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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忙碌的牧师

返朴归真的牧养艺术 by 尤金-毕德生

倘若我必须经常调动行程表,

好让每件事都安排妥当,

我如何能规劝人不要凭行为生活,

而是要凭信心生活呢?

有一种必定会被我原封不动丢进垃圾桶的邮件,就是写给忙碌牧师」的信。倒不是因为我从来不忙,而是我拒绝把注意力放在某个激起我内里败坏部分的人。我并不是在争辩忙碌的这个形容词的用法是否正确;只是对它被用来作为奉承和表达同情的方式不以为然。

我们说:「这可怜的家伙,他这样忠心地服事他的羊;工作永远做不完,他是如此毫不吝惜地牺牲自己。」忙碌一词却非真指委身,而是指背叛。它不是忠心,而是变节。忙碌的」这个形容词被当作「牧师的修饰语,听在我们耳里,彷佛是用「淫荡」来描述妻子的特徵,又如以「监守自盗」来形容银行行员。它是骇人听闻的丑闻,是亵渎神的侮辱。

图尔的奚拉里(HilaryofTours)把我们作牧师的忙碌诊断为:因想为神作工而有的一种亵渎神的焦虑(irreligiosasollicitudoproDeo)。

我(相信大多数牧师也是)变得忙碌有两个原因,而这两个原因都不光彩。

我很忙是为了我的虚荣心。

我想显出自己有多重要,举足轻重。有比忙碌更好的方式吗?惊人的工作时数、排满的行程表、抽不出时间,这一切都在向我自己证明(也向所有会注意到的人证明):我很重要。如果我到诊所看病,却发现无人候诊,而从半开的门向里望,医生正在看书,我便会因此怀疑这个医生到底好不好?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总会有一大堆病人排队候诊,虽然在一间忙碌的诊所里候诊,我们也会因久候而抱怨,不过对此医生的重要地位,仍会留下深刻印象。

这类经验影响了我。我所处的社会就是用排满的行程表和备受打扰的情况,来证明一个人的重要性。也因此,我便养成了这种排满行程与备受打扰的习惯,当别人注意到时,他们就晓得我有多重要,而我的虚荣心也就因此被喂饱了。

我很忙是因为我懒惰。

我偷懒让其他人来决定我要作的事,而不是由我自己决定。我让不了解牧师工作的人为我写下每日议程,原因是我太闲懒,以致没办法自己写。在这些人心目中,牧师只是一个人影、一个边缘人,只是模模糊糊地挨到神的事与善行的边缘。任何带点宗教色彩或出于好心的事,都可以理所当然地交给牧师去作。

因为这些加诸牧师服事的工作都是出于诚恳之心,所以我就照著去作。要拒绝得花力气,而且也很危险,别人会把这样的拒绝解释为无情的回绝、对宗教的背叛,以及对有需要的人漠不关心。

鲁益师(C.S.Lewis)很喜爱谈的一个主题就是,只有懒惰的人才努力工作。因为懒惰,所以我们放弃了最要紧的事,就是决定与指挥、建立价值观和设定目标,而由别人替我们作;然后到最后一刻,才发现自己已陷入一阵狂乱之中,试图应付好几个需要分别时间去作的事,而那些其实没有一样是在我们的呼召下必须要作的,我们之所以作,只是为了避免教人失望而引起更多麻烦。

徒然把一天的时间排满了引人注目的活动,或容让其他人的紧急需求塞满了我的一天,就会没有时间作该作的事,亦即我蒙召要去作的工作。如果我一直动个不停,又如何能引人到可安歇的水边?倘若我必须经常变动行程表,好让每件事都安排妥当,又如何能规劝人不要凭行为生活,而要凭信心生活呢?

做重要的事

倘若不是忙著要在世上留名,或作每个人期望我作的事,那我要作什么?什麽才是该作的工作?作牧师的意义何在?倘若没有人要求我作任何事,我要作什麽呢?

三件事。

我可以作个祷告的牧师

我要培养和神之间的关系,我要一生(有时自觉,有时不自觉)都和那位创造我、引领我、又爱我的神亲密相交。我要唤起其他人注意祷告的本质与核心。我要成为在这社区中,一个让人可以毫不犹豫、考虑是否妥当,就直接去找他祷告以寻求指引的人。我想要去作成那位从起初就把自己启示给我、并呼唤我名字的神,所赋予我的工作,就是与他更深的交谈。我不想去散发有关神的事的**,而想用自己的经历来作见证;我不想在其他人第一手的属灵生活上过著寄生虫般的生活,而想要亲自以我的每个感官,去亲尝并看到主的美善。

我知道培养祷告生活需要花时间:分别出来的、有规律的、从容不迫的时间。祷告生活不是在匆忙之间完成,也不是在讲台上或医院病床前献上祷告就算数。我知道我不能一边忙,一边祷告。我可以既活跃又同时祷告、可以一边工作一边祷告,但是忙碌起来时就不能祷告了。我不能内里急躁、烦扰或涣散。为了要祷告,我必须把更多注意力摆在神身上,而不是注意别人对我说了什麽;我必须更留心神而不是喧嚷的自我。为此之故,我通常必须刻意离开白天的嘈杂,和不知足的自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可以作个传道的牧师

我要以圣经的语言和周遭人的生活节奏,来传讲神的道。每周我都被赋予一段尊荣而蒙保守的时间来作这件事,站上讲台传道是件非常棒的礼物,我要善加使用。

我对于「讲一篇道」,亦即讲一篇挑起会众面对时代需要、或者充满光明、激发人向上的道理,并不感兴趣。只要有学者与评论家所提供的资料,我可以每周仅花几个小时,就预备好一篇相当可敬的讲章,不论是充满光明或使人向上,都可令绝大多数的会众接受。他们也许不认为这是最伟大的讲章,但都会接受的。

可是我想作的不能用这种方式达成。我需要沉浸在圣经之中埋首研究,不仅需要花时间默想圣经的内容,也需要亲自致力了解其中的涵义。这样作所要花费的时间,远比准备讲章更多。

我要每主日来教会敬拜的人,都能听到用这种方式所传讲的神的话语,好叫他们听见神的道所具有的独特权威,并晓得他们正以自己的生命在本乡、本地中说话。要达到这些,光有全备的大纲和鲜活的实例是无济于事的。

这种传道是具有创造力的行为,需要安静与独处,专心与集中。布饶恩(R.E.C.Browne)主张:「所有感人的演说,都是在一个人心思意念平静、安稳时创造出来的。」所以,当我忙忙碌碌时就作不到了。

我可以作个倾听的牧师

在周间总有许多人来找我,诉说他们的生活现况。

我必须有精力和时间真正去聆听,以致在他们穷途末路时,还知道至少有一个人能稍微晓得他们的感受和想法。

现今世界非常缺乏聆听;人们不习惯向人倾心吐意。我知道自己可以很容易的藉著忙碌,避开「倾听」这个劳心劳力的工作。例如,我可以让一个住院的病人知道,我还有十个人必须去探访(真的是必须吗?那十个人未必个个需要我不可,而我现在正和这个病人在一起)。我们有太多探访像是在打卡,为的是向别人证明自己没有怠忽职守——我们很忙,对得起所领的薪水。

牧师倾听需要从从容容,即或仅五分钟。好整以暇是一种心灵的品质,而不是时间的多寡。只有在从容的好整以暇中,来倾诉的人才知道你正认真地听,并且是用郑重而有尊严的态度对待他们。对人说话与倾听别人,这两者所付出的专注力是不同的。我向自己提出的问题不是「这星期你和多少人谈过有关基督的事」,而是[这星期你在基督里聆听过多少人的心声」。你所倾听的人数一定比谈话的人数少。倾听别人的故事总是比讲一篇道花更多时间,因此我必须摒除那想累计数字以证明自我存在的冲动。

倘若我很忙,就没办法倾听了。当我的行程表挤得满满,就会没空聆听:我必须赶赴下个约会、参加下个会议。但若我空出每天的剩余时间,就有足够的时间倾听了。

空出剩余时间的方法

「好啊,可是要怎么作?」行事历是可以让我们不忙的工具。它是圣灵所赐的(虽然不在保罗所列的项目中,但仍是个恩赐),让牧师可以有时间从容地祷告、传道与倾听。行事历比一个善于保护上司的秘书还有效率;也比一个退修的住所便宜。在我们的社会中,它是一件众所接受、无人挑剔、被视作权威的东西。从前赋予圣经的权威,如今归给了行事历。文字无误论的教条一直未被摒弃,只是重新转让而已。

将一切诉诸行事历,别人就不大会批评我了。倘若有人来找我,请我在某个重要的场台祝祷,而我说:「大概不行喔!我原本计划要用那段时间祷告的。」对方就会回答:[那样啊,你肯定可以找别的时间来祷告的。」但若我说:「没有办法,我的行事历已经排定了。」对方就不会再深究了。倘若有人请我参加某个委员会议,而我说:「我本来想那天晚上要带太太出去吃饭的,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听她说话了。」对方会回答说:「可是我们非常需要你来参加这次会议,你不能安排别的晚上和太太出去吗?」若我说:「没有办法,行事历已经排定了。」对方就不会再深究。

当然,这其中的秘诀在于,先下手为强。我要比任何人先在自己的行事历上走出时闲来祷告、阅读、休闲、静默与独处,如此才能完成那份创造之工:即祷告、传道与倾听。

我发现当我满足了这些核心之事的需要后,就有充裕的时间作任何事。其他要作的事太多了,牧师不是、也不应该免于许多琐碎的工作或单调的行政事务,因为这些也是牧师的服事。但至目前为止,我发现惟一可以无怨无尤、无忧无虑地把这些事作完的方法,就是先把最重要的事顾好。倘若没有时间关照这些要紧之事,我就会变成忙碌的牧师,备受搅扰、神经紧张,这就不是安静默想的马利亚,而是抱怨、冲动的马大了。

几年前,我是个忙碌的牧师,背痛的毛病已经到需要复健治疗的地步。我一星期要开三次为时一小时的会议,但没有人留意到,我其实是空不出这三个小时的,只因为这三小时的背后有事先约定的权威,所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由于有这痛苦的经验,我决心不顾一切开始为自己订定行事历,不仅要照顾身体的需要,也要照顾思想与情绪、灵性和想像力。在一周之中,我除了每天有半小时和圣保罗开会外,也保留了连续两小时的时间,和杜斯妥也夫斯基在一起。我的心灵需要这样的行事历,一如十年前我的身体需要物理治疗师。如果没有人为我定出这些行程表,我就为自己定吧!

镇静的叉鱼手

在梅尔维尔(HermanMelville)所著的「白鲸记」一书中,有个动乱的场面,捕鲸船迎风破浪,在海面上急驶,要追捕那条大白鲸。水手们个个使尽全身之力,肌肉紧绷,所有人都把注意力和精力贯注在这件工作上。这是宇宙间的善恶交战,狂乱的大海和这只魔鬼般的海兽,对上了义愤填膺的哈伯船长。然而,在这艘船上有一个人什麽事也没作,没有摇奖,没有流汗,也没有大吼大叫,在一片咒骂与波浪的拍打声中,他显得有些缺乏精力。这个人就是叉鱼手,安静、镇定、等待著。然后书上这样写:「为了确保冲刺的最大效果,世界顶尖的叉鱼手必须从无所事事中站出来,而不是从辛勤劳碌中起身。」

梅尔维尔的句子正好可以呼应诗篇作者所写的:「你们要休息,要知道我是神。」(诗四十六IO)和以赛亚所说:「你们得救在乎归回安息,你们得力在乎平静安稳。」(赛三十15)

作为牧师,我知道这世上有些事真是荒诞错谬,我们也努力要改变那些现象,不论是出于良心的催促、自古以来愤怒的记忆、或是圣经上的命令所给与我们的挑战,都使我们卷入世界这个混乱脱序的大海。在交战的双方中,大白鲸是邪恶的象徵,而瘸腿的船长则代表正义受到侵犯。历史是一部属灵争战的故事,在这样的世界,有无可避免的喧嚣,及不断扩大的无穷精力。但是倘若船上没有叉鱼手,追逐就不会适时终止;或倘若叉鱼手累垮了,弃守职责而改当摇奖手,就不能预备好当时机一到,精准地掷出他的鱼叉。

我们总好像很容易就当起摇桨手,为了道义而卖力工作,投注全副精力于一场我们知道会有不朽成果的争执中。而把哈伯船长的愤慨加在身上,也总让我们觉得具有戏剧张力,要像他那样身负复仇雪恨的异象,心中深藏著自古以来仇敌所施加的伤害。尽管如此,总有其他重要的工作:必须有人去掷鱼叉,必须有人当叉鱼手。

在耶稣对服事生活的比喻中,最常用的意象是单一、微小、而安静的,却带出远超乎其外表的果效:例如盐、面酵、种子。但我们的文化所宣传和强调的则恰恰相反:大的、为数众多的、喧闹的。因此,牧师必须采取一项策略,就是刻意让自己加入安静镇定的叉鱼手之列,而不是忙乱地冲向桨边。我们最需要作的,是锻链叉鱼手的技能,而不是摇桨手的肌肉。更符合圣经教导的,是学习在神面前安静与专注,而不是被忙乱与忧虑」占据——约翰·欧曼(JohnOman)称之为服事的双重危险。因为忙乱会耗蚀精力,而忧虑则使精力滞销。

几年前我注意到一件事,其实每个牧师也一定都注意到了,就是当附近某间教会的牧师离开后,会友的生活依然可以一如往常。主日讲道有外请的讲员,遇有追思礼拜、婚礼,和需要危机辅导时,就请附近教会的牧师帮忙。一个没有固定牧师的教会可以持续运作好几个月,有时甚至可长达—、两年。因此,我便思想:

我忙忙碌碌在作的就是这些事;而那间没有牧师的教会里,没人去作这些事,大家好像也都不在意。

我自问:

如果我不离开教会而立即停止作这些事,会如何呢?会不会有人在意?我就这样作了,而到今天,会众们都毫不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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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我必须经常调动行程表, 好让每件事都安排妥当, 我如何能规劝人不要凭行为生活, 而是要凭信心生活呢? 有一种必定会被我原封不动丢进垃圾桶的邮件,就是写给忙碌牧师」的信。倒不是因为我从来不忙,而是我拒绝把注意力放在某个激起我内里败坏部分的人。我并不是在争辩忙碌的这个形容词的用法是否正确;只是对它被用来作为奉承和表达同情的方式不以为然。 我们说:「这可怜的家伙,他这样忠心地服事他的羊;工作永远做不完,他是如此毫不吝惜地牺牲自己。」忙碌一词却非真指委身,而是指背叛。它不是忠心,而是变节。忙碌的」这个形容词被当作「牧师的修饰语,听在我们耳里,彷佛是用「淫荡」来描述妻子的特徵,又如以「监守自盗」来形容银行行员。它是骇人听闻的丑闻,是亵渎神的侮辱。 图尔的奚拉里(HilaryofTours)把我们作牧师的忙碌诊断为:因想为神作工而有的一种亵渎神的焦虑(irreligiosasollicitudoproDeo)。 我(相信大多数牧师也是)变得忙碌有两个原因,而这两个原因都不光彩。 我很忙是为了我的虚荣心。 我想显出自己有多重要,举足轻重。有比
忙碌更好的方式吗?惊人的工作时数、排满的行程表、抽不出时间,这一切都在向我自己证明(也向所有会注意到的人证明):我很重要。如果我到诊所看病,却发现无人候诊,而从半开的门向里望,医生正在看书,我便会因此怀疑这个医生到底好不好?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总会有一大堆病人排队候诊,虽然在一间忙碌的诊所里候诊,我们也会因久候而抱怨,不过对此医生的重要地位,仍会留下深刻印象。 这类经验影响了我。我所处的社会就是用排满的行程表和备受打扰的情况,来证明一个人的重要性。也因此,我便养成了这种排满行程与备受打扰的习惯,当别人注意到时,他们就晓得我有多重要,而我的虚荣心也就因此被喂饱了。 我很忙是因为我懒惰。 我偷懒让其他人来决定我要作的事,而不是由我自己决定。我让不了解牧师工作的人为我写下每日议程,原因是我太闲懒,以致没办法自己写。在这些人心目中,牧师只是一个人影、一个边缘人,只是模模糊糊地挨到神的事与善行的边缘。任何带点宗教色彩或出于好心的事,都可以理所当然地交给牧师去作。 因为这些加诸牧师服事的工作都是出于诚恳之心,所以我就照著去作。要拒绝得花力气,而且也很危险,别人会把这样的拒绝解
释为无情的回绝、对宗教的背叛,以及对有需要的人漠不关心。 鲁益师(C.S.Lewis)很喜爱谈的一个主题就是,只有懒惰的人才努力工作。因为懒惰,所以我们放弃了最要紧的事,就是决定与指挥、建立价值观和设定目标,而由别人替我们作;然后到最后一刻,才发现自己已陷入一阵狂乱之中,试图应付好几个需要分别时间去作的事,而那些其实没有一样是在我们的呼召下必须要作的,我们之所以作,只是为了避免教人失望而引起更多麻烦。 徒然把一天的时间排满了引人注目的活动,或容让其他人的紧急需求塞满了我的一天,就会没有时间作该作的事,亦即我蒙召要去作的工作。如果我一直动个不停,又如何能引人到可安歇的水边?倘若我必须经常变动行程表,好让每件事都安排妥当,又如何能规劝人不要凭行为生活,而要凭信心生活呢? 做重要的事 倘若不是忙著要在世上留名,或作每个人期望我作的事,那我要作什么?什麽才是该作的工作?作牧师的意义何在?倘若没有人要求我作任何事,我要作什麽呢? 三件事。 我可以作个祷告的牧师 我要培养和神之间的关系,我要一生(有时自觉,有时不自觉)都和那位创造我、引领我、又爱我的神亲密
相交。我要唤起其他人注意祷告的本质与核心。我要成为在这社区中,一个让人可以毫不犹豫、考虑是否妥当,就直接去找他祷告以寻求指引的人。我想要去作成那位从起初就把自己启示给我、并呼唤我名字的神,所赋予我的工作,就是与他更深的交谈。我不想去散发有关神的事的**,而想用自己的经历来作见证;我不想在其他人第一手的属灵生活上过著寄生虫般的生活,而想要亲自以我的每个感官,去亲尝并看到主的美善。 我知道培养祷告生活需要花时间:分别出来的、有规律的、从容不迫的时间。祷告生活不是在匆忙之间完成,也不是在讲台上或医院病床前献上祷告就算数。我知道我不能一边忙,一边祷告。我可以既活跃又同时祷告、可以一边工作一边祷告,但是忙碌起来时就不能祷告了。我不能内里急躁、烦扰或涣散。为了要祷告,我必须把更多注意力摆在神身上,而不是注意别人对我说了什麽;我必须更留心神而不是喧嚷的自我。为此之故,我通常必须刻意离开白天的嘈杂,和不知足的自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可以作个传道的牧师 我要以圣经的语言和周遭人的生活节奏,来传讲神的道。每周我都被赋予一段尊荣而蒙保守的时间来作这件事,站上讲台传道是件非常棒的礼物,我要善
加使用。 我对于「讲一篇道」,亦即讲一篇挑起会众面对时代需要、或者充满光明、激发人向上的道理,并不感兴趣。只要有学者与评论家所提供的资料,我可以每周仅花几个小时,就预备好一篇相当可敬的讲章,不论是充满光明或使人向上,都可令绝大多数的会众接受。他们也许不认为这是最伟大的讲章,但都会接受的。 可是我想作的不能用这种方式达成。我需要沉浸在圣经之中埋首研究,不仅需要花时间默想圣经的内容,也需要亲自致力了解其中的涵义。这样作所要花费的时间,远比准备讲章更多。 我要每主日来教会敬拜的人,都能听到用这种方式所传讲的神的话语,好叫他们听见神的道所具有的独特权威,并晓得他们正以自己的生命在本乡、本地中说话。要达到这些,光有全备的大纲和鲜活的实例是无济于事的。 这种传道是具有创造力的行为,需要安静与独处,专心与集中。布饶恩(R.E.C.Browne)主张:「所有感人的演说,都是在一个人心思意念平静、安稳时创造出来的。」所以,当我忙忙碌碌时就作不到了。 我可以作个倾听的牧师 在周间总有许多人来找我,诉说他们的生活现况。 我必须有精力和时间真正去聆听,以致在他们穷途末
路时,还知道至少有一个人能稍微晓得他们的感受和想法。 现今世界非常缺乏聆听;人们不习惯向人倾心吐意。我知道自己可以很容易的藉著忙碌,避开「倾听」这个劳心劳力的工作。例如,我可以让一个住院的病人知道,我还有十个人必须去探访(真的是必须吗?那十个人未必个个需要我不可,而我现在正和这个病人在一起)。我们有太多探访像是在打卡,为的是向别人证明自己没有怠忽职守——我们很忙,对得起所领的薪水。 牧师倾听需要从从容容,即或仅五分钟。好整以暇是一种心灵的品质,而不是时间的多寡。只有在从容的好整以暇中,来倾诉的人才知道你正认真地听,并且是用郑重而有尊严的态度对待他们。对人说话与倾听别人,这两者所付出的专注力是不同的。我向自己提出的问题不是「这星期你和多少人谈过有关基督的事」,而是[这星期你在基督里聆听过多少人的心声」。你所倾听的人数一定比谈话的人数少。倾听别人的故事总是比讲一篇道花更多时间,因此我必须摒除那想累计数字以证明自我存在的冲动。 倘若我很忙,就没办法倾听了。当我的行程表挤得满满,就会没空聆听:我必须赶赴下个约会、参加下个会议。但若我空出每天的剩余时间,就有足够的时间倾听了。
空出剩余时间的方法 「好啊,可是要怎么作?」行事历是可以让我们不忙的工具。它是圣灵所赐的(虽然不在保罗所列的项目中,但仍是个恩赐),让牧师可以有时间从容地祷告、传道与倾听。行事历比一个善于保护上司的秘书还有效率;也比一个退修的住所便宜。在我们的社会中,它是一件众所接受、无人挑剔、被视作权威的东西。从前赋予圣经的权威,如今归给了行事历。文字无误论的教条一直未被摒弃,只是重新转让而已。 将一切诉诸行事历,别人就不大会批评我了。倘若有人来找我,请我在某个重要的场台祝祷,而我说:「大概不行喔!我原本计划要用那段时间祷告的。」对方就会回答:[那样啊,你肯定可以找别的时间来祷告的。」但若我说:「没有办法,我的行事历已经排定了。」对方就不会再深究了。倘若有人请我参加某个委员会议,而我说:「我本来想那天晚上要带太太出去吃饭的,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听她说话了。」对方会回答说:「可是我们非常需要你来参加这次会议,你不能安排别的晚上和太太出去吗?」若我说:「没有办法,行事历已经排定了。」对方就不会再深究。 当然,这其中的秘诀在于,先下手为强。我要比任何人先在自己的行事历上走出时闲来
祷告、阅读、休闲、静默与独处,如此才能完成那份创造之工:即祷告、传道与倾听。 我发现当我满足了这些核心之事的需要后,就有充裕的时间作任何事。其他要作的事太多了,牧师不是、也不应该免于许多琐碎的工作或单调的行政事务,因为这些也是牧师的服事。但至目前为止,我发现惟一可以无怨无尤、无忧无虑地把这些事作完的方法,就是先把最重要的事顾好。倘若没有时间关照这些要紧之事,我就会变成忙碌的牧师,备受搅扰、神经紧张,这就不是安静默想的马利亚,而是抱怨、冲动的马大了。 几年前,我是个忙碌的牧师,背痛的毛病已经到需要复健治疗的地步。我一星期要开三次为时一小时的会议,但没有人留意到,我其实是空不出这三个小时的,只因为这三小时的背后有事先约定的权威,所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由于有这痛苦的经验,我决心不顾一切开始为自己订定行事历,不仅要照顾身体的需要,也要照顾思想与情绪、灵性和想像力。在一周之中,我除了每天有半小时和圣保罗开会外,也保留了连续两小时的时间,和杜斯妥也夫斯基在一起。我的心灵需要这样的行事历,一如十年前我的身体需要物理治疗师。如果没有人为我定出这些行程表,我就为自己定吧! 镇静
的叉鱼手 在梅尔维尔(HermanMelville)所著的「白鲸记」一书中,有个动乱的场面,捕鲸船迎风破浪,在海面上急驶,要追捕那条大白鲸。水手们个个使尽全身之力,肌肉紧绷,所有人都把注意力和精力贯注在这件工作上。这是宇宙间的善恶交战,狂乱的大海和这只魔鬼般的海兽,对上了义愤填膺的哈伯船长。然而,在这艘船上有一个人什麽事也没作,没有摇奖,没有流汗,也没有大吼大叫,在一片咒骂与波浪的拍打声中,他显得有些缺乏精力。这个人就是叉鱼手,安静、镇定、等待著。然后书上这样写:「为了确保冲刺的最大效果,世界顶尖的叉鱼手必须从无所事事中站出来,而不是从辛勤劳碌中起身。」 梅尔维尔的句子正好可以呼应诗篇作者所写的:「你们要休息,要知道我是神。」(诗四十六IO)和以赛亚所说:「你们得救在乎归回安息,你们得力在乎平静安稳。」(赛三十15) 作为牧师,我知道这世上有些事真是荒诞错谬,我们也努力要改变那些现象,不论是出于良心的催促、自古以来愤怒的记忆、或是圣经上的命令所给与我们的挑战,都使我们卷入世界这个混乱脱序的大海。在交战的双方中,大白鲸是邪恶的象徵,而瘸腿的船长则代表正义受到侵犯。历史是
一部属灵争战的故事,在这样的世界,有无可避免的喧嚣,及不断扩大的无穷精力。但是倘若船上没有叉鱼手,追逐就不会适时终止;或倘若叉鱼手累垮了,弃守职责而改当摇奖手,就不能预备好当时机一到,精准地掷出他的鱼叉。 我们总好像很容易就当起摇桨手,为了道义而卖力工作,投注全副精力于一场我们知道会有不朽成果的争执中。而把哈伯船长的愤慨加在身上,也总让我们觉得具有戏剧张力,要像他那样身负复仇雪恨的异象,心中深藏著自古以来仇敌所施加的伤害。尽管如此,总有其他重要的工作:必须有人去掷鱼叉,必须有人当叉鱼手。 在耶稣对服事生活的比喻中,最常用的意象是单一、微小、而安静的,却带出远超乎其外表的果效:例如盐、面酵、种子。但我们的文化所宣传和强调的则恰恰相反:大的、为数众多的、喧闹的。因此,牧师必须采取一项策略,就是刻意让自己加入安静镇定的叉鱼手之列,而不是忙乱地冲向桨边。我们最需要作的,是锻链叉鱼手的技能,而不是摇桨手的肌肉。更符合圣经教导的,是学习在神面前安静与专注,而不是被忙乱与忧虑」占据——约翰·欧曼(JohnOman)称之为服事的双重危险。因为忙乱会耗蚀精力,而忧虑则使精力滞销。 几年
前我注意到一件事,其实每个牧师也一定都注意到了,就是当附近某间教会的牧师离开后,会友的生活依然可以一如往常。主日讲道有外请的讲员,遇有追思礼拜、婚礼,和需要危机辅导时,就请附近教会的牧师帮忙。一个没有固定牧师的教会可以持续运作好几个月,有时甚至可长达—、两年。因此,我便思想: 我忙忙碌碌在作的就是这些事;而那间没有牧师的教会里,没人去作这些事,大家好像也都不在意。 我自问: 如果我不离开教会而立即停止作这些事,会如何呢?会不会有人在意?我就这样作了,而到今天,会众们都毫不见怪。