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培养纪律的心

意志是人的生命中最宝贵的成份之一，而时间则是另一个。但您知道生命乃是一个面积观念吗？亦即生命是有效的「意志」乘以有效的「时间」，才会构成有效的「面积」，这就是生命。然而有效的意志与时间都跟纪律有关，要培养纪律的心确实不容易，因为我们需要有被训练的心理准备。纪律的心对任何人都不容易，但却是可以培养的，让我来讲一个我在神学院的经历。

成为神学生的这两年里，我们一直住在神学院的家庭宿舍，神学院的学生很多，关系也都很紧密，因此别人有什么事情发生，就好像发生在自己身边一样。有一天一位学长带了一个四岁小女孩回家，那是他的朋友托他们夫妇照顾的，照顾的时间约有一个月。这个小女孩从小家教不严，所以到了别人家，常常我行我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似乎不管这是不是她可以作的。特别在吃饭时，学长总是对她十分体贴，深怕照顾不周。在喂饭中，偶尔也会喂到我家来，我可以看见这小女孩总是嘟著嘴，歪著身，不理会谁，一副不吃就是不吃的架式，真是折腾了我的学长。亲爱的父亲们！如果我们是这小女孩受托的保姆，不知你的感受会如何？

管教孩子实在是父母主要的天职，特别在培养孩子纪律的特质上，更是如此。如果父亲不明白教育自己孩子的意义，我相信一股「错误的偏见」正伺机在旁等候要教育他们了。相信这「偏见的势力」比世上所有的父亲都愿意花时间教坏孩子，因而使孩子成为不顺服、性格乖张的人。

培养孩子成为一个有纪律的人真是一场长期的奋斗。当父亲决定如此去作之后，才会知道要教育行为已偏差的孩子真是困难。要坚定的相信孩子是父亲习性的延伸，也是父亲教导下的产物，因此，如果孩子从小经过父亲良好的塑造过程，最后的成品将会成为纪律性好，自我约束性强的人。直到有一天，孩子有如此的形像时，我认为身为父亲的一定非常高兴，到时你会很谦卑的说：「那是他们自己做到的，因为他们已学会为自己负责。」是，你虽可以很谦卑的说个性是他们的，但孩子却是从你而生，倘若你没有纪律，怎能产生纪律性强的孩子呢？因此，我相信你已为此训练付出主要的责任了。

反观另一面，让我们来看一个纪律不好，自我约束性弱的小孩，请别人照顾的情形会是什么？那像不像电影「小鬼当家」中，小孩整垮大人的情形一样呢？确实，小鬼一旦当家，小孩真是整垮了每个大人。

把小孩送给保姆照顾，除非不得已，也要慎选保姆。因为照顾小孩的保姆基于只有短时间的照顾，对小孩多半抱以宽容的态度。保姆是受雇的，因此即或面对任性的小孩，保姆也会想，要教等回去让他们的父母教，何必急着对孩子作坏人，而累死自己，因此孩子在受托的时间中，保姆能纵容过去，就且过去，他无需逾越自己的责任，毕竟她只是短暂受雇的保姆。结果，在这段期间，受托的小孩，父亲没管好她，保姆也不想多管她，学校老师更没时间管她，最后就出现许多漏洞，这些漏洞便让「小鬼」有机可趁了。

有一天我跟一位工作很忙的父亲谈到他的孩子很快就会离开他了。不幸的是，他还半信半疑说：「真的吗？」我就分析给他听，我说：「你的孩子，国小一毕业，你就把他送到私立国中去住宿就读，高中也相仿，继续留宿在学校，直到考上大学。这一路走来，他的心早已实质跟你分开了。不要以为孩子仍是你的，在你把他送走之后，不知不觉他的心早已不属于你了。」这位父亲可能想孩子长大后还会属于他，但事实却不是如此。他期待孩子毕业后跟他的关系会有新的局面，但孩子毕业、开始找工作了，那个没有习惯跟父亲相处的孩子，选择离开父亲也是很正常的，你相信吗？这位女儿若从小得不到父亲的爱，根据专家分析，在她长大的过程中，她也会提早谈恋爱，甚至和男友同居，以获取被爱。若在婚前真与男人同居了，父亲根本看不到，此时孩子已比他想像的还快，更早一步属于别人了。

父亲跟孩子同在的时刻，其实不多，也不过是成年期的前面几年而已。因此在可以影响孩子、管教孩子时，父亲一定要有纪律的影响他们。身为父亲，若不把握机会好好教育他们，等到孩子长大，便要失去机会了。一旦失去时机，孩子跟父亲的关系一定会很尴尬，因为孩子早已对父亲失去归属感。

就像那位不受约束的小女孩，父母太忙不想管她，受托的保姆也不想管她，好不容易等她上学之后，学校的学生又多，老师对她也无从管起。最后，众多不管她的环境将她塑造成我行我素、没有纪律的人。

身为父亲，我们若不给孩子纪律性的约束，我相信「偏差的势力」一定随时伺机想要诱惑他们，这股势力每时每刻都不停的想吞吃我们的下一代。

将小女孩交给保姆照顾的情形，正足以引伸到将来，在婚礼上，父亲要把女儿交在另一个男人——她丈夫的手中一样，这是责任与权柄的转移。当然那时这位女孩已长大，无需再像保姆一样给予她一切的宽容与帮助；但另一方面，如果这女孩从小就没有被约束过，那么她的我行我素，也会是她婚姻中致命的盲点。倘若这盲点从未被父亲纠正过，那么不要说将来她与丈夫相处是不易的，就连新婚期间，丈夫要和她和平共处，也都会是一场恶梦。

让我们来看看离了婚的夫妻情形如何？在离婚之前，相信任何一方的离婚者都可以将错误归咎在另一方身上，并指责另一方的不对。但归咎责任给别人，最多只能证明自己是个软弱的受害者，却不能因此证明他是配偶正面的建立者。我相信离异的夫妻，一定有十足的理由证明当初自己所选择的对象是对的，只是他们不明白婚姻中的选择是一时，委身却是永远的道理，因此若没有纪律的心去保护婚姻，他们就不可能维持良好的关系到永远。想想看会离婚的人，岂不是将其婚姻关系建立在彼此都是「我行我素」的根基上吗？如果在婚前，他们都有良好的纪律训练，不是我行我素，那么这样的人会不好相处吗？自我约束性强的人，他们一定会很好相处的。离婚之所以发生，都在他们错误的以「自我中心」为思考习惯。自我中心的人以为自己可以不需要纪律的约束，只要期待对方有纪律便可，但那是错的。不需约束的心所想的乃是期盼对方能比自己有更高的自我纪律，像随叫随到的服务一样，随时容忍他们的需要。但这种想法是错的，这不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表现。相反的，平时丈夫若能在纪律上多受训练，而不天天期待妻子多爱他一点，对妻子没有不当期待的丈夫，便不会导致最后分离的结局。

以纪律的心来自我要求并不是与生俱有的，有纪律的人，大部分是后天栽培的。对小孩而言，一颗纪律的心，可说是他父亲良好品管记号的延伸，也是一份爱的礼物。一个对自己认真自我要求的父亲，在生活中也一定会使孩子耳濡目染，因而能造就孩子成为一个愿意对自己负责的人。

父亲如何拥有纪律的动机呢？父亲若要拥有纪律的动机，乃是来自于对上帝命令的顺服，因为耶稣曾告诉我们要使万民作祂的门徒（Disciple），而作主门徒，其意义跟纪律（Discipline），两者有相同的字根。换言之，作主门徒的形像就是纪律的形像。看看你有怎样的纪律习惯，也可以看出你将作主怎样的门徒。对我而言，我的纪律习惯是从每天五点半起来，先去爬山半个小时，再灵修、祷告和讲道。由于每天有早起的习惯，令我有十足的理由可以成为孩子纪律的榜样。如此，每天我便规定孩子早起写日记，「规定」是我给他们纪律的工具。在早起写日记中，我自己也用纪律的心陪他们写。我不只规定他们，同时我也跟他们一起行动，有了父亲亲身的榜样，孩子才能心服口服的在纪律中完成他们应完成的工作。要孩子学习纪律，父亲是要付代价的。因此我想办法让这些「纪律的工具」可以成为孩子每天挑战的敌人，当他们胜了这些敌人，便会更有信心迎向未来。像早起后孩子学习写日记、优美的造句子、正确的拼音，只要他们努力了，当努力的汗滴还停在脸上之际，我一定会给予他们肯定。我通常这样说：「李勤，你今天写得最快，是我们三人中的第一名。」另一方面，我也不会疏忽我的女儿，我会说：「李洁，你的日记词句写得很流畅，比昨天进步很多。」在纪律的学习上，我让孩子常常有胜过自己的成就感。每当他们战胜了自己，那种兴奋就足以让他们快乐好久了，而快乐的报偿正是决定明天他们能在纪律中继续练习的原因。

如同每天我去爬山，爬山的过程虽然要付很大的代价，沿途挥汗如雨，但等我慢慢征服了这座山之后，那种在纪律中得胜的成就感，对我就是最好的鼓励，那是仍在睡梦中的人难以体会的。我相信天天爬山是导致我身体健康的原因，而孩子每天早起，也是他们拥有纪律动力的秘诀。

纪律是一种意志持续的训练。简单说就是过规律生活的意思，一个人要不是天生像机械人一样，否则要让人甘愿过纪律性周而复始的生活，一定令人难以忍受。然而纪律却是「忍受」意志的自我训练，倘若能胜得过，就能看到他是拥有坚定信念的人。

事实上过规律生活，其本质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相反的，它却是一种充满变化的生活，因为过纪律生活的人，乃是一个活的人，他不是死人或机械人。

以爬山为例，虽然每天我固定去爬山，但若用显微镜来观察我的身体状况，每天都是不同，昨天的我不等于今天的我，而外界的环境也各不相同。我所接触的晨曦雨露、和风落叶，每天都不一样；跟我一同爬山，擦肩而过的路人也都不同。一大早就能面对许许多多不同的人与物，带给我的是多么新鲜的感受！像这样在爬山中，每天固定的行动，每天看似不变，却是多变的环境，除了能提供我许多思考的空间外，这样持续的纪律也启发我不少心智的成长。

正如欧洲十七世纪一个很有名的画家林布兰，每天作画都用去好几个小时的时间。虽然如此，在外人看来似乎是非常机械化的行动，但他却告诉我们：「你们不要以为我天天作画，是很枯燥的行动，因为有些奥秘的地方是你们不知道的。譬如，今天我若能在作画中发现昨天我所没有发现到的技巧，你知道吗？它们就是今天鼓励我继续作画的报偿。」

这就是纪律功能的奥秘。亦即用每天看似不变（却是多变）的生命，去经历这些看似不变（却也是多变）的世界，目的就是在纪律中获取难得的真理。唯有在不断寻觅中，真理才能被发现，若能获得每个宝贵的真理，就是纪律生活的最佳报偿。

有一个小孩问他父亲：「如果有人得救、上了天堂之后，每天就不停的向上帝赞美敬拜，天天对上帝哈腰鞠躬唱『哈利路亚』不会累吗？即使不真正那么弯腰鞠躬，但光想到天天重复的敬拜于上帝，天堂有何乐趣可言？」他父亲回答说：「在天上确实时刻都有敬拜上帝的纪律活动发生，其次数与持久性也远超过我们所能想像。虽然这些纪律性的行为像是机械活动一样，但就发出赞美的每一个人来说，却不是没有理智、被控制的人。如果是，那么，天堂就像上帝的玩具间一样了。然而在圣经历史中，上帝从未要创造出机械人以娱乐自己。祂所造的每个人都是有灵的活人，而这些有灵的活人，都有自由意志，且都在发现了真理后对上帝发出赞美。只因为他们所发现的真理够多，就很自然的持续拜倒在上帝面前。他们是因真理之美而甘心降服自己，并不是无意义的在跪拜中混乱自己。」

纪律的行动可以是自愿性的，也可以是机械式的。差别是自愿性的纪律是信心，机械式的纪律是机器。自愿性的纪律，会造成人对真理持续追寻的原因，当有纪律的人在前行中不断的前进，才能不断的发现真理，并且获得真理之后，也会鼓励他继续向前行，这就是纪律的良性循环。

这股持续向前行的行动，外人看来似乎是傻子的行径，确实，对于那些不相信的人，他们就是如此认为。他们会想岂有人执迷不悟在不可能的目标上坚持下去？

如同现在住在地上的人，要让人思想天上的活动——敬拜，岂不以为天上这些人真是疯了吗？敬拜的行动虽令人难以理解，但天上的奥秘，却只有以纪律的心、坚持下去的人才能明白。如同爱迪生发明日光灯，在找寻灯丝材质的过程中，连他的助手都灰心的告诉他不要再尝试了。但爱迪生却另有一种傻人的见解：「不，我们并没有失败，过去的实验证明，我们已比别人多发现了八百多种不能用的电灯材质！」一颗纪律的心使他再继续坚持下去，没多久，他终于发明了可以发光的电灯泡。有纪律的爱迪生曾如此定义天才：「天才是一分的灵感加上九十九分的坚持而成的产物！」

没有纪律的心，我们不可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真理。若有意愿想去发现什么，就可能发现什么，如果真能发现什么，那不是巧合，因为受纪律训练的人，在得到真理后，会以纪律的心更努力向前行。

不久前，我看到浸信会「传神」频道网所拍摄的影片，介绍一位大陆六四民运领袖，《河觞》的作者远志明信主的得救见证，令我十分感动。

远志明原来是一个追求民主改革的大陆哲学学者，在鼓吹民运的理想中不幸落难而逃，父亲也因而过世。结果造成远志明对改革理想的破灭，当他逃亡至美国时，前途茫茫的他，真不知为何继续活下去。然而在他人生最低潮时，却蒙上帝的垂顾，在美国认识了耶稣基督。因认识基督，使他的生命有了非常奇妙的改变。流亡美国期间，反而让他有机会重新沈淀自己，因为接受耶稣作他生命的救主，他更能以新的眼光重新了解生命的意义。从前他对沙特的存在主义所抱持的悲观想法，令他无法解释，他不知道人的存在为何会像沙特所描述的那样既悲观、又没有意义？经过六四以后，他更认同人的存在，如果没有主耶稣，就是一个消极的存在者，没有耶稣就等于没有盼望，其生命将一天一天的在无意义中消逝。沙特所描述的消极人生正讲出了从前的他缺乏目的、缺乏意义的光景。从前尚未认识耶稣的远志明承认，自己就是这场悲剧中的主角。在认识基督之后，他的思想却有了新观点的注入。

远志明是一个有哲学头脑的学者，到了美国，竟选择在美国神学院进修神学课程，别人无法了解，但他却知道自己需要明白从前所未曾明白的真理——上帝自己。远志明认真追求真理的心，正是给在纪律中培养执著信念的人美好的榜样。

古人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宇宙正规律的向前行，日出和日落，从不懈怠过。我们作父亲的应学习宇宙的纪律性，继续向前行。因此在追求真理中，我们不要妥协于次好，或为次好而自满，而是努力向前，以永不停止的心继续追求下去。如果父亲已经踏上用纪律的心来寻找真理的路，那么，他和孩子在岁月中将不会一无所得。若要与宇宙规律的时间同行，我们就必先具备自愿性的纪律条件，也唯有在纪律行动中前行，才能认识宇宙中最宝贵的真理。

追求真理与培养纪律的心是值得每个父亲学习的。然而对孩子而言，作父亲的我们曾帮助他们培养过纪律的心吗？他们是否从我们所给予的环境中，发现到生命的目的呢？在每天看似一样的生活，你当自问，你已让无情的岁月消耗了你的孩子？还是你让孩子在纪律中换取了真理回来？

让我们把未来会逝去的时间以纪律性的意愿跪倒在真理面前吧！进而带领孩子降服在真理之中。这是值得父亲作的，毕竟失去的生命若不拿来换取真理，父亲又能给孩子什么更可贵的东西呢？我相信真理总是属于持续追求的人的。

获取真理是生命的一种习惯，这种习惯就是纪律生活所结的果子。因此，不要让生活中的试探取代了你和孩子追求真理的心。想想看，面对周遭的试探，孩子的行动会像老鼠一样，老鼠跑进捕鼠器很容易，但要让老鼠从捕鼠器中全身而退却是困难的，这是生活中充满试探的例子，这些试探正是拦阻这一代孩子认识真理的证明。

除非父亲以纪律的态度以身作则教导孩子，否则孩子一定会被外面各种试探所打败。然而培养一颗纪律的心，最大的敌人不是外在的环境，也不是别人，而是我们自己。如果我们能战胜自己因而获得真理，相信在下一个挑战来临时，这场胜利将支持我们继续迎向另一个新局面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