不是自己想出一些取胜对方的妙计。

问题：使用我们所建议的解药，你要付上甚么代价？作出个人的决定，在最需要的地方，尝试其中的一项建议。

当用爱来表达信心弥漫在所有不论是在言语上或无言的沟通中，就会藉著尊重对方而软化他的心。面对着我们不良的沟通习惯，我们可以打开那扇通往亲切又温和的大门，这样可以营造一种爱与安全的环境。在这样的环境中，婚姻生活所面对的问题─金钱、性、姻亲、孩子、事业、度假和家事─就比较容易解决了，因为我们已经建立了强化对方的方法，来解决这些问题。

1 Carol Tavris.1982. Anger: The Misunderstood Emotion. New York: Simon and Schuster, 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